将翻涌的心绪压在冷漠的面容下,北堂逐月冷眼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世人皆以为你北堂逐月被萧司祈暖了情,热了心,原来也不过是另有目的。”唐鸿的眼比冰还冷上十分,“人间真情在你眼中只怕连粪土都不如。”
对他无情,对风隽谦同样无情。
北堂逐月的心瞬间缩紧到剧痛,面上却不曾变色分毫:“我还当你一心要为唐门雪恨,不曾想只是跑来听墙角的。怎么,觉得重振唐门不易,决定帮‘天机阁’打探消息谋份生计?”
唐鸿的脸与北堂逐月一样蒙着面巾,此时被他一辱,虽看不出脸色变化,双眸却在月色照映下现出熊熊怒火:“北堂逐月,唐门血恨我必找你清算。今生今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志气。”北堂逐月无所谓的点点头,“奉劝一句,你还是先寻个僻静之处练好武功再说吧。凭你如今的功夫,能否在我手下撑过百招尚是问题呢。”
唐鸿恨恨咬牙:“此事不劳你挂心,你只需活到我来杀你便是!”
“恭候大驾。”
唐鸿一走,北堂逐月只觉心口一阵刺痛,抓着左襟低低咳了几声竟咳出血来。安抚下一旁振翅焦急的东儿,他皱眉为自己把把脉,见并未中毒,便只当是内伤未愈,打算回房后再运气调理一番。
----------------------------------------------
“你说假山?”萧司祈愣了愣神,“假山怎么了?”
北堂逐月懒懒的倚在短榻上一口口的抿着茶,随意道:“没什么,只是昨夜睡不着出来闲逛时无意发现,那假山下有个小洞的铁门被锁着,有些奇怪罢了。”
昨夜他准备回房时见唐鸿所立之处树死草枯,便知他在那处下了毒,于是过去想看看能否化解免得伤了别院中的无辜下人,谁知却叫他无意发现了那藏得极隐秘的铁门。
萧司祈的心思却转到了别处:“你昨夜睡不安稳么?怎么不叫我起来陪你?有什么烦心事么?可要人找大夫来开些安神助眠的药与你?”
“那倒不必。我虽善毒,但也会些医术,自己的身子如何自己清楚,没什么事的。”北堂逐月抽回自己被萧司祈握住的手,抓过一旁的扇子展开轻摇,“你还未回我的话呢?那假山里莫不是藏着什么宝贝吧?”
萧司祈看着自己空去的双手,落寞在脸上一闪而过,又立刻换成了笑容:“逐月说笑了,哪会是什么宝贝啊。这假山本是在府衙后院的池边立着的,几年前有下人的孩子钻进洞中玩耍,不想惊了里面的一窝毒蛇,死状极惨。父亲找人把蛇弄死后便下令封了那洞,而后又将它移到了别院这。”
“哦……”北堂逐月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摇着扇闭上了眼假寐。
以看到的洞口大小来看,那的确只容七、八岁大的孩子进出。那里水气颇重,想来也不大可能藏有诸如名册账本之类的东西。那近千万两的赈银?总不可能找些孩子一批批地送进去吧?以那假山的大小来看,也的确不想能装那么多银两的。
难道是他多疑了?
不对,那铁门和门锁虽然是锈迹斑斑,但锁孔里却无半点锈迹,光亮如新。
“逐月……”
“嗯?”被打断了思路的北堂逐月挑起眉尖,看得萧司祈更是小心。
“逐月,我瞧你这些日子总是精神不济,莫不是……我……”见他微红着脸吞吞吐吐,欲语还羞的,北堂逐月鼓励的朝他笑笑,示意他但说无妨。只见他一闭眼,一鼓作气道,“是不是我夜里要得太多,害得你支持不住啊?”
啥?!
北堂逐月笑容一僵,才入口的香茶立即喷了个满天飞花,连带有些窜进了气管,一时间呛咳声不绝于耳。
而萧司祈还在一旁边替他拍背顺气一边道:“若是那样你可要直说,反正人都说纵欲过度不好,我不想你迁就我却累了自己。”
北堂逐月的脸立即就开了颜料铺子,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上阵,最后以黑色终结。双手伸出成爪又收回成拳,手指弯曲间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指节发出的的轻响。
萧司祈,就算你生性直率开朗,也不必这么百无禁忌吧?没瞧着身边还有人么?!
被吓了一轮,随便扯出点理由说明自己精神倦怠的原因,再把那口无遮拦的人轰回书房看书,北堂逐月有些头痛的在榻上躺下。他已经够邪肆不羁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无所谓的人,那样的事也敢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拿出来商量。还是柳清扬好,虽然内敛了些,但却处处显出他的温柔细心,就连告白也是诗词传情绝不让人觉得逼迫。那人,就仿佛流淌在山间绿林的小溪,安静而不张扬的生活着,却又悄悄地将自己磨入了别人的心里,留下永远消抹不去的痕迹。
睁开眼无意识的看着飘荡在自己上方的碧绿丝绦,北堂逐月的心被柳清扬填得满满的。
他现在可好?他给的伤,可已恢复消失?
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