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敷辏抗声说:“满将军西北隅也是你提督的,三万多白旗虏兵拼死扑城,咱们是全力抵御,还是抽兵照顾你呢?咱的意思是各尽其力,共同守御吧。
左辅他是副总兵,反唇相讥:“丢了城西城北,咱与徐将军丢脑袋。你提督全城,不先咱们丢脑袋?”
满桂涨红了脸。呐呐,一时被堵得开不了口。
祖大寿本拟开口,见袁崇焕示意,就闭口不谈。免得满桂恼羞成怒,引起内讧。
“各位将军休要争吵,今天打退虏兵,大家都有功劳。他们采用四城围攻,就是逼我们各自为战。满将军话虽是重些,重申军纪也是对的。
袁崇焕腕部又受箭伤,渗出殷殷血迹,他不以为意。语气漾溢着喜悦兴奋:“大家辛苦了,为了报答圣上恩遇,虽肝脑涂地也是应该的。现在城外达虏未退,刚才二仗仅是试探我城坚守的决心。虏酋受这挫折,岂会甘心,明天定会更疯狂的进攻。请各位转告士卒抓紧休息,负伤者治疗包扎,轻伤不下城头。现在请各位计议明日仗如何打法?”
左辅瞅了一眼满桂:“今日达虏没有攻下东城南城,已大部移营西城郊区。看来晚上或明后日的主攻方向,是西城或西北角。”
王予安说:“我想达虏移营,图谋声东击西,要我们中其圈套。实质还是攻打东南方。”
左辅不服气:“他们用意确在西北方,目的是怕咱们逃走,截断咱们退路。请位认为可对。”
王予安及何可纲同时争说:“什么?他们还认为咱们会离城逃走,做他们的春秋梦!”
众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满桂骄矜地说:“诸位休争,你们可都估算错了。”
一座都怔住,移目瞧定满桂。满桂因为今天大战告捷,认为是他的功劳。春风得意:“以本镇从事戎马多年来看,虏酋挟重兵十多万志在速战速决,不会分什么重点轻点。咱们仍应按今日战法,四门同时对敌,杀出威风来。”
袁崇焕含笑说:“各位说得都有理,声东击西也好,声西击东也好,四门环攻也好,都有可能。常言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兵不厌诈,任凭达虏怎么来,我们只要同心协力,如臂护心就得了。”
祖大寿说:“今日虏方用尽攻城器械都失败了,明日不知还有什么法宝祭出?让我祖某开开眼!”一阵晒笑。
满桂鄙视一眼:“虏方伎俩尽至于此,还有啥戏法!”
程维桢说:“城外墙根已有多处凹|茓,务宜多备土石届时抡堵之用。”
会散以后,袁崇焕想到火药烧毁战车的经验,他命令采办物料人员准备数百千床被褥应用。采办人员回来禀报说:“数量甚多,一时难征齐。”袁崇焕叱责:“可征用芦花被。告诉百姓,若损坏照价赔偿。就这样去办!”
当天夜里,金营里几个首要贝勒和大臣也在努尔哈赤座前,议论破城方案。
努尔哈赤笑着说:“看不出那个姓袁的,还是好样的。抓了来,朕定要他归顺。”诸贝勒都承颜笑说:“哪是自然,明天再加把劲,发挥八旗貔貅威力,集中火炮轰击城墙已出现的凹洞,崩毁它破城,就可捉住那姓袁的。”
忽然连绵扎在各处的后金营盘,先后传来鼓声大作,如有千军万马劫营。奏报大营努尔哈赤,他传令,是小股明军趁黑夜来骚扰,可以出营驱逐。不要离营太远,防止中伏。这样,各营此起彼伏的鼓声不息,呐喊不断。金营内纷扰不堪,被弄得疲倦十分,寝食难安。
翌日天刚发白,后金兵冒着凛列晨风和雪花,踩着碎冰雪渣,呼喊叫啸扑向宁远城,四门围攻,重点仍在东南方向。他们鼓声震天,旌旗招展,不顾城上炮火、羽箭。不顾死伤沉重,奔腾跳跃,十多万人几乎要将宁远城淹没。前仆后继,轮替爬梯,攻城手段和昨日相同,只是集中了大炮轰击昨天形成的城根凹|茓,使城墙变薄变圮,以便从此突破。
城上还是同昨天一样,护城木柜,悬牌,滚木和擂石,加上铁索悬吊内藏硝磺火药的油脂柴草。战斗比昨天更激剧和惨烈。
袁崇焕臂腕伤处,虽已包裹仍在渗血。他犹搬运木石不辍,且身自呐喊杀敌。士卒看他身先士卒,无不以一当十,坚守城墙与垛口。有战士被箭射穿脸颊,犹挺立城墙处不动,有三个长大后金兵手执大刀盾牌,突然跃登城墙,被玉娥一个箭步,手起刀落,劈翻一个,另一个被小校用钩镰抡推倒城下,剩余一个已经势寡力单,被玉娥赶上去连肩劈下,倒在城上,都被扔下城去。城下金兵为之气夺,再无敢爬上城的金兵。
满桂、左辅、朱梅与祖大寿各率家丁亲兵,在城上堵击,形成城头上鼓声猛擂,城下喊杀震天。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鏖战。
金兵自临晨战到响午攻势未减。火炮犹在猛烈轰城的凹|茓,已有几处洞穿了。眼看城墙坍圮在即,金兵精骑列队肃立,正准备冲击。
宁远城有破城之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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