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怪异的是,其中有一些好像在最近还出了意外,去了另一个世界。用通俗的话说,就是死了。像是他左边的牛大傻,他就记得在半个月前不幸失足落河,他当时还亲自去送葬,肉痛地给了“他”娘牛大妈半两多银子。看到这个憨子,现在倒在铁笼里,嘴里还在打呼。开心之余,下一刻岩小石就感觉“真是见鬼了”。但仔细看了看,发现对方确实是活人,再加上那几十本小说书各种怪事的洗礼,他的情绪居然很快稳定了。
然后,岩小石很惊奇的有了一个发现:他接下来的想法居然是——让他还钱!
拜托,那可是半两银子。
于是,他看得更加仔细了。很快,岩小石察觉到这里被关着的人竟然有一多半他都看着脸熟,知道是临近村镇的老乡。甚至看得久了,他更洞如观火地发觉他们有一个巨大的共同点:似乎除了他之外,这里的人要么是那种“有人生,没人养”的可怜人,要么干脆就是残障人士。简而言之,都是经常被人骂“傻瓜”、“笨蛋”、“废物”、“快点去死”的倒霉蛋。
而且,一样除了他以外,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熟睡不醒的样子,一个个摆出各种诡异的姿势倒在铁笼里。
就在这一刻,岩小石明白自己一开始的推测绝对是错误的!
那群人抓他来一定是另有图谋,至少绝不可能让他单纯卖ρi股。毕竟和他被关在一起的这群人,都可以称得上‘一朵奇葩’,不说卖不出去,就算卖出去也得倒贴赔钱。虽然他也明白,保不齐就有一些口味重的人好这么一口,但这几十人的量也太大了吧,而且品种这么齐全,得是什么级别的妓院能禁得住这样的搭配?
他暗暗地想:“那斗鸡眼,眼睛一定是真瞎!你少爷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和牛大傻他们有共通点吗?”
正当岩小石怒气冲冲的时候,他就听到自己现在的后边又有声音。
“加上这个新来的黄脸猴子,看来人就齐了。只是这次送来的人真不好,像这小子原本就尖嘴猴腮的,加上那东西,他不会吓着别人吧?唉,要是上面的人看他不满意,怪罪到我们头上该怎么办。你说这斗鸡眼吧,他有时眼光倒真不错,但这次有点太刁钻……”
“也别这么说,附近十几个镇子都抓了两三批人了,原本就没什么好货,姑且就这么用着吧。这小子现在的确长得磕碜点,但加上那东西难保不会变得顺眼些……”
岩小石很想哭:生活总是在拼命扭曲他的审美观、价值观、人生观。
回过头来,他猛地看见前面的空旷地,竟然有两个人不知不觉间走来。而奇怪的是,这里两边的土墙好像根本就没门。不过怪事多了,似乎也不差这一件。
这走来的两个人,长得一个高,一个矮,高的人很瘦,矮的人很敦实,但身上的打扮却都如出一辙,全是头戴斗笠,身子套在宽大的黑袍里。
此时此刻,哪怕注意到岩小石有了一些动静,这两个人也只当他是空气,继续对他指指点
那高的人说:“对了,这小子身上没什么问题吧?别闹出上一回的事情,再有几个人来斩妖除魔,咱们可得吃一壶。”
矮的人回答:“你想多了。照那斗鸡眼说,这小子的爹娘老子几年前就归西了。他家又是一个外来户,本地没亲戚。平常和他交往的,都是一群穷光蛋。而且这次斗鸡眼还说,有关他的后续,可处理的相当妙……”
高的人来了兴趣。
“怎么一个妙法?”
矮的人嬉笑两声,道:“这小子平常喜欢爬窑子的院墙,偷看那些窑姐。那斗鸡眼就依照这个,设计‘让他摔死’。我听斗鸡眼说,他在做这事的时候,还真是巧了,那院子里刚好就有一条黄狗,还很会叫。如此一来,不就合情合理了吗。你说说看,‘这小子色迷心窍,偷看人家窑子,结果被狗叫吓得从墙上掉下来摔死’,哪一个人听到以上这些,还会为他出头?”
岩小石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说不定就在此刻,他清白的名声就已经被毁了,而且毁的干干净净。
岩小石也感到胆战心惊:这群人真是心狠手辣,出手无情。
但那两个人的对话还未停下。
高的人继续说:“咦,那小子好像在朝我们看,他是醒了吧,怎么他没睡过去?这么诡异,难道他是某种天才不成,咱们要不要上报这件事?”
矮的人一听到这话,也是朝那望去,并快速地转向其他的笼子,然后脸色大变。他示意身边的同伴把头低点,赶忙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
高的人直起腰后,再次移向岩小石的目光充满了怪异。他默默地想:“那几个混蛋真是胆大,现在还敢玩假冒伪劣。幸好,这次只有这一个是注了水的次货。”
矮的人再扫视一周,又讲道:“看起来,其他人也很快就要醒了……”他伸出手指了指左边的方向,一刻不停地说:“……这次你看这边,我看那边,可得注意他们身上的变化。你是新派到这里来的,所以不太明白。但记住了,咱们这可是有规矩的。那就是有好的苗子,千万别把他往上报!这些新人要是被重点培养了,我们可就得吃西北风了。”
高的人却是嘴一歪,他说:“喂,你们这样可干的不是人事,对得起上面前辈对我们的栽培吗?”
矮的人却鄙视的看着他。
“你傻啊,正是为了对得起栽培,我们才要这么做。只有这样,我们才好当碰马,报答他们的恩情。不然这出师未捷,饭碗就给抢了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岩小石就不再听了。他感觉现在自己像是坠入火盆里,全身上下都痛的没命。这次可不是心痛,是身体痛。
……
“喂,喂,快醒醒,快醒醒……”
岩小石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再睁开眼睛,突然自己现在的所在地,又变成了自己的家里。
这不大的面积,头上总是掉草的茅顶,四壁空空、凹凸不平的土墙,还有他床头挂着的那大红鸳鸯肚兜(某一次偷看经历的特殊战利品),甚至放在屋子正中,作为他仅有的家具存在的瘸腿八仙桌(连配套椅子都没有)≤之,他眼睛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努力向他证实自己的身份。
“难道之前都在做梦?”
岩小石疑惑着。
突然,有一个声音就这么响起了。它针对这个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是你现在在做梦!”
话音一毕,岩小石就看见床的正对面,靠近八仙桌的地方,骤然出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白袍老人。
这老人满面红光,皮肤似婴儿般温润,那纯黑色的眉毛拖到他的胡子边,而他的胡子则一直拖到地上。背后乌黑油亮的长发,粗粗用白布条扎着,做了一个长长的马尾。他现在坐在一张朴实无华的竹椅上,面色一派轻松淡然,没丁点烟火气。身上有淡淡白光发出,这竹椅的四周好像也笼罩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总之,无论怎么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都是一副标准的“得道仙人”姿态。
这模样,这派头,让岩小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直接当场愣住了。
老人看到他的样子,很是心满意足,当然表面上他却还是云淡风轻。
“喂,是被吓着了吗,干嘛不说话呀?”
百身魔王说完后,又接着说下一句:“其实你现在就在做梦,这里是你的识海。之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全是真的,所以我才托梦降到你身上,来救你的命。你可不知道,你天生就有仙缘,只可惜命里有这么一个大劫。如果你能度过去,那就很可能得道成仙。但你要是失败,可就万劫不复了。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要细细听好。以后我还会时不时在梦里找你,你可……”
魔王大人忽然愣住不说了,他感觉岩小石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异,那一时笑,一时点头的小模样,就好像在看戏。
所以他很是不理解。
魔王大人暗忖:“是我说的不够详细,还是该换一身衣服?”
他不说,可轮到岩小石发言了。
这个家伙用满是不怀好意的语气讲:“喂,这位神仙爷爷,你怎么不说了?快接着说啊,我等着听呢!”说到一半,他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于是彻底进入哈哈大笑的姿态,一激动还不断捶床。
听着那“砰砰”声,百身魔王看着岩小石这癫狂的样子,他脑子里就蹦出了三个字——“神经病”!
但接下来,对方说的话,却差点把他吓成那三个字。
“……哈哈哈,你接下来说的话,是不是‘我还会时不时在梦里找你,你可都得慎重对待,因为这事关你的性命。我也是姑且念在我与你有一份缘分,才给将这些天机泄露给你’?”
岩小石一边说,还一边装作正经的样子,故意用一种沙哑的语音讲。
百身魔王彻底愣住了。
现在,轮到这位魔王大人自己在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很快就知道了。
“原来是真的,你真像小说书里说的,会把这些瞎话一字不落的说出来,企图骗几个笨蛋为你卖命……”
也不知为何,针对现在这情况,岩小石直接猜出了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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