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悼灵自也领会地将目光转向睚眦身后的那片海域：凄厉的银灰­色­月光世界里，睚眦的身体终究还是铸就了一道巨大的黑­色­屏幕。他只能看到那漆黑的海面上一道也是黑­色­的东西正卖力地向东北方向滑游过去。“那，不正是杭州商贾陈大官人每月十五出海的商船么？”

“糟糕！”

还不待他这一声惊呼消逝，溟澄却依然调转龙头看到了那一艘在他眼中有如蜗行的商船——即使那是艘容纳千万人的巨轮，恐怕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条短小的蚯蚓吧！

再一次地，他又让得意之­色­占满了睚眦的脸庞：“哈哈，看来，我又多了几十个筹码啊！啧啧啧啧啧啧啧啧，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啊？我手上的筹码越多，那你岂不是越发地没了胜算，青鸟殿下！”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青鸟！我不是啊！”

“你不是青鸟，那还会有谁是？你若不是，那你是谁！”

“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天界上仙而已……”他的气势低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撒谎了。

“是么？”溟澄的嘴角尖，好像爬上了一些很难以看清的东西。他，到底想怎样？

“当心了！”昊空不免紧张地提醒道。

“我知道。”

“呵……”昊空却突然莫名地笑道，“你根本，就没有胜算。”

“那我又能怎样？”有些酸楚的味道。

而昊空却不免低下头去。

——是啊，他又能怎么样呢？不单说他现在失去了局势的控制权，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才刚刚恢复过来。以目前的身体状况，他根本就很难战胜饱含仇意的溟澄，以及那个一旦落入杀戮网中就很难自觉停滞下来的嗜血狂龙。

她只能轻轻地叹声气，默默地开始祈祷。也许，真的，若是他撒个谎，说自己是『青鸟』，那睚眦或者溟澄，他又会如何呢？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答案。

——溟澄，从来都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出招！

更何况，『青鸟』的身份，本就是禁忌。就算这一刻，悼灵撒谎骗过溟澄，而溟澄会俯首『青鸟』从而让他们逃过一劫，那么，天明之时，依然还是贸然承认自己是青鸟的他的死期！

——因为，他们会因为『青鸟』的身份而遇上新的敌人，三教九流，无穷无尽。

也许，这便是宿命吧！

◇

【弥月之声·满月之井】

冷风拂面，明月照心。迷离着双眼，可怜的悼灵虚弱地跌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早已被泄空。到如今，他也只能无力地看着那铺满了血红雾气的湖面上，那道银­色­镜面里的影像迅捷地变幻着的画面，无奈地任由着这风里莫名的力量去鞭笞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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