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月却深深看了倾儇一眼。这个少女,行止之间,全无下人的拘谨谦恭。虽然她有礼有节,可,那只是应酬。她清亮的眼里始终不卑不亢,不见一星半点女子的矜持娇怯。她,真的诚如她自己所言,仅仅只是一个管事?如果是,那么这月冷山庄或恐根本就卧虎藏龙罢?而那隐身幕后的庄主——月无情,只怕更是非凡。
“二位公子也可以不说,那我就可以轻松地送客,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而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这刁钻丫头,要搁在塞外,我非教训她不可。”单非贤咬牙切齿,要不是义弟有求于她,看他不当场要她哭爹喊娘。
“单兄。”江思月啼笑皆非地看了义兄一眼。他晓得义兄为人大男子汉思想根深蒂固,但还不至于同女孩子动粗,怎么今日脾气恁地火暴,屡屡想同一个女子过不去?还是,这笑得悠然自得的倾儇,真有本事触怒义兄?“姑娘请别介意,我义兄只是心急。”
“无妨。”倾儇又笑了,“要向陌生人讲述自己的祖宗八代,的确未必人人可以接受,我亦不想强迫二位。其实,比之珍贵的生命,二位透露些少个人隐私,又算什么损失?”
单非贤瞪住倾儇,暗忖,这女子伶牙俐齿,得了便宜还卖乖。但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有勇气,在塞外,多少人只是看见他浓眉一皱,已经双脚打颤讲话结巴了,更何况是面对他的低声咆哮。可是,她非但毫无惧色,还兼能轻松调侃,就有一点意思了。也罢,就顺义弟的意好了。
“请姑娘莫介意。”他抱拳一揖,“我是塞外大漠人士,名耶律阿岑纳,汉名单非贤。是一族之长,同时也牧马放羊。”
“在下是——”江思月见义兄痛快地自报山门,反而迟疑了一下。但最终,他仍是老实说,“在下是福建泉州人士,姓江名洌,字思月,赏金猎人。”
倾儇听见“福建泉州”时,眼中飞快闪过深幽光芒,当她听见“江洌”时,恍然大悟似的想起,他为什么会令她觉得熟悉了。是了,是他。
“秋悉,把东西送进来罢。”
“是。”娇软的童音在应声的同时,人也已经飘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