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可真想一阵狂吼把府中上下一干人等统统吵醒。凭什么他们那么好命一头栽进黑甜乡,我却要在这里强打精神卖苦力?”女子迭声埋怨,仿佛有天大的不甘。
“既是如此,我这个做主子的,也不好落一个凌虐下人的恶名,你快去歇了罢。今日事成也辛苦你了,我放你的假,出去玩一个月吧。我把你的工作,全数交给小慈去办。”无情无视沈幽爵探索的注视,冷冷的嗓音中透出一分笑意地对装扮成倾儇的女子道。
只听得女子发出一声惊喘,然后低声咒了几句,又呻吟了数声。
“小姐,是我错了。你可别把我的工作给小慈,我这就回去给小姐作牛作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罢,她闪过沈幽爵,以诡异的身法没入了夜色里。
沈幽爵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诧异?疑惑?惊惧?那女子施展出的,是江湖上失传久矣的游龙幻影步。他也只是听师傅描述过,却从没真的见人施展过。可是,那女子却将这已成传说的轻功使了出来。如果稍早她以这套轻功闪避,他绝没十成把握可以点中她的|茓道。这怎不教他惊讶?更教他吃惊的是,她还自承不过是月无情的下人罢了。他自觉蓬莱幽境里已是人才济济,然,这月冷山庄也不遑多让。这就更奇了,有这么多好手的月冷山庄,却一直只维持着最基本的霜寒阁武器生意,决不广伸触角。
“为何要覆面?见不得人么?”他面向月无情,用一双深幽的绿眸冷冷看着她。他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好奇她的长相是否肖似师傅书房画像里的月初晴。
无情侧头,天下间无人问她为何覆面,独他一人直直问了出来,并不怕触到什么禁忌。她淡笑,竟有心情答他。
“是见不得人,丑过无盐。二十年前名动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儿,比貌美不如其母,比精明不如其祖,是以无颜面对先人呵。”她笑,笑声清冷,却别有一种风情。不似花娇,却比花浓。素衣散发赤足,似是暗夜里出来人间一游的无情神祗,带着无法形容的飘逸与魅惑。
两人各自蒙着面,只看得见彼此的一双眼睛,他的碧如松海,她的褐如茶晶,对视了一下,忽然一起笑了起来。如此景况,说出去会令江湖中人诧异万分罢?沈幽爵同月无情,这样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却在这样的静夜里,一个黑衣蒙面似梁上君子,一个玄衣敞发如疯婆子,哪里看得出传说中一凤一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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