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替我……那个人……”刘融45度角仰望着夜空,烟花绚烂照得他的侧脸也跟着五颜六sè地变化,表情十分凝重,很难想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12岁的孩子的脸上。
刘融正凝眉深思着老太临终时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那个人是谁?老太让我替她怎么样那个人?
老太已走,也无从考证了。可这势必成为了刘融的心结。
“哎!”刘融不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从深思中醒过来,却看见旁边不知何时换了一个人。
换成了自己的老爸。
“我说过我们家不许叹气。”老爸面无表情地冒出了一句话。
刘融身子一紧,心跳不自主地加快,暗自叫苦。
尴尬了片刻,竟然不知如何答话,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回道:“老太跟我说了很多,说她没白疼我,说你们买烟火不是为了炫富,是为了留住她的魂,她说没白疼你们……”
刘融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老爸的表情,却是越说语气越轻,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因为在刘融心中一直是铁打一样的男人的老爸,他那铁一样的表情像在经受高温的淬炼,在慢慢的融化。
在刘融说话的同时,老爸紧皱的眉头抽搐了几下,在一松一紧的律动中最终似乎皱的更紧了,可让刘融惊讶的是老爸的眼皮在烟花的照耀下却是发红了,一种湿润的红,像是哭了一夜之后泛起的红肿。
老爸把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从老太走后,老爸似乎一声都没哭过。
刘融的心颤了几下,张了张嘴,yù说无话。
想要安慰老爸,却明白老爸从不需要安慰。
他只是想减轻老爸心里的痛苦。
一只坚实的大手拍在了刘融的左肩上,老爸钢一样的声音响起:“刚那一脚摔疼你了吧?”
刘融强笑道:“没事,不疼!”
老爸仍是面无表情,顿了片刻才轻声道:“那就好。”
气氛又是一片尴尬。
刘融此时竟不知如何跟他又敬又畏的最亲的亲人聊天。
还是老爸打破了沉默,“你刚才看烟花的表情不像是一个12岁的小孩该有的!”
刘融整个身子又是一颤,本就在加速的心跳又加快了一倍不止。
看出来了?不应该的……刘融脑中迅速转动,想着今天匪夷所思的一幕幕,只觉得他要被上天给玩死了。
“你老太走了对你影响很大吧?”
刘融只好装傻充愣,保持沉默,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老太走时不留遗憾,没什么可悲伤的。小孩就应该有小孩的样子,别整天摆出大人的表情,大人的事情……”老爸鹰一样的眼神瞬时回来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刘融,“自有大人去解决,你现在的年纪只管学习和玩就行了。”
刘融只觉得周遭像是从万年的冰块中解了封一样,氛围一下子暖和起来,赶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老爸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刘融如释重负,跟老爸聊了一会天,后背上竟湿漉漉一片。
在自己没搞清楚为何穿越回来、老太为何跟他说那些话之前,刘融不想告诉别人真相,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也是对身边的人的一种保护。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刘融心中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要坚守着穿越回来的秘密,直到找到答案的那一天。
“哥,我姐说去找降落伞去了,可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刘帅稚嫩而又着急的声音响起。
刘帅一般叫刘彩都是刘彩姐,而刘青跟刘帅是亲姐弟,所以他直接喊姐的只能是刘青。
刘融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
降落伞是一种烟花,就是普通的烟花顶部装上一个迷你的降落伞,当烟花点燃,降落伞会被shè到空中,待飞势尽了,下降时会受风阻力的影响,降落伞便被自动撑开缓缓落下。
每当这种烟花被放出来,小孩子最喜欢到处追着找着陆了的降落伞。
刚才一道流光飞向老太躺着的堂屋里,而又折返而回,只看到折返而回的刘青误以为是降落伞被喷出去了,又受到了刘融说的叔父三人没有买降落伞烟花的话语刺激,就擅自找去了。
刘融在问清楚刘帅关于刘青的去向以后,嘱咐刘帅不要声张,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就追了出去。
刘青果然是朝着刚才流光飞去的方向去的,刘融边跑着心中暗暗自责自己当时应该看好刘青。
顺着小路穿过几家红砖红瓦的民房,就到了一片光秃秃的小树林。
刘融记得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树林不大,顺着北南方向十分钟就能走出去,出去以后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此时地里种的应该都是旱怏怏的麦苗。
天气寒冷,刚才跑着过来又出了汗,被风一吹,刘融打了几个寒噤,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如果没记错,村里的好几家都在树林里有坟。
刘融从小不信鬼神,但对坟墓却有着骨子里的惧怕。
他天xìng胆小。
月亮很圆。
平时茂密得光洒不进的树林此时只剩光秃秃的树枝,风一吹哗哗作响,周围除了树枝互相碰撞的声音,一切全无。连村里放烟花的声音这里都听不到,只能看见北方的天空微弱彩光闪烁。
刘融听着头上树枝哗哗作响,踩的脚下松软湿土咯吱声音,心中后悔万分。
应该找几个人一起进来的。
刘融靠着直觉往南边摸索,流光朝着那个方向,刘青也必然在那个方向。
前方几棵树的树干一截忽然被一团尖尖的黑影挡住。
刘融心里咯噔一沉,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前方有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