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火云老鬼在哪儿?”他疾狂地叫了起来。
“咄!无知小辈!如此无礼!”铁掌刘冠尔怒声喝叱。
此时陆剑平双目尽赤,眼中几欲射出焰火。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的颤声道:“你——们——没——有——一——个——能——活——!”
话声里,他闷吼一声,双掌疾吐,直罩“红云七闪”冷培英——“红云七闪”喉底闷哼一声,“呼——”,连人带椅又飞了起来,半空中,他一折腰,打了两个转,原式不动的又笔直的往陆剑平头上,连人带椅猛砸过去——陆剑平拧身一旋,双掌内拢,一圈、一吐,“龙蛰深渊”带起一股辛猛无俦的掌力,疾向“红云七闪”劈去。
“砰”然巨响,红云连闪,落在半丈之外,厅内灰尘摇曳。一张紫檀木制造的太师椅竟然化为粉末飘落下来。
陆剑平剑眉轩起,两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半丈外的“红云七闪”,丝丝愤怒的焰火射了出来,他脸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双掌平举在胸前。
“红云七闪”望着陆剑平的样子,神情为之一凛;他脸颊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双眼凝然地睇视着对方……他心中暗暗地嘀咕着,他不知道眼前这年轻人的武功为什么那样高强,同时,招式又是那样的诡异绝伦,如果那是传言中的“回龙神功”的话……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在先前的一击之中,对方仅只是双掌收吐,竟有一股劲猛的掌风拂面而来,若非他灵巧,一觉不对便挫腰转身,否则他亦已落败,但对方在盛怒之下,劲道居然又凌厉了不少,他猜不出,对方那一掌仅只是那么简单的抬手,竟似乎蕴藏着一种极为奥妙而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是那样的诡异,又是那样的深厚……当时,他一躲之际,竟然未能让开,如非他顺势击出一掌而飘身掠过,则他亦恐已遭受到如同太师椅一般的厄运。
饶是如此,他亦吃惊不小,故而不由肃然的望着眼前那年轻人……那两道笔直的剑眉,斜斜的飞起,星目之中射出*人的寒光。那张紧抿的嘴,代表着他内心的愤怒……望着眼前这气宇非凡的年轻人,他想到了他那年迈而不知行踪的父亲,他想到了他的冰儿……他眼中一亮,脸颊抽动了一下……--------------------------第二章圣手屠龙陆剑平两眼凝住在“红云七闪”那阴沉的眸子里,他望见了对方沮丧的眼神,也望见了对方赞叹的笑意,他还望见了一种极错综复杂的光芒,起自“红云七闪”眼眸的深处……但是,他不想管他——“喝!看掌!”他暴喝一声采取了攻势,双掌起处,“龙蛰深渊”直劈“红云七闪”面门——“红云七闪”冷培天,陡觉劲风拂面,心中一凛,抬眼一看对方又是先前那招,连忙长吸一口气——他轻哼一声,右足倒踏一步,半侧身形,顺势右手长袖一拂,袖影弥漫,直罩陆剑平右胁下“期门”、“章门”、“梁门”等要|茓。
陆剑平一掌劈出,急忙撤抬,怪吼声中,他左足横移,挫腰沉身,单袖一扬,直往“红云七闪”左臂扫去。不待对方撤招,倏地长身而起,以单足为轴,滴溜溜地一旋,双袖翻飞,狂飙暴起,袖中暗藏双掌,掌影缤纷,“龙爪擎天”已迅捷使出。
“红云七闪”微咦一声,只觉眼前周身罩于一片掌影之中,当下毫不迟疑,足下倒走正反九宫,如行云流水,疾行数匝,陡地——他大喝一声,身形暴起,“呼——呼——”数响,红袖翻飞,风卷残云,气吞万里,四方八面幻起一片袍影,方圆之内,只觉狂飙拂起,衣袂飘飘,已与陆剑平交在一起——“啪!啪!啪!啪!”掌劲如山,袍影闪耀,连爆声声巨响!
瞬间,陆剑平已与“红云七闪”连交十二掌。
“呼!呼!呼!呼!”衣影耀眼,掌劲如山,巨响声中狂飙暴起,衣袂翻飞!
“红云七闪”红袍飘处,掌劲万缕,在陆剑平掌影之下穿梭来回。
他们都惊于对方的掌劲雄厚,因之,彼此之间都不愿倾出全力,因为那也许会导致两败俱伤,而那不是他们所愿意的……“红云七闪”心中思潮起伏,他感慨时光的飞驰,不容许白发人在世上称雄,他感触地望着那矫若游龙、翩如惊鸿的白衫少年,此刻,那种豪情逸志,正是自己当年的缩影,他感叹造物者的不公,为什么年将老耄的人,不能再一展他的雄心?
从眼前这年轻人的眼眸之中,他看到了一种希望,一种称雄天下的希望,一种报仇雪恨的希望,他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将自己恨之入骨,因为,他的父亲被自己的父亲杀了,但是,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是他所能解释的吗?又是他所能领会的吗?
他有点忿慨,如果说对方一定要报杀父之仇的话,那么他弟弟的仇,怎么算呢?他的亲生胞弟“缥缈剑客”,就是被“旋风一剑”陆化龙杀死的!
可是,当他想起他那神志沦于失常、飘然不知去向的父亲——“火云门”掌门“火云尊者”,以及那生性慧黠、刁蛮成性离家出走的女儿时,他软弱了……从心底的深处,软弱了下来……从对方的眼神中,陆剑平望见了一种末路英雄的悲哀,虽然,对方手底下并不含糊,但他却深深感到,对面这白发皤皤的老者,在一刹那之间,老迈了许多。愤怒、仇火,曾经在他心胸之中燃烧,他恨不得杀尽所有的人,但是,他能吗?眼前这曾经强悍无比的老者,竟变得如此软弱……他眼中露出的,不是乞怜,而是……陡地——他望见了两道奸险的目光向他射来,那充满了诡谲与阴谋的神色,使他心底一凛,他望见一双黑煞煞的巨掌,从金黄的袍袖下探出!
“啊!”他轻唤一声,回到了自我的意境,他惊异的发觉,不知何时,他竟已停下了手,更使他吃惊的是他的对手,“红云七闪”竟也停下了手,怔怔的望着他。
轻吼暴起,狂飙当胸——
“啊!”人丛中响起惊叫。
闷吼声里,陆剑平双目猛睁,须发迸裂,随着暴起的狂飙,向后平翻出去。
“啊!”惊叫再度自人们口中呼出。
但是——
“哼!”半空中,陆剑平身如飘絮,突地挫腰一转,身形暴起,但见他双袖齐飞抖起一片白影,“龙飞九天”缤纷的掌幕,罩向口噙冷笑的铁掌刘冠尔!
铁掌刘冠尔一招走空,只觉头顶罩下一片掌幕,劲风拂面,不由大惊,瞬间眼中凶光流转,眉凝煞气,他喉底闷吼一声,倒移半个方位,坐马沉身——双掌猛扬之际,一片黑色的劲气,夹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风,直向半空中的陆剑平击去——“蓬——”飙然巨响,狂飙激起!
“嗯——”铁掌刘冠尔双目尽赤,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倒退三步!
“嗒!”一滴热热的液体,落在他的项上,他心头一震,但已无法去考虑,因为,此时他只觉得目眩神迷,血翻气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哼!”半空中,陆剑平连翻了两个筋斗,飘落在地上,蹬地一声,他倒退一步方才站稳,他星目含煞,紧抿嘴角,一丝殷红的鲜血,从他唇角挂出,他胸前的白衫上,还染有几滴鲜血……殷红的鲜血……愤怒的焰火,从他虎目射出,冷酷的寒芒,扫过愕立的刘冠尔,他暴喝一声,紧咬唇角,双掌猛扬,疾吐之际,辛猛凌厉的“回龙掌”狂击过去——“蔼—”惨叫自刘冠尔口中响起,凄厉而绝望。
“蔼—”惊叫自大厅内人丛中响起。
暴喝数起,狂飙陡至——
陆剑平眼中煞光连闪,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流过脑际,他牙关紧咬,剑眉轩起,左袖翻扬,拧身一挫,白影闪闪,惨呼连连、血光片片——目光击处,他望见那黄袍老者“单手擎天”正扶起倒在地上的刘冠尔。
“哼!”劲气如虹,他已飘到“单手擎天”身前。
“嗯!”单手擎天面色惊愕,斜身举掌相迎。
“咦!”他惊讶的发觉,眼前白影一闪竟不见敌踪,蓦地——他只觉颔下一紧,一阵刺痛,直人心脾,“蔼—”他大叫一声,倒退数步,无比的惊恐浮现在他脸上,他指着陆剑平震颤着声音,吃惊地道:“你……你……这是……是……”陆剑平傲然的一扬手,掌风起处,一把灰白的胡须,随风丝丝飘散!
他“虎目含煞”地环视着周遭折腿断臂的尸体,以及那些满面惊容的宾客,冷冷的转向“单手擎天”陈锡山。
“助纣为虐!本当取你首级,但念你身为少林门下,饶你一命,日后自有门规处置你,哼!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他踏前一步,一指倒在地上的铁掌刘冠尔,咬牙切齿厉声道:“你阴谋诡诈,背地伤人,本当凌迟而死,但是现在没有那么便宜,我要你尝遍周身钻噬、经脉收缩的痛苦,辗转哀号……告诉我,我父亲是怎样死的,说!”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恨,那是血仇、亲仇的怒火在燃烧、沸腾,他已无法克制自己,接着,他又厉声道:“铁爪金鞭和一条龙在哪儿?说!快说!”
刘冠尔双目紧闭,头发披散的躺在地上,他的双臂齐肘而折,他的内心是悲哀的。悲哀得令他几欲自尽,但是,内心中一种暴戾的气质在汹涌着,他不能死,他一生做事是睚皆必报的,他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报仇、雪恨。
就因为这丝暴戾的气息,使得他曾经出卖了他的至友“旋风一剑”,使得他获得了高位、荣誉,他由衷的感到,只要他的生命不静止的话,他将保持这丝暴戾的气息。
因之,他闭起了眼睛,调息着,没有理陆剑平的话。
陆剑平虎目含威,扬起一掌,叱道:“你不说?等你尝过滋味再说的话,那就迟了!”
刘冠尔紧闭双目,陆剑平扬起单掌——
蓦地——
一阵马嘶,大厅内的人们吃惊地转移了视线,只见一匹白马,居然跨过庭院,直穿屋内。
“啊!圣手屠龙’宇文老爷子!”人丛中有人叫了起来?
“啊!爹爹!”一声惊叫,响自厅中。
只见那匹骏马来到厅中,长嘶一声,蹄声戛然而止,它的背上,驼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
“爹爹!”人影摇曳,宇文重光满面悲容的跃到马前,扶起浴血的老者“圣手屠龙”宇文恭。
“圣手屠龙”双目紧闭,嘴角不住的颤动,同时,鲜血如泉涌出,那破碎的衣袍,本已沾满了腥红的血污,此时,又添上了一片……“爹爹!啊!”宇文重光把“圣手屠龙”抱下马,平放在地上。
那匹白马,好像通灵一般,也低垂着头,不住的低声嘶鸣,人泣马嘶,顿时,厅内罩起一片惨雾愁云……人们,都忘记了自己,他们的眼中,所望到的都是血……血……陆剑平扬起的掌没有放下,但却不能自己的扭头望着那突然出现的白马和“圣手屠龙”,他记得,在“状元楼”时,宇文重光曾经得意的向旁人叙述,他的父亲为了风靡江湖的“地煞谷”奇宝而远赴鄂北,但是,为何又出现在这儿呢?
因之,他不解地望着地上的“圣手屠龙”。
在摇撼下,“圣手屠龙”悠悠地睁开眼,他木然的望着周遭众人,脸色一阵痉挛,嘴角扭动了丰响,微弱地叫着。
“那剑……烈日……巨剑……他……剑……剑被……青衫……飘……抢……抢去了……他……”他喘了口气,扭动了一下唇角,脸色一阵痉挛。
“啊!青衫飘客!”旁观的人叫了起来。
“啊!又是青衫飘客!”陆剑平眼中暴出炯光。
“快说!说!青衫飘客在哪儿?”他粗暴地排开众人,毫不理会别人的愤怒,大声的问着“圣手屠龙”。
但是,“圣手屠龙”却似乎已油尽灯枯,缓缓地闭起眼,脑袋一偏——“啊!爹!狂徒!偿命来!”宇文重光大喝一声,一掌向陆剑平劈去——“回龙秘辛!回龙秘辛!青衫飘客!”陆剑平满脑子都是“青衫飘客”,他像着了迷般的口中喃喃自语,转身离去。
宇文重光一掌袭向他面门,劲风扑面,他不假思索的挥掌一挡——“啊呀!”宇文重光惊叫了一声。
“青衫飘客!青衫飘客!我会找到你的!等着吧!”
呼叫声中,陆剑平已向着门外奔去——
远远的,传来他的叫声:“刘冠尔!你的脑袋暂时寄下,铁爪金鞭和一条龙如果少了一根汗毛,你将会变成丝……丝……片……片……”“啊!妙手时迁——”厅内有人惊呼出来。
“啊!金银护法——”
“啊!风雷门’十八红巾!”人们纷纷的叫了起来?
“啊!掌门!请留步!”屋外传来“妙手时迁”的叫声。
“啊!风雷门’掌门!”厅内的人眼睛瞪得更大了?
“蔼—八——臂——金——龙——武——林——之——雄——”人们由衷的发出了赞叹!
有人欢呼,有人跳跃,有的人奔了出去……“啊!爹呀!”
宇文重光满面悲戚的伏在“圣手屠龙”的身上,痛哭着,倏地——他两道长眉轩起,杀气满面,一挥拳厉声道:“青衫飘客!我和你势不两立!”他悲愤的抚着那被陆剑平碰痛的手臂……--------------------------第三章黑纱丽人冬日,淡淡的斜阳投射在大地,冷瑟的寒风自谷底吹出,空气中的一丝温暖也将随着寒风的吹拂而升飞到空中消失。
桠槎的老枝,摇曳在寒风中,显出一种凄凉而冷落的情景……陆剑平飞跃在干燥而裂开的黄上道上,他的脑中一直浮荡着“圣手屠龙”临终时的那句话,他狠狠的握了握拳头,自言自语的道:“见到他的时候,一定不再让他跑了,哼!青衫飘客!等着瞧吧!”
他的话刚随这冬日的寒风飘散在空中时,他的身形已如脱弦的流矢,在地上划着一点淡淡的影子而远远的逸去。
“那癞和尚的几招怪式真绝,就像他的人一样,不过,威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呢!”
他由衷的佩服那疯癫的癞和尚,虽然是嘻皮笑脸地,但传授给他的几个招式倒是极其精奥的武学不传密技。
他不知道那是哪门武功,但是在千柳庄大厅内施出时,从人们惊愕的眼神中,他可以知道它的厉害,甚至于像“单手擎天”那般的高手也仅是在一招之内,便被他扭去了颔下的胡须。
“‘妙手时迁’从哪儿找来了那些什么金银护法和十八红巾?哦!他必定是跑回‘风雷门’的老窝去了,难怪先前在大厅上没有看到他!”
他又想起了刚出大厅时遇见的那一群人马,那“妙手时迁”骑着匹酱褐色的斑马,他的身后似乎跟着两个红脸的银发老者,还有一群骑着白马、身披蓝袍、头扎红巾的大汉,但当时他已不暇细问,因为,他恨不得马上寻到“青衫飘客”,索回那本“回龙秘辛”。
冷风,拂过他的鬓发,扬起了他的衣袂,他疾驰在广阔的上道上……在一条岔道上,他停下了脚步,犹豫的望了望地势,从地上的许多蹄印看来,他只能判断那是前往“千柳庄”的贺客所留下的,而“圣手屠龙”的来向,却无从辨别,他必须立即作一个精确的判断,否则,他也许会再度错过一次机遇。
他的两道剑眉紧紧地锁在一起,愤怒的焰火从他眼中射出,他恨声道:“青衫飘客!我会寻到你的,我一定会——”他轻“呀”了一声顿住口,因为,像是在千头万绪中,突然获得了一丝线索,那是一滴血,一滴殷红的、落在鹅卵石上的血!
他眼中泛起一缕希望的光芒,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循着那滴血,跨前了两步。
一滴!两滴……三滴……
“蔼—”他挥了挥拳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一股突然而来的豪气,使得他正欲仰天长啸——突地——几声喝叱,一个冷冷的,对他来说却极其熟悉的声音,随着冷风飘了过来。
“咦!是谁,声音好熟悉呀!”
微怔之际,他已毫不迟疑的一振衣袂,平地拔起二丈,循着声音的方向,飞奔过去。
越过道旁的一座土堆,他来到了一排树林的边缘……与其说是树林,还不如用几根长着臂膀的木桩形容来得恰当,因为,在这严寒的冬日,那几株树木的枝叶都已凋落净尽了,只留下几根较粗的槎桠,恍如人臂般的在凌空飞舞。
但我要告诉你,那并不是冬日的寒风使得它在飞舞,风,并不疾,摇动它的是两个人,两个人的掌风……从树木的隙缝里,陆剑平很清楚的可以看见,此时,正有两个人上下翻飞的斗在一起,赫赫的掌风,不时向四外划去,他们的身旁倒着许多碗口粗细的树木。
他再也按捺不下内心的激动,因为那穿着黑袍、面罩重纱、手使一根奇形白玉长箫的黑衣人,正是“地煞谷”里的“独孤子”,而她的对手却是使他踏遍天涯、万里追踪的“青衫飘客”。
此时,只听青衫飘客暴喝一声,手中兜起一道银虹,当头直向“独孤子”手中那根白玉长箫削去,同时,左手一扬,一缕掌风直按“独孤子”右胁——陆剑平只觉眼中一亮,他清晰的看到“青衫飘客”手中持着一柄光华耀眼的利剑,但入眼之际,却似乎又与普通的宝剑不同。
那柄剑的剑身似乎较一般宝剑为细,但却又长出甚多,同时剑身泛起一泓耀眼的寒芒,挥动之际,尚扬起一缕尖锐的剑风。
“哦!这大概是那‘圣手屠龙’所说的什么巨剑吧!独孤子,他……”思索间,只见“独孤子”冷哼一声,一拧身形,那宽大的黑袍旋了起来,而她手中的玉箫,却疾若流矢的一吞一吐,诡异绝伦,避过“青衫飘客”手中的利剑,左手长袖一拂之下,直扫“青衫飘客”腕门,右手玉箫斜走,迳点对方胸前“神封”、“幽门”、“商曲”、“灵虚”、“神藏”等重|茓。
青衫飘客身形一滞,似是想不到“独孤子”招式如此辛辣,当下,硬生生的将身子平移两尺,接着,他手中青锋划了个半圆封住门户,左手屈指一弹,随着龙吟般的清韵响起,他吸气大喝一声,反身一掠,猛地一振手中长剑——“铮——”地一声,一阵急速的振动,耀起一片银虹,寒芒万丈,剑光千条,朵朵的剑花,直向“独孤子”面门罩去——“独孤子”鼻孔冷哼一声,长袖一拂,倒移半步,右手玉箫一伸,箫尖微颤,带着一声尖锐的嘶哨,直穿“青衫飘客”剑幕——急忙中“青衫飘客”剑尖滴溜溜的一阵乱点,直向“独孤子”右手腕一卷,然后,他“唰唰唰”地一连劈出三剑,斜跃五步,方始喘一口气。
她那双露在青丝巾外的眼眸一扬,两道寒芒射出,那代表了无比的愤怒。他轻舒一口气,正待开口,却觉面门一窒,“独孤子”那宽大的身形,已凌空而起,恍如翔空巨鸟,夹着一股雷霆万钧之势,玉箫乱点,化为一圈白虹,向他当头罩到——他一抬头,只觉光芒耀眼,敢情此时,那轮将落的夕阳,正斜照着大地,也照射着他的眼睛。
一个念头闪电般的流过他的脑际,事实上,情势也不再容许他有任何的选择。
他飞快无比地一振手中长剑,笔直的竖在胸前,左手拈起剑诀,神情凛然的卓立不动,他可以望见“独孤子”方一落地的身形一滞,陡地——他闷吼一声,手中长剑疾挥,剑尖前指,化为千道金虹,直向“独孤子”面门点去,剑行一半,他腕底又是一抖,倏然化为片片金光,罩住了对方浑身要|茓。
“独孤子”眼看一招即将得手,却觉眼前寒芒万丈,耀眼生花,一震之下,已见眼前金星连闪,“青衫飘客”手中那柄利剑,已斜斜的指在自己鼻尖。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那般出乎意料,匆忙之中,她冷哼了一声,左手一拂掩住面门,身形已暴退出数步。
但是,“嗤——”她只觉肩头一凉,眼前光芒连闪,“青衫飘客”的利剑已刺破了她的袍袖,划过左肩,挑飞她头上的黑纱巾。
“啊!”
青衫飘客眼前一亮,他看到展现在眼前的竟不是自己所预料的鹤发鸡皮,而是一张宜嗔宜喜、俏丽绝伦的脸庞。
那澄清的秋水里闪出一丝骇然的神色,秀眉轻锁、朱唇微掩,那秀丽的面庞,闪烁出青春的光辉,一直深射入他的心底。
他惊呼一声,全身一震,呆呆的望着那朱红的樱唇,他已为那艳绝的容貌所慑而至心神恍惚,不知如何是好。
一丝鲜艳的血液,自她肩上透了出来,她也好似怔了一下,随即娇喝一声,揉身扑上,玉箫划出一道白光,响起一声轻啸,朝对方喉部“天突|茓”点去,直欲将对方置于死地。
岂知她身子方一跃出,左肩一痛,深刺入骨,使得她身子颤了一下,竟然发不出劲道。
她“啊呀”地叫了声,肩上伤口之处,血如泉涌,迸裂开来。
青衫飘客原先为对方艳色所惊而不知所措,这下一见对方如此,他深知手中这把宝剑锋利无比,可能已伤及对方琵琶骨,因而笑了笑道:“对下起,前辈——”他加重了语气,揶揄地说道:“我实在无心将你如雪的玉臂伤……”他一面说着,一面朝独孤子走去,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背后一声暴喝,一股沉重无比的气劲朝他背上撞来,那股劲道使得空气都发出怪异的呼啸。
他悚然一惊,骇得面色顿变,急忙间硬生生的将身躯往右边挪开三尺,避开那股刚猛无比的掌风。
他脚方及地,赶忙旋身回掌,右手宝剑划出一道烁亮的光芒护住胸前,目光自剑影里望去。
他只见一个神采飞扬、剑眉上斜、满脸怒色的年轻男子站在独孤子身边。
这一见之下,他心中大惊,喊道:“是你!八臂金龙!”
他眼见这屡屡与自己为难的陆剑平,此时竟能将那股如此刚强威猛的掌劲在无形中收回,这种内功上的成就,实在是自己所不能达到的。
要知内功之道,首在练气,神运气转,掌力自可发出,然而发千斤主力者,却往往不能收回百斤,盖练气之道,尚未到炉火纯青之地步也!
而掌力修练者之上乘功夫,在于能发能收,借力打力,掌势一出,必能收回,而藉气劲运转将之归于丹田,但这种功力,在练掌者千百人中,实无多少人能够臻此。
故而青衫飘客骤见之下,不由骇然,他忖道:“不见他仅这么一点时间,怎地功夫又高强许多?”他心中气馁之下,望了望手中宝剑,一股豪气又自心底升起,他想道:“他找我麻烦,我也给他一招‘日轮初升’!”
陆剑平又一次看到那张令他震憾的脸庞,他看到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是那么的娇柔,心中一股怜悯的感觉泛起,随即又是一股怒意涌上脑门,他望了望那仗剑而立的青衫飘客,盛怒的哼了一声。
这时独孤子痛苦的哼叫了声,陆剑平一听赶忙回头,他看到她的脸上,一颗颗的汗珠涌现出来,肩头的血液汨汨的湿透衣衫。
他“氨了一声回道:“你……你怎么……”独孤子嚅动了一下嘴唇,她凄然一笑道:“他那把剑上有火毒,我现在全身发烧,伤口好像火烧似的。”
陆剑平慌忙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盒,将里面的丸药悉地倒了出来,说道:“你,你服下吧!”他将丸药送到她的手里,回头大喝一声,飞扑而去。
青衫飘客一直默然的站在一旁,他似是也为自己的举动而感到抱歉,或者是贪着看那秀丽的脸庞,所以双眼一直盯在她的面上。
这下陆剑平一回过头来,那两道寒如朗星的神光,深深的穿入了他的心底,使得他一阵悚然,从沉思中醒了过来。
他方一定神,便听到一声暴喝,眼前一花,无数的掌影已然朝自己脸上罩来,那刚劲的掌风,使得他四周的空气都变为旋动的气涡,袭人欲窒。
他轻哼一声,飘然滑行,右手斜举,剑身洒出一片银光,自对方掌影中穿进,细长的剑身有如一把扁钻似的刺向对方“期门”、“商曲”、“矢池”三|茓,快捷绝伦,阴毒之至。
陆剑平见对方剑身颤动,竟然有一阵“嗡嗡”的怪响,他“喝”地轻哼一声,回掌转身,连转两个方位,兜回双掌,施出一招“龙蛰深渊”,化成无数铁掌,朝对方胁下拍去。
青衫飘客衣袂飘飘,一式落空,随即收剑自保,意欲变招克敌,岂知他剑未削出,便已被对方掌势因住,剑招发不出去。
他没想到对方出招如此之快,急忙间,左掌向后一缩,半旋身子,浑身内力提至掌心,拍出一招“玄冰掌”。
空气里寒煞之气刹时布满,一股冰寒无比的寒焰朝陆剑平身上涌去。
“嗤!”
两股气劲在空中一碰,寒煞之气所冻结的空气,立刻被击散开去,那股无俦掌劲使得青衫飘客闷哼一声,身子一直退出六步之外。
陆剑平大喝一声,飞身腾起三丈,自空中跃身过去,绝不容对方再有缓手之机。
他在空中连跨两步,一交双掌,连环劈出二十一掌,赫赫的掌风激起气浪如潮,朝青衫飘客卷去。
青衫飘客衣袂“飘飘”作响,“嗤”地一声,被那劲风撕去一块。
他此时恍如处身在千军万马之中似的,一道比一道强劲的劲道,击向他的身上,然而他只能施出一招,挡住陆剑平自空泻下的一股足可开山裂石的劲道。
但见他双足挺立地上,剑尖斜指上空,随着对方的一掌劈下,而挥动着长剑,剑刃闪烁出刺目的光芒,剑尖颤动地跳出,每一剑都是拍向那硕大的手掌掌心。
他这一招正是极北的“北溟派”里的一式“八角寒星”,招式奇妙无比,功能破解千斤刚劲的力道。
然而他本身功力所擅长的却是轻功与掌功,这下以他最不行的剑术与对方所擅的亘古绝学“回龙掌”比较,自是大大吃亏。
然而这时先机一失,被那无俦的气劲所*,只能立定身子全神的应付对方的功势,而不能丝毫移动身子来减轻顶头而下的千钧压力。
陆剑平恍如天神凌空而降,每一个喝叱下,皆挥出了沉重无比的一掌,他那发自掌心的掌劲,使得青衫飘客身子都在颤抖着。
随着他掌势劈下,“噗”地一响中,青衫飘客双足陷入地中数分,他手中的宝剑“嗡嗡”作响,剑尖弯曲地一颤。
“噗!噗——”
陆剑平一连劈出三十掌,将青衫飘客的身子硬生生的钉进地里数寸之深。
青衫飘客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涌出,一颗颗的又滑落下来,他目光中恐怖的神色显现得愈来清楚了,因为他从没如此接近过死神。
他胸中气血翻滚不已,每个经脉都在跳动着,血管几乎迸裂,胸中的一口鲜血已经涌到喉间。
终于在陆剑平第三十掌下,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然而就在这时,陆剑平亦真气已浊,他呼出一口浊气,身子在空中顿了顿,长吸口气,正待出招击毙青衫飘客。
就在这一刹那,青衫飘客感到压力一松,他狂吼一声,单膝跪倒地上,尽平生之力攻出一招,他的手腕微颤,好似托着千斤巨石似的,脸都涨得通红。
陆剑平身在空中,正待跃下之际,谁知眼前银光闪烁,对方剑身奇妙地一划,自剑身上施现出一轮火红的烈日。
那烁闪的光芒,使他整个眼睛里都充满了一片红色,对方的身形立时隐在一轮旭日后,不见一丝长衫的飘动。
他心知此刻已是夕阳西下的黄昏,绝不可能在眼前出现如此烁亮的旭阳,那火红的光芒使他的眼睛受到刺激,不由自主的闭了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他喉部的“天突|茓”悄无声息的伸来一枝剑尖,仅距他寸余便已及肤。
他为眼前异象所惊,根本没有觉察到那探到的剑尖,然而——“啊!快躲!”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之意。
他的脑中一震,再也没有考虑什么,狂吼一声,上身平空挪后三寸,左掌拍地,右手五指箕张,斜斜朝上一抓。
他这一式正是“回龙掌”中的第三招“龙爪擎天”。
青衫飘客施出自己从剑柄上习来的一式“日轮初升”,剑上那颗“烈日”神珠,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将对方两眼迷住,剑式运行,一溜剑光直指对方喉间要|茓。
他去势如电,眼见即可杀死对方,谁知在旁的独孤子惊叫一声,使得对方警觉跃开。
他吸一口气,全身前倾,仍然原式不变地朝对方喉部点去,谁知眼前一花,五溜指风一齐点住自己右腕“阳鸡”、“偏历”、“温溜”、“大陵”、“劳宫”五|茓上。
他全身一变,手一松开,长剑已被对方夺去。
陆剑平那下拍的左掌,却在此时兜一半弧,神妙无比的拍了过来。
“砰——”
他的左掌刚好拍中青衫飘客右肩,只见青影一闪,他有如一只断线的纸鹞似的倒飞出去,“叭哒”一声,摔在三丈之外的地上。
陆剑平定了定神,眼睛方始恢复视觉,他望着满身是血的青衫飘客,重重的哼了声。
牵动着肌肉,他觉得自己喉部很痛,伸手摸了摸,竟沾了一手的血,敢情刚才对方的剑尖已经划穿了他的表皮。
他不由得一阵懔然,望了一下那昏迷不醒的青衫飘客,他张开大步朝独孤子走去。
她,娇柔地倚靠在一株树旁,脸色虽然是一片苍白,然而一股圣洁的光辉自她那绽开的笑靥里透出,使得她看来更是高贵。
此刻,晚霞布满天空,金色的云,渐渐的淡了,落日前的一刹,大地显得那样和谐,归鸦阵阵,轻烟袅袅,一丝清凉的晚风拂过她的面颊……陆剑平望着那微微上翘的樱唇,他觉得自己的心竟然跳得很厉害,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而不是蒙上面巾的武林前辈。
他嚅动了下嘴唇,方始进出一句话:“你……你的伤口怎样?”
她闻言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轻声道:“你的药好灵,伤口已经在结痂了。”她掠了下垂任额头的几绺发丝,那样子美极了。
陆剑平看到那如玉的手腕,映着西天的晚霞,显得分外的动人,他微微一笑道:“这是少林派的灵药,我也以为很灵才给你的,因为我没用过——”又笑了笑道:“刚才他那招好厉害,竟然能够产生一轮旭日似的红光,照得我眼睛都难张开,幸好你叫了声,不然……”他耸了耸肩,又摇了下头撇撇嘴。
她见到他这副样子,心中直是好笑,但是她仅只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被那怪招弄得眼睛都张下开来——”她望了望他手中那把又细又长的宝剑,继续道:“这把剑上有三招剑诀,我听师父说过这些都是超越武林各派以上的绝招……”她说到这儿,顿时惊觉自己失言,因而也就住口不说,她只怪自己今日竟然如此失礼,以往十几年来在“地煞谷”中所过的恬静生活自他闯进后,改变了她整个的心灵,以往,她是那样高傲、冷酷,而现在……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受师傅临终所托,答应要好好守住那三柄宝剑,然而这个俊逸而倔强的年轻人的影子,却深深地闯进了她那原先封闭的心灵……她在沉思着,他默默的望着她,心底的一丝怀念渐渐鲜明,此刻他已将她的影子铭刻在心底……--------------------------第四章执掌风雷黄昏过去,冬日的夜来得很快,寒风开始放肆地踩躏着树叶已经脱落的树干……树干“格格”地摇晃着,将两颗迷惘的心惊醒了,她哦了声,方始发觉自己的视线已经与对方相交了好久。
两朵薄薄的红云飞上面颊,她娇羞地轻笑一声,露出了细白犹如编贝的玉齿。
“她的笑靥如花!”他这样想:“虽然她穿了一身黑袍!”
这般美的笑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因而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剑平“呃”了一声回答道:“我叫陆剑平,不过你可以叫我剑平,因为我喜欢人家这样称呼我。”他深沉地望了她一眼,说道:“上次承你救护,记得还没向你道谢,你是否还怪我太鲁莽?”
她红着脸摇摇头,道:“我以为你也是想要得到那些宝藏的贪心之徒,所以……”他赶忙制止她说下去,望了望她,说道:“我真是无意中闯进去的,不过我真以为你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辈呢,因为青衫飘客对你还是有点怕!”他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美艳的少女,她现在的表情较之以往北起来,真个完全相反,他忖道:“也许她那个装出来的假面具已随着那条纱巾而脱落了吧!”
是的,他所想的一点都不错,每个少女都有一个假面具,她们骄傲、矜持,也都是为了维持她们的尊严,然而当她们与所信赖的男人在一起时,经常是由她们自动地除下这层面具。
许多人叹息地说女人的心像秋天多变的云彩,根本不可捉摸,然而当你看清那些都只是装出来的一层烟幕时,你将会恍然大悟自己以往的不对了。
因为,女人只有两种,单纯的与着色的,而她们只知道一种幸福——爱人且被爱的幸福。
且说陆剑平提到青衫飘客,独孤子不由得朝地上望去,然而此时只余下一堆血迹与一本破书在地上,青衫飘客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说道:“他跑了,他趁我们……”她想到刚才双方默默相对的情景,情不自禁地望了望陆剑平。
然而正好他也朝她望去,双方视线一触,她羞红着脸回过头去。
陆剑平干咳了声,阔步朝那堆血迹之处跨去,他俯身拾起地上那本破书——“回龙秘辛!”他看到那本破书上题着四个古字,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
独孤子一听也是一楞,她飞跃过来,问道:“什么?回龙秘辛?”
陆剑平两手颤抖地翻了翻“回龙秘辛”,见到里面有人像也有字迹,他赶忙翻到“回龙掌”第四招上。
“回龙定岳!”他兴奋地念着。
她问道:“你是九天神龙的徒弟!八臂金龙?”
陆剑平点点头,翻到书的最后一页,只见一面写着:“余‘风雷门’第二代掌门也!江湖人称‘巨剑回龙’,盖余挟回龙之掌打遍天下,然无人能挡至第五招也!”
“壬寅之秋,余经桐柏适逢‘天外神魔’至天竺取得‘烈日’、‘淬厉’、‘七彩’三珠,胁*一代练剑之师云中子铸炼神剑。”
“余乃以‘回龙行空’将其胸前‘七坎’要|茓击中,被其逸去……”陆剑平“氨了一声,他想不到天下尚有人能中上一招“回龙行空”而能不死,因为“七坎|茓”为人身三十六死|茓之一,稍受震动便会死去的。
他觉得自己颈上有一团热气在喷射着,而且还有一丝痒痒的味道,但是他却没有回头去看,因为他知道独孤子正凑上身来,鼻里的气息喷在自己的颈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空气中缓缓流动的芬芳气息全部吸进肺里,淡淡郁香的气息,自她的身上发散出来,又被他深深地吸进肺里。
独孤子见到他在做着一连串的深呼吸,诧异地问道:“怎么啦?你……”陆剑平这才感到自己的失礼,他慌忙道:“没什么!只是我想闻闻空气中这股香气是来自何处……”他猛一回首见到她娇羞地低下了头,于是他又惊觉到自己的失言。
他将“回龙秘辛”放回怀中,说道:“姑娘你……你贵姓?”
独孤子抬起头来,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轻轻道:“名字只是代表一个人的符号罢了!你就称我独孤子好了,至于你……”她顿了顿道:“这把剑是应该归你的,另外还有两把剑你可到‘地煞谷’里来,我会交给你,师傅当初传下来这三把剑,就是要我交给‘风雷门’掌门,愿你今后名扬江湖,震烁武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但是她却凄然的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的智慧一定可以使你成名的,愿你珍重,啊!有人来了,我要走了……”她轻盈地拾起地上的青纱巾,一个飞身,有如夜风似的向着山谷而去。
陆剑平一见她要走,急忙喊住道:“姑娘,你等一下——”她飘身落地,回过头来,投下一个询问的目光。
他嗫嚅道:“姑娘此去是回地煞谷么?能否和我一起行走江湖?”
她点了下头,随即又摇了下头。
他走前两步问道:“姑娘有什么心事?我看你的目光中有着太多的悒郁……”她笑了,是那样的冰冷,因为她的笑是隐藏在纱巾之后。
陆剑平道:“你不应该穿这身黑袍,也不应该挂面纱,因为……因为你很美!”他激动地道:“而且你也很年轻……”独孤子一怔,她摇了下头,没有任何声息的扭转了身躯随着夜风而去,消逝在苍茫的暮色中……陆剑平却在她扭过头去的一刹,清晰地看到了她眼角有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那长长的睫毛上。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着一股愁意,于是仰天长啸一声,啸声在夜空里回荡着。
他昂首阔步地朝那疾驰而来的数十乘骑而去。
苍茫的夜色中,一大幢黑影疾驰而来,那铁蹄敲击着黄泥道上,发出一阵急骤有若笛鸣的声响。
在这冬日的夜里,空旷的四野将这阵蹄声传出老远,听得格外的清晰。
陆剑平将外袍脱下,包好手中的宝剑,屹立在道上望着那飞驰过来的数十铁骑。
一阵风似的,那密集的蹄声消失了,那些骏马人立而起,蹄声戛然而止。
妙手时迁屈膝一跪,朗声道:“风雷门弟子叩见掌门——”“唰——”地一声,马上一十八骑头扎红巾、身穿蓝袍的大汉在一时间里,同一的动作跃下马来,在陆剑平面前跪下。
一阵宏亮的呼声刹时充满了空间,他们欢呼道:“风雷门下红巾十八骑叩见掌门,恭祝掌门金安——”那两个银发皓首、火红面孔的老者,朝着陆剑平拱手一揖,其中一个头束金箍的老者道:“请掌门高举‘血龙令’,好使本门弟子认明,并且将永远跟随掌门,完成上代掌门未完之遗志。”
陆剑平这时方始从茫然中惊醒,他呃了一声道:“你就是护法……”头束金箍的老者恭然道:“小的金翅大鹏公孙正琼忝为本门左护法,奉上代掌门之遗命恭迎大驾——”陆剑平眼睛一斜,望了下那个头束银箍的老者,他说道:“这位也是护法?”
银箍老者躬身答道:“小的是银翅大鹏公孙正珏,蒙前代掌门厚任为右护法——”陆剑平从怀中掏出‘血龙令’来,他高高举起道:“你们看清可是这个?”
一阵更大的欢呼自每人口中喊出,呼声里金翅大鹏和银翅大鹏两人热泪盈眶,朝陆剑平跪倒。
陆剑平慌忙用手去扶,他惶然道:“在下尚要赖各位之助力,尤其更是要借重两位护法,各位千万请起!”
“遵掌门令——”
那些跪倒的红巾十八骑此时俱已站起,恭然的伫立在道上。
此时虽已入夜,然而一轮皓月缓缓自山那边升了起来,挂在大树槎桠的枝头上,放射出一片莹洁的光芒,照耀得大地格外的明亮。
陆剑平眼看身前这些雄赳赳的汉子俱都尊敬自己,而江湖上也有了八臂金龙的威名。
这将是多少人所盼望的,名誉、地位、绝技……“还有美人!”他的脑中闪过了独孤子那娇柔而美丽的倩影。
他仰首望天,想到自己动身以来即流浪天涯,那些卑微的过去与生活将他磨练得更坚强了,机遇的凑和,竟使得他能获得武林中梦寐难求的绝艺,以及“风雷门”的掌门。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痛苦与屈辱、忍耐与刚毅所累积成的,虽然那些不幸是过去了,但是,未来呢?
他知道那也将是一连串的奋斗,因为他还有那么多的事得要解决!
人生便是一连串的奋斗,唯有继续不断的奋斗,才能获取较大的成就,因为在你松弛的刹那,别人已经超越到你前面了。
陆剑平望着空中皓洁的月儿,他握了下拳头暗暗道:“爸!妈!你们可曾看到?你们的儿子已经身为一代掌门,今后,当你们的仇人俯首在我的足下时,我想你们将会含笑九泉,等着吧,那些日子不远了……”他正在默默祈祷,耳边却响起金翅大鹏的声音:“掌门人,请接读上代掌门遗命。”
他“呃”了一声,自金翅大鹏手中接过一卷白色素绢,他将带子解开,展开这个轴卷。
一滴血迹,紧接着又是一滴,但是这些血迹都已经变为暗红色,显然是很久以前滴上去的,他将这幅布整个展开,但见上面密密地写了许多的字,每一个字都是用血所写成的,他感到一阵悚然,抬起头来望了其他人一眼,只见每个人都把目光射在自己身上,那些企望的目光使得他不得不念出来。
他看到上面写着:
“余‘风雷门’第七代掌门,掌剑金铃现奄奄一息于大巴山中,余所念者,唯本门‘血龙令’与‘回龙秘辛’也,今后若有人持‘血龙令’者即为本门第八代掌门,希即昭告本门弟子。”
“余远赴中土,未识江湖险恶,误中奸人暗算,现余体内毒攻心脉,气血涣散,心知必死,乃书此血书告我风雷门弟子,教须寻得‘血龙令’之得主,由其率领报仇。”
“余之仇人乃毒神宫冥、寒心冷魔、云雾山火云尊者、海南梧桴子、崆峒怪剑、罗浮山罗喉神君,下代掌门誓须……”血字到此为止,下面洒了一大片的血迹,显然掌剑金铃已经死去了。
他念到这里,吁了口气,见到面前的众人眼中都充满了泪水,他沉声道:“我发誓一定要替‘掌剑金铃’报此血仇,尽歼彼等丑类。”他提高声音道:“江湖中邪恶之辈多如牛毛,那些正派的弟子横行跋扈、妄傲阴诈,我等今后替天行道,必将除去这些人!”
每个人的视线里都有着一个毅然的决定,金翅大鹏道:“掌门尚须持本门‘血龙令’至武当‘地煞谷’中取得本门祖师‘巨剑回龙’所遗之三把神剑,练得剑上无上神功,然后……”陆剑平将绢布卷起,放在怀中,他拿起手中的长剑,将包缠着的衣袍除开。
“烈日剑——”金翅大鹏惊叫道。
陆剑平见到手中这枝剑长约三尺六寸,剑身又薄又细,银芒似水,寒光流转,在剑柄之处,镶着一颗灿烂夺目的宝珠,他知道这就是“烈日”珠子。
就在剑柄把手之处,他看到了三个雕刻的小人,每个人像都是平拿一枝剑,摆出了个架式,旁边还题有字。
他的目光锐利清湛,就着银色的月光与珠上莹莹的光华,他清晰地念道:“‘日轮初升’、‘烈日炎炎’、‘夕阳西落’……”金翅大鹏诧异地问道:“掌门人,你已经去过地煞谷?”
陆剑平摇摇头,他一弹剑身,只听一声龙吟似的异啸自剑上发出,他说道:“我刚才从青衫飘客手中将这把剑夺来,不过我曾见过独孤子,她也叫我到地煞谷去。”他顿了顿,说道:“现在我要以两个月的功夫,将剑上三招学会,然后我要办一点事,那时我们再见面吧,现在你们可以到江湖上去,通知本门弟子,务须查出毒神宫冥的下落,至于其他各人皆有地方可找,届时我们再开始复仇计划。”
金翅大鹏说道:“掌门人,你的事也就是本门的事,我们大家……”陆剑平道:“不!那些私人的事,我要自己去了结它,两个月后,我们在……”他想了一下道:“我们在归云庄见,那是在浙江温州三十里外,现在我还要去千柳庄一下!因为我的诺言还没实现!”
金翅大鹏呵呵笑道:“铁掌刘冠尔已被老二的‘银沙掌’劈碎脑袋归天去了,至于铁爪金鞭和一条龙两位,则已由妙手时迁释放……”妙手时迁道:“禀告掌门,小的已将情形告诉他们,故铁爪金鞭已赴恒曲找铁翅雕去了,而一条龙武二爷也一并赶往恒曲……”陆剑平点了下头,道:“那么两个月之后再见吧!”
金翅大鹏问道:“掌门人,你现在是要到何处?”
陆剑平道:“我要兼程往地煞谷,并要上一趟武当,因为他们还欠我的血债……”金翅大鹏道:“武当派虽然近二十年来式微不振,但掌门你一人到底势单力薄,小的兄弟奉上代掌门遗命,一定要保护掌门安全,所以……”陆剑平想了一下道:“好吧,你们两人跟着我进地煞谷,至于各位弟兄则请两个月后到温州归云庄去,那时我们再会吧!”
他目光扫射了大家一眼,沉声道:“各位珍重!”
“掌门珍重!”
陆剑平回身朝官道而去,在他身后跟着金银护法。
夜渐深,蹄声又急骤地响在空中,渐远渐渺……--------------------------第五章金银大鹏雪花,飘落了,片片……寒冬的日子里,除了雪花外,就是寒风,点缀这世界上的仅是一片白,无尽的白……此时,是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
此地,是湖北武当山下。
陆剑平一袭白衫飘飘,蹑行于雪地上,飞快地便滑出老远,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着褐色大袍、银发红面的老者,也是大袍翩飞,腾跃于雪地上。
浅浅的一行足印,渐渐地愈来愈多,愈拉愈远……陆剑平来到武当山脚,他仰首望着山顶重重的白雪,回头道:“武当山到了,我们就此上山吧!”
金翅大鹏道:“掌门人!你的烈日剑法已经练成了吧?”
陆剑平道:“这三招的确不愧为绝世奇艺,竟能在剑式划行之际,而将珠上的神光发出,迷惑敌人眼目,不知道其他两枝剑有何奇妙之处?”
银翅大鹏接口道:“‘七彩’长二尺八寸重十斤,‘淬厉’长四尺六寸重四十二斤,当年本门第二代祖师‘巨剑回龙’仗‘淬厉’巨剑,打遍天下而无敌手,曾被尊为剑中之圣。”
陆剑平一楞道:“有这么重的剑?招式怎能使出?”
金翅大鹏道:“‘淬厉’巨剑为三剑之中威力最大之剑,施开剑式剑气弥空,定可开山裂石,不过这要将‘七彩’剑法练熟之后,方能习练‘淬厉’剑法,据上代掌门说这一定要循序而进的。”
陆剑平“哦”了声道:“那么回龙掌你们可会?”
金翅大鹏道:“小的在大漠习得‘金沙掌’,而舍弟则自天竺习得‘银沙掌’,此两种掌法为天下十大掌法之中威力居于第四、五两位的……”陆剑平可没听过有什么天下十大掌法,他问道:“这怎么说?”
金翅大鹏笑了笑道:“‘回龙’、‘玄冰’、‘赤焰’、‘金沙’、‘银沙’这五种被天下目为最厉害的掌法,至于另外五种则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掌’、武当‘破玉掌’、崆峒‘伏魔掌’、华山‘木莲掌’、青城‘回柳掌’,其他如昆仑的‘般若掌’,点苍的‘飞凤掌’也都很厉害,不过因为这两种功夫有加入指功,所以不包括在天下十大掌法之中,而邪派的各种掌功也不算在里面……”陆剑平点头忖道:“寒心冷魔练的是玄冰掌,那火云尊者一定是练赤焰掌了!怪不得以前的掌门从没有使完回龙六掌的,顶多只使到第五掌,那武林中顶尖的高手便被掌劲震死,而我目前的功力也只能学成第四招‘回龙定岳’!看来还得加紧努力才行。”
一阵寒风自山顶吹下,带了几片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深深吸了口清沁的空气,说道:“走吧!”
三条人影恍如急电奔雷,一去数丈,转眼之间便已跃上半山。
解剑岩又竖在那儿,只是那石块换得更大了,几个雕刻的大字还是一样的龙飞凤舞。
白雪将巨石旁的一池清水冻结了,雪白滑亮的冰池,映着旭日,反射出灿烂的光芒。
陆剑平望着那方巨石,他微微一哂,说道:“我们再给它留个记号吧!”
他单掌一挥,只听“砰”地一声,那巨石上的“解”字已经被削去,碎石四溅,石顶雪片簌籁落下。
等到沙石全部落下后,一个深约五寸的掌印深印在石上,宛如用刀斧所刻的一样。
金翅大鹏嘿嘿道:“这些杂毛老道以往在江湖上狂妄无比,时刻以正派武林自居,嘿嘿,这下可叫他们血染雪地十里殷红。”
他轻喝一声,右掌倏地一竖,只见他的手掌刹时变为金黄,闪闪发光。他单掌一拍,“嗤嗤”声里,那方巨石上的“剑”字已经化为石粉掉落下来,里面清晰地印了一个金色的掌樱金翅大鹏掌势未收,银翅大鹏已暴喝一声,左手斜掌一切,“砰”地一声巨响,那个“石”字整片被掀去,留下一个银色的掌樱他仰天大笑道:“廿几年来从未如此愉快过,这下杀他个血流成河!”
陆剑平见到公孙正珏两眼闪闪发出凶狠的神光,那只挥舞在空中的银色硕大手掌更是动人心魄。
他一路上行来发觉这两兄弟性格各不相同,公孙正琼为人谦逊,但是性格很刚强,纯粹是个外和内刚的人。
而银翅大鹏则较为跋扈,且脾气暴躁,较之乃兄更是性烈如火,他完全是个刚强之人而且没有一丝心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比较起来,他还是较为喜欢金翅大鹏,不过他也知道这两人全都效忠自己,是毫无疑问的。
他说道:“我们走!”
他双足方一用劲,便听得山上一声大喝,几条人影飞跃下来。
一眼望去,他便看到以白石道人为首,其他尚有三个俗家打扮的老者在里面,一共六个人像流星似的飞跃而来。
银翅大鹏龇牙笑道:“送死的来了!”
他双掌摩挲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廿年来未曾杀过一个人,连骨头都不舒服了……”陆剑平感到这语气里有一股寒气,他心想:“天下哪有这种以杀人为乐的人?”于是他回头道:“右护法,等下不必太过杀戮,以免有干天和。”
金翅大鹏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说道:“掌座,江湖中险恶无比,各种狠毒的人都有,若是心存慈悲,则必将受人陷害,如上代掌门即是因一时不及提防,被当时天下‘六大天柱’联合起来在大巴山杀死的,如果掌座不能狠下心来,那么先人之仇就不能报了。”
陆剑平全身一阵悚然,他又想到断了一臂、血污满身的母亲了,他咬了咬牙,恨声道:“对!血债血还,杀!”
他“杀”字才叫出,金银护法已经遵命飞跃而去,有如两枝脱弦的急矢似的,迎上那奔来的六人。
银翅大鹏飞腾空中,四肢张开,盘亘翔飞,大喝一声,左手单掌带起一声尖锐的啸声,朝下飞扑而去。
来人中惊惧地叫道:“银沙掌!”
叫声未了,银翅大鹏狂笑一声,单掌一劈,血光迸现,那来人中的一个道士已不及招架,便头颅破碎,惨叫一声倒地死去。
金翅大鹏也是飞腾空中,有如一只大鸟似的斜斜往白石道人扑去。
白石道人闷哼一声,大袖挥处,劈出一道掌风,朝自空扑下的金翅大鹏击将过去。
公孙正琼手掌一扬,金光闪闪,挟着一声异啸迎上前去。
“砰——嗤——”
白石道人闷哼一声,整个身子跌出五尺之外,他的一条右袖整个被对方那奇异的掌力劈去。
他惊骇地望着自己手臂上印着的一个金色掌印,呼道:“金沙掌!你是金翅大鹏?”
金翅大鹏仰天长笑一声道:“老夫二十年未履江湖,你倒还记得我!哈哈,与我纳命来吧!”
他话声刚了,一个低沉的喝声制止道:“公孙护法请住手,待我问清楚!”
他一听正是掌座的声音,于是收掌回身道:“遵掌门人令。”
白石道人一见面前突地出现了陆剑平,他睁大双眼骇然道:“八臂金龙!风雷门掌门——”陆剑平微微一笑,道:“我说过会再来武当的,因为我们之间的血仇尚未了结。”他脸色一沉道:“我母亲是谁将她打伤的?你的右手有没有包括在内?”
白石道人脸色变了一下,他说道:“本门‘碧萝金丹’当然不能容许外人来窃盗……”陆剑平厉声道:“武当为九大正派之一,玄门之人里理应怜老悯少,我母亲身负重伤,哀求你们这些臭道士给一颗丹药,而你们竟然无动于衷,反而将她老人家打得伤势更重!你们这些没有心肺的贼道该不该杀?”
那边站着的三个老者默然的望了白石道人一眼,其中一人咳嗽一声道:“大侠威名震烁江湖,但这也不能责怪敝派呀!碧萝金丹为敝派之宝,当然不能随便给人,令堂大人之死……”陆剑平狂笑一声道:“你认为家母死得活该是吗?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老者脸色一变,沉声道:“老夫乃武当俗家弟子震三湘刘昭普,今年五十有二,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后辈……”他话声未完,银翅大鹏叱道:“你敢辱及本门掌座?嘿嘿!老夫七十有三可也没见过有像你这样混蛋的小子辱及风雷门掌门,小子!你死定了!”
震三湘刘昭普摆出一副老者的模样教训了一下陆剑平,岂知碰上银翅大鹏更以前辈的口吻教训了他一顿,不禁怒道:“你是谁?”
银翅大鹏冷冷地一笑道:“你已经死了两次!”他左掌一立,只见手掌渐大,从掌心开始,一片银色刹时将整只手掌布满,银光闪闪,吓人之至。
刘昭普脸色大变,他嗫嚅道:“银沙掌!你是银翅大鹏!”
银翅大鹏冷哼道:“你这是第三次死了!小子!拿命来吧!”
他身随掌走,快逾闪电似的射将过去,单掌一挥朝刘昭普当头劈去。
刘昭普见他来势凶猛,忙斜侧上身,双掌一架,施出本门“破玉掌”中一招“残金缺玉”,双掌一分,朝对方胸前印去。
银翅大鹏狂笑一声,右手往外一捞,五指已经抓住对方左臂,他左掌往下一劈,只听“喀折”一声,银沙掌已将对方左臂活生生切下。
他身在空中,双手一分,掌势变幻之下,银光闪烁,还没等对方惨叫出来,已快迅绝伦的将对方整个头颅劈碎。
鲜血四溅下,他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狂笑一声,又跃回金翅大鹏身旁。
他这几个一连串的动作,完全在极短的时间中完成,那些人也只听见异啸声,便见银翅大鹏已如一只大鸟似的飞跃同去。
银翅大鹏嘿嘿道:“震三湘也只不过如此!你们还有哪个敢辱及本门掌座,吃我一记银沙掌!”
白石道人此时整条右臂已然麻木,他骇然的望着刘昭普的尸体缓缓的倒下,一转首,向一道人说道:“你赶紧回到观里去,说风雷门掌门‘八臂金龙’上山来了!”
那个道人应了一声,正待起步跃上山去,岂知他的耳边响起一声震耳的暗喝:“不要动,我自己上山去找你们掌门,还有慧明长老!”
他犹疑了一下,仍然往山上跃去。
陆剑平喝道:“你敢走!两丈之内我要叫你死于回龙掌下!”
那个道人回过头来,他的脸上布满了恐怖之色,哀求似的望了白石道人一眼。
陆剑平嘴角浮现一丝残酷的微笑,眼前他仿佛看到他的母亲也是用这种哀求的目光恳请武当派的道人给她一颗丹药。
“但是他们没给,反而把她打下山!”他暗自忖道:“因而我要叫他们流血来还债!”
他回头道:“这几个人留给你们,我先上山!”
话声一了,他飞身而起,腾空四丈,朝山上飞跃而去。
他听到银翅的冷笑,与那掌上发出的异啸,但是他没有回头看,因为他已知道那些人的下场了。
回曲的山间小道,铺着一块块的大石板,雪倒是被扫得干干净净的,只不过道旁的雪堆得更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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