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小小知府,当自己是皇上啊。”
“声音小点哦。”我提醒道。
轿子停住,走出来一个戴着官帽留着两撇胡子,挺着肥大肚子的中年官员。
“呀,王知府来了哈,喝茶,喝茶!”那个计筹官连忙点头哈腰地谄媚。
“什么时候到我那齐天社比试?”王知府喝口茶,清清嗓子,不缓不慢道。
“马上到,马上到,下一个就是。”
“你可要给我好好判罚呀!”王知府的指令似的话意在言外,有种暗中早已商量好的意思。
“那当然,当然。临安有谁不知道齐天社的强大啊!”
“呵呵……”王知府骄傲地笑着。
齐天社,这名字与天同等,可见其野心不小,胆量够足。
不一会儿,后面上来六个人,个个虎背熊腰,脸色冷酷,一看就是狠手。那个球头左右脸各有一道刀疤,尤其凶狠。
王知府点点头,在一边笑呵呵的,期盼着胜利的到来。
果然,当计筹官下令开始后,齐天社的人没有呈一二三渐次排下来的常规三角阵形,而是都站于网前,排成一条弧形,这就使每个人都能守住一条线,不管那鞠球射向何处,都能轻易接到。按理说,比赛的规定都是必须按照三角形站位的,齐天社的站法明显是违规的。对方是河桥镇白云社,他们有权提出抗议,计筹官发现违规可以直接判定白云社的胜利。可惜白云社的六个人面面相觑,都把愤怒深藏在心底,表现出无奈和倒霉:知府的球队怎么让我们给碰上了。
由于站位的随意,再加上气势上的优势,不出所料,齐天社很快地,五筹三胜,取得胜利。其中有个球有些争议,是押在齐天社这边的线上,本来应该判白云社得一筹的,但边线的裁判却左右摇晃小红旗,示意球出边线。这种蛮横强盗式的霸王赛,没有人敢议论,没有人敢说出它的不对。
“齐天社胜!”小黄旗抖擞在空中,也抖擞在知府乐呵呵的心里。
“恩,不错,不错,”王知府摸着小胡子道,“明天要得临安区的冠军啊!”
“冠军当然是齐天社的!”旁边的鹰犬附和着。
“哈哈……”
后来打听到,这王知府上任后,在这富庶的临安地区,横征暴敛,贪污受贿,将老百姓的血汗钱全部吃喝玩乐据为己有,由于兴趣蹴鞠,就找了一批江湖闲散人员,大多是些强盗犯罪者,组织齐天社,用重金装备他们。虽然齐天社的人衣服鞋帽统一,护膝护腕全有,相对于其他民间队伍优良百倍,但是他们成天不忙于训练,却游手好闲,调戏妇女,做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所以临安的百姓都对王知府和这群恶狗恨之入骨,却没有人敢言语。这些人在好多苏杭地方的蹴鞠赛上总能得到好名次,全是私下里的勾当,黑手交易和权势威吓。而另一个要得到临安冠军的目的是,王知府知道当今皇帝酷爱蹴鞠,到时候带队去汴京决赛时能巴结一下,图谋升官。
曾经的临安蹴鞠发达,每到大赛,报名队不少于五十余支。而如今在这么阴暗的形势下,急转直下,拿这次比赛的队伍数量来看,只有区区八支。偌大一个临安地区,却只有八支队,这让外人一听,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踢人[42]
比赛刚一结束,底下的观众早都知道胜负已定,都散开的差不多了。
一场原本激烈的比赛平淡收场,扫兴而完。
“珍儿,走吧。”我对她道。
“真讨厌,那个齐天社真是混帐,哪有那样的规矩?打扰我看比赛的心情。”她抱怨道。
“哦,对了,你们住哪?”
小马道:
“租住在一处刚搬家商人的大院里。”
小羊补充:
“就在西湖旁边。去看看吧!”
“哦,不了,改天去吧,我住在客栈里,那里还有个人,是我师父。”
“你师父?”赵珍儿好奇道,“你什么时候有师父的?怎么不告诉我。难怪你蹴鞠那么棒,肯定是名师出高徒!”
“哪里,”我解释,“不是蹴鞠师父,是教我腿功的。”
“腿功?”赵珍儿杏眼睁大,来了兴趣,“什么腿功?你会吗?”
“是北腿,力拔千钧,”我解释道,突然又想到师父以前交代过不要透露他的身份。
“北腿?哈哈哈,你别逗啦,我虽涉世不深,但知道南拳北腿都是武林至尊啊,能让你学到?哈哈,苏可,几个月不见,你倒学会欺骗本小姐啦!有那么夸张吗?力拔千钧,你踢我一脚我试试有多疼啊?”她不信,轻飘地说,“来啊,来啊。”随后和小马小羊一起发出大笑。
“呵呵,踢你就算了吧,这大宋的金枝我怎么敢动一根毫毛呢?”
“哎,你就吹牛吧,肯定不是北腿是什么蛤蟆腿,哈哈……”
“你,不信?”
“哈哈,我当然不信。”
“那你支着,我来踢你一脚!”
“好,看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小羊,小马:“别啊!苏可,你慢点!”
发现这里是一块厚厚的草地,应该跌不伤,我就使出八成功力,一记旋风腿,在离赵珍儿臀部五工分的地方收住,凭那腿风的强劲力量,使她整个人腾空往前飘起,接着几个跟头扑倒。“哎呀,我的妈!”
“哈哈,信了吧?没事吧?”我们连忙去扶她起来。
“呜呜,臭苏可,吓死我了,呜呜呜……”她睁着恐惧的大眼睛叹息着转过头来,捂着脸大哭。不好!她的额头出血!原来是擦碰到草丛中一块石头上。而且血流的不小,小马小羊大惊失色,比自己死亡都恐惧,也跟着哭了起来。赵珍摸见自己的血,哭得更凶了。场面一片混乱。
“你们跟着哭什么?快找点止血的东西!”我喊道,小马小羊明白过来似的,赶紧去摘了几叶白首乌,敷在她伤口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大小姐。”,我安慰道,“刚才都说不踢,你偏不信,现在你又哭!这下满足了?”
“你——讨厌!”她红着眼睛道,“我还以为你不敢狠劲儿呢!”
“哈,别说狠劲,我根本连碰都不敢碰啊,不是么?”
“你……”她突然又伤心地大哭起来,“呜呜……”
“呀呀,我错了,错了,是我的错!别哭了哈……”
我用拳头打自己,表情痛苦,嗷嗷叫唤。
她拔起一把草扔到我脸上,我就顺势向后倒下去,装着被打晕了。任凭她怎么叫我起来我都不动,她有点慌张,可能以为我有什么心脏病之类的。
“苏可,你起来啊,别吓我,你那脚我不疼的!你怎么啦……”她摇着我,小马小羊这会儿也惊慌道:“怕是有什么急症,要去叫个郎中吗?”
“是不是中暑了啊?”
赵珍儿将手搭在我的额头上测试温度。她指若削葱,小巧玲珑,绵软可人,散发着幽幽消魂的香味。
我突然睁开眼道:“珍儿,你小手真香!……”
赵珍儿红脸:“你……骗子……”
复赛[43]
汴京。
“噼哩啪啦”一阵震耳的炮仗声。
汴京东郊的蹴鞠场周围围满了人,大人小孩笑颜逐开。这里已经举行两天的单循环淘汰赛了。很多来自京城地区的队伍都在一试身手,重在参与。
这一场是复赛,太子赵桓的蹴鞠队龙虎队的人早已摩拳擦掌。高俅瞪着不大的眼睛,志在意得的放松着手脚。以往朝廷举办的大赛都是皇家队伍直接晋级到正殿赛,这次因为朝中大臣对太子蹴鞠的担忧以及其他缘故,只能从最初的单淘汰赛开始一步步往上爬了。虽说是皇家队,却一点也不像临安的齐天社那么霸道。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走到现在的。太子一直在旁观战,虽然龙虎社赢的干净漂亮,他也在机械般的拍手,但他心里还是装着西雨公主找珍儿,是的,不久前,是他去天牢看望赵珍,她哭得很可怜,企求太子哥哥放她。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可后来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命人打开牢门,偷偷让她跑掉。虽然后来皇帝查找放人者,虽然知道就是他,但还是有意隐瞒,只是略微惩罚了看牢之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皇帝已经派人去南方寻找赵珍儿。赵桓此刻正在忧虑,西雨现在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呢?
复赛开始,对阵的双方竟然是:龙虎社和凌云社。
这是抽签决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说实话,凌云社能打到这个成绩,实在了不起,属于超长发挥。
林风球头,次球头是孟浩和扮成男妆的林子,二胖和张清张健是后卫。他们经过短暂的苦训,凭借坚强的意志战胜四支队伍,才杀进复赛的。谁也想不到,林子竟然短期内这么好的融入球队,而且技术一点也不逊色。
比赛开始了,两队队员全身心投入战斗,想用自己熟悉的进攻打垮对手。龙虎社的进攻非常犀利。尤其是球头高俅,技术精湛,力度猛烈,角度刁钻,他的射球竟然能使那鞠球通过风流眼后转变运行的轨迹,甚至垂直下降。这一招必须经过长久的磨练,而且力道脚法掌握得当,还得拥有内力,将气力通过足尖传递在球上。高俅能达到的这个境界,现在一般的队伍都无人能及。除高俅的单兵攻击能力强悍之外,其他五人也不示弱,分别人称风,雨,雷,电,雾。各有绝招。由于初赛复赛规则只能是球头最后攻门,五人中先由三个后卫中一人接到球,传给另一后卫,三个后卫都要触球,最后一个将球传到任何一个次球头,再由其传向球头打门。一般一次进攻需要五个人的参与。所以他们五个更多时间是在相互传递配合高俅来得筹。
而凌云社相对来说,更偏重于防守,对于高俅射来的球总是有所顾忌。接第一球要靠后卫,而二胖和双胞胎往往判断不准球路的变化,这就造成一传的不稳定,直接影响整体发挥。
两队你来我往,一攻一守,龙虎队阵形不变,球头的攻击手段层出不尽。台边的鞠迷们看得兴高采烈,心花怒放。
二胖看到一个球朝自己右侧飞去,连忙用宽大肩膀去接,按照平时,这样的球一接一个准儿,而今天,他刚碰到球,那球就没有按着反弹的方向传给张清,而是朝他身后滑去,啪,落地,又输在接球上。
林子一直再给低迷的队员打气:
“坚持住!我们一定会像前面几场一样赢下来!大家努力!”
林风红着脸眼神坚定,孟浩也绷紧神经,蹴每一脚球都力求拿出这些日子刻苦训练的效果。
但毕竟实力差距悬殊,几个来回,计算时间的一炷香还没燃尽,龙虎队已经先得三筹,获得胜利。
高俅显得并不兴奋,因为比赛波澜不惊,他并没有发挥多大的能力。
赵桓再次机械化地拍着手,心不在焉地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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