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褒,还是算贬?
朱莲萍觉得自己头上像有只乌鸦嘎嘎飞过,搅得她完全摸不著头绪。
打滚商场多年,她居然分辨不出陆仲森这句话的真意!
不过她朱莲萍也不是一个踢到铁板就抽脚的人。
“陆先生,你太抬举我了,在美国商场跟人计较了这些年,我早褪下那层天真无知的外衣了。”
“真的?爷爷,朱阿姨在美国做生意,爸爸在台湾开公司,你看他们两个谁比较厉害?”两个心高气傲的男女在一起,只会相互撕咬,拼个你死我活,哪可能擦出什么爱的火花。
陆妤晴仍维持著她天真无邪的高中生少女表相,不时扔出一、两颗炸弹,让朱莲萍应接不暇。
从儿子一进门,对朱莲萍的视若无睹,他就知道这件婚事不可能成了,现在孙女又点明了两人的冲突点,陆振豪更是死心到半点希望也不剩。
他死心,却还有人在做垂死挣扎。“妤晴,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不晓得再厉害的女人,在心上人面前也只是一摊弱水。”朱莲萍的笑容收敛了些。没想到这丫头天真归天真,还真难搞定!
“是吗?”陆妤晴像是受教地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只有深知她的几个人知晓,在笑容的背后,她有多么地不以为然。
在她和凯的交往里,无助的人一向不是她。
陆振豪见孙女的笑脸,心里的大气叹到足以吹熄对面墙上的装饰腊烛。
看来他是真的老了!眼光差了!
原先他很看好朱醇他女儿的外貌和脑袋,谁知道她的“看好”,禁不起小晴的一眼就否决。
只一眼,小晴就戳破他的希望。
他认为娇艳亮眼的外表,仲森是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而精明能干的脑袋瓜子,就更别提了,都被小晴耍了两、三圈了,这朱大小姐却没还发觉呢。
“既然是喜欢,当然是喜欢一个人的全部。没必要为了对方而特意矮化自己。
像阿芬,在我面前,她从不做作装淑女。“
“是!是!爹地说的对,湛阿姨不是弱水,是盆冷水!泼得老爸脑筋顿时清醒。”提到心上人的姐姐,陆妤晴的笑容就真诚多了。
“小晴,你们在说的是不是前几天小陈跟我提过的那个湛小姐?”前几天小陈的报告上,著墨的全是这个女人,说仲森最近的改变都是为了她。
儿子长久以来就花心,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他也没留立忌在心,现在儿子连女儿都介绍给对方了,看来这次儿子似乎是玩真的。
“是呀!人家湛阿姨不喜欢好吃懒做的男人,老爹就乖乖地回办公室,做出番成绩才敢去见湛阿姨呢。”
身为女人,能力本事强是不错,不过有办法教男人甘心为她打天下,这才“高竿”!
陆一豪振听出孙女的话中话,心里对姓湛的一这个女人重新有了考量。
大儿子、二儿子资质平庸,连生出来的第三代都一副只会一化钱样,陆家传承一百多年的财产交到他们手中,能撑多久他是连想都不敢想,早不耐烦地将他们两家赶到英国和加拿大去了。
而能结合大陆财团和康亚科技的仲森,偏又懒散得混吃玩乐,好不容易让他挖掘出孙女经商的天分,一心想好好培植,将来他百年后才能后继有人。
谁知道女人心靠不住。才谈个小恋爱,就一心向著男方,天晓得以后结了婚,会不会带著两大集团当嫁妆,白白便宜了夫家。
而朱醇的女儿在美国商界做得有声有色,若是仲森娶她进门,加以调教,到时孙女没骨气,也还有个媳妇做后备,他才能安心享福。
不过孙女要嫁人,媳妇心若不在丈夫身上,也是外人;但是现在孙女说有人能让儿子振作—那他何苦还去寄望能干的媳妇?
“小晴,改天也带湛小姐到家里坐坐,让爷爷认识认识。”老太爷下了令,代表他对这件婚事的赞成。
朱莲萍听著他们爷孙俩的谈话,脸上的笑早失了刚才的那份精心。她现在之所以还能维持风度地坐著,纯粹是凭著一股不甘心。
她现在才看清陆振豪的现实。没有利用的价值,陆振豪根本不顾她颜面地当著她的面就钦点了另一个媳妇候选人。
“是呀,妤晴,有空你也得介绍那位湛小姐给朱阿姨认识,朱阿姨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天仙美人,才能入得了你爸的法眼。”她不相信在台湾还有几个女人外貌和条件比她更配得了陆家!
陆妤晴端视朱莲萍的自信,只觉可笑的紧。想跟湛阿姨比?都在美国经营一家公司了,个性还这么幼稚!
“天仙?不。就算是当著爹地的面,我也没法子瞎说湛阿姨很漂亮。”在朱莲萍的嘴角还没扬起时,陆妤晴又添了一句:“可是爹地就是喜欢她。”
是呀!女为悦己者容。如果不能吸引自己所爱之人的眼光,再绮丽的容貌也是枉然。
虽然湛阿姨长相平凡,但她却是爹地眼中的西施!
爱情就是这样,旁人又能多说什么!
似乎没注意到朱莲萍难看的脸色,陆妤晴又迳自说下去:“湛阿姨长相普通,身材也普通,就不知道爹地看上她哪一点。不过这样也好啦,我也可以不用担心湛阿姨为了身材问题,不肯帮我生一些小弟弟、小妹妹了。”
天使脸孔、魔鬼身材,每个女人都想要,也希望能就此更吸引男人的眼光。不过,怎么就没有人注意到,男人娶回家的好像都是长相普通的平凡女人?
借问,哪个男人受得了朋友背著他,讨论他老婆的“波涛汹涌”?
朱莲萍缓缓迎视陆妤晴的视线,直到这“刻,她才了解她被耍了!
奸诈算计地在美国商界打滚多年,她却被“个台湾高中女生耍了!
陆妤晴扬著笑,天真单纯的面具始终没卸下。
“像朱阿姨这样美丽又能干的女人,才配称做天仙美女。朱阿姨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男朋友吧?”不像“我和湛阿姨,普通得没人会多看一眼,有人喜欢,就高兴得巴著不放,然后安分地在家相夫教子,”不像“朱阿姨,厉害得在外面呼风唤雨、和男人争天下,让一大堆男人当女王似的供著。”
原来陆妤晴自始至终的“不像”,是这种“不像”!
被一个小自己十来岁的小女孩讽得满身是伤是什么感觉?
朱莲萍指甲深陷在掌内里,浑身僵硬地对陆振豪点头:“陆总裁,恕我昨天坐了十多个钟头的飞机,时差还没调整过来,我先告辞了。”
好一个陆家!这笔帐,她朱莲萍记下了!
既无利用价值,陆振豪也不留她:“我送你出去。”
等陆振豪和朱莲萍的身影走出餐厅,一直“埋头苦吃”的陆仲森才抬起头来。
“丫头,聪明人不做笨事。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凡事适可而止,没必要让人太下不了台。今天不起眼的敌人,明天可能就变成反咬你一口的毒蛇。”
如果知道自己真的一语成忏,陆仲森大概会懊恼死自己那天训诫女儿的一番话。
那个女人就是死丫头日中姓湛的女人吧?
朱莲萍轻啜一口白酒,瞪视宴会另一端浓情蜜意的一对。
既然都有一个痴情呵护的女朋友了,陆仲森那天回家见她又是什么意思?评估她的条件吗?
依那天他连头都懒得抬的态度来看,她的条件他还不屑。朱莲一阵握紧酒杯,嘴角的紧绷是唯一泄露她怒火的表徵。
不屑的人不仅是陆仲森,连陆振豪和陆妤晴都一样不识货!
既然对她这么不屑,那天又何必邀她回家用餐?叫她扮猴子供他们戏耍吗?
陆仲森就为了那个丑女舍弃她?他未免也太侮辱人了!那个姓湛的女人的确像死丫头说的,平凡到没“点可形容,可是死丫头的语气却暗讽她连”个平凡的女人都不如!
陆仲森眼光不佳也就算了,连陆妤晴那死丫头都瞎了她的狗眼!她每周做脸,无瑕的脸蛋找不出一丝缺陷;三天就向健身房中心报到,甚至施打昂贵的隆|乳针;为了预防像一般空有脸蛋的花痴女,她还下功夫苦读,是MBC毕业的高材生,又在美国主持一家公司,她哪点比不上那个只会傻笑猛吃的蠢女人了?
尾声
回想那天陆振豪的现实、陆妤晴的嘲弄和陆仲森的漠视,朱莲萍不禁银牙暗咬。
她这辈子要风是风、想雨得雨的人生,那天迹近被驱回的屈辱,她还没承受过这样的羞辱!
陆家的财势,四宇科技是远比不上,与之为敌太不智了,不过……
没人规定她不可以小小地报仇一下!
“爹地,您能不能帮我缠住陆仲森一下?”
朱醇皱眉看了看女儿的表情。三天前她从陆家回来,大发脾气砸东西,一副与陆家势不两立的模样他都还没问她怎么回事哩,她现在又想玩什么花样?
“莲萍,你不是说陆仲森对你——”
“爹地,你别管啦,你只要帮我缠住陆仲森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朱莲萍赖著她爸,摇著她爸的手臂撒娇道。
朱醇没辙地看著女儿,谁教他把女儿宠坏了呢?“好吧,不过就只有几分钟。”
朱醇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莲萍,不需要我说,你也知道大陆集团我们惹不起吧?不要做出会让我生气的事来二朱莲萍装乖地对她爸微笑点头,等她爸转身,又恢复她精明算计的神情。
今天宴会的目的是申和实业成一生一十周年庆暨台湾第三厂动土酒会,凭申和总裁和现任总统的关系,财政界说得出名号的都出席了。朱莲萍陪著她爸出席,而陆仲森则是主办单位力邀的贵宾。
据内幕消息指出,申和的厂地原本隶属另一家集团,后经陆仲森居中搓汤圆,申和才能如期动工。
有了申和这张人情牌,往后大陆集团的资金流向大陆,哪一个政府官员有胆查?
见她爸爸偕同陆仲森移往室外,朱莲萍立刻往目标接近,状似不经意地轻撞了下湛琪芬的左手。橙黄|色的柳丁汁不负期望地泼了她一身。
“啊!对不起——”
湛琪芬惊慌地抽出面纸,想帮对方擦拭柳丁汁,没想到对方却反握住她的手,直盯著她的脸孔,惊叫道:海伦表姐!“
湛琪芬被盯视到尴尬地抽回手。“小姐,你认错人了。”
朱莲萍做作地一拍额头。“是呀,我忘了旦海伦表姐都过世十多年了。”
湛琪芬不甚介意地扬扬嘴角:“小姐,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朱莲萍随意地挥挥手。“不打紧,我待会再换套新的就行了。不过我愈看愈觉得你跟我表姐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可惜她命苦,十八岁结婚生孩子,两年后,留下小女儿和一个为她疯狂的老公过世了。”
好熟悉的情节……湛琪芬微笑的脸孔开始僵硬。“你表姐过世几年了?女儿多大了?”朱莲萍假意回想:“嗯……十五、六年该有了吧,小晴那时才两岁,今年都上高中了。”
小晴!她表姐真的是阿森的亡妻!
湛琪芬整个人硬化,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我真的……
跟你表姐很像……“
朱莲萍掩住眼中的轻蔑,打量湛琪一分:“说像是像,说不像也不像。”
“什么意思?”
朱莲萍伪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位小姐,抱歉我待会要说的话,可能会得罪你。我表姐她虽然长得跟你很像,但气质却完全不相同。她是独生女,我姨丈将她疼成了掌上明珠,她本身个性狂野又大胆,犹如一颗发光的红宝石;我表姐夫就是被她的光芒吸引到无法自拔的。“
朱莲萍的抱歉表情有一分是真的。她和陆家的纠纷,却由她这个代罪羔羊来承受。
“……阿森……你表姐夫……他……很爱你表姐吗?”湛琪芬觉得喉中像有口痰,不仅她话说不出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看她脸色苍白、抖得有如中风病人,朱莲萍刚才一丝丝的歉意也消失无踪。
这个白痴女人,真的蠢得很好骗!
“是呀,我跟我表姐虽然年纪差五岁,可是我们感情一向很好,无话不谈。我表姐曾经告诉我,我表姐夫为她疯狂,我表姐觉得他的心态不正常,不理他,谁知道我表姐夫居然绑架我表姐,弓虽暴她!”
“弓虽暴?”湛琪一分倒抽“口气。
“对!就是弓虽暴,等我表姐怀孕,我表姐夫一直逼她结婚,我姨丈也不能接受我姐表未婚怀孕,所以孩子生下来后,就被迫嫁给我表姐夫喽。”陆仲森和康海伦的故事,商圈内无人不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阿森会去”弓虽暴“女人!”阿森豪气又开朗,跟电视上阴沉的弓虽暴犯一点也不像!
“唉——”朱莲萍装出无限同情。“原本在婚礼上,看见我表姐夫的人品,我也不相信我表姐的话,还以为疯的人是我表姐呢。直到婚后三天,我表姐打电话我求救,我才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我表姐夫疯了!为我表姐而疯狂!”
湛琪芬浑身发冷地抱住自己,内心有个声音叫她不要听信这女人的胡说八道,偏又管不住自已地问下去:“海伦……你表姐她……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计策成功,朱莲萍神情诡谲又得意。“结婚后,我表姐夫将孩子一父给保母,将我表姐祼体地关在家里,玩些性虐待的玩戏,又拍了不少不能见人的照片,威胁我表姐不准离开他。就这样过了两年,我表姐夫在外面表现得像个活泼又开朗的大男孩,在家里却把我表姐整得死去活来!”
湛琪芬心痛地回想阿森夜夜对她无止境的需求。以前是甜蜜的恩爱,现在却成了不堪回想的罪证!
朱莲萍观察湛琪芬苍白的双颊夹杂一丝的赧红,不禁酸溜十足地暗忖!看来外头对陆仲森“能力”的传言,果然不假。
“我表姐被我表姐夫虐待了两年,直到她后来爱上了她同学上个美国国会议员的儿子。他们计画私奔去投靠国会议员,把我表姐夫的真面目掀出来,好还我表姐的由。谁知道居然这么巧,游艇翻覆,淹死了我表姐跟她男朋友,也淹没了我表姐夫的罪证!”朱莲萍话中有话地说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在胡说!
但是如果这不是事实,这女人胡说、欺骗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湛琪一分抱著自己,无法阻止心中逐渐扩大的怀疑。
朱莲萍似乎没注意她的失态,继续说下去:“任谁也不会相信以我表姐夫的外表,会对我表姐做出那样的事来。其实,也不能怪我表姐夫,他一定是爱惨了我表姐,否则我表姐过世的这十几年来,他身边女人来来去去的,没一个能长久。要不是不能忘情于我表姐,他何苦糟蹋自己?”
从窗口扫到陆仲森和她爹正往室内走回,朱莲萍赶紧为自己编纂的故事做个结束,顺便抽身。
“唉呀!瞧我这张大嘴巴,这整件事都让我表姐夫的爸爸用钱压了下来,还一父代知道真相的人都不准说出去。小姐,既然这事与你无关,你就当听我说了一个故事,忘了它。失陪了,我还得赶快去换下这套衣服呢!”
在陆仲森踏入室内的那一刻,朱莲萍急急地转身,躲掉陆仲森的视线。
朱莲萍她多虑了。一看湛琪芬的模样,陆仲森的眼睛再容不下外界的其它。他三步并两步地赶到湛琪一分的旁边,恰恰接住她站不住的身躯。
“阿芬,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你脸色好苍白。”他握住她的手,担心地轻叫:“你的手好冰!”
怎么他才离开没多久,她就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湛琪芬几乎虚脱地摊在陆仲森的怀里,整个人抖得上下牙龈不断相撞。“……阿森……呜……我想回家……人家要回家啦……”
瞧她这模样,心早慌得乱了手脚,抱著她,陆仲森连跟主人打声招呼都省了,直接走到室外,朝大门走去。“好好,别哭了,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
朱莲萍站在角落,冷笑地看著陆仲森和那个姓湛的女人消失在窗外。
一件衣服换一次报仇,划算!太划算了!
“我爱你!”
陆仲森搭在湛琪芬腰上的手重重跳了一下。虽然最近阿芬不知道哪根筋开了窍,经常对他说这句话,但每次听到,他都像收到耶诞礼物般的开心。
他将她翻过身,没有立忌外地看到她又泪淌满腮。
最近她一直处于“梅雨季节”。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虽然他很喜欢她说爱他,但更心疼她每次说完后的流泪。
“没有……没有……还是你不喜欢我说我爱你?”
当她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稍还挂著两滴清泪时,他根本问不下去。
“当然不是。”
他知道她变了。变得爱哭、又疑神疑鬼的,还经常无理取闹。每天望著他的神情,彷佛坚毅中又带著心碎,好像他是个重病患著,而她愿意陪他到地球毁灭。
当然他没病,病的人是她。
陆仲森双手环上她日渐变粗的腰围
当然,这情况不能称之为“病”。
“阿森!你……很爱你太太吗?”她不想问的!那女人那天在宴会说的话,一直迥绕在她心底,闷了好多天。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过或许是她错了呢?
或许疯的,根本就是在宴会上的那个女人!
“前妻。”陆仲森纠正她的用词。以后“太太”、“老婆”,会是她的专有名词。“我跟海伦——应该算是吧。”以他们那种年纪的方式在爱。
在他怀里的湛琪芬忽然起身,穿上衣服。“阿森,你有没有你太太的照片?”
陆仲森惋惜地也跟著起身著衣。为了小凯,阿芬是不可能在他家过夜的。
“怎么突然想到要问这个?”新爱人问旧情人,准没好事!
“好奇嘛!”好奇她跟她长得像不像;好奇他是否依然爱她;好奇她是死了,还是活在他心底!
“海伦的照片有些很……私密,我收起来了。”海伦自傲自己的外貌,尤其他们住在阳光炽热的加州,海伦许多照片都很——清凉!
那时大家不觉得怎么样,等到有了年纪,才知晓那时的孟浪。
亲口听到他证实一部分故事,湛琪芬再“次心碎地闭上眼,咽下口中的苦汁。
难怪旦她一直知道自己平凡无奇、霉运不断,不能理解为什么阿森会千方百计地追求她。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降临在她头上?
原来……原来他只是透过她的身体,缅怀他的最爱!
“阿森,我我和你太太像吗?”湛琪芬犹抱最后一丝希望。
陆仲森闻一一吉,仔细地看著她、研究她。“不像!本质不像!”
海伦是被她爸惯坏的任性女孩,像是笼中的金丝雀,脆弱又单调,跟阿芬在挫折中成长,耀眼如凤凰,怎能相比?
陆仲森这句话彻底压垮了湛琪芬最后一份信念。
是呀!本质不像——外貌像!
“阿森,我们分手吧。”再多的华衣、珠宝,她都是她,没办法变成他太太。
“什么?”陆仲森穿袜的脚顿在空中。他刚才听错了吧?她在跟他说分手?
在她这种“情况”的时候,跟他说分手,
“你疯了工没事好好的,干嘛要分手工”然后让孩子叫别人爸爸?NOWay!
“不!阿森,疯的人是你!我知道你很爱你太太,但我——”
“这事又干海伦什么事!”陆仲森放下脚,站起身来,对著她一脸的悲伤咆哮道。
悲伤?先提分手的人是她,她有什么好悲伤的?该哭的人是他才对!
湛琪芬强忍著下一波的泪水,咬著下唇,尽量平静道:“阿森,你不用再隐瞒了,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宴会上,那个女的都告诉我了,你很爱你太太、为她疯狂,在她死后,又移情到长得一模一样的我身上。我爱你,但是我毕竟不是你太太……哇……”说到最后,强忍不住悲伤,湛琪芬还是“哇”地一声哭出来。
“一模一样?你和海伦长得一模一样?是哪个白痴告诉你这种狗屎的?”他现在无法去理会她的眼泪,因为他还有更气忿的事。
“……她……呜……她说……她说她是你太太的表妹——”
听到这,陆仲森已经忍不住抓狂地冲到她面前大叫:“白痴女人!你被别人骗了,却只会跑到我面前哭给我看!表妹!海伦娘家全死光了,所以一大批遗产才会轮到晴丫头继承!”
“呃?”被陆仲森一吼,湛琪一分错愕地停住了泪。“可是……可是那个女的……”
“那个女的”?哪个女的?人家随便说说,编个故事哄你,你就信得神神的,对我的人格你就一点信心都没有!“陆仲森只穿一只袜子,在房间内愤慨地大步蜇旋。
“不是……是她!很多事都说对了……”意识到可能是“场误会,湛琪芬的语气开始心虚。
她愈心虚,陆仲森就愈气盛。“你倒是给我说说看,那个疯女人说了什么,让你怀疑我!”
“她说……她说……你”那里“很厉害”湛琪芬眼睛瞟呀瞟的,直往陆仲森的“军事重镇”瞟去。“要不是你太太告诉过她,她怎么知道你”那里“”陆仲森简直快气疯了。“小姐!我的大小姐!我对每一个女人都很用心,原本”风评“就不差,况且我们又在热恋期,我又不是柳下惠,结果不用脚趾头想都推论得出来!”
“她还说你对你太太……性虐待……”湛琪一分嗫嚅著听来的爆炸消息。
“性虐待?”陆仲森在她耳边叫嚣得她都产生耳呜了。“我和海伦结婚前三个月就分房,各玩各的了——”
陆仲森气到鼻翼大张,剑眉倒竖,喷火的眼睛直逼向湛琪芬:“此刻我最想虐待的人是你!”
她毫不怀疑!
“我怎么知道她是骗我的!我跟她又不认识,又没仇恨,她骗我有什么好处?”
“她骗你没好处,我骗你就有好处啦?”
“她说……你很爱你太太,而我……长得……跟她很像——当然,本质是不像”知道又踩到地雷的湛琪芬急忙转话。
可惜来不及了!
“难怪你跟我问照片?不用照片,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们从里到外都不像!
你要像她一点,你爸妈都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扁你!海伦是个被惯坏、又不肯长大的任性小女孩,自傲自己身材好、长得美,拍的照片不是全祼、就是上空,除了少数几张还能见人的,我留给晴丫头当纪念外,其余的全烧了,免得流传出去,晴丫头没脸见人!“
陆仲森骂得气喘咻咻,怒不可抑,牛眼死命瞪她。
真是太可恶了!他以为她最近的阴阳怪气都是因为“情况特殊、他千般容忍、万般体谅,结果呢?
她却在心底把他想成一个大变态!
“今天你一定要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否则我们俩就到此结束!”陆仲森也撂下狠话。
要说分手谁不会!
两人僵持地互望对方,忽然湛琪一分绝决地转身
“既然你不肯原谅我,我走就是了!”“你”陆仲森一个飞身,从后头抱住湛琪芬。“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他不过随口说说,哪可能真的让她离去!
“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我平凡、无趣、身材又差,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追我而且你都没跟我说过你爱我!”
“啊?”陆仲森的表情活像刚被她硬塞了两颗卤蛋。“男人——男人不时兴说这种话,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背对著他,陆仲森瞧不清湛琪芬的表情。
被逼到绝路,陆仲森恶声恶气地掩饰自己的脸红。“这事哪还需要说?想当初你和小凯那股别扭劲,给我出了多少道难题,我要不是爱你,我和晴丫头吃饱了撑著,没事设下陷阱引诱你”
湛琪芬倏地转身
“你说你和小晴设下陷阱骗我?”
事迹败露,陆仲森也僵住。
“我爱你!”陆仲森急中生智,抱著湛琪芬狠狠地吻她,直到她忘了刚才在责怪什么。“老头子请你到大宅吃饭。”有些事真的该尽快解决了。
他只有一颗心脏,禁不起她三不五时的惊吓!车子平滑地驶过路面,激起大片的积水。下过雨的夜晚,空气仍旧潮湿。
陆仲森看向车窗外,标准的十一月气候,就像孕妇的脾气,阴霾又多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