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第一页的战争艺术论就看得唐邵明头大，他实在佩服这编书的人，连打个仗都能跟生命起源、音乐和古罗马哲学扯上关系。好容易看了二三十页，唐邵明看得脑袋里一团糨糊，把手里的书一扔，捡起另一本似乎不会闪烁什么哲学思辨光芒的《战车学》换换口味。

梅副官此时兼了唐邵明的活计，给魏将军的催命铃叫得进进出出脚不沾地，直到放工才喘了口气。

唐邵明打个哈欠，起身收拾东西，把两本讲义板板正正搁进皮包里头，按上了簧扣。一抬眼，瞅见桌子上躺了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他这才想起，清早唐太太硬塞了一包点心过来，忙了一天还未顾得吃。他把纸袋拖到身前，撑开袋口一看，见着切成小块的白糯茶糕整齐砌作两排，用洗净裁小的碧绿荷叶一个个仔细裹了，上头还缀了星星点点的青红丝与芝麻粒，散着桂花与荷叶的清香。

又是甜食。唐邵明皱眉，条件反­射­似地觉到牙疼。他不喜糟蹋粮食，可这甜到发腻的糕饼着实教他没有胃口。

若要原封不动地带回家，恐惹得他母亲记；芸芝心思细密，也怕她生出疑心。唐邵明正愁着，恰好梅副官走了来，与他道再会。唐邵明找到救星似的，一把拉住梅副官，把整袋吃食望他手里一塞，道：“送你。”

梅副官好奇地打开，见是些做得甚是­精­致漂亮的点心，闻着也好，竟比下午参谋本部的茶点还要来得­精­巧。梅副官强忍着口水，心想，这一准是有名的厨子做的。

梅副官仰脖望着笑意盈盈的唐邵明，嘴一开一合，酝酿了好长时间，却憋出了一句：“馒头不用还。”坚持要把纸袋还他。

唐邵明不接，笑道：“不必客气，你吃罢。”梅副官急了，抓住唐邵明手臂，认真道：“这个很贵！值很多馒头！”

唐邵明忍不住“嘿”地低笑了一声，挣开了，照着梅副官肩膀掴了一掌，道：“下回还我馒头。”不待梅副官反应过来，夹了皮包快步走出去。

楼底下，孙立人已在等他，旁边还站着唐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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