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好?”
“长肉。”
“掐死你。”
“恩。”
“砍了你。”
“恩。”
“你确定知道我在说什么?”不会真的任她宰割吧?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是一样没有成功自己的自杀计划。”耸了耸肩,弯了弯唇,尽量的不让自己笑出声。
让她来伤害别人什么的,这种事情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
一个连晚上做噩梦起来,会很烦躁的想扔东西的她,却下床穿鞋开门的声音都是极轻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忍心杀掉把自己所有都奉献给自己的人。
“你笑我?”她挥起拳头。
“我在高兴你很善良。”又是这样,每当他嘲笑别人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借口叫他很高兴。
当初他嘲笑她身材不好的时候也是这样。
“你还会爱上性格恶劣的人?”
“我只会爱上你。”他冲她微笑,满脸天真,一如当年。
她给他八个字:“甜言蜜语,狐狸性子。”
“实话实说,罢了。”
“三年时间,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她半躺在椅子上,看向远方的天空。
“三年时间,你也知道你跟我不只是哥哥妹妹之间的关系。”单亲家庭的孩子,对细微的事情总是会很敏感。
“你很聪明。”
“你比我更聪明。”只要她认真,总会考上这所学校,总会有机会跟自己在一起。
“云依,何必呢。”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人,并且没有要真正得到她的欲望,那种守着就已经足够的感受,让人见了揪心。
“杉杉,你又何必?”明明身边就有自己喜欢的人,这个人只需要自己伸伸手就能得到,却没有伸手。
“你毕竟算是我的仇人。”
“……你母亲不是我杀的。”
“但那也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现在做梦,还会偶尔梦见他,说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又没有勇气砍下去,没有勇气砍向自己手腕。”
“当年的事情……”年代久远的事情,却恍如昨日。
她偏头:“杀人的感觉很爽吧?”
他瑟缩说:“很可怕。”
你永远都不明白,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为了保护一个女孩却不由得杀掉自己向来尊敬的前辈,是一种什么感受。
滚烫的血液浇到冰凉的手上,烙印般的感觉如今依旧记忆犹新。
连续不断的噩梦,简直能把人折磨疯掉。
想到这里,不由轻笑两声。
他不想她明白。
不想她为自己心疼,他想她一直活得没心没肺。
这件事情还要从慕云依的家教说起,他一开始的家教是一个很年轻的人,二十多岁,看起来年轻有为的模样,对他很是严厉。
他跟这个家教关系很不错,后来他去这个家教的家里学习跟这个家教的女儿见面。
她跟他同岁,比起他的从容,她显得有些腼腆,躲在自己的母亲后面不敢露面,脸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伤疤。
她的母亲身上也有些奇怪的伤痕。
他怕触及这两人心里的伤痕,从未问起过,直到自己一向尊敬的老师出手打了自己的女儿,直到自己一向尊敬的老师杀了一向温和的师母,他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父亲把刀子Сhā进母亲的心窝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女孩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在地上,看着母亲从心口流出了好多血。
惊讶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母亲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供那小贱人上学?你清楚自己的地位吗?!”
她母亲死后,她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安慰不是劝慰,更不是隐瞒不是欺骗:“你看到了?!”
她那个时候就想啊,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宁愿欺骗自己也是好的,至少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
父亲为了自己上学的事情杀了自己的母亲,血淋淋的现实,要让不过十岁的她来承担。
如果可以重来,她多么想对自己的母亲说自己可以不用上学。
但现实就是现实,她父亲杀了自己母亲后,还想杀了她铲除后患,还好慕云依刚好来她家里问几个问题,正好看到她的父亲举着刀面对着她。
她吓得只知道往后缩着。
他吓得扔下书本夺过了他手里的刀子,Сhā进了他的小腹。
他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想,只知道不想失去她,不想再失去一个对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顾倾杉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慕云依已经喜欢上自己,那个时候是害怕自己死掉才有的冲动。
更加不知道,自己要是死了,慕云依杀了自己的父亲也一定会顺便给自己一刀。
本来他那一刀并不至于让她父亲死掉,他父亲早些年酗酒伤了胃,那一刀把他害死。
慕云依后来有一段时间,听到胃病这两个字就会颤抖。
顾倾杉后来有一段时间,听到上学这两个字就想哭。
两个可怜的孩子,只是做出了相对于那个场面的反应罢了,两个人谁都没有错。
却又都认为,都是自己错了。
没有他,顾倾杉就不会想要上学,更不会让自己的母亲死掉。
没有她,慕云依也不会杀人。
两个愿意主动承担错误的傻孩子,从未想过,顾倾杉死去的父亲,就算没有这个理由杀掉她的母亲,恐怕也总有一天会杀掉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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