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派五味陈杂,乱作一团,理不出思绪。伴随那缓缓的脚步声,每走一步,脑中就多一分说不出的恼。可是,胡乱到极至,竟然却渐渐清明了。
听见更夫敲了更,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这暗夜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已经二更天了吗……啊!得去值夜,已经迟了。
浅浅地牵动了唇角,哪怕那弧度参杂了太多无奈的意味。奔跑着衙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个睡过头的笨捕快,急急忙忙地赶去工作。
摸着头说一声“来晚了”,不好意思地和交班的差役道了歉。被对方埋怨了两句之后,调侃着说了句荤笑话。就这般嘻嘻哈哈地换了班,跟同事道别。直到对方离开囚室,带上了门。一阵沉重的闷响之后,便是死一般的静默。
嘻哈的笑容僵硬在面容之上。缓缓地坐下,低垂了眼,凝望着面前的烛火。在微微的气息之中摇曳不定,温和的光,在桌面映上了轻曳的投影。
“救命啊——放我出去……”
桌上,滴下了点点惨白的烛泪。张名扬就坐定在那里,愣愣地凝望着那逐渐凝固中的泪痕,一滴一滴地数。
“放我出去啦!HELP!SOS!”
十四滴……十五滴……十六滴……呃?!
猛地抬起脸来,他望向囚室的那一边。在狭长的囚室之中,那里显得阴暗而深邃。
刚才,他是不是真的听见了……那个声音?!
“刷”地直起身来,椅子向后倒去,发出好大一声响。顾不得那许多,张名扬快步走向囚室深处——
在那里,隔着若干根粗大的木条,他望见了那个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折着茅草的哀怨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