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对自己回到这院子里的过程记忆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古小凌还是很清楚,在刚才那最紧张的时刻,他的行为与其他人相比远远算不上是勇猛:
他记得,王建南用那把带着剌刀的****把一只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翻得底朝天的怪物剖了腹,鲜红的血液与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一地,然后又与两只不停张牙舞爪的怪物相互对恃着….
他记得,那看似无用男人的雷无悔暴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双手抓着一根棍子死命地敲打着一只怪物的头部,在那怪物头部红色的外皮上凹下了深深的凹痕还不肯作罢;
他记得,那平日寡言少语的高仓健用一根两米长的竹竿狠狠地捅进怪物的血盆大口中,嘴里大吼着没有人能听懂的声音;
那站在门边瑟瑟发抖的两个人一直愤力地挥舞着早已经卷了刃的菜刀,那些壮年们气喘吁吁动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就连那个转进支队里负责做饭的妇女也舞动着一把无柄的砍骨刀….
他甚至还记得,那腿上还带着伤,平时看似柔弱不已的高冰影拿着一块不知从哪里拾来的红板砖拼命地拍打着一只早已断气多时的怪物,黑白色相交的脑浆与鲜血混为一体,粘在那块板砖上,四处溅射;
那已经是拼命的时刻….没有人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而大部分的人都是受到了别人情绪的感染,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所有悲壮的情景都还在古小凌的脑里晃动着,每一个人的动作似乎就在眼前闪动着,他也曾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和他们一起,用自己的生命来为自己的存活而尽所有的努力,而现在,当他平平安安地看着这院子里仅存的人,却是感到鼻子一酸。
他们似乎都已经失去了生机,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况,目光都统一的流露着一种木然的迷惘,古小凌仅是在数个身上沾满不知道是怪物还是自己的血迹的人们的眼中看到了一些鄙夷的目光….
那些目光就注视在那个院门后,那里有一个即便在末世里呆了六年还呆得有些壮实的人蹲坐在地上低声地呜咽,他的武器是一把加长了木柄的斧头,斧头上干干净净,而他的裆下聚积了一滩已经渗入水泥地板的液体,他并没有参加到这场战斗中,或者说,他已经胆寒,已经完全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古小凌有想过大家会对这个人有着什么样的不满,但是,凭心而论,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刚才最后赶来的不是小囡囡的话,如果不是受到高家两姐妹的剌激的话,他也很难提起冲出去的勇气,他说不出自己心中对那个人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
他很清楚,如果那个逃兵冲了出去,也许他也会在那些回不来的人的行列中,而现在,即便受到鄙视,至少他还活着,平平安安地活在这院子里面,毫发无损,而那些冲出去的勇士们,有的人却已经永远也回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