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栖悦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好笑,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骂下人,怎么就养出了白眼狼,最后要吞并母亲的家产,是我们给的不够,还是你要求的太多。
章栖悦一直认为,上辈子是自己做了人神共愤的事,让纪氏子女恨她入骨,这一世自认躲得勤快,母亲又是不屑亏待人的个性,他们哪来那么多恨。
觉的出身不如人?觉得受了委屈?觉得她们给的不够?
还真是恨着千千万,理由都充分。
那她现在也很充分的不喜欢他们,很充分的蔑视他们,不亲自动手是更加不屑,这些人不构成她最后落魄的主因,自然,这些人也不值得她费心思,否则还是涨了他们的威风,更觉得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了正房虐待,正义反击!
章栖悦看向印象中的章栖阳,平静的道:“章少爷,不好意思,我娘和章左相确实办了和离,文书已经下达,不信的话你明日可以去户部查文案,这座府邸是我姥爷当年送给我娘的,不是章左相的私产,这点上没有纠纷,所以请章少爷理解,我们真的不能请您进去。”
温柔吧,态度好吧,语气没有冷嘲热讽吧,对他们温柔可亲吧。
如果他们非把此理解成蔑视,那得是多脆弱的小心思,真让人伤怀呢?
章栖悦温柔的看着他们,仿佛刚没有了众多哥哥弟弟的小女孩,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不舍。
章栖阳见状,眼里的阴霾一闪而逝,恨意丛生,又是这样施舍的姿态,好似他们是乞丐,随意被这些人拨弄鼓掌之间。
章栖木顿时看向大哥,不禁焦急的瞪向章栖悦,叫道:“说让我们走就走!怎么可能!我的东西呢!我哥的砚台和衣物呢,你们知不知道我哥平时的画作字迹多值钱,这些东西都运出来了吗?
说不让我们进就不让我们进!你们是不是想贪了那些东西!”
章栖悦看着章栖木霸气、稚嫩、喷火的眼,惊讶的小嘴长成O型,最后非常非常的肯定,果然白眼球一只。
“那些……笔……砚……好似是……我娘……的……银子……买的吧。”章栖悦的停顿很‘无辜’,无辜的眨呀眨的看着她们。
这次章栖悦承认目光里首次对他们有嘲讽,赤白白的嘲讽!怎么了!还想反击不成!
章栖木顿时哑口,但他说不出哪里不妥,只是觉得章栖悦胡搅蛮缠,那是他哥的,他哥的。
章栖木哑了半天,小脸涨的通红后,憋出一句:“那些字总是我哥的!”
章栖悦闻言眼里的最后一丝温和退去,依照他们的所想的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目光冷淡,如看蝼蚁,轻蔑异常:
“不说我还忘记了,劳烦章大少爷想想办法,把我娘买的笔墨纸砚恢复到无字的样子,否则我可要去衙门告众位在我家东西上乱写乱画,到时候,我怕两位少爷——赔——不起!”
“你——你——”章栖木指着章栖悦,从不知道她除了发呆、勾男人还伶牙俐齿!“你这个——”
章栖阳急忙拽住小弟,面部冷硬,目光沉静:“别说了,我们走。”
两人抬步,章栖木走了一段突然回头对牵着马车的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几位小厮不动,其中章栖阳的小厮含笑的恭手:“两位少爷,奴才实在抱歉,奴才是赵府的奴才,恕以后不能再伺候少爷,奴才在此恭祝少爷福寿永康、独占鳌头。”
其余四位小厮两位车夫见状,立即有样学样,跪下请罪:“恭祝两位少爷福寿永康、独占鳌头,奴才们就此别过!”
章栖木破口大骂。
章栖阳只是沉闷,看了地上跪的人一眼,拉着章栖木就走。
章栖木从小到大哪收过这样的委屈,便被大哥拉着走,便大喊大叫:
“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东西!平时本少爷怎么待你们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竟然背主!你们这些白眼狼,瞎了本少爷的心!小心遭——!”
突然巡逻的侍卫经过:“禁止喧哗。”
章栖木立即闭了嘴。
章栖阳赔了不是,侍卫才不再追求他们的过失,远远走开。
恭敬的跪在地上的仆人们看着原主子离开,无奈的叹口气。
哪跟哪啊,怎么就背主了,给他们工钱一直是夫人,买他们的也是夫人,以前对两位少爷伺候的也算尽心,跟着他们也谋划一些不好的事。
可,那是看在他们有机会站住脚谋取赵府利益,现在夫人把他们赶出去了,跟左相都和离了,还有什么利益可言,还争什么东西。
他们可比这些少爷、小姐看到更明白,章老爷可没有值得他们效力的地方,而这些庶少爷、庶小姐虽然有本事,可也要靠老爷、夫人庇护才会有好结果。
如今没有了,就算再有才学,也顶天是个县令。还是很多年后,才可能积累业绩到的位置。
中间说不定吃多少苦、做多少重活,如果他们是两位少爷买的自然无话可说,可又不是他们买的,就别怪他们责良木而栖。
常管家对他们的行为没说什么,他们又不是第一批不跟原主子走的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府。”
众人急忙爬起来,平时高涨的气焰此刻都蔫了下去,急忙跟在常管家身后,乖乖进府。
章栖悦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目光流转毫无同情,还夹了些冷意,一回头正好对上瑞枫叶的目光。
顿时羞怯的、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急忙违心解释:“我……我……不是……好吧,我就是觉得他们活该。”说完垂下头玩着一侧的荷包,穗子不好看。
瑞枫叶宠溺的笑了,笑声在空深幽静的大道上响起,腻的温软人心,他点点章栖悦的脑袋,笑怒:“想什么呢?我要是你就直接让刚才的侍卫以喧哗罪抓进监牢里坐两天。”
章栖悦抬起头,眼里的神采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可对上瑞枫叶,立即羞红脸的垂下头,娇嗔句:“人家心地善良嘛?”
瑞枫叶闻言顿时心情大好,阴霾了几日的神情顿时舒展,如珍贵的宝物回归,通身舒畅,急忙附和:“是,是,我们悦儿最善良。”
章栖悦被说的面色通红,一转身溜进门里:“不理你了,赶紧回去吧,身上臭死了。”嘴角却带着笑意跑开,心里却与脚步背驰,她只是怕面对他尴尬。
瑞枫叶嘴角带着笑,看着她走进去后,笑意慢慢的收敛,眼里闪过坚定,悦儿能做的已经做了,下面就看他了。
瑞枫叶转身,属于他和皇权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章栖阳这辈子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屈辱,被管家拒之门外、被侍卫训斥、承受着好事者的目光问章左相一行人的行踪。
最后抵达那明显狭窄、普通的院落,看着乱成一团的家里,心里怒到极点。
章栖影眼尖的看到哥哥们,如抓到浮木的浮萍,急忙向他们靠去,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没有家了……爹没钱请仆人,不能去接你们,还好你们找到了,哥……”说着,琴的委屈、还没有洗涑休息的疲惫倾巢而来,让她靠在大哥身上低泣。
章栖阳一手安抚妹妹,一手紧握,只是请不起仆人,所以让他打听了半座权贵区,才找到这里!
章栖阳的脸色更加沉闷,望着一屋子的人,恨意交织。
静了好一会,他才道:“走,大哥陪你们去睡觉。”这里争论不出结果,谁也不想出银子,却想请仆人,爹又没有钱,不是做梦是不是。
与其争论那些,不如养精蓄锐,明日想办法跟赵玉言闹,他就不信赵玉言不要名声敢彻底撕破脸,她儿子还没有说下媳妇,她女儿还没有嫁出去,赵玉言最后会一定会妥协,那纸和离书只能作废!
木床很硬,隔得背痛,章栖阳把衣服垫在妹妹身下也没起什么用处,反而冷了自己,不停打颤,为了不风寒,无奈的在妹妹劝阻下又把衣服穿回身上。
兄妹三人聚在一起取暖,从未觉得夜这样冷这样冰。
不一会,章栖影咽口吐沫,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哥哥,我饿。”中午吃剩下还没有带走的饭食在她脑海中不断的放大,平日挑食不吃的东西,此刻想来也没那么不可下咽:“哥哥……我饿……”
章栖阳想起小妹没吃饭,看了没心没肺已经快睡着的栖木一眼,想了想,一咬牙,把他推醒:“走,去厨房给小妹找吃的。”
君子远庖厨,显然他们从小做的非常到位。
厨房里空空如也,连生火的柴都没有,两兄弟望着比他们都干净的小厨房愣了。
平日在家里,就算不是饭店,各大灶台也温着吃的,防止有人饿,随时传饭,原来厨房不是天生就有饭吃,而是要有人做?
三兄妹傻眼了,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做饭,单是没有饭可做就让他们看清了现在的处境。
章栖阳摸摸腰间的玉佩,再看看饿了的妹妹,心一横:“走,哥哥带你出去吃。”
小院的客厅里,照旧乱成一片,没饭吃的孩子们开始嗷嗷大哭,加上女人的幼哄、抱怨声更是如七八百只鸡在一起鸣叫,闹的章臣盛更加烦躁。
被吵了一天的他,看着下面的情景,心里也生了股怨气,国公府了不起吗?那年的状元是他凭真才实学考到的,没了赵玉言他还有仕途,真以为他离不开赵府吗!
章臣盛此刻无不鄙视的想,他就不想再跟国公府趋于婉舌,一直觉得时机未到而已,尽然她先开了口,就别管他不给她留后悔的余地!
章臣盛看眼下面乱成一团的女人,突然道:“都闭嘴!”
女人片刻的安静,但孩子们的哭声依旧高亢,让他被挑战的威严显得可笑。
章臣盛脸色难看,随手一指苏氏:“你!以后你就是家里的主母,管好这些人!”
苏氏哄孩子的动作一怔,不等有人反对,她温和的道:“多谢老爷看中,是妾身的福气,可,妾身老迈,又少与众位妹妹接触,还有孩子要照顾,小七又总是生病,恐怕没有心力。”
章臣盛立即冷了脸,拒绝?章臣盛看了苏氏好一会,又觉得不像,苏氏大概真如她所说,商贾出身,当不得大台面。
不禁为自己刚才随手一指后悔,也幸亏她没有答应,他左相大人的正牌夫人怎么能是商贾出身。
章臣盛的目光不禁下移。
刚才还喧闹的女人群体,此刻不知为什么异常安静,有跃跃欲试的、有对章臣盛暗送秋波的、有波澜不惊的、有单纯等结果的、也有不服气的。
最后章臣盛点了四姨娘,父亲是七品官员,远在大周贫瘠之地认知,但总算还是个小官,等三年一度的考核时他托托人手,也许能从那小地方出来,点到富庶之地,也算是件好事。
“就你了。”
四姨娘袁氏之静了一下,看了身旁始终不哭不闹的儿子一眼,便躬身应下。
苏氏看了她一眼,惊愕一闪而逝,便又低下头安抚女儿。
袁氏无奈的想冲姐姐笑,见姐姐已经撇开头,便作罢,她就是想博一下,赵夫人是什么脾气,既赶了她们出来,怎么也不会请她们回去。
既然如此,这个正夫人的空缺迟早要填上,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苏姐姐有两个女儿,又有赵夫人庇护的婚事,手里又有银子,想过的好点,打点打点赵夫人,她这辈子就等着享女儿福吧,说不定,那孤儿般的姑爷孝顺,还会把她接过去孝敬。
而她呢?什么都没有,不得不为儿子一搏,她儿子又不比别人的差,平日她悉心教导,更是聪慧,差的只是出身而已,她现在给儿子补上,将来就能有场好姻缘。
袁氏,小巧但已不年轻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苏姐姐就是怪她,她也不能退缩。
苏氏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心疼罢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少了赵姐姐镇着,没了锦衣玉食,以后还不反了天,难为袁妹妹了。
千娇百媚的小妾室们立即不干了,如此好事,千载难逢的机会,左相正夫人的位置,与赵玉言平起平坐的存在,平日赵玉言多威风,吭一声,她们都不敢出气。晨昏定省何等威风。
怎么能便宜了人老珠黄的人,于是,不禁离了不满一周尚在哭闹的孩子,身姿巧妙的对老爷暗送秋:“老爷……”
“闭嘴!”章臣盛现在很烦,没有跟妾室调笑的耐性,平时他捧在手心里的脸,此刻都如一个个讨债的人,等着他来喂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就登族谱,去官府记档,现在所有人交给袁氏处置,谁敢不听话,任凭袁氏发落。”
章臣盛说完,忍耐到了极限,甩袖就走。
下面顿时乱了套。尖酸刻薄的话语没了男人震场顿时向袁氏攻去。
有刻意挑事的、有等着落井下石的、有不安好心的、也有沉默的,二十多位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伴着孩子的哭声,比刚才更甚的响起。
袁氏心里的烦躁不安一闪而逝,看着沉默的儿子,目光陡然变得坚定,她站到高处,一把摔了旁边的椅子,高喝道:“闹什么闹!谁再闹,明日我就跟老爷讨了契约,把谁卖出去!”
张牙舞爪的女人们愣一下,声音小了一些,但语气依然不好听。
平日最得宠的小么,眨着狐媚的眼睛,拖着纤细的指甲,娇艳的斜身站在人群中,自有股娇媚的风韵传来:“既然袁姐姐这么说,妹妹可不敢造次了,万一姐姐一个不高兴把妹妹卖了,妹妹可如何是好。”说完掩嘴一笑,风情万种。
顿时很多年纪小的姨娘,也都学着她,风情万种的嘲笑高位上风华不再的袁氏。
袁氏并不在意,冷着眼看着她们,再漂亮,美的过赵夫人。一帮不是所谓的小蹄子。
“姐姐,您看这么晚了,妾身们吃什么合适,姐姐可千万别嫌弃妹妹们,把妹妹们饿着了,当初赵夫人可把我们一个个照顾的水灵灵的,就是不知袁姐姐有没有那个本事。”
没了赵玉言压着,小妾室们自命不凡的一面通通冒了出来。
袁氏没有理会她,她要解决眼前的情况:
“再闹下去没意思,老人没银子,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孩子们都饿了,众位妹妹在外奔波了一天也累了,仆人现在肯定买不了,我现在有个权宜之计。”
袁氏深吸一口,无形的看苏姐姐一眼,获取了肯定后道:
“我们每人出两贯银子,然后让最大的孩子去买米买面,先把今晚过去,剩下的银两,明日我在找牙婆,买些灶上和院子里的仆人,再给老爷买辆车马、长仆。如果有剩余再均分给众位妹妹,如果众位妹妹明日要买贴身丫头,明日见了牙婆自行出银子购买。”
“凭什么是我们出银子!”
“对啊,对啊,以前都是赵夫人出银子!”
“莫非你想贪墨了老爷的银子不成,老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左相会没有银子,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现在还不是正夫人呢,谁知道明日大姐会不会把我们接回去,到时候看你怎么下台!”
袁氏懒得跟这帮人辩解,面色冷淡道:“既然大家信不过我,就先出两贯钱,把眼前这一关过了!”
苏氏不等众女反驳,主动掏出两贯钱,道:“我家都是女儿,不能为出去买东西分忧,先带两个孩子下去了。”说着放下钱,带着孩子离开。
有眼见的知道这样闹没意思,没有老爷在,再争也不会出结果,还不如就像袁氏说的,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一切等明天再说,于是也掏了两贯,急忙去后院抢个好卧房。
刚才她们可看见了,后院的房间根本不够一人一间。
陆续有明眼人都出了钱,出去了。
剩下的人继续不情不愿的闹,当发现后院只剩几间房,孩子饿的受不住时,也立即掏了银子向后院奔去,只剩下,没孩子又孤傲、自认聪明有宠的妾室们还在客厅里坐着,‘威严’的与袁氏对峙!
袁氏扫了眼在坐的六个人,平日都是不着她喜欢的,她可不是赵玉言,给不起她们绫罗绸缎供着,恐怕以后更给不起,再说,有的养、有的闲,才有的美、有的男人宠,以后……
袁氏冷哼一声,恐怕什么都没有了,她们还有几日可娇媚的,于是理也不理他们,让儿子带上年龄大的兄弟,出去买米面。
章栖解点点头,揣了钱走了。
袁氏也走了。
一瞬间,大厅里只剩下面面相持,无人安抚的美女,没有人送她们珠宝彰显她们美丽、地位,没有男人为她们声讨欺负了她们的夫人。
空当当的客厅了,没有没有纱幔、没有屏风、没有茶水,除了中间摇曳的随时会灭的烛火,什么都没有。
……
赵玉言现在很惬意,无事一身轻,她早就想把碍眼的章臣盛扔掉,如果不是顾忌儿女和娘,她才懒得跟他生活,一群米虫外加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亏母亲认为有个家就是对女人千般好。
她宁愿被人戳脊梁骨:“红烛,小姐呢?”
“回夫人,小姐回来后换了衣服去国公府了,说是今晚宿在那里不回来。”
赵玉言听到红烛的话,表情僵了一下,脑海里自动闪过娘提着拐杖追打栖悦的样子,不禁从刚躺下的床上起身,掀开杯子道:“更衣,去国公府。”事是她决定、路是她选的,不能让女儿为她求情。
当赶走满院子的人和那个男人后,她觉得一身轻松,从未有过的舒心,这与母亲说的无男不成家、心不安是两种情况,她不后悔赶走了章臣盛,她甚至相信儿子没有章臣盛也能有好姻缘。
她明日就继续给儿子找媳妇,大不了就娶个商贾之后,有什么!
半夜,赵国公府门打开。
不一会,内院一阵鸡飞狗跳,如果不是中间夹杂着轻软的少女音色,说着各种道理,那条看似颤颤巍巍实则结实的拐杖被敲在不孝女背上不可。
那老太太非气出病来不可,但少女软软却掷地有声的话和含笑抚着老人胸口的手,无不自信的光彩言语,让老太太的心一点点放下,最后只不过喝了一碗压惊药,便睡下。
翌日。
秋光破晓,光残光衰,一看便是个阴天。
阴天又如何,太阳照样升起,劳作的人们一样下地,商店依次开门,过了夜生活的人们登了马车,闭目休憩,回家。
一切如旧,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
章栖悦依然是章栖悦,衣着考究,饰品珍贵,一颦一笑都经过修饰了才会出院门,欺辱了玄天机的她出了心口的恶气,现在气血通畅、精神很好,为了让快乐延续,她一早叫了车夫,今晨要去轩辕府。
国公老夫人,追出来,给外孙女配了几位壮士,才依依不舍的把外孙女送走,然后提起拐杖开始满院子追女儿:“你个东西!真是翅膀长硬了!连老娘的话都不听!”
但却只有气势,只有追逐不见落拐。
真正的儿媳妇赵国公夫人便含笑的站在一旁,看着,看着,然后打哈欠,今天天气不好呢?
少顷。
出了门的章栖悦又返回来。
老太太的拐杖立即落地,慈眉善目的看向外孙女,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心里乐呵。
赵玉言狼狈不堪,新梳的发型摇摇欲坠,平日严肃高傲的脸上都是无奈,很想跺跺脚扑过去跟母亲大战,但见到女儿,立即端庄无比的站定,高傲的长着之风,只增不减。
赵国共夫人也收了闲适,走向相公最疼爱的侄女,慈祥的问:“可是忘了带东西?”
章栖悦冲姥姥眨眨眼,才看向母亲道:“娘,国庵寺那位与你无关了也该放出来了。”还等着娘交香火钱不成,说完,跟众人拜拜,又走了。
赵老夫人确定外孙女真走了以后,提起拐杖一回头,愣了!赵玉言那疯丫头呢!哪去了!
国公夫人立即含笑的上前缠住婆婆道:“娘,妹妹说家里有急事先走了,让夫人不用送。”
从她嫁入赵国公府,就知道有个长的漂亮却不靠谱的小姑子,成婚后,是好了些,脾气也收敛了,本以为终于长大了,想不到老了老了,弄出这么一桩事来,实在是……
让人羡慕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老夫人闻言,跺拐杖,深深的叹口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还好,还好……”还好什么却没有说。
113臣盛
( 同一时间,新成为章府的院落,鸡飞狗跳。
昨晚是睡下了,可现在呢?
章左相要去上朝,连个马车都没有,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甩袖自己步行离开。
昨晚剩了一些饭菜,现在却没人要吃了,本来就难吃,现在谁还咽的下去。
平时娇生惯养的金贵妾室们,此时又闹了起来。
该去上学的孩子们,没了笔墨纸砚、更没了平日伺候的仆人,好不容易整理干净自己,坐上桌子发现没有早饭,没有就没有吧,忍忍去学堂吃,从自家母亲那里捏了几个铜子刚出门,发现没有马车,这让他们怎么上学!
章栖阳最尴尬,一夜没有换衣服,早起来又没有小厮使唤,还没有亲娘可以要钱,父亲又走了,国子监距离住的地方非常远,走过去会迟到,可又不能不去上学,最近国子监严打逃课。
章栖阳思虑再三,转身去找袁氏要钱。
袁氏是谁?是妾,顶天了是刚扶正的正室,确切来说要等中午老爷确定她入了档案才算。
她能有多少银子?恐怕还不如苏氏多,即便有,她又凭什么补贴一看便是无底洞的家。
于是袁氏和蔼的看眼章栖阳,知道他向来受老爷喜欢,赵姐姐有本事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介意章栖阳能爬多高。
可袁氏不同,袁氏本事不高,儿子要靠老爷和俸禄铺路,资源有限了,自然是紧着自家孩子,章栖阳在她看来就是绊脚石,是普通人家绝对供养不起的庶出子弟:
“栖阳,姨娘也没有银子,你爹早上走的匆忙,家里这堆烂摊子都等着姨娘,姨娘哪能给你腾出银子来,不如,你在家里休一天,总好过去了迟到。”最好退了国子监,自从没了初慧殿,国子监的学费贵的离谱,以后,她可供不起。
袁氏没有坏心,只是实事求是。
章栖阳沉默的看了袁氏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袁氏也没留,善母慈亲不适合现在的章家,更不适合她为正的初衷,何况,这个正夫人的位置没什么值得守着的,如果栖阳告到老爷哪里,老爷有本事就撤了她,她倒要看看谁还会接这个烂摊子。
过了好一会,章栖木坐上了大哥雇来的马车。
两兄弟脸色都很难看,紧紧抓着露出木材的马车扶手,忍着车内腐木的气味,不时还有高嗓门的赶车大叔,不停的向里喊:“娃子!听说你们被大夫人赶出来了!”一张口露出一口大黄牙,伴随有淡淡的怪味。
章栖木险些没吐出去,幸亏早上没吃饭:“赶你的车,乱问什么!”
章栖阳一字不发,面色昏暗,别人如此看待,他觉的很难看,而从昨晚开始这种难堪一直持续到现在,身边熟悉的一切都变了,上厕所还要排队,连手纸都不如平日柔软。
章栖木吼走了车夫,看向大哥:“哥,这是个机会,让爹把你记成嫡出,这样你就不低栖典一头了,哥,错过这次机会大夫人以后绝对不会同意,哥。”
马车非常颠簸,
章栖阳抓紧木条,看那了弟弟一眼,让他别在说话,他何尝不想,可他今早去找爹,爹说了一句烦不烦就走了,丝毫没有往日的沉静,更没有趁现在谋划什么。
章臣盛不敢谋划,他想先安抚住赵玉言,一晚上他就受够了,他至少看清现在还不是离开赵玉言的时候,他必须跟那恶心的女人过着。
章臣盛大清早赶到外殿等着上朝的时,所有的朝臣已经到齐,很多双目光落在他身上,但又无所谓的绕开,偶然才有那么一两个小官议论章臣盛怎么就和赵玉言和离了。
那么个娇妻,要家世有家世,要品貌有品貌,相夫教子,从无怨言,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还连夜写了和离书。
哎。
章左相果然大气魄,行常人所不能行。
章臣盛站了一会,突然觉得周围很奇怪,平日见他就围上的人,今天怎么一个没来;往日和善的内阁大佬们,刚才路过他身边就像没看见一样?
章臣盛觉得不是自己敏感,而是真的如此,不禁抬起头,先抛弃今天不打算理会任何人、不想提家事的沉默,看看周围怎么了。
当他抬起头,发现,周围并不像他想的一般好奇的看他,或是想打听什么,回去跟家里长舌妇学舌的样子,很多人都不看他,只有个别的才会注意他,没有一人想来搭讪的意思。
章臣盛不解,为什么会这样?莫非他们也觉得赵玉言只是闹脾气,过几天就没事了,不用关注;还是朝中发生了大事,让他们对这些小事不感兴趣?
章臣盛看了一圈看不出所以然,只是突然间很不喜这种氛围,好像周边的人都把他当空气一样,他宁愿这些人都围过来冲他探寻,比家里那些女人更吵也无所谓。
可是,没事,他主动看了周围一圈也没有上前跟他说话的意思。
就在章臣盛觉的奇怪的时候。
礼部万大人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来。
章臣盛顿时如蒙大赦,眼睛近乎闪亮的看着略微发福的万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是一夜之间,身边人为何都换了姿态?不就是和赵玉言吵架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万尚书没想到他还笑的出来,这得多没脑子,才能跟赵玉言决裂,万大人脸色凝重的走进:“轩辕尚书把官案给你了吗?哎,节哀吧,和离就和离了,人总要向前看。”他言尽于此,算是全了女儿和栖悦的情分。
章臣盛顿时拉住万尚书:“你说什么?户部给我什么官案?”他不记得想户部递交了什么,何况袁氏的事他就是随便一说,怎么能真让她当正,他昨天气昏了头罢了,他已经想好一会去跟赵玉言道歉,这次,他认栽。
万尚书惊讶的看他一眼:“你不知道?赵夫人跟你和离已经强制让户部判了,昨晚下的文书,大理寺都盖印了铁板钉钉。”
章臣盛闻言恍惚了一下,脑袋一懵:“和离了?……”赵玉言真要跟他和离……
——上朝——
……
国子监内更现实。
章栖阳现在算什么?恐怕除了学业还行,什么都不是。没了国公府镇着,他又是妾室所出,在大周官职繁杂该削减的时刻,左相这鸡肋到不能再鸡肋的位置,早已是好听不好看!
哪有存在内阁还设置双相的,恐怕除了糯米似的丰润帝,没有哪个英明的帝王能想出这样的官员布局。也只有贪图安逸,只设官不撤职的几代懒惰帝王才能想出这么奇葩的构思。
章栖阳明显察觉出周围同窗的改变,如果以前只是漠视他,现在简直是无视,都不把他的存在当存在。
原因再清楚不过,家里的大人都说,赵夫人甩了一身包袱,至于包袱?有什么可看的,可关注的。
下了课,百溪向学偷偷摸到章栖阳身边,阳光照多的皮肤上,难得有些红晕,他很不好意思的对朋友道:
“我知道……你现在不容易,知道你们家为难,你看我还行吗?虽然我是差了点,但对你妹妹来说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你愿意把妹妹交给我照顾,我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就是正夫人都没事,我会说服我娘的!”
百溪向学说完,认真又腼腆的看向好友,他听娘说,以后她们家的姑娘会很难嫁,而说了亲的都想退亲,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个万全之策……
他在一台天的九阁映月见过章栖影,觉得栖影是个好姑娘,不想让人对她挑剔,想娶了他好好照顾她。
章栖阳顿时看向百溪向学,他不意外向学对影儿有想法,他不悦向学竟然敢说出来。
百溪见栖阳皱眉,以为栖阳担心他只是说的好听,急忙保证道:“真的,我保证正夫人都行,虽……虽然我母亲肯定不同意,可你相信我,只要我多求求,还是有可能的……”
章栖阳突然觉得好笑,多求求?有可能?他妹妹何等姿色,需要一个妾室的侄子家无横产的人‘求’正室之位,这些人到底知不知,自己妹妹得了谁的亲眼,且最有机会嫁入世间富贵之地!
何来一个低微之人施舍!
百溪向学见章栖阳眼里有了怒火,心里不明所以,他说错话了吗?家里人都说章府要倒霉了,在又要大战的空当,皇上说不定会裁剪官职,到时候肯定是保内阁撤丞相。
章臣盛肯定保不住,说不定还会贬出燕京,下到地方,永生没有回京任职的机会,虽然不懂大人们为什么那么说,可都说章臣盛肯定完了,官职会越做越小,最后消失在官场。
趁这个机会,自己早点动作让他娘同意栖影当正,有什么不对,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章栖阳看着平日对自己还算恭敬,今天竟然施舍姿态的百溪向学,恨不得打碎他的脸,告诉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妹妹可能是未来的皇妃!怎么可能嫁给他!
章栖阳尽管心里不高兴,依然深吸口气,态度如常的应付“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母亲上次给小妹说的是户部轩辕府上了族谱的长嫡子。”隐藏的意思该听懂了吧。
说起这件事,章栖阳无不惋惜,轩辕上竟然在他们退亲后两日上了族谱,且记在嫡母名下。
虽然可惜了些,但总算还有可能的富贵在,有娘帮着铺路,小妹的富贵也指日可待。
百溪向学何等人物,怎么会听不懂,可是:
“你母亲跟你爹和离了?你不会不知道你爹是靠着国公府才有今天,而这次裁官,你爹没有国公府的庇护,肯定要贬官,大人们都说你爹这次完了,你没发现他们看都不看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固执,嫁给我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会好好待她。”
百溪向学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
章栖阳闻言像第一次听说这些,郑重的看百溪向学:“你乱说什么,我爹是丰润十九年的状元,文采裴然,区区左相自然屈才。”
百溪向学惊愕:“状元又如何?”竟然有人认为状元了不起:“很多状元一辈子都没超过六品,翰林院沦为编修还不算,如果没有好的际遇、朝中无人提拔,顶多是在文学著作上有影响。”
章栖阳突然觉的事情不妙,他不蠢,相反很聪明,细想就会发现爹这些年的确没什么建树,很多都是靠国公府的关系,现在赵玉言跟爹和离,爹的官位肯定危险,不对:“我爹和我母亲还没有正式和离,不过是两人在吵架!”
不知为什么,章栖阳本能的说了这句话。
百溪向学突然笑了:“大哥,你也有不信现实的时候,昨晚上和离书已经盖印,听说是皇上亲自批的,铁板订钉,以后赵夫人跟你爹章左相没有任何关系,而你也不用再喊赵夫人母亲。”
章栖阳突然站起来,惶恐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连百溪向学都知道了,不行!不能让父亲跟赵玉言和离!
章栖阳连上课都不顾了,快速出了国子监,向父亲下朝后必经之地截去。
朝堂风云,变幻莫测,战事越来越紧张,开始以为只是小规模试探只是佯攻的乐天派,彻底见证了战事的残酷,死伤成河,战事惨烈,皇上下令,忠王父子定在三日后出征。
为让忠王与将领熟悉,今日与世子搬入军营适应生活。
清减官职,也在今日被总歌唱太平盛世、多养都养思想的丰润帝接纳,被削减的部门被提上议程,让吏部和内阁给出名单,过几日朝堂上再议!
人精们哪有不知道谁该裁的道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望权势更大的自然高兴,有望下温床的则是不安。
章臣盛明显觉得他定是不安的一个,说不定已经定了裁丞相保内阁,内阁一直以来就抓着的最大的权柄,而他手里的权势都是六部统筹,他顶多是个传话筒。
章臣盛都觉得自己危险,现在他背后没了国公府,裁了他,最后连好官位都没有!
章臣盛慌了,心里从未觉的如此需要赵玉言过,他觉的只要能保住他的位置,赵玉言的一切他都不计较。
章臣盛顿时想到了赵玉言,散了朝,他不敢耽误,直奔赵府而去,想要求得赵玉言原谅。
“你们说他是不是疯了?这个空当跟赵玉言和离,不是摆明了跟官位过不去。”
“你懂什么?也许人家自命不凡呢?”
“要是我,就老老实实给皇上看好女人,没事自己玩自己,上面又有人罩着,无事一身轻,谁知他还真当自己是人物,竟然跟赵玉言闹上,现在的年轻人啊,受不得一点委屈。”
“他委屈什么!女人、孩子、官位,哪样不是百里挑一,这人啊,就是不知足。”
“谁说不是,但也不能这样说,那时候谁敢娶赵家姑娘,还不都怕皇上报复,皇上当时为了赵家姑娘就差绝食了,章臣盛什么都不知道,娶了赵家天仙,还顺便没被记恨,不知羡煞多少俊杰。”
“说当年做什么?就是现在皇上也对赵家姑娘不错,听说没有,发生那种事后,皇上还没死心想让赵家小姑娘当儿媳。”
“哎,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又长情。”
“谁说不是,当初皇上和西北将军、忠王爷三人为了赵家姑娘可是头破血流。”
“咦?不对,不对,瑞栗那小家伙当初可没资格凑趣,丁多是跟着跑跑,自己心里馋馋。”
“哈哈,你们说西北那孩子听说赵玉言和离了,会不会抛家弃子的赶来。”
高深莫测的屡屡胡须:“谁说不是呢。”
“瑞栗最倒霉,王妃是赵玉言闺友,不能赶紧和离。”看戏不怕台高的口吻。
说着,几位老内阁惋惜几句,口气中并无藐视的意思,反而多有怀念,觉得当初几个孩子闹得满城风雨,那股青春无畏真是愁煞了几家长辈。
几人说着下了白玉砌成的宽广台阶,结伴而去。
章臣盛傻了,难以置信的从巨石狮后出来,望着高不可攀的皇家宫殿,错落有致、威严浑厚,住在里面的君主竟然喜欢赵玉言那妖……妖……
章臣盛卡住,不敢想,还有西北将军和忠王爷?那位镇守一方,巍然不动的庞然大物先不说,但是时刻能见忠王爷也不是他敢攀比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当年尽然还不够资格?
章臣盛心里突然很复杂,都是有比较有优劣,他现在算优还是劣。
赵玉言和离了,这些曾经追她不得门的男人,真会追回来?那他的回头还会不会被放在眼里!
章臣盛立即摇头,不!不会的!那是曾经,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谁还能记她一辈子,脾气不好、性格糟糕,除了长相无一可取!
章臣盛坚定想法,努力说服自己,他还有机会,只要他先认错服软,一切都能回到原位,有国公老夫人在,赵玉言没胆子跟他闹!
章臣盛首次有些慌,他曾经怀疑过堂堂国公府为什么会选中他,现在,这个理由他宁愿不知道。
难怪皇上对他的政绩不闻不问,难怪所有老一辈官员对他态度莫测,原来他娶的女子在燕京如此超然!
------题外话------
没写到,无三!
看!树上有只鹦鹉在跳脱羽舞,(⊙o⊙) ww
114纪氏
再超然也是以前,一个生过孩子、和离的女人谁稀罕!
章臣盛如事想着,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如果赵玉言敢不答应他,他就把她不干净的事说出去!
赵府大门紧闭,门外有两位男子在对峙。
一个是燕京有名的贤王,一个是燕京知名的痞王,均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平日甚少出门的名王,在眼睛颇有威望。
两位中年王爷,一个俊逸阴邪,一个如沐春风。
两方人马在赵府外对峙,谁也不让谁一步。
往日一定会有管家迎客的赵府,此刻闭的紧紧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燕京内,官员这两位王爷的传说早成了过去,他们早已在燕京富贵圈消失多年,想不到今日两人同时出现,均是盛装车马,侍卫开路,阵势宏大、排场十足。
不是没人愿意来看热闹,而是那位坐在深蓝色轿子里的痞王,可是一个不高兴,就要血溅五尺的货色,是当朝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
痞王一身艳丽夺目的长袍,五彩的丝线穿在搔首弄姿的他身上自有一股邪气:“二哥,兄友弟恭,你是不是先回去做两首诗再来。”
贤王儒雅一笑,他的仪仗虽规格不高,却也霸气十足:“三弟还是先去昨夜的美人,免得家宅不宁。”
两人相视相厌,互相瞪了一眼,撇头。
这两人当年在燕京均是一霸,皇上亲弟,太后宠子,只要摘清了窥视皇位的嫌疑,两人所到之处人人避让,笑傲燕京。
唯一让两人扼腕的便是赵玉言,小时候欺负欺负她,看她哭觉得好玩,长大了皇兄先开窍,先下手,他们均不可越雷池一步,暗悔到了今天。
现在好了,赵玉言和离了,甩了那看一眼就让人想死的章臣盛,如今又是名花一朵,还少了辣手摧花之人,自然要来慰问一番,看看有没有可能重新欺负欺负。
章臣盛火急火燎的赶到赵府,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怎么了!这等依仗,谁在使用?
章臣盛看向中间两辆豪华马车,四角龙首活灵活现,这……
守卫瞬间把向挤的章臣盛推开:“放肆,王爷车驾也敢上前。”说完毫不客气的把人搡开,一副赶瘟疫的姿态。
章臣盛吓的一惊,亲王?还是两位,章臣盛立即爬起来大喊:“我是章左相,让我进去邀请两位王爷进府……”
远处的人群听到这声喊叫,顿时响起一片嘲弄。
“他是章左相?”
“笑死人了,他凭什么邀请两位王爷进去,他不是被赵玉言休了吗?再说两位王爷来可是争赵家姑娘,他请两位王爷进去,是要给夫人牵线了?”
周围顿时一片哄笑。
章臣盛顿时傻眼,他们也曾经追求过赵玉言,那他们这次来……
人群中立即有人远远的嘲弄道:“章左相!你别进去了,赵夫人发话了,两位王爷谁先休妻就嫁给谁!”
“章左相,您还是好好过日子吧,赵夫人不需要你保护了。”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章臣盛顿觉颜面尽失,最让他惊恐的是这两人尽然想娶赵玉言,这样的赵玉言也有人要!
人群中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变大:“不会是他们得手,听说最有竞争力的还没有回来,两王爷定夺护花一段时间。”
“有热闹看了。”
至于章臣盛是谁,谁还管他,他占了赵家姑娘这么些年,让燕京少了那么多热闹,早该让贤了。
章臣盛突然有些惶恐,好像有时候事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他想走过去,可看着周围一层又一层的侍卫,他连动一下都不敢。
章栖阳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穿过一片空旷的区域,才见到父亲:“怎么回事?爹,你怎么不回去。”
章臣盛眼前一晕,昏了过去。
章栖阳顿时手忙搅乱,想把人拖走,却人小力微,周围还没一个人帮忙。
鳞甲森森的侍卫,面无表情的站着,就像没看到地上如蝼蚁的生命。
章栖阳看着他们顿觉五雷轰顶,他爹是左相,是左相啊!竟然被人如此不管不问!
可惜,他纵然瞪破双眼,这些人也不会动,皇家侍卫,向来眼高于顶,何况他们的主子明显与此人有仇。
章臣盛被抬回章家小院,一群女人顿时围上来叽叽喳喳的开哭,抓着章臣盛的衣襟一顿摇晃。
章栖阳烦躁不已,大喝一声:“够了!还不去找人通知母亲,让她见见父亲。”
众妾室闻言愣了一下,才看向这位夕日被老爷捧在手心的人。
“母亲?袁氏吗?”
章栖阳咬着牙道:“不是……”
袁氏突然走来,严厉端庄,卸了一身的绫罗朱钗,带走穿起素服,除了有一身气度,看不出有别的东西,声音却出奇的冷淡:
“章少爷,如果你说的母亲不是我,劝你还是别想赵夫人了,刚才得到消息,赵夫人要在两位亲王中间则一个另嫁,结果两位王爷闹的不像话,皇上下令,一年内不许赵夫人另嫁,而她跟章家的和离书已经送来了,桥归桥路归路,本夫人现在是章臣盛的正经嫡妻,你的嫡母,明白了吗?”
章栖阳顿时觉得可笑,区区袁氏想做他嫡母,比得上赵玉言一根头发吗:“你凭什么坐那个位置,你能照顾一家人的起居!”
袁氏闻言瞬间道:“来人!给我打这个不孝子,敢冲嫡母大吼大叫!”
新买来的粗壮婆子,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两巴掌!
袁氏削的就是章栖阳的威风,如果她压不住章栖阳他的儿子就没有出头之日,这个家里她谁都可以让,独独不能让章栖阳:“忘了通知你,国子监的课程我替你请辞了,现在家里这么乱,你身为男丁,该撑起家里的前院。”
章栖阳闻言顿时怒了,那是他赖以生存的筹码。
章栖阳刚想反击。
袁氏已经笑了:“违逆嫡母是不忠不孝。”
此刻章臣盛悠悠转醒,听到这句话,咳了一会,颤颤巍巍的指着袁氏:“谁……谁说你是正妻……”
袁氏丝毫不畏,转过头去,一派从容:“刚才户部送来的案文,我已经是官家承认的章家正夫人,如果老爷不相信,尽可去官府问问。都愣着干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谁要出白饭!别怪我卖了她!”
袁氏喊完,周围的女人突然一哄而散,因为一个时辰前,这位从前不显山不漏水的四姨娘,卖了姨娘换取了身后的三位粗壮婆子。
凡是没有生养的妾室此刻都怕了她,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至于有子嗣的姨娘更不敢上前,因为袁氏说了,谁敢叫苦就把谁家女儿、儿子拿出去换有本事的姑爷好享福。
所以,现在的章家小院,完全是袁氏说了算,这位不死赵玉言威严却够无情的主母,让她们怕了!
袁氏很满意的看着只剩章栖阳和章臣盛的院子,潇洒的挥挥手让仆人扶老爷回房。
她要的又不是章臣盛的浓情蜜意,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又不是不懂章臣盛的脾性,明显是欺软怕硬的性子,这种男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该往哪里摆脸!
章栖阳低着头, 第 116 章 栖阳眼里的恨稍纵即逝。
袁氏当没瞅见,只是道:“你先回房吧,你爹有我照顾。”
章臣盛反应很大,挣扎的不要让这个蝎蛇心肠的女人照顾:“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你们这些人听到没有,我才是你们的主子……放手……”
章栖阳看眼袁氏,再看看父亲,眼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袁氏态度平平:“大少爷还不离开。”
章栖阳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他倒要看看一会父亲休了她,她怎么在家里立足。
空无一物的正房内,章臣盛还在叫喊,赵玉言嫁给他这么多年都不敢如此待他,袁氏算什么东西,他要休了她!休了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房门关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袁氏突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掏出手帕嘤嘤的哭了:“老爷,你关说妾身了,也不看看咱家现在情况,说不想让众姐妹好好相处,有个好名声,可您看,咱这个家,如果妾身不如此,还不让外人看了笑话。”
章臣盛愣了一下,没从她反复的情绪里回过神来。
袁氏走过去,坐在床边,哭着垂下头:“老爷,妾身也是没办法了,家里么有米下锅,众位妹妹又不像把银子拿出来,老爷出门连像样的马车都没有,妾身听说朝廷要裁官,妾身不得不为老爷考虑啊。”
章臣盛闻言,埋怨的神态有些缓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现在处境多么艰难。
袁氏见章臣盛妥协,继续哭诉道:“老爷以为妾身愿意和大少爷交恶,大少爷文才了得,说不定将来有大机缘,我这个做娘还不是要靠着他,可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半年就足以耗尽老爷的俸禄,老爷不好出面当这个坏人,只好妾身来了。
这样栖阳还能念老爷一分好,顶多是嫌我这母亲没本事,苛待他,我认了。”说着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无怨无悔的握住章臣盛的手:“为了老爷家宅兴旺,妾身的名声算什么!”
章臣盛看着她,突然间觉得有那么个人能理解他现在的不如意,不是像他索取、不是让他做做不到的事,而是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问题,替他维持现在的生活。
章臣盛态度缓和,轻轻握了一下搭在床上手,算是对生活妥协。
袁氏苦笑的看眼夫君,眼里的冷意稍纵即逝,她怎么会忘了要这个男人的信任,她觉的章臣盛无翻身的余地了,她必须趁章臣盛还有点余力,给儿子找门媳妇。
“阿弥陀佛,纪氏,你可以下山了,望施主以后多行善事,弘扬我佛慈悲。”
纪氏被生活重压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夺目的生机:“你……你说我可以出去了……是不是左相来接我了……是不是左相来了……”
纪氏急忙整整鬓角,铺展衣服,想找面镜子照照,发现根本没有,可她依然兴奋的傻笑着。
她终于可以出去了!离开这认不认鬼不鬼的烂地方,太好了,她可以出去了!
纪氏想仰天大叫,苍天开眼,还她公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纪氏突然向外跑去,突然想到什么又急忙向隔壁的院子跑去。
那座独立的院落里,一个消瘦却不容人忽视的身影正在一株松木下念佛,衣衫飘飞,安静若素。
“姐姐!大姐!我要出去了!我要出去了!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你!把你带出去!我相公是左相!他一定有办法有办法的!大姐你等我!”
说完,撒腿就往外跑去,仿佛后面有毒蛇猛兽追着,这个该死的压制了她所有清楚的地方,她再也不要进来!
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纪氏兴奋的跑到山门外,粗糙的手掌抚上庵门,庵外后门什么都没有,除了来时一个小包裹,地上依然是一个小包裹,没有她想象中的车马,没有高呼母亲的孩子,她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山门外。
门被小师傅从里面关上。
纪氏被推了出来,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后山,章臣盛怎么没有来?孩子们呢,莫非他们不知道她今天出来!
对,定是不知道她能出来,纪氏立即又高兴起来,包裹也不拿,向山下冲去。
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再也没有做不完的活、没有浓郁的香火、没有渴不能喝、困不能睡的日子!她解脱了,解脱了!
纪氏向章府的方向跑,一路上跑破了鞋子也没停下,甩开国庵寺是她此刻最大的目标。
从中午跑到晚上,中间还有好心人让她搭车,就这样她还是跑了一天。
抵达章府时,赵府两个字,让她不适应了一下,怎么不是章府?莫非走错了?
纪氏小心的四下看看,几年的国庵寺生活,让她不敢随意动作,当确认再三后,她才叩门。
常管家探出头,又回去关上门。
敲门声又响起。
常管家又探出头,然后再次关上门。
几次再三后,常管家努力:“想找活干先联系牙婆,我们这里不收散户。”
纪氏闻言嘴角发白,看看自己的穿着、现在的样子,她定时蓬头垢面,无甚可取之处,但她相信马上就过去了,她又会是老爷最宠爱的妾室,是左相府暗中最得势的人,她儿女有福,才是章臣盛的正妻。
纪氏又敲了门,这次她迫不及待的开口:“我是纪氏,我是大姨娘,我——”
“这里是赵府!”门嘭的一声关上,常管家忍的脸色发青,睡眠不足,这一天来叩门的不计其数,更有甚者是各府的夫人,来求赵夫人赶紧再找个男人嫁了,简直不知所谓!
纪氏被关在外面,在外面冻了一夜,直到 第 116 章 臣盛更赵玉言和离,章臣盛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纪氏瞬间狂喜,他们和离了!和离了是不是她就是正夫人!
纪氏迫不及待的向路人指明的方向跑去,迎着清晨的光,她觉得新生活果然才刚刚开始,左相夫人的位置终于是她的了,她的女儿定能在宫中得到更高的位置。
章院的门打开,萧条破败的小院落入纪氏眼里。
纪氏赶紧摇头,让自己清醒,心想一定是老爷还没找到府邸,朝廷过一段日子就会给老爷安排住处。
紧接着她走进来,偶然看到早起的姐妹,险些认不出来,她们没有穿绫罗绸缎,没有执扇轻舞,而是穿着粗布衣衫在做伙计。
那些妾室也看到了她,顿时道:“过来!新来的婆子吗?去灶上给我们取水,渴死了。”
纪氏认出这是十二姨娘她们,头上连个簪花都没有?“是我,我是纪氏,是纪氏……”
正在绣花贴补自己的十二姨娘闻言,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继而哈哈大笑:“你是纪氏?你是纪氏我还是赵夫人呢!赶快去干活,不干活一天都别想吃东西。”
纪氏不屑的看她一眼,哼,懒得跟她计较,待她成了正夫人,让这些女人好看。
纪氏扔下她们迫不及待的向正房跑去:“老爷!老爷!我是纪氏,我是纪氏我回来了……”
十二姨娘立即起身:“反了天了,竟然敢在章家大呼小叫。”
清晨和煦的凉风中,不用上朝的章臣盛从小妾房里出来看到外面大喊大叫的女人时,吓了一跳:“你是谁!敢擅闯章家!”
纪氏瞪眼后面跟出来的娇媚妾室,她竟然不认识,看来又是这些年新娶的,纪氏先收起心里的不痛快。
眼里盈满漾漾的水渍,声音拿捏的委屈万分:“老爷……”说着向章臣盛扑去。
章臣盛本能的闪开,眼前的女人头发凌乱,衣衫上都是补丁,眼神凹陷,皮肤蜡黄,还做出一副让人垂怜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让他适应不了。
纪氏扑了个空,更加可怜的看着章臣盛,纳闷向来疼惜她的老爷,怎么不来安抚她。
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妾室们,看到纪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副样子,怎么会有男人怜爱。
也不照照镜子,还使狐媚手段。
没有什么秘密的院子,瞬间响起嘲弄的声音,纪氏归来,老爷嫌弃,的闲话,这一么一会就刻入了人们的心底,这个纪氏算完了。
章栖阳、章栖木、章栖影赶了过来,哪个孩子不儒慕娘亲,现在他们的生活如此不如意,所有的期盼都放倒了母亲纪氏身上。
三个孩子冲过来,想上去抱抱母亲,听听母亲的安慰,就如这些天来,后院的姨娘们安抚她们的孩子一样,可当看到纪氏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三个孩子生生停住了脚步。
就连最懂事的章栖阳都没有冲过去,更别提怯步的章栖影,在她心目中,母亲是柔美的是宽容的是比赵夫人还美丽温柔的女子,可现在,那个跟小姨娘撕扯在一起,头发发黄,面色沧桑比家里新请的粗佣还老的女人是她的母亲吗?
章栖木怯步了,她娘怎么可能跟人打架,还是跟姨娘们?
章栖阳深吸一口气,忽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刚要走过去,突然袁氏出现了。
“住手!想被卖出去吗?”
纪氏认为是这小蹄子勾引了老爷,才让老爷忘了她,甚至不顾她的苦求,多年来积压的怨气爆发,全部撒在这小贱人身上,把她笑的欢快的脸撕烂,看她还敢不敢躲在臣盛背后笑话她!
“啊!——我的脸——血!出血了——”小姨娘在听到袁氏喊住手时,就不敢动了,她无儿无女,又有姿色,她怕袁氏把她卖出去填补家用,一收手被纪氏的手指生生抠出了血迹:“啊——”
章臣盛见美貌妾室的脸被抓花怒了,瞬间上前推开纪氏:“你干什么!疯子!她做了什么你上来就打她!你真的是纪氏吗!纪氏从来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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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的闹心事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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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出征
纪氏闻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尖叫:“我不讲道理!这个贱人笑我你没看见吗!章臣盛我是你是妻子!我才是你捧在手心上的人!”
纪氏说着突然很婉转哀怨的看向她爱的男人,语气可怜的开口:“老爷……老爷……我回来了,您不想我吗……”
章臣盛看到她苍老的样子还非学小女人撒娇的姿态,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还不如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妾室好看。
于是,章臣盛顺应本心抱着哭泣的妾室没松手:“闭嘴,你想家宅不宁吗!如果你是纪氏谁准你回来的,纪氏分明在国庵寺。”在寺里为他谋求最后的机会!
袁氏听说出门道,这位看起来苍老如田间低头的妇人就是昔年被老爷捧着的纪氏,赵夫人当年没动过的人。
但袁氏不能,袁氏必须动她,打灭纪氏的气焰才能出头。
“来人,敢伤小姨娘!给我拿下!”
章臣盛闻言,心里一阵不忍,但看看纪氏张牙舞爪的样子再看看怀里娇嫩的美人,便一句话没说想任袁氏给她点教训。
章栖阳见父亲不拦着,抛开心里的思绪快速出来:“够了没有,多大的事非大清早闹的这么不好看!父亲也累了进去休息,大姨娘刚回来,先回去歇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里的下人没人听章栖阳的话,都是袁氏买来的,又是粗实婆子,只知道以袁氏马首是瞻,全然不懂章栖阳是什么东西的下人,继续拽着纪氏往柴房里推。
章栖阳气的血气上涌,再精通事故,从未被如此忽略过的他也不受不了现在的生活。
章栖木见娘和大哥受了委屈,冲过去就要去踢打那几个粗壮的婆子。
结果被一个壮士如牛的婆子推到在地上,还恶狠狠的踢了一脚。
袁氏当没看见。
章栖影顿时哭了,叫着姨娘和两位哥哥,哭的花容失色,委屈不矣。
刚经过小院去厨房给孩子拿食物的苏氏看见了,惊了一下又面无表情的离开,心里不禁感概,世事境迁,当初在赵府,谁敢对这几个孩子怎么样,赵姐姐那人更是不将虐待他们当做目标,现在换了袁氏当家,这几个孩子的苦日子才是刚刚开始。
苏氏沉默的走着,并不觉得袁氏做的有什么错,什么高度做什么事,袁氏没有赵姐姐的高度和无谓。除了争袁氏有什么办法,只能说造化弄人,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
章栖阳三兄妹天生不该有富贵命。
章臣盛见周围闹的太不像话,心里顿时一阵烦躁,又要想发脾气。
袁氏突然看过去,安静的道:“老爷,时候不早了,您先去吃饭,这里的事交给臣妾。”
纪氏闻言骤然抱住门口的小树,大叫:“什么臣妾,你是什么东西!没了赵玉言我才是臣盛的妻子!我才是!老爷!老爷!你说过只娶我的!老爷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袁氏站在小院内,慈祥庄重的开口:“老爷,您先去吃饭吧,这里有妾身呢,嗯。”最后一个字包涵了很多意思,更多是提醒章臣盛昨晚她说过的话‘都是为了老爷好’。
章臣盛看看泼妇般无出身的纪氏,再看看端庄整齐有出身的袁氏,想到昨晚袁氏给他安排的娇妻,心里的天平立即倾斜,觉得做为妻子袁氏要比纪氏好太多。
于是没顾女儿的苦恼,儿子看来的求助眼神,转身离开!
纪氏见状顿时大喊大叫:“章臣盛!章臣盛你忘了国庵寺你的人!你忘了栖影!你想这么窝囊的过一辈子,永远不再出头之日!章臣盛!你放了我!放了我!”纪氏疯狂般的踢打着,却发现无法挣脱钳制她的人!
章臣盛的脚步顿了一下。
袁氏突然道:“纪氏能结交什么人,老爷自有运道照着,自然要靠自己,妾身与赵姐姐尚有几分交情,今日就去赵府问问,看看有什么能为老爷效劳的。”
袁氏说的不急不慢,却透露了最后的底牌,她和赵姐姐交好,在纪氏与她之间,让章臣盛自己好好掂量。
章臣盛掂量再三,甩袖就走!
纪氏顿时疯了般尖叫。
袁氏不动声色的挥挥手让人把纪氏待下去,好好惩戒,然后才看向小姨娘:“妹妹要是想看大夫,就自己出银子让门房去,如果觉得能忍,就忍忍吧!”
袁氏不等小姨娘发飙,顿时看向院子里或愤怒或哭泣的人,道:“看什么看!犯了错就要罚,提醒大家注意都长点记性!
这里不是赵府,人既然出来了,就别带赵府的小姐少爷脾气出来,你们爹有几分本事自己心里没有底吗,谁要是还把自己当主子,麻烦谁求了赵姐姐回赵府去,你们看赵姐姐乐不乐意养你们这别的女人别的男人生的贱种!”
袁氏说完特意瞥了一眼兀自不服气的三人,也甩身就走!
周围看戏的人见袁氏走了,也渐渐的走了,往日还会对章栖阳兄妹表达善意的姨娘,此刻仿佛不认识他们,有多远躲多远。
正如袁氏所说,这里不是赵府,这里资源有限,权利有限,要争要抢,那么首先霸占了老爷宠爱的纪氏呣子就是袁氏的眼中钉。
这一场战役下来,明显是袁氏更胜一筹,虽然不知道袁氏靠什么办法让章臣盛对其信服,但老爷信她是事实,她们也就只能跟着她对付她不喜欢的人。
不一会,清冷的、一眼就能看到头的院子里,只剩下孤单相依的三兄妹。
章栖木从地上爬起来,肋骨很疼很疼,刚才那婆子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章栖木从小到大只有他打别人哪有别人打他的份。
在赵府时,那些仆人哪敢这么嚣张,如果让夫人知道奴才欺主是重罪!
章栖木急忙抛开脑海里的想法,他怎么能觉得‘蛇蝎心肠’的赵夫人好。
章栖木扶着胸腔,抬起忍着眼泪的目光,轻声呼喊:“大哥……”清晨的冷风吹过,吹淡了他的声音,和栖影的哭泣。
章栖阳陡然生出股无力感,本来一切平静的生活,突然间四分五裂,出了赵府,他不再是少爷,现在还要看一个妾室扶成的正妻脸色,平日对他讨好的人,如今一个都没有了。
连百溪向学都敢说娶他妹妹当正是施舍!
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康庄大道没有了,他最不屑的人离开了日子怎么反而越来越糟糕。
他敬重的母亲以闹妇的形象出现,不复往日的慈祥平乐,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几乎要不敢相信那是他母亲。
他心目中高贵的母亲怎么变成了那样。
章栖阳心思沉重的站在原地,往日觉得一切都不是事的他,现在觉得什么都做不了的憋屈,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没了赵玉言,没了章家嫡出少爷小姐,他该是左相之子,该享受所有属于大少爷的荣耀,怎么一切都与想的不一样,甚至还失了去国子监学习的事,多么惶恐,爹,昨晚告诉他以后都不要去国子监了,他已经跟监正说他自动退学。
章栖阳紧紧的攥着拳,风雨欲来。
章栖木见大哥没听见,再拽拽他:“哥,我们就在这里站着吗?你快该上课了?”
章栖阳突然看向栖木,想起栖木还可以去兵营,他还是预备兵,章栖阳狂喜,或许他们三个还有希望,继而又看向妹妹,妹妹依然漂亮婉约。
章栖阳想,如果退而求其次让袁氏养在名下,再加上娘说的人他们还有能力一搏!
章栖阳立即振作,给妹妹擦擦眼泪:“走我们娘,然后再去吃饭,大哥今天亲自送你们去上学。”
纪氏被关在柴房里,已经被打过几巴掌,上了藤条,如今一边脸高高肿起,身上还有小姨娘趁乱过来打的伤痕。
纪氏此刻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眼里血丝弥漫,神情癫狂,这不是她要的结果!不是!
章院的柴房就柴房是纯堆柴火的地方,四面都是墙,只有正南面开了个大窗户和门扉。门已经锁上。
木框的窗户上没有糊窗纸,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光照进去打在柴房的土地上。
纪氏见三个孩子来了,顿时冲过去,隔着窗户,不断掉泪:“孩子,孩子……”纪氏哭了一会突然疯狂般的道:“你们等着,等娘出去了娘就去见她,等娘当了丞相夫人,娘给你们换前途。”
章栖阳闻言顿时如当头一棒,母亲的话彻底提醒了他,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食,就算那人肯帮助他们,他们也要有能回报的能力、有对方用的着的地方,如果没有,那个人凭什么帮他们!
就算帮了,再不能得到同等回报之下,章栖影能有什么好光景。
章栖阳突然觉的前途一片灰暗。
接下来发生的事他觉得更黑暗,栖木的官学也被退了,他待栖木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章栖解进去了。
章栖阳顿如晴天霹雳,章栖解是袁氏的儿子,平日他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存在,他竟然顶替弟弟的位置进了军学!
憋了一天气的章栖阳,转身就拉着弟弟想进去质问。
门口守卫见状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少爷的火气从哪里来,等反应过来后,才告诉他们:“国子监,军学是从五品以上官员正子嫡孙能进的学堂。
栖木以前能进,是章府哦不赵府缴纳了可观的银子才能进,现在银子撤回了,自然是栖木离开,身为现在左相正妻的袁氏之子可以来。”
章栖阳、章栖木傻眼的回了家,不消片刻,章栖影也从第一教坊回来。
第一教坊的消息何等灵敏,章家倒台势在必行,以前人们对章栖影好,是看准了赵氏脾气好,又不是会对妾室子女出手的人,他们这三个孩子在这样的氛围下说不定真能有所作为。
可惜,赵氏和章左相和离,而章左相的官位即将不保,那么在章栖影身上的投入都变成了有偿,往日的琴艺天赋被否决,想要再继续在第一教坊学习就要缴纳可观的银两、还隐晦的问她,能不能把琴送回来让第一教坊校对一下。
章栖影看到大哥的时候,扑入大哥怀里哭了,最后一句话不是师父说的,是师父身边最得宠的大师姐,摆明是让她再去的时候把琴还给第一教坊,可是她的琴已经当了,爹现在没银子赎回。
她以后怎么还敢去第一教坊,她还怎么学琴。
章栖影哭着,哭的十分伤心、十分可怜。
章栖阳、章栖木除了安慰她,才发现什么都不能做,现在,他们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章栖影抽噎的抬起头,不解的问大哥:“她们还骂咱们是白眼狼,幸亏赵氏不养咱们了,说爹是大白眼狼,咱们是小白眼狼,其他人也是,为什么?那是我们的左相府,为什么说我们是白眼狼……”
章栖影不懂,除了哭,除了知道那不是好话,她坚决不承认她想压过章栖悦的心思,那是她自己心里想的,别人不可能知道,所以她不是白眼狼,不是!
章栖影哭的更可怜,眼泪一颗一颗落在章栖阳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
当章栖阳感觉到凉意,不禁急忙把妹妹推开一些,顿时有些尴尬,看着妹妹茫然委屈的脸,他更是愧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又不敢再抱着妹妹让她在胸前哭。
因为,这是他目前唯一一件锦缎衣物,如果弄脏了……弄脏了就没有了……
章栖阳不禁想:或许,只是或许,赵氏的嘴脸也不是那么难看;章栖典的白痴样也不是不能接受;章栖悦的嚣张跋扈也尚能容忍。
如果能回到以前,他或许该对她们网开一面!
……
三天的时间眨眼而逝,忠王府的车马、烈烈军旗飞扬在京郊的上空,气势恢弘、千里飞烟。
相送的人马成群结队,皇上的动员大会结束后,便是小媳妇、子女们的相送会。
有豪言壮语的激励儿子不畏艰险的。
有哭的声泪俱下让相公保重的。
有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无知的儿童,只是在母亲的劝说下,抱抱远去的父亲,咧着大嘴笑,口水沾了父亲闪亮的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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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猜到跟谁大婚了吧,嘎嘎嘎!
星期六日比较忙,可能都是一更。
有票就撒点吧。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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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入冬
( 人山人海处的不起眼角落里。
此行的瑞枫叶拉着章栖悦到了一处隐蔽的死角,无奈的苦笑:“好了,抬起头来,你还真能不见我吗?没人笑话你,抬起头来。”
章栖悦立即瞪了他一眼:“你还说。”
瑞枫叶笑容可乐的投降:“好,我不说。”然后温柔的伸出手抚着她垂在耳畔的发丝,道:“乖乖在家里等着,我定敢在婚期前回来,你记得不要跟不必要的人起冲突,我走后,你少出门,那件事,我已经跟皇上谈过了,皇上答应不为难你。”
章栖悦点点头,伸出手牵着他的衣角,担忧的看向他:“上了战场要小心点,遇到危险……不行了就自己先跑……”
瑞枫叶闻言忍不住发笑。
章栖悦也觉得挺不好意思:“我就是说说,你笑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次挣不回军功来小心我跟你没完,这下行了吧,不是本小姐没有同胞爱了。”
瑞枫叶更心疼了,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后,瞬间抱住她:“傻丫头,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会平安回来,这么可人难伺候的小东西,没了我,我也不放心。”
章栖悦被抱的不好意思了一下,但想到他就要走了,虽然明知道他会战胜归来,可战场上变化不计其数,她还是会担心。
章栖悦伸出手,抱住他:“知道就好,不可以扔下我自己。”
瑞枫叶闻言嘴角漾开一抹笑,轻声在她耳边道:“记住,先把玄天机的事放下,等我回来了再处理。”
章栖悦怔了一下,没有反驳:“好。”
大军集合的号角吹响。
瑞枫叶突然回头吻了她,在章栖悦要回神的时候放开:“记住,你是我的!生死与阔。”
章栖悦的眼角顿时布满泪痕:“好,生死与阔。”
瑞枫叶走了,带着大周朝的责任,战鼓的喧闹,离开了未受波及,依然歌舞升平、为乱七八糟的小事耿耿于怀的帝都。
章栖悦从此不再出门,除了去忠王府陪王妃,就是万静和刚有些精神的轩辕佳来她这里坐坐。
燕京流传最多的是赵家姑娘的陈年烂事,没了章臣盛那老匹夫,赵玉言的名字重新在燕京散发活力,往日就算没机会追美但也跟这位活泼有个性的女人关系不错的蓝颜知己,偶然也过来找找骂,重温下昔年的凋零的情感。
赵玉言快被烦死了,大门一关了,凡进门着杀无赦!雷笑了一票为她神魂颠倒过的你男人,更被赞没个性依旧。
但众家的夫人可不那样认为,更有甚至开始背后诋毁,任谁家里有个总窥视别的女人的相公也没有好脾气。
好在赵玉言不出门、不见客,才没有被燕京城里妇人的口水们淹死。
丰润最近很忙,忙着赈灾、忙着等战场上的消息、忙着应付他以前疲于应付的事,习惯了和平安乐日子的丰润,开始表现出对战事的烦躁和恐惧,没了前些日子的豪言壮语,就只是一个习惯了安逸的帝王,不愿缴入战争之乱的想法。
九炎落第一时间看出了丰润的烦躁,果断接过了所有东南动向,但凡战事不再打扰皇上,纷纷交友太子掌管。
九炎落当军政后,第一个背后关注的提议便是和平,可也不知道怎么了,畅想的和平高音与越来越惨烈的战事形成鲜明对比。
只见太子依然在喊和平,在谴责两方战争,甚至数落了丰润盲目开战的冒进。
群臣不禁想,都上升到讨伐皇上了,这下吼完后该结束战争了吧。
时间飞快,秋天已经消失,寒风刺骨般的疼,当惨烈的战争已经然持续,而看似烽火连天的战况从未打通过东南走廊时,朝中的官员也不再战战兢兢,也不再死吵着结束战争。
开始把谴责变为规劝,又从规劝变成给太子出主意——怎样和平消战!
在此期间燕京发生件不大不小的事,章臣盛的原属下徐大人和章左相闹崩了。
理由模棱两可,隐约传出和婚事有关。
好事者不免猜测,莫非是章栖典在战场上出了事,徐家知道了要退婚?
原来徐家姑娘定了章家的小子,不对,现在是赵家的小子。
可是……如果那样前些天赵夫人怎么还为她家儿子寻媒婆?
这件事说来也巧。
徐夫人本来因为章家闹出这么大的是对把女人家过去很有看法,一个和离的婆婆,强势若丝,背后还有理不乱的闲话,家门实在复杂,女儿嫁过去可怎么是好。
徐夫人不敢违背丈夫,这件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认了,可她竟然听说赵玉言还在给儿子选媳妇怎么能不让她生气,据说还谈定了一个什么协办大学士官职家的女人,她听都没听过的官职,不会也在这次裁官范畴的鸡肋。
徐夫人当下气不过跟老公闹了一场。
徐大人也很没面子,认为赵玉言说话不算话,便找上了门,几经周转才见到了闭门谢客的赵玉言。
徐大人垂着头,出于礼貌并不正视这位夫人,但口中火药味十足,任谁碰到这种事都要火冒三丈:“赵夫人,下官来此也不为别的,敢问夫人想为令公子说几户人家,小女又哪点不好配不上令公子让夫人如此嫌弃我们家女儿!”
赵玉言被指责的云里雾里:“等等,徐老爷您什么意思,犬子什么时候跟令千金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如果犬子跟令千金有婚约我何苦为他操心。”她当初不是没考虑过徐三品,章臣盛当时说不行,她才放弃。
徐三品闻言更是气的鼻腔冒火:“赵夫人!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当时是章左相亲自与下官定的亲,夫人莫非还不认账。”
两人争了半天没有结果,猛然发现结症所在,找了章臣盛过来。
才发现闹了个大乌龙,徐老爷当场气的甩袖走人!
章臣盛尴尬不已,他承认当时耍了点字眼上的手段,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谁能想到他会跟赵玉言和离,还闹到了这个地步,他最近更是靠这位有实权的下属奔走官场,想不到现在又把徐三品得罪了。
徐老爷气冲冲的走后。
章臣盛立即抓紧时间要对好不容见到的赵玉言表中心。
赵玉言二话不说,气的派人把他丢了出去!
简直气死她了!栖典的婚事多不顺利,章臣盛看在眼里,他竟然二话不说,不闻不问就为那个章栖阳定了她看中了徐家千金!
好样的!果然是好样的!这样的男人扔了也不可惜!看来她只是把他赶走太仁慈了!这种人就该为她儿子错过了徐家那么好的姑娘付出代价!
赵玉言一怒之下,决定状告章臣盛,让章臣盛赔偿她这些年损失的银子!
赵玉言已经谈好了协办大学士家那据说有问题的嫡出女儿,断然不能毁了婚再攀赵家,这个哑巴亏她怎么能咽的下去,立即让人草拟状纸告了章臣盛,限章臣盛一个月内还这些年支付给他的非共同生活的债务!
一瞬间,寒冬腊月,因为章赵二人矛盾升级,再次刮起一股浓烈的八卦风波,为枯燥的生活再次点亮光点。
权府内,向来安宁沉静的府邸,如今依然从根本出散发着历史积淀的重压,巍巍然屹立在燕京最显贵的富人区。
权老夫人最近也好上了说人是非的口儿,没事了跟媳妇们打牌的时候便好奇的问问赵家与章臣盛的案子进展到了哪一步,最近又传出了什么可喜的笑话,章臣盛是不是又吵着要骂妾室了。
研二无奈的赔笑:“老夫人,他们家历来可精彩了,就是苦了那孩子,也幸亏章小姐是定了亲。”
权书函过来给娘请安,就听到了最后一句,便看着丫鬟撑起的帘子没有进去。
屋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谁说不是,我道是听说章家的小姐流言也多,不过是被压了下去,否则这赵家可是够热闹了。”说换的是权老夫人的妯娌,也是首屈一指的权贵,否则不会知道如此辛密的事。
权老夫人闻言目光立即严肃两分:“不能乱说!”说完看了研儿一眼,示意她这里有孩子,别瞎说。
对方也明快,立即道:“瞧我这张嘴,谁人不知赵玉言有位美貌动人的女儿,想来如果不是忠王府下手快,如今也是一家女百家求的盛壮。”
研儿是庶妻,上面的人说话,不想她知道的她自然就当听不到揭过,只是附和道:“可不是,章姑娘是漂亮,我都心里喜欢,当时还想着谁能赔上咱们家爷,见了章家姑娘,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瑞世子在前,章家姑娘配给咱们爷可谓是天造地设。”
研儿话落,气氛瞬间片刻凝结,好像谁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场面顿时尴尬。
研儿小媳妇瞬间惶恐,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可不过是句闲话啊?
权老夫人不高兴了一会,才道:“研丫头,以后这种话不可以乱说,我们是什么人家,正经媳妇可以出身不好、可以不漂亮,唯独不能失了名声坏了清誉,这章家姑娘是好,但她从小到达在燕京成的传闻也多,当年打余家小姐的事不算,就算她去文会跳的那舞,实在是……”
权老夫人顿时道:“整牌,整牌,不谈这么闹心的事。” ww
117飞逝
权老夫人归根到底就是不喜章栖悦不够沉稳,不够端庄,其她也没什么,一个小姑娘,又不是她家的,她没有那么多歪歪肠子诋毁一个姑娘。
但如果涉及到她的爱子则不行,书函是她的老来子,且是唯一一个,在她心里没有什么女人能配上她的儿子,心态释然便有所坚持,乍然听闻研儿把章栖悦配书函,她自然要老不休的反驳。
就是没了通身的外戚主母气派也无所谓。
权书函从开始说亲道现在,很多都是权老夫人你直接否认,不等权书函想出什么不满,权老夫人已经把女方的种种不好过了一遍,然后果断摇头。
目前的燕京有两大不好说亲的男子,一个是章栖典,另一个出人意料的是样样都优秀的权书函。
前者是努力寻找也没一个女子想嫁;后者是女孩八字随便合,就没一个让权老夫人看着满意。
权书函听完母亲的话,眼里的无奈一闪而逝,苦笑了一下,道:“我一会再来看老夫人,不用传话了。”说完转身离开。
……
徐家退婚的消息下午便传入章府,徐老爷几乎是把章臣盛给他的订礼派人扔进章家的砸了个稀巴烂,一顿好骂,那些人才离开。
什么,欺世盗名;人心不足蛇吞象;区区庶子想削想徐家嫡女啊;猪狗不如,欺骗徐家感情;就是章栖典徐家都是勉强答应更何况是章栖阳,谁知道那畜生是什么东西!
更有传言徐老爷要告章臣盛骗婚。
徐三品派去的人几乎没给章家面子,怎么难听怎么骂,堵着章府的院子谁出来就打谁!
徐家的姑娘因为这件事面皮薄的险些没有上吊,徐老爷气的毫无理智的跟章老爷闹,几乎要闹死他们家,彻底坐实了章臣盛今日不同往日的地位。
属下都敢倒戈,可见章臣盛的官路真的结束了。
徐三品就是知道章臣盛不行了、女儿又被害惨了才敢这么闹,他简直险些被气死,什么事吗?一桩本来就不被看好的婚事,竟然还被对方作践的要嫁给他庶子,简直岂有此理。
徐三品甚至在公开场合开始骂章臣盛吃里扒外、良心漆黑,吃着赵夫人的喝着国公府的竟然为庶子谋划,人品有问题!
章臣盛几乎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袁氏再厉害也不敢招惹徐三品,据说徐夫人更是气红了眼,要找他们家闹事!好好的女儿现在莫名其妙成了被退过婚,还是想攀爬上司的卖女儿的事,她都快没脸了。
这个哑巴亏她找谁说出,就算她出去说是看中了章栖典的人品、一切都是为女儿着想,外面的人也说认为他们当初想攀附章臣盛才愿意把好好的女儿嫁给章栖典那小纨绔。
他们的苦向谁说去!无奈之下,只能对章臣盛发泄心中的火气,怎么解气怎么来!反正女儿名声已经这样了,若再不能出气,岂不是要憋死向来循规蹈矩,不断上爬的徐家。
章家内。
章栖阳紧紧握着拳头眼睛通红的看着书房里的父亲,这就是父亲口中的婚事?
章臣盛刚被赵玉言打出来,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见爱子敢这样看着他,无名火乍起,怒道:“你什么态度!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得罪徐家!到头来你还不领情!给我滚出去!出去!”
他的官位都要保不住了,章栖阳学习再好还有个屁前途,顶天是个智囊,不能光宗耀祖,不能让他升官发财,还不如章栖典有用:“出去!出去!老子自然最不欠你什么!少那副样子看我!”
章栖阳被训斥的面红耳赤,一来,这是父亲 第 119 章 栖阳冲进卧室把给徐家小姐准备的礼物,通通砸在地上!面容潮红,眼睛嗜血!
都看不起他是不是!他一定要报复!要报复!那些人等着!看不起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时光如梭,积雪堆积到人的脚踝,冬越来越深,年节的脚步越来越近。
东南战场烽火连天,几次失败后堪堪开始险胜,瑞王爷所率领的军队虽然扭转了频频战败的占据,也略有小胜,等于刚摸到了东南大将军的作战门道,若说能一瞬间拿下根本不现实。
四周的边关势力见中央如此坚持绞杀以自己为王东南势力,心里不禁惶恐,揣测着皇上是不是也会对他们动手。
早已习惯了占地为王的势力,隐隐开始蠢蠢欲动,结合周围有意早饭的大将军偷偷对东南王施行支援,一方面又派使者进京,探听燕京皇家动向。
这样胶着的战场中,忠王爷根本不可能回去,瑞世子也已经战红了脸,你生我死的烽火中,除了儿女情长还有男儿的家国霸业。
瑞枫叶的书信一封封寄往燕京,有缠绵的、有歉意的、有自我唾弃的、有求悦儿原谅的、有情话绵绵的。
给远在燕京的未婚妻写信时的瑞枫叶,是脱了一身血甲,收了金戈的男人,在向自己爱着的女人讨好、求饶。
章栖悦的信很薄很淡,但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娇嗔的女儿气,语气或刁蛮或任性,有诉说燕京城小女儿间的闲事的、有责怪瑞枫叶丢下两人婚礼根本不想娶她的撒泼、有情深去的担忧、更有浓浓的思念。
连个小年轻人,都耐心的等待着,都认为错过的婚事不是大事,战事好转,生机再现,等战事结束,两人的婚事又是一片艳阳天。
时光飞逝,春归大地。
丰润历三十九年,皇家对边关的态度突然变的强硬,仿佛去年的软绵、模棱两可都是试探,今年才是皇家气派!对边境一系列的动作、调遣表明,皇家要有大动作,‘剿边战’开始了。
边关八大势力,六大势力同意造反,已经一片打好的东南局势被打破。大周国提前进入‘六势之乱’时期。
远在燕京的章栖悦惊愕的不敢相信,九炎落竟然提前两年对边境开战了!
章栖悦拿着瑞枫叶送来的信,上面虽然寥寥几笔,但,亦能感觉出烽火连天、血流成河的惨状。
章栖悦沉默了,她对六势之乱了解不多,当时都忙着在九炎落身上耗时间了,忙着生长子、忙着算计他的嫔妃,不知道六势之乱的具体情况,之知道九炎落在大战胶着时亲自领兵打破僵局,奠定了皇朝一统的契机。
那时候她跟所有后宫嫔妃一样忙着崇拜、忙着抢他,谁会关注战场、谁会询问战术。
章栖悦无奈苦笑,这场战役她丝毫不知道怎么解决,只有大言不惭的宽慰——你一定会赢得!
多惨白的几个字,章栖悦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远方人在荒芜战火中的惦念,站不到瑞枫叶偶然激昂文字中透露的金戈铁马,她只能无知且无耻的从字里行间看他的思念、看他的在乎,看他小心翼翼的问候、和宽慰。
然后笑,甜蜜的等待。
赵玉言见女儿的样子就猜到瑞枫叶来信了,于是赵玉言站在门口对自家女儿无奈的笑:“你差不多就行了,王妃也没你收到的信多,回寄的时候记得帮娘问候你大哥,还有,厨房说你煲的汤好了,你不会又给庄小蝶煲汤了。”
章栖悦闻言顿时蔫了,赶紧讨好:“也给娘煲了。”
赵玉言顿时笑了,笑容璀璨,美不胜收:“行了,没怪你的意思,听说瑞王爷战场上受了伤,你多也应该的,替我跟她说,有空了到赵府坐坐。”
章栖悦闻言也笑了,上前挽住母亲的手,笑:“悦儿就知道母亲最好了。”
赵玉言看着女儿撒娇的样子,眉眼不觉也染了几分笑,只是心里隐隐担忧,这战事几时是个头,女儿的婚事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此时,谁也不认为赵瑞两家的婚事有什么变数,毕竟一个忠君报国的良将、一个闭门不出的小姐;一个是燕京冉冉升起的将才、一个是才艺双飞的美丽姑娘,只要不弑君篡位,两家的婚事必铁板钉钉。
皇家对章栖悦的执着因为战事退出了燕京的话题圈,频繁未消的战事成为燕京人人相知的新兵,越来越多的武将参与也引发了文将权势的明争暗斗。
盛都一夕间都是,补边疆空缺的风浪,各家各户忙着把子嗣送往安全的战区期望竟来得到一官半职。
朝廷风浪,因为赵瑞两家男丁在,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他们,反而是燕京城里最安静的人家。
赵玉言以心烦谢客。
庄小蝶因为担心夫君儿子成天念经。
久而久之也无人再通过此两夫人获取边境的一官半职。
……
春飞夏至,喧闹漫天,热浪滚滚。
------题外话------
长大了!下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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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无息
又是一年盛夏时,群衣艳舞,纸醉金迷,战火波及不到的皇权下,仿佛一夕间成了逍遥圣地,战地的女仆、壮丁快速冲击着安逸生活下的富贵城池,瓦解着人们的道德底线。
明明该是同情弱者、万民团结,激昂战争的时候,明明该滋生的是民族情节、缅怀的是在战场伤‘永生’的灵魂。
可没有,更多的人们享受着自己的安逸,嘲弄着战区的子民,无限放大自己的富贵,高看自己的所得,用金银、无耻的嘴脸,引诱着那些饥渴、愤懑的目光,让富贵更加迷人、让贫苦变的卑微。
丰润帝‘安逸’‘永康’的政策,显露出浮华、贪婪的一角,久不开战的人不知战争的含义。
反而肆意嘲弄着那些寻求帮助的人,贩卖人口、黑市交易、情se服务,顺势拔高,金钱撬开了权贵大门、权利为金银让路。
**之气弥漫,激化了百年安逸民族定会有的自我膨胀之心,霓裳更飘渺多情琼浆玉露暖心,滋生着人们心底的阴暗、纵容着人们的放纵。
不问世事如赵玉言,也厌烦现在的气焰,竟然有媒婆问她要不要买几个壮丁。
她得有多饥渴,才到了自我作践的地步;还是说她在众人眼中就这点操守,气死她了。
章栖悦本不理时政的心,此刻也满是愤懑,昨日去东街去为母亲定的夏衫,竟然亲眼看到有两股势力人光天化日下抢夺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把那姑娘当人看,完全是两个男人在赤果果的斗权,用恶心的嘴脸诠释着男人最卑劣的根源,赢了便能带走那个小姑娘。
街上的人麻木的快速经过,无一人敢Сhā手,更有些胆小的子民,逃的飞快,很怕被殃及池鱼。
章栖悦骤然觉得惊愕,这还是她熟悉的燕京城吗?本该是古老、厚重被万民敬仰的皇家圣地,虽然有些眼高于顶、有些狗眼看人低、有些富贵繁华之气,但绝对不该是流氓的滋生地、不该是龌龊的摇篮,更不该在青天白日下上演如此没有道德底线的戏码!
章栖悦抬起脚步要上前。
对面,一辆低调但绝不贫寒的马车停下,红色的车身,墨色的锦缎暗纹海稠车帘,四角衔玉流苏,顶端趴着的八只玉蟾蜍,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装饰。
在日前越加,繁杂火气的氛围下,这辆马车如一道凉风,吹开夏荷颜颜,如清风拂面。
章栖悦看到了车身处一个小小的‘权’字,潜意识里想到了一张如沐春风的容颜,永远波澜不惊的男子,傲然与芸芸众生之上。
车帘掀开。
章栖悦果然见到了权书函,比之一年前长高不少,一身淡蓝是的锦袍,头上束着深蓝色发带,目光平和柔软,眉目清晰俊朗,气质卓华、静意悠远。
权书函也看到了远处的章栖悦,愣了片刻,略有些腼腆愧疚的展颜,眉眼弯下,瞬间舒缓了他的气质。
章栖悦一愣,继而璀璨一笑,这个男人,责任感是不是太强了些,这些人怎么会是他的责任,何必对她说歉意,不过想到男人的家国天下,章栖悦友好的受下,示意他权大少爷赶紧一展身手,救黎民水火之中。
权书函被章栖悦的目光一调侃,顿时更多了几分心虚,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动容,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紫色的高腰长裙,薄纱轻舞的披帛搭在臂上,让她生生有股高贵凌厉的美。
只要站在那里他便觉得今天的太阳不热,街上的气氛不浮躁,反而是她淡淡的笑,优雅的谅解。
争论中的人见到权书函,当朝正六品翰林侍书,骤然失了声音,转而,立即赔笑,口吻谄媚的要把角落里瑟瑟发抖,但一看便姿容艳丽的小娘子送给权书函。
如果是以前权书函一定有长篇大论怒斥对方,但不知怎地想到不远处看着章栖悦,顿觉羞愤不已,于是长篇大论更加恐怖,字字珠玑、句句伦理,就差把这两人说到监牢里永世不得超生,已死来安天下的地步。
章栖悦目瞪口呆,不得不赞一句,不愧是笔杆写死大活人的权书函,更不愧是绵里藏针的一代大内阁,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两男子早已落荒而逃,角落里惹人怜爱的小姑娘感激的看着权少爷,欲语还休、楚楚可怜。
权书函历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给对方介绍个名声不错的牙行已经是法外开恩。
毕竟对他卖身太过不现实,堂堂权少爷会缺一个想以身相许的女子吗?她侮辱她自己不要紧,侮辱了权贵滔天的权家,不是恩将仇报吗?
章栖悦看着那小姑娘给权书函磕了头,一步三回头的用水汪汪的眼睛看权书函,最后都没得到对方回应时,才哭泣着被带走。
权书函尴尬无比,尤其章栖悦再对他一笑,仿佛他经常这样骗小姑娘动情似的。
到底是多年好友,权书函自认光明磊落,与之相处亦不避讳,直接抛开之乎者也,少年气的羞涩质问:“笑什么!就是你救了她,她也一样三回头。”
章栖悦背后的弄巧、婉婷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不是笑这件事,而是笑权少难得的小模样,很难想象如此姿容绝代的男子会娶位怎样的夫人,总觉得谁站在他身边也配不上那股书墨风采。
权书函更加无奈,只好讨饶:“章小姐,你就这样看友人的笑话。”
章栖悦立即抿嘴,脸色绯红:“呵呵,权少爷,如果你但凡春风解意一点,也不至于让人家小姑娘含恨而去。”
权书函闻言无奈苦笑,章栖悦摆明是调笑他了。
两人寒暄几句,碍于年岁大了,不好相约而聚,便告辞而去。
权书函蹬了马车,章栖悦入了衣行。
这次一步三回头,换成了权书函,可惜,佳人已去到底错过……
这本事一段小Сhā曲,茫茫燕京城,能碰到的几率不大,一年之中权书函跟章栖悦遇到也不过才这一次。
夜里,正在与相公谈论政事的权老夫人听小厮汇报了这件事后立即如临大敌,担忧不已。
章家的姑娘她见过,够漂亮也够安静,据说当年在初慧殿跟书函关系还不错,可就是这样他才操心,她儿子可不能……
权老夫人看眼烛火下的权老爷,一时失了主意,怕儿子抵不住诱惑又怕章栖悦舍了忠王府:“你说咱儿子会不会对章家的姑娘……”
权老爷不以为意:“行了,多大的事,书函不是那种人,你把你儿子想成什么人了,他跟瑞枫叶交情不错,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你这种想法,简直在侮辱书函。”
权老夫人见相公一副高枕无忧的姿态就来气:“那你说他现在怎么还定不下来。”
权老爷看夫人一眼,一语中的:“每次都是谁先不同意的,是你!我说权夫人,您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为儿子操心,你这样每晚必问一次儿子一天的动向你不嫌累啊。”
权老夫人闻言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权老爷无奈摇头,与之相伴多年,知她性子沉稳行事有度,当着书函的面也是一位严母,只是背地里……哎,权老爷觉得不提也罢……
在这万民烦躁,弊端显现的时刻,太子殿下力排众议,调任玄一执掌刑部,开始了大周朝百年来第一次整风运动。
章栖悦初听此消息时震了一下,玄家?
一个月后,她的所想被证实,玄天机以铁面阴狠的手段席卷燕京城,严刑酷法、宽进严处,几乎是屁大点事,都能判个终身监禁、秋后处决。
一股阴风瞬间刮遍大周领土,玄天机以高调的手段、明面的手法,张狂的告诉天下人什么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你是王孙贵族、权贵门阀,被其逮住嫖、宿、买、卖,一概充军,绝不宽恕!
一道道弹劾玄天机的折子如满天大雪落在皇家书案上,褒奖的机乎没有,酷吏一次铁铁的扣在玄天机头上!
除了民间有不少中下阶层势力拥护他,大周权贵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短短一个月,燕京便有六十人落马!其中一半以上是死刑!平均玄天机一天要杀一个,折磨一个!
就没有一个被他抓紧大牢后放出来的。
怪异的是刑部大牢的看监着最近换的频繁,大多受了强烈刺激,看了过于血腥的画面,生生吓出病来。
众官员状告玄天机假公济私、手段阴损。
玄天机寻了权书函给他些反驳奏折,慷慨激昂、用词恳切,大概就是贪污横行、人性泯灭,焉能不严刑酷法、以正效尤!所有反驳他的人均居心叵测、图谋社稷!
瞬间气死一票老臣子!
玄天机的名讳在燕京城如日中天,他就像个大魔神,所到之处一片凋零,纵然有天大的怨气也得蛰着,因为此人阴邪无常、还有些精神不好,先斩后奏的事经常为之、嗜血的让人觉得不正常。
夏浪滚滚,半个月来被烧烤的大地,傍晚时分终于迎来一场特大降雨。
阴云雷电、黑暗无比,大雨倾泻而下瞬间在地上汇成河流,淌淌而过,街道上骤然没了人影,家家户户亮起了油灯。
如此大雨磅礴中,一定五彩的轿子悄无声息的向赵府行进,抬轿的人身轻如燕,轿子平稳如静,除了闪电划过那一顶夺目的轿身,周围死般寂静、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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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好久
( 坐落于贵圈中央的赵府大门被敲响,大雨磅礴中,彩色的轿子停下,一道雷电划过‘赵府’二字平白透出一股阴森之气!
常管家披着蓑衣跑来,几步路却已经被雨水浇的湿透,他快速打开小们,往外看一眼,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见鬼!”顿时骂了一声,便快速关上门要往回走。
就在门堪堪合上时,一只苍白如骨、白的慎人的手臂哐的伸来,挡住了门扉:“老……伯……”
“鬼……啊!鬼啊!——”常管家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在夜雨下,这截手臂白的醒目、瘦的惊人,仿佛染了一层白蜡的浮尸,发着森森幽光。
玄天机闻言,阴测测的发笑,一瞬间,仿佛周围百里在笑声中变成了坟场,他是唯一控场的恶鬼,他瘦的不像话,白的如同被白灰漂过。
雨倾狂而下,房梁处汇成一幕幕雨帘,气势磅礴、天地一色。
玄天机笑的更加阴沉,站在漆黑的雨夜中,出奇的醒目:“真是一座让人生畏的宅子。”玄天机迈开腿,一脚踩在常管家丢弃的利锁上也毫无察觉,直到拖行了几步才从脚板拔出,嘀咕一句:不是自己的果然不好用。
玄天机含笑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本该是客人让主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走来却如死神踏步、百鬼夜行。
一路上被他吓的光影随处可见!惊扰了后院用膳的赵玉言母女。
赵玉言胆子大,大喝一声常管家:“慌什么慌!真有鬼也不会找你报仇!”
赵玉言话落,突然见女儿已经放下碗筷出去了,吓的赶紧去追:“悦儿,你回来,小心外面真有鬼。”
玄天机已经站在了内院正房外,闪电划过,他阴测测的笑脸直面章栖悦。
赵玉言啊了一声。
章栖悦静了一息,瞬间恢复平静,今晚的玄天机十分醒目,大雨落下、夜色正浓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熠熠白光和目光里的阴狠。
他还是原来的相貌,只是周身气质凌厉气场强大。
赵玉言急忙户主女儿,雨水冲花了她的妆容也不自觉:“你……何方妖孽……”
章栖悦的手搭上母亲的肩膀,温和宽慰:“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名满燕京的玄侍卫,万一他以藐视官职罪,把娘抓进监牢里,到时候娘可有理说不清了。”说完看向静立在原地的玄天机,目光冷冽,神情无畏。
玄天机突然笑了,笑声沙哑,似鬼如泣:“不愧是章小姐,冷静一如往昔,不知章小姐可否赏脸我们借一步说话。”
章栖悦讽刺的看眼他背后。
玄天机率先开口,这次音量正常很多,但依旧沙哑,不是变声期的正常反应,反而像被什么利器把嗓子撕裂,再难修复:“章小姐不用担心,他们能进后院,证明他们都不是男人,下去吧,在外面等我。”
章栖悦眉目微骤,想问一句,你能进后院是不是也不是男人,但到底没逞口舌之快:“娘,带所有人下去吧,大家受了惊吓,让厨房炖些压惊烫,给大家压压惊。”
赵玉言闻言看看远处的人,又不放心女儿:“你……”
章栖悦握住母亲的手,微微一笑,笑容在夜幕下安静甜美:“娘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可,去年……”赵玉言恨不得砍死了玄天机。
“娘放心,您也说是去年了,女儿不计较,娘带大家先离开,相信我。”章栖悦紧握了一下母亲的手。
赵玉言看眼女儿坚定的神情,瞪了远处白如蜡身的少年,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大雨依旧在持续,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冲刷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要换了地装。
章栖悦执着伞,雨幕落下快速在伞周围形成一道道雨帐。
大雨落在玄天机穿着的斗笠上也模糊了他的视线,只是一张脸露在空气中分外醒目。
四周变得静悄悄的,没了杂音只余雨声,哗哗的声响交织在两人之间,两人都静的可怕。
玄天机注视着章栖悦,一袭粉耦色的百褶长裙,亭亭玉立,耳唇上一枚荷叶耳钉熠熠发光,他看了好久,那一闪而逝的光泽圆润如玉,温暖若光,看着便让人心生向往。
她的皮肤一样粉嫩,比以前更加娇艳,她是初春的第一颗嫩芽,已经吐露自己的芬芳,即便这夜色也无法掩饰,她渐渐成型的美丽。
玄天机看着看着,突然舔了舔嘴角,发出阴测测的笑声:“章小姐不管何时何地都美的让人动容、闻着心醉。”
“玄公子也不逞多让,何时何地都光彩照人,今非昔比。”
玄天机看着章栖悦静了几秒,玩味的盯了她很据,才再次扯动唇角:“章小姐不请在下进去坐坐。”
“地方寒微,恐请不下您这尊活佛。”章栖悦目光依旧安静。
“这也是……”玄天机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眼安静、沉默,不怒无喜,仿佛要把他当落雨看了,掉地方完事,玄天机自认跟她有刻骨铭心的仇,就这样把他‘抛弃’了?章栖悦未免太让人好奇:“我们有仇吗!”
“刻骨铭心。”如果你不没事废后,九炎落那种人总是想不起来后宫里的大小显示,或许裳儿的日子能过的好一些。
“可你小时候用了我很多墨汁,我都没怪你。”无辜的语气、不解的疑惑,他实在不明白,如果只是那没成功且过去一年之久的意外,总不至于让章栖悦如此忌惮他才对。
“……”
“还有。”玄天机突然间兴奋的笑了,大雨压弯了斗笠也未察觉:“你爹已经向我爹提亲了!”嘿嘿,玄天机如要喝血的恶鬼,眼前就是最美味最得他心的血色:“你愿意吗,愿意吗……你一定愿意的是不是……”
章栖悦眉头皱的死紧,玄天机精神是不是坏了。
玄天机舔舔嘴角,自己疯癫完后依然贪婪的看着章栖悦,但见章栖悦无喜无怒,又无趣的收敛眼中的火热,方才稳定下心神道:“你劫你一次,你找他劫我一次,扯平了。”
章栖悦语气平静:“这种事能这样算吗?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主动我被动,你是事后报应,我是无辜受害者,能一样吗……”
玄天机看着章栖悦,久久的看着她美丽到静默的出奇的眼睛,突然道:“我似乎有些相信你活过一次。”
“哦?”
“你知道我跟轩辕佳说这些的时候,她情绪有多激动,好爽如她,被当男孩子教导的轩辕家大小姐都几乎崩溃的跟我死拼,并不把我受的罪与她的恨相抵。
你却不一样,我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看着你,你始终平静的可怕,仿佛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眼里,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追求,来呀,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太子……”
章栖悦终于知道此人哪里不对劲了,如果自己重活过一次,可以看淡一切事情,那么玄天机靠什么称到现在,他显然不是只收到了那次所见中的一次待遇,如果她没看错,玄天机的右腿应该是假的。
什么支撑着他一步步爬上来,让九炎落都给了他一次机会。
玄天机仿佛猜出章栖悦再想什么,突然慎人的笑了:“你想错了,他没有放过我……如果他不追究我的过错,我现在就会拿着婚书娶了你,然后放回家好好折磨。”说着说着玄天机兴奋的吸吸口水,仿佛又嗅到了献血的味道。
“老实说话,你恶不恶心。”
“你也觉得我恶心,我也觉得我自己很恶心,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来美人,告诉我,你仿佛对太子殿下的性子异常的熟悉,就连我这幅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都没有惊慌。
你看其他人,哪个不是被我吓的半死,连我自己照镜子都不敢多看一眼,你却直视了这张脸这么久,一点也不像温柔可人的闺中千金小姐,倒像是,像是,嘿嘿。跟我一样面目丑漏、恶心狰狞的人……”
雨越下越大,冲击着油纸伞的面身,累了她的胳膊。
章栖悦转身,走廊里,放下了手里的纸伞,捏着酸痛的手臂,自嘲,安逸久了,这点承重也会觉得累。
玄天机突然跟进,一夕间趴在廊柱上与章栖悦仅一掌之隔,苍白如鬼的脸骤然在章栖悦面前放大。
章栖悦依然自顾自的的揉着胳膊。
玄天机顿觉无趣,原离她几步,同她一样坐在走廊的边缘上:“悦儿,这是我本来面目呢?是不是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好看了……嘿嘿。”又是阴森的笑:“反正我也没用过那破脸一天……”
玄天机又突然道:“你不喜欢太子殿下……”
章栖悦松了手,看向他:“你是来向我道歉的?如果我原谅你,你就能多活几天,如果我不高兴,你就得死是不是。”
玄天机闻言,本来漫不经心捉弄章栖悦的样子,顿时变得阴冷,瞬间充斥的寒意仿佛要把章栖悦冻僵,但转瞬又消失,变为阴测测的笑:“蕙质兰心,难怪让人念念不忘,瑞枫叶好福气,得到过你……”说完还上下打量着章栖悦,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不该停留的地方停留。
章栖悦顿时羞红了脸,不是被他看的,是被她话里的意思惊的。 ww
120国恨
玄天机见状,陡然变色,竟然猜对了?
“关你什么事!你犯的错凭借三言两语就能抵消!你现在的下场多是你咎由自取。”章栖悦有些恼羞成怒,为他话里肆无忌惮的言语。
玄天机处于震惊中,没有回话,她真跟瑞枫叶有过关心?太子殿下怎么办?如果他傻得看不出太子殿下的意图才奇怪,可……一个跟其他男人有染的女人怎么进宫?
不是,是太子殿下怎么下咽?
玄天机动容、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脸颊微红的章栖悦,此刻她就像个小女孩,不复刚才的冷硬,好像被谈到了隐秘的事,露出了小小的爪牙,却不介意被人知道。
玄天机懵了,片刻后,顿时想仰天长啸,哈哈!太子殿下也有今天,也有一腔柔情错付的时候!
哈哈!章栖悦摆明不喜欢太子,这神态这韵味,分明是跟在瑞枫叶身后单纯一心的小姑娘,没想过飞黄腾达、没想过母仪天下,甚至因为心无杂念都没看见太子殿下隐于眼底的痴恋!
玄天机认识到这点顿觉心情畅快!一年来手的屈辱、打击近乎崩溃的情绪,瞬间被抚平,没有什么比知道最强大的敌人,被另一个人秒了是多么能泄私愤的事!
强大如果太子殿下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章栖悦这里扼腕!
哈哈!自己犯在她手里好似变得也能理解了,道歉似乎也有些心甘情愿了,他甚至想叩拜过去,问问‘师父’你是怎么能放着闪闪发光的太子殿下不见,选了实在让他不怎么看好的瑞枫叶。
章栖悦被玄天机盯的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看!”
玄天机笑了,笑的十分正常、十分和善,只是脸色过于苍白,总有几狰狞,可已经比刚才好很多。
玄天机好奇的问:“你是不是嫁给过太子殿下,且腻歪了他的魅力……”要不然说不过去她为什么会弃了后位选择瑞枫叶,且一开始就选择了瑞枫叶。
玄天机有模有样的思索着,几乎不得不相信她的胡言乱语,女人不想为后什么的,都是乱说!
官职四品以上大员的嫡出女儿,只要年龄合适,都是先为皇家想,先争四品以上妃嫔之位,不行了才退而去其次另嫁!
至于躲选秀的女子,大多是那些进宫当宫女、或者谋不到好出身的女孩家才躲的飞快。
像章栖悦此种出身的女子躲,只有两种情况,第一,傻子;第二,心有所属。
玄天机想到这一点,突然之间又想笑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太子殿下难以下咽的脸,想到他辛辛苦苦的人骗进宫,然后发现罗敷有夫,哈哈!会不会气的吐血。
玄天机痴迷、崇拜的望着雨夜中的章栖悦,她真的很漂亮,不单人美、气势绝佳,仿佛带着天生的贵气,比他们这些蝼蚁要傲气的多。
雷电闪过。
玄天机看到了她盈盈闪光的脸颊,嘴角回味着她美味的口感,多可口的女孩,竟然被瑞枫叶得手过,暴殄天物!
玄天机陡然握紧手掌,心里一阵恼意,得不到大家都得不到,凭什么他没有瑞枫叶有,这不公平,多么不公平,该大家一起没有,一起承载绝望。
玄天机又阴测测的笑了,他喜欢别人跟着他一起倒霉、一起绝望、一起觉得昏暗,哈哈!这样的美人就该去恶心太子殿下,然后大家一起得不到、一起仇恨,这样多公平,多刺激,多平衡。
玄天机眼里的怨怒一闪而逝,仿佛吃糖的孩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高兴的手舞足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章栖悦懒得搭理他:“如果你没事可以走了,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想必他对九炎落来说的价值,她也不认为自己的面子可以铲除了大周后世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何况,他最近让燕京风气好转,与国的功劳在以后将大放异彩。
她若现在把他杀了,别说她能不能让九炎落那么做,在还之彼身后,也没非杀不可,毕竟活着更行尸走肉。
玄天机温柔的笑了,果然是女人啊,这么容易谅解别人,不枉他这双废了的腿、废了的脸,否则他怎么敢站在她面前,站在这里。
玄天机看着她,总觉的像看另一个自己,想上去摸摸、上去拧拧看看她是不是像自己一样生无可恋。
“你怎么还不走?”
玄天机骤然扯动嘴角。
章栖悦先一步道:“别笑。”又假又慎人。
玄天机愣了一下,想起他已经没有人人称羡的容颜,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怀念以前的脸,最不济应该让她见一次,哪怕她有片刻的闪身也好。
玄天机立即打消脑海里衍生的无聊想法,严肃的看向章栖悦,迫不及待的想看她平静的脸破功的样子:“为了报答您的不杀之恩,我告诉您个消息,瑞王爷受伤了,瑞世子八天前为父报仇亲自出征对战东南大叛徒,目前还没收到急报。”
章栖悦神情动容,顿时看向玄天机:“王爷伤的重不重!”王爷受伤了吗?
玄天机见状,心里莫名的得到极大满足,终于用心看自己了,玄天机阴邪的舔舔嘴角,他还以为,她眼里看不见这么丑陋的他:“不重,断了半截胳膊而已。”
章栖悦闻言红色顿时从脸上退去:“怎么可能……”瑞王爷没有受过伤才对?
但,她又不敢肯定,毕竟每年觐见她也只是见过忠王妃,瑞王爷难道真的受伤了,枫叶心里很难受吧。
章栖悦仿佛看到瑞枫叶在伤心,心里莫名的跟着一紧,虽然瑞枫叶从来不说,可看得出,瑞枫叶很敬重瑞王爷,瑞王爷出事,枫叶他……
玄天机看着她,见她神情真实、情绪外漏,心里又不高兴了,不悦的撇开头,看先大雨冲刷的庭廊,心想,动情不好,还是让我来帮助你怎样无情无欲、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玄天机的脸比外面的雨更有杀伤力,雷电交织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道:“太子殿下听说后,已经决定要亲自出征,你放心,以你跟太子的交情,太子一定给您把忠王府父亲平安带回来!”
此时出征?!又比记忆中早!瑞枫叶的事她不担心,肯定有惊无险!只是顾念他的心情,瑞王爷的事……
章栖悦垂下头:“知道了,不送。”
玄天机愣住,一句关心太子的话都没有?虽然太子离开是为了下面的事洗脱嫌疑,又能主控战场,可这女人未免太凉薄了些。
他可是说了殿下会为她救瑞世子,她不该感激涕零?磕头谢恩?然后心思惴惴,幻想下太子对她是不是有别的意思,若不然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女人不都是会这样?没成婚的时候总喜欢想写莫名其妙的后位梦?或者扩大莫须有的拥戴人群,可章栖悦为什么没有,她仿佛从没想过太子喜欢她这个可能,太匪夷所思。
不过,夜幕掩盖了他的笑脸,这样多好,大家一起沦丧!谁也别想如意!娶到收了不见得爱上,爱上的不见得能拥有。
这个世界永远如此美妙,为他受的伤害填补一两片乏善可陈的药膏!
……
丰润帝三十九年秋,太子亲自带兵出征,皇上千里送行,场面壮观,君威浩荡。
那一天太子俊朗,如山似岳。
一夕间太子的呼声响彻燕京城,关于他的俊美、关于他的英姿、关于他身后带着的一等功和第一军!瞬间压盖了那天穿着黄袍的帝王,盖过了军势。
凡是在场的人都记住了,站在大军之前,一身戎装,沉默不言的少年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君王,他还那么小,那么年少,却已经不畏生死为国而战。
红了众多少女的心,填了无数闺阁中的梦,凡是被待选能入宫的女子,均为将来也许能得这样的男子宠爱,心生无限涟漪。
权如儿的马车一直跟到了大军不见,才依依不舍的回头,她亲自祈祷的平安符已经挂在他的马鞍上,希望他此行平安、旗开得胜!
万静回来时也哭的眼睛通红,声嘶力竭,趴在章栖悦肩上不抽泣:“他怎么就去战场了,他还小,他会什么,那些人能不能好好保护他……”
章栖悦抚摸着万静的长发,心里柔软的安抚她,心里却觉得苦涩,这是世界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不久后他会让所有人看到,担心他是多么的可笑,他的威信、他的力量从不需要风花雪月的女子柔肠。
何况他什么不会,把毕生精力花费在学习上的他会越来越强。
还有盛都的那些目光短浅,太子一走就想扶持二殿下上位的人,真不知是九炎落太会示弱,还是那些官员太天真,二殿下都躲了,还有官员要为二殿下造势。哎,到底是看不透。
万静突然抬起头:“赵夫人给章大哥带了什么?我怎么听说赵夫人修书给皇上,想让你大哥回来?”
“我娘担心了而已。”
万静闻言重新趴回悦姐姐怀里,她也担心了……可是担心表现出来不好,毕竟她还没有参与选秀:“那个……我听说赵夫人再跟徐家谈妾室的事……”
章栖悦也正头疼这个,徐家嫡出大小姐发生这种事,提亲的人家再没让徐夫人满意过,徐夫人便上门想让女儿给大哥做二夫人。
母亲自然动心了,毕竟在母亲心里未来大嫂有些撑不起场面。
章栖悦从心里反对,大嫂值得大哥好好相待,哪能大嫂还没过门,已经选好了比大嫂优秀百倍的妾室,这不是让大嫂难堪……
可章栖悦人言轻微,无论她说什么,母亲和姥姥都不拿她当事,显然是铁了心要补偿她们优秀无比的儿子。
徐家嫡小姐为妾的事已经谈了七七八八,章栖悦从中起不到任何捣乱的作用,不单不能捣乱甚至不能出现偏向周家大小姐的事,否则就是长徐家小姐威风,灭大嫂威严,不是摆明了说大嫂不行要靠小姑撑场面。
能为周小姐撑面子的只有大哥,只有大哥在乎她将来才能立稳。
章栖悦现在正头疼这是,不知是不是枫叶养叼了她的心态,她总觉的大哥如果纳了徐家小姐不好,甚至不觉的他是自己哥就觉的可以谅解,她宁愿家里没有多少子嗣,也不希望自家哥开枝散叶。
这都什么事……
……
丰润帝四十年,大地回春战事激昂!一路凯歌的太子一反众人心目中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形象,也铁血手段、磅礴战风,打出了一代战将的新风采。
第一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第一军的核心军中,在一场一场的大战中,解开了这支核心军团的神秘面纱。
第一军共有七大兵种,兵兵相克、锋芒绝艳!
矛兵克制了东南矫勇善战的重铁骑,在一次大规模作战的决战中,太子殿下亲率矛兵攻入敌内,形成有利的正面防线,一举击垮僵持了两年的东南战场,也因此打响了太子的实力!
从此军中无人敢抗。
去年冬季,太子出其不意亲率一小撮精英军西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速度打下了冰雪连天的正南军!据说那年冬天,有猎人看见无甲兵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剑长八尺,神乎其技,行军如神!
四十年春,太子和瑞枫叶各领兵十万,开攻西南大军,两军还未交锋,已经提前灭敌一半的恐怖效应。
绝对压制散兵。
太子和忠王父子练手后,捷报频频、大周朝一片欢腾鼓舞。
只是难免乐极生悲,
四十年春末,西南战场基本瓦解,瑞枫叶留下负责剿灭西南战场残余势力的各个势力,太子率军西进。
一次清剿中,瑞世子深入白国长达月余。
随后白国不知为何大举来犯,太子急忙再次南下,白国把大周军拖在了西南战场。
内战一举成为国战,意义瞬间便的不一样,不在是家丑而是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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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二,二时婚事就能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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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孝慈
这是蓄谋已久的开端,九炎落亲自参与,几大势力皆在掌握,用雷霆手段镇压东南,突袭西南成功,让白国看到了大周皇室的实力,亦震慑住另四大势力。
白国见有利可图,自然大力配合。
可又因为九炎落亲压边境让白国不可能趁势入侵。
白国见事已至此,无法从九炎落手中讨到更多额外的好处,便遵照约定向大周朝递交国书,要求大周朝交出杀害白国小皇子的瑞枫叶,赔偿白国各种损失共计百万白银,才会撤兵!
消息传回燕京,举朝动荡,现今大周朝正是多事之秋,怎能应付国战,解决内争才是大问题,或者说内争斗不要有,大家安安分分吃喝等死。
大周没有好战派,在丰润帝的领导下,更多的是‘中庸、温和、大度’到‘悲怜天下’的臣子。
何况大周和白国又没有生死仇恨,自然是能和平就是和平,是瑞世子带人扫残余时入了白国,造成了伤害,是铁一般的事实,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只是谁能料到白国的小皇子在边城,引来了白国的怒火。
只能说最近风头无量的瑞世子倒霉,碰到了如此衰的事。
如果把瑞世子交出去能解决问题,就赶紧交出去吧,省的这帮不懂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总是吵着打打杀杀,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的时候。
……
章栖悦强打起精神陪着近乎崩溃的忠王妃,王爷出事、儿子又出事,料是没有爱情也有亲情血肉,庄小蝶怎能受了这样的打击。
加上又传言朝中一半以上官员要求交出瑞枫叶,庄小蝶已经昏迷多次,一直靠吃药维持精神。
以往红润慈祥的脸,现在变得苍白无力,半靠在床上,紧紧的握着栖悦的手,不再悲天怜人、不再嬉笑怒骂,整个人都变的枯瘦、沧桑:“你……说……怎么会这样……枫叶那么谨慎的孩子……”
章栖悦闻言回握住忠王妃,眼角通红一片,人也瘦了不少,她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大哥仓促、欲言又止的回信中,她知道是发生了意外,可这个意外足以致命。
朝中正在为商议瑞枫叶的归处展开辩驳,可毫无疑问,目光保枫叶的人太少。
章栖悦握住瑞王妃的手,这位总给她惊喜和宠爱的婆母,她怎么能让她撑不下去:“王妃,您别多想,我娘进宫去了,或许……或许有转机……”
庄小蝶闻言,心里更是愧疚,望着章栖悦久久所不出话来,赵姐姐多么高傲的性子,为了她的叶儿竟然……“姐姐大恩,我没齿难忘。”
“王妃说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如果是悦儿出了事,悦儿相信王妃也一定像娘一样为悦儿着想。”
庄小蝶闻言,喊着泪,更紧的握住她的手,目光相对,感恩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
赵玉言以为她是恨丰润的,最不济也该像上次一样紧张带着几分不甘愿来觐见他。
可她突然发现,坐在昔年她爱极了的朝夕宫时,心里非常平静,昔年吸引她目光众多摆设、皇家饰品,现在依然让她沉迷,那么精致的玉雕、香案;那么飘渺的丝纱、锦缎;平常贵族夫人珍藏的珍珠在这里被串成普通帘幕的奢华,依然吸引她的眼光。
是人都不会对这里无动于衷,赵玉言也不例外,她曾经爱着这份权势也爱着能给她那份荣耀的男人。
当年少的梦和心中的梦重叠到一个人身上,爱就变得浓烈、变的义无反顾,也让她跌下的那么惨。
现今重新坐在这里,她也只是对极致皇权带来的荣耀动容,却无法对拥有它的男人再生一点喜恶。
丰润帝听到她早一个时辰到了时,惊愕了一下,急忙扔下机要处吵个不停的内阁大臣,匆忙向朝夕宫走去,经过升乾殿后面的水塘时,特意停下来,整了整衣冠,又急忙向前冲,后面的小太监几乎要飞起来才能追上平日慢悠悠的皇上。
爱吗?不爱吗?谁分得清。
那人是他少年时仅有的梦,但也被母亲打击碎裂不堪,他亏欠她,哪怕他再小心翼翼,也是更亏欠她。
片刻后,丰润站在朝夕宫外,深深的吸口气,推开了朝夕宫雕龙刻凤的大门,然后惊讶的睁大眼睛。
屋内,两位绝对不该坐在一起,不该谈笑无芥蒂的女人在寒暄,引得周围的老姑姑大太监发出追忆的笑声,频频提及当年如何如何,好像她们是失散多年不见的姑侄,有叙不完的旧。
“儿臣见过太后。”
正中间年事已高,头发花白,鹤发童颜的贵气老朽便是大周朝已快被人遗忘的太后娘娘,当年扶持幼帝、掌政十七年的铁血老太后。
因为其颇有手段,十七年的掌权让她羽翼丰满,爪牙遍布,所以儿子亲征后,她果然隐退,从未再过问过朝中一事。
丰润知道,这中间有他不再见赵玉言的原因,可也无法否认,他对母亲的尊敬,对她当政时的敬佩和离开时的毫不留恋。
老太后仿佛才看到儿子,笑的更加慈眉善目,年迈的皱纹汇成一条条顽皮饱满的褶皱,无损她帝后年迈的风采,无论是气色、年纪、通身的气派,无一不是燕京最庄重的老太太表率。举手投足间甩燕京风烛残年的老人七八条街!
“丰儿还是老样子,见了你总先躲得远远的,直到你看了他对他笑了,才像小猫般往你身边冲。”
太后身后的老嚒嚒闻言,顿时掩嘴一笑:“老祖宗,您记性真好,可不是吗,那时候皇上才七八岁吧,就知道追着赵小姐背后跑了。”
屋里再次响起温柔的笑声。
赵玉言被闹了大红脸,可很奇怪自己面对今生的大仇人、阻碍她一切幸福的源头怎么就没有恨起来、没有转身就走。
是因为她进来时太激动热情,还是那隐隐的慈爱闻言让她想起眼前的女人曾经的翻覆权贵的气魄,赵玉言想不透。
就像不明白,她现在乱佩服老太后干什么,关于她的时候不是早八百年就结束了,为什么面对她,还是让人不自觉的臣服,再臣服,好似多敬重都表达不出对她的敬意。
老太后在此呆了很久,谈笑风生、和蔼可亲,临走赏赐了赵玉言很多好东西,还摸了摸赵玉言的头,苍老年迈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一股说不明的惋惜与无奈。
赵玉言望着她,险些哭出来,但她忍住了,她还没那么孬种。
整个过程里,丰润自始至终站在赵玉言一侧,就像回到曾经,他向太后表明顽强的心迹,一定会娶了她,哪怕失去帝位时也一样。
最后,赵玉言没跟丰润说话,决然的转身离开。
赵玉言不明白回去后为什么没有见女儿,没有再同情瑞枫叶、没有可怜庄小蝶。
而是决定,让女儿登上那个高位,坐在曾经孝慈太后的高度,俯仰天下蝼蚁!对!就是蝼蚁!
她彻底看明白了了,她对孝慈太后而言就是蝼蚁,想怜悯了就怜悯、想打压了就打压,时过境迁后,还对这样的女人恨不起来!
这是何等的冲击力,几乎撞碎了赵玉言的骄傲,让赵玉言看到了绝望!
再有权势又如何,赵老夫人够强大吧,忠王府够有权吧,权老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平日庄小蝶也敢跟皇后撞衫小恶心一下皇后。
可,真遇到了事,那些权势能做什么!能保下一个儿子,还是能捅破了天!
但孝慈能,她握着世间最高的权威,起落间她有儿有女、有名有望,甚至能让敌人自尊碎裂,在她面前拼都拼不出来!
这是什么!是权势!是绝对威压,是男人死后、帝王仙逝,依然笑傲世间的真正女人,保护想保护的、玩弄想玩弄的,她这辈子是没希望让儿子、女儿如此了。
可孝慈就是给她那样的冲击力,她觉得女儿也配有那样个高度,她的悦儿不似她蠢笨、无知。她的悦儿聪明伶俐、沉稳有度。
最重要的是,她不爱九炎落,而九炎落对她有心,既然这样,她的女儿为什么不能一搏,为什么要把命运把未来都寄托在安逸上!
万一不能安逸呢,万一将来儿孙被人欺负呢,就想赵玉言现在一样再次对皇权妥协,赏赐点‘破烂’东西,也要感恩戴德!
何况,她的女儿何其高贵?
赵玉言没理章栖悦一而再再而三的堵她,而是修书一封给了丰润,信上只有两个字——后位。
丰润帝收到信时,震惊了很久,不得不佩服母后的实力和九炎落临走前拜访皇奶奶的‘孝顺’。
竟然不用他苦口婆心的劝,不用他做好被赵玉言打一顿的准备,玉言既然主动答应了。
对丰润来讲太不可思议了!他从来不知道玉言如此好说话,如此善解人意。
可……
后位……
丰润帝,思前想后很多天,小心翼翼的写了三字——皇贵妃。顶天了。毕竟……出过那种事,他想给十三争取个,咳咳,温柔干净的皇后。
——滚!——
丰润顿时心颤乱颤,唯恐自己的回答覆灭了九炎落最后一步!后位是十三承诺的,可那孩子懂什么,这种事他要跟母后一样死死把好最后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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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不来
为人父母,总会给孩子最好的,贩夫走卒、帝王将相无一例外。
也许她们的给予不是儿女心中所想,但绝对不是最差。
就像孝慈的坚持,赵国公老夫人的选择,她们都赋予子女绝对的,或者在她们各自眼中不算好的姻缘,却一定是占据着主动权的一方。
一个毫无坎坷的长成一代帝王;一个‘和离’就像赶苍蝇连后期纠纷都不敢有,谁能说谁的就一定不好。
九炎丰不认为他的坚持有错,他只是单纯站在父亲的角度,想为儿子争取一个端庄、懂礼的皇后,虽然也许不是九炎落心中最爱的、也许不会如九炎落的意。
但那位皇后一定是最适合九炎落的,知书达理、端庄沉静,为他打理后宫,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博学多才的教育出最出色的皇子甚至是太子,让九炎落家庭与爱情都得。
他为什么不坚持!?
赵玉言想的很简单,瑞枫叶已然如此,就算撑过来了,忠王府地位也有所动摇,几年肯定缓不过来,悦儿可是得罪了现今如日中天的玄家,她可没忘那晚玄天机的样子,那少年绝对阴损。
如果忠王府稍微镇不住他,他会对女儿做出什么?。
各种利弊让她选择了九炎落,不否认有孝慈给她的震撼,但她更相信悦儿,就算失了九炎落的宠,她依然能立足,能过的很好。
感情只是成长路途上一段孩子们认为美丽的记忆,过去后,才是生活的历程,就如她现在一样,和离了又如何,只要不在乎流言蜚语,她是所有夫人中过的最肆意的一位。
悦儿,别怪娘心狠,娘也是为你好。
红烛无奈的走进来,见夫人又在深思,只能苦笑:“夫人,小姐又来了,问夫人进宫问的怎么样了,怎么一点消息没传出来?”
赵玉言闻言收起书信,直接道:“让小姐进来。”
红烛顿时如释重负,她都快顶不住小姐的再三询问了:“是。”
章栖悦冲了进来,跑到母亲身边紧张的看着母亲。
赵玉言温柔的看着女儿,帮她拨正跑乱的发丝,看着她着急的眼睛,心里着实有几分愧疚,但被她生生压下:“娘问过了,你……”
赵玉言说着欲言又止的垂下头。FqxsW.cOM
章栖悦着急道:“娘,你到是说啊,皇上答应了没有,不行的话……不行话我去战场……”
赵玉言看着女儿慌乱的样子,顿时怒了:“胡闹!你一个姑娘家乱说什么!枫叶现在在边关被看管起来,有太子护着不会有事……”
赵玉言微微错开章栖悦的目光,小声道:“如果……让你进宫你愿意吗……”
“娘你说什么呢?我没听见,娘,你到是说啊,是不是皇上让你答应了不好的事!”章栖悦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惊慌的拽住母亲的手:“娘,皇上是不是让你……”陪他……
最后两个字章栖悦问不出来。
赵玉言却领会了,顿时面红耳赤:“瞎说什么,越来越不像话,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这这么……”
赵玉言到底没说出什么太过指责的话,而是叹口气:“没有,他都多大年纪了,瞎想什么。”
章栖悦如释重负,如果让母亲做母亲不喜欢的事,她……“那皇上……”
“皇上让你入宫。”赵玉言突然开口,就像怕没有勇气骗女儿一样,瞬间看向章栖悦。
章栖悦愣了一下,看了母亲一瞬,惊愕慢慢从眼中散去,变的无比平静,甚至可以说沉寂。
赵玉言被看的发毛,她对女儿自信,不可否认是因为这一点,女儿冷静的可怕,如果五岁之前,赵玉言最不看好她入宫,那么现在她最看好的便是女儿,可……
赵玉言说了第一句,现在就变的顺利:“皇上这是要挟你,你如果进宫服侍太子,这件事皇上就周旋,如果你拒绝,皇上便把瑞枫叶交出去,自然了,皇上说,你也可以跟着他赴死,看悦儿的意思。”
章栖悦抬起头又垂下,然后冷笑:“他还是不死心。”
赵玉言看着女儿:“谁说不是。”眼皮丝毫没动一下,老练的像是身经百战:“只是不是后位,但丰润承诺,三年内也不会让谁高过你去。”这是刚才她跟丰润谈的最后条件。
三年,三年后悦儿十七,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再争也没用了,有个皇贵妃的位子也能衣食无忧、颐养天年,总比跟着瑞枫叶强了点。
虽然以后可能没有大富,可也没有大祸!
章栖悦低着头,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赵玉言紧张的晃晃她,心里突然有些没底:“悦儿,悦儿……”
章栖悦心里怒火翻涌、风浪滔天,可试问皇上又说错了什么,人家不过是用了你求的事,成全人家的愿望!救下瑞枫叶付出这样‘弱小’的代价,她不该感激涕零、三呼万岁?
赵玉言急忙晃动她:“悦儿,悦儿,你怎么了?别吓娘,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章栖悦猛然抬起头,眼中情绪复杂,她不知道此刻该庆幸她有价值还是感叹命运不济。
到底是……前者居多吧……至少,在她无能为力时,她还可以救他……
至少皇上愿意保他……
赵玉言见栖悦表情不对,仿佛心死魂飞一般毫无生气:“悦儿,看看娘,悦儿……”
章栖悦虚妄的对母亲一笑,从容淡定如初:“没事,女儿忠王妃,王妃昨晚又没有吃东西……”说完径自转身。
赵玉言看着女儿沉寂的背影,嘴边的挽留到底没说出来,反而更加坚定,这是她的女儿,面对这种事,小小年纪的她也能冷硬若斯,如果她不能站到孝慈的高度,谁能!
赵玉言的手放下,心思慢慢坚定,平日与世无争的眼眸里也有了算计的火焰:“红烛,备车去国公府。”她要跟母亲商议一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做错……
……
丰润历四十年夏初,皇上力保瑞世子未有罪责,只交出了随行武将,赔付白国百万两白银,并开放部分边关贸易,称如果白国不服,尽管来犯,当时太子亲震边关,方才平息此事。
两个月后,皇上派人接章栖悦进宫侍奉年迈的太后,为了给孩子一个服侍的名分,封章栖悦为太子良媛,正四品女眷。
此事丰润办的很低调,但还是引起下面的窃窃私语,不得不让人怀疑,忠王府什么时候跟赵府解除了婚约,这件事背后前些日子的事又占了几分重量。
是章小姐看不上国犯瑞世子;还是瑞世子怕耽误了章小姐。或者是皇上趁机要挟了什么,再或者就是章小姐攀龙附凤!
但也有小道消息流出说是瑞世子怕自己不久于世,私自解除了跟赵府的婚约,然后章小姐一蹶不振,几欲求死,在去上香的路上碰到了尊重的太后娘娘,娘娘怜她痴心,把章小姐戴在身边照顾。
可进宫总要给孩子个名分,遍封了正四品太子良媛,否则这不选秀不怎么的,怎么就封了太子后宫。
可有人信吗?
只能说一半一半,因为见过章栖悦的人确实发现章栖悦瘦了,人也变了很多,熟悉她的人,发现章栖悦做事为人更加完美,就连笑也柔的让人从心里温柔。仿佛什么都激不起她的情绪。
赵玉言心里发虚,她反而觉得女儿对周围的环境更加苛刻了,以前她喜欢的朱钗没有摆在梳妆台上,她会嘟着嘴吓唬婉婷,直到把婉婷吓的给她备下所有朱钗才会开心的对着婉婷笑。
现在不会,没有了如意了东西她就不梳妆,就那么坐着,缺什么少什么都问不出来,安静的慎人。
连婉婷、弄巧故意逗她,也没反应,饭菜不合胃口了也不吃,她并不闹也不说什么,只是不动筷子,就在作为上品水,看的赵玉言莫名的心颤。
她跟悦儿谈了,她问栖悦是不是心里堵得慌、是不是不服皇上的安排还想着瑞枫叶。
章栖悦说没有,还说,怎么会怪皇上,皇上给了她救瑞世子的机会,该感激才是。答的滴水不漏、神态端庄。
可赵玉言就是不放心,后来太后把人接走了,就更不放心了,唯恐女儿跟太后使脾气,孝慈可不是好相处的人,万一女儿受了委屈……
赵玉言有点后悔了,着急的不行,以前女儿在家,脾气上来了她还能照应,现在女儿进了宫,她总是担心女儿是不是犯了犟脾气、是不是得罪了太后、是不是开罪了女官、是不是冷冰冰的看着别人,犯了皇家的忌讳,以至于思虑过重,病了。
病的糊里糊涂时就给皇上写信,想把女儿接回来。
最后国公老夫人狠狠斥责了她,章栖悦亲自写了一封调皮的信安慰,才好了几分。
……
忠王府自从盛夏以来,分外安静,从章小姐不来后,王妃一夕间再没生过病,对人三分笑,见人几分怜,好像那个略显个性、热情奔放的王妃不见了,此刻的她是忠王妃是世子的母亲,撑起了这个家。
问她怨吗?怨恨章栖悦抛弃儿子,不选择跟儿子一起赴死,成全儿子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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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反应
庄小蝶自认不追求精神的完美,她现在也没资格追求,她只想儿子、王爷平安的回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章栖悦走了她能说什么挽留的话,如果章栖悦离开,能救她儿子一命,她求也得求她进宫,原谅她自私,她只希望儿子看开些,能不那么固执。
庄小蝶点完香,拜了拜,对着菩萨道:“叶儿,你可能以后遇不到最喜欢的,但那并不影响你的生活。”
……
琼楼玉宇、一片庄严的后宫最近私底下涌动着莫名的暗潮,久居皇后朝露宫殿的权如儿就变的分外尴尬。
权如儿以前每隔两天就去一次储君殿,看看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帮忙规整下太监宫女打扫不到的地方,现在可好,储君殿住进了女人,她去,算什么回事!
权如儿委屈的咬着下唇,久不动怒的她,暗恨的杂碎了手边的铜镜!她在宫里住了九年,九年啊!漫长的她都不记得家的样子,人人都告诉她,她是未来的皇后,是后宫未来的女主人!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她还没有被下聘还没有国礼,另一个女人已经手了正四品的封位堂而皇之的住进储君殿!
谁来告诉她,她算什么!朝露殿里寄养的虫子还是皇家最不被看中的儿媳?
那个人一进宫不是侍女、不是给太子的通房,直接就有封位,把她当什么!就算是一只猫狗也不至于被主人这样搁置!
权如儿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哭了,多年的委屈、心里的哭汇集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心里的感觉谁曾重视,姑姑只会许诺,让她不要急,她是不急。
可她更不想变的可笑,这些天宫里都在看她权如儿的笑话,就想以前九炎端蜃追着章栖悦跑,宫里的人都来安慰她一样,那些人的嘴脸里清晰的带着嘲弄、带着虚伪。
最近这两年好不容易有所改善,太子对她体贴、皇上也多有恩赏,她成了众人心里的太子妃,她以为……以为……
权如儿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在皇上心里可曾尊重过她!尊重过权家!
章栖悦!世间男儿何其多!你怎么偏偏抢我看中的!
房嚒嚒遣退了所有宫人,任小姐发着脾气,任谁碰到如此多的不容易也会动怒,更何况是本就不容易还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权小姐又遇到这种事,她怎么能不心里别扭。
就连在宫里看了多年的房嚒嚒也快摸不透皇家的态度了,可若说皇上不满意权小姐,并没封章良媛高位,可若是满意权小姐,总该先定了太子妃的位子再定良媛。
哎,怎能让小姐不寒心。
房嚒嚒走过,疼爱的拍拍小姐的背:“小姐,别哭了,她到底是定过亲,又是这样被抬进来,顶天了就是位妾室,您何苦为了一位妾室伤了身子。”
权如儿闻言,哭泣着扑入房嚒嚒怀里,楚楚可怜、哽咽不已:“嚒嚒,我难受,难受……”
房嚒嚒怎能不了解,叹息的抚摸着主子的头发,比小姐看的更远,这位章小姐尽管曾经定过亲,可长的真是好看,她让关系不错的嚒嚒们去打听了,说是比前些年更漂亮,气质性格也好,身上那股劲,男人见了都喜欢。
房嚒嚒心里当场就咯噔一下,就怕太子念了旧情对这位章小姐所有痴迷,到时候万一成了太子的首位女人,有那份初衷,恐怕就成了权小姐未来的阻碍,拔都不好拔。
权如儿哭了一场,情绪慢慢缓和,却抱着房嚒嚒没有松手,凄婉的问:“嚒嚒,您……您说我算什么……”
房嚒嚒闻言立即严肃的道:“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大周国未来的皇后,高高在上的尊贵,怎可因为一些小人妄自菲薄顺了别人的意。”
权如儿目光茫然,笑意讽刺:“小人……”章栖悦吗?让太子殿下百般护着的女子,不过是因为被溅到了茶水就心疼不已的女人!
权如儿想到游船时,平日谈笑自若、风度偏偏的太子对章栖悦的维护,心里顿然一愣,委屈的眼里陡然射出两道寒光,她输不起更不能输,她不想太子被抢走,不想。
权如儿想到这里突然拽住房嚒嚒问:“嚒嚒有办法让她永远消失吗……”
房嚒嚒闻言立即推开小姐四下检查,直到去外面走了一遍确定墙下无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小姐,这话万万不能对嚒嚒以外的人说,您容嚒嚒几天,嚒嚒想想办法。”
房嚒嚒在宫里呆了多年,各种手段见多了,她最开始时不说是怕小姐接受不了,现在,小姐有这样的想法最好,这位章小姐不同于别人,她对太子有恩,皇上维护,人也漂亮,实在不适合让她成长起来。
但更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得天衣无缝、看似‘正常’。
权如儿见房嚒嚒没有指责,提起的心静静放下,刚才说出那句话时她觉得自己坏透了,再也不是曾经无欲无求的她,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只要房嚒嚒斥责她一句,她一定认错,再也不这样想。
可,房嚒嚒没有,房嚒嚒甚至跟她的想法一样,让她隐约觉得她或许没做错什么,宫里生活不易,她更是不容易,她不为自己着想怎么行!
权如儿慢慢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皇上和皇后都不能保护她,她就要自己保护自己!
……
夜色沉沉,只有天边一钩冷月清照,章栖悦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月色琳琳的储君殿荷塘边,垂柳灯火,明明身边的人很多,却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白色的玉台砌成的栏杆在月色下倒影在水里,偶然有一只青蛙跳过,打碎了安静的影像霎时错乱,但下一刻又快速归一,成为前一刻的样子。
章栖悦坐在湖中的亭子里,一袭杏粉色的高腰衣裙勾勒出她聘婷的身形,长发垂在腰际,一条丝带迎晚风吹起,别有一股醉人心脾的魅惑清俊。
不远处一位宫廷乐师在轻捻弹唱,轻灵欢快的曲调,仿若惊动了池里的游鱼纷纷涌来附和,欢快肆意。
可除了一曲几鱼,周围安静的可怕。
章栖悦望着湖面,往日多情温和的目光现在变的清冷无波,在这她尚不算陌生的地方,实在没有美好的记忆,让她想睡都睡不着。
好像一夕间,她极力忘记的过去,因看到了熟悉的景致,争先恐后的从记忆深处涌出来,让她分外烦躁。
若是以前,她几乎是想象现在烦躁的她,一定在找犯错的宫女出头,长长的指甲划在她们脸上,看着娇颜破败才能解气!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么站一会,在心里算算瑞枫叶还有两个月的归期,变能安静几分。
说是孝慈太后把她接近皇宫,说是陪着太后,不过是对外的说法,孝慈太后何许存在,怎么会让她伺候她几日,涨她的身价,不是更给朝露殿那位添堵,到时候权家都会恨上她,弄得坚持不下。
以前不就是如此,她得理不饶人,权如儿忍气吞声,最后权家大怒,她依然倔强的不妥协,闹得母亲和舅舅都跟着她与权家扛着,最后她赢了又如何,还不是那样。
章栖悦恍惚间抬起手,杏色的披帛随着她的动作垂在手腕处,露出一小截粉白的皓腕,可仿佛又想到什么收回手,握住了手里的鱼食。
弄巧垂着头,从眼角里悄悄的看眼婉婷。
婉婷见状,头瞬间垂的更底,月色打在她光滑白皙的脸颊上,十分通透,美丽。
可她什么也不懂,宫廷礼仪还是上个月临时学的,平日在宫里都不敢随意说话,弄巧姐姐看她也没用,她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劝良媛回去。
弄巧叹口气,婉婷什么都好人也漂亮,就是胆小:“小姐,时候不早了。”
婉婷闻言急忙点头,后察觉到小姐背着她们看不到,急忙开口:“天晚了,冷……”
章栖悦听着她们小心翼翼的声音,心里隐约觉得好笑,有什么可恐惧的,难道别人都以为她心里不痛快,会把怨恨发泄在宫里?
怎么可能。
皇上到底是给了她换枫叶的机会,而枫叶的归期已定,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上个月更是打了胜仗!多好,这样的话,他还是他,堂堂忠王府的世子爷。
对他来讲不过是少儿了自己这么个拖油瓶,有什么阻碍,以后大周平定了内乱,攻打白国,瑞枫叶身上的那点污点也会瞬间消失,说不定还会是攻打白国的先行军,立下赫赫战功,然后开始他传奇的一生,遇到在他生命力绽放了无限光彩的燕京名伶。
而她,不过是偷了不属于她的几年,做了个美丽多彩的梦,梦醒了她依然站在宫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在冷华宫里。
章栖悦想着想着不禁自嘲的笑了!
她难道不该笑死自己吗!躲来躲去,弄到最后竟然还是这个结果!试问她心里怎么会没有恨!
可又该恨什么!恨她一开始就没认清自己的渺小不该跟命运对抗平白祸害了人家瑞枫叶?还是恨她不该认为自己重活一世,高兴的找不到北,去享受狗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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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三思
弄到现在,她反而成了最可笑的一个!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章栖悦望着月光静洒的湖面,苦涩自嘲:何必兜转这一遭。
章栖悦转身,凌然柔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清瘦绝美的身姿自成一幅画卷,轻拂碎发、罢停琴音,几个动作中已有道不尽的柔美。
跟在她身后的小宫女早已痴迷沉醉,虽然朝夕相处了一个月,但还是觉得新主子好美好美,心里不禁跃跃而喜,跟着这样的主子,应该有出头之日了吧。
红烛一路亮起,储君殿新开出来的紫福阁见主子回来,喧闹了好一会,才伺候完主子,渐渐熄了灯。
同一时间,储君殿正殿中,平日伺候完太子宮女们休息的偏房里,依然亮着灯。
一袭粉色一等大宫女装的锦榕坐在榻上,拨弄着屋里的香薰,脸色不善。
十二岁的锦榕出落的非常漂亮,是储君殿人人争相巴结的大姑姑,小小年纪做人处事十分老辣,连以前对她有提携之恩的宋嚒嚒也不得不说这姑娘很有灵气,又跟太子出自南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房间里只有二人,太子不在,李公公跟着出征,负责打扫宫殿的下人没资格来这里休息,所以这个时间这里只有锦榕和宋嚒嚒。
锦榕听完下面的人回话,挥手让人下去,漂亮的凤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喜:“可是睡下了,如此没规矩。”
宋嚒嚒正在缝补衣服,慈祥的看了锦榕一眼,没有接话,心里却明亮的很,自从紫福阁里住进了女主子,锦榕一直很古怪,好像什么事也看不顺眼,接连罚了好些个婢女。
锦榕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喜欢紫福阁住着的那位,看到她,就浑身不自在,尤其她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就像一根刺扎在她身上,让她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宋嚒嚒焉有不懂的到底,以前这储君宫只有锦榕是太子身边的亲随,宫里所有的小宫女、老嚒嚒都忙着讨好孩子气的她,希望通过她能尽快在储君殿站住脚。
可现在不一样了,储君殿住进了正儿八经的主子,吃穿用度、膳食规格、排场气度,都是整儿八经的主子能享受的好,怎么能不迷了锦榕的眼。
宋嚒嚒想,如果以前锦榕得了下面的人上贡的珍珠胭脂,能让她在储君殿所有丫鬟面前显摆很久,那么现在,她全完没了优势,因为好东西紫福阁有的事,里面的主子一个高兴,成套成套的打赏给下面伺候的人。
昨儿一个四等丫头,还得了枚点翠钗,那可是真正的主子们能用的东西,殿里的小蹄子们围着看了好一会,独独没叫锦榕。
锦榕心里能痛快了?
宋嚒嚒觉得最让锦榕没安全感的事是,最近储君殿里的老人,不像以前那么讨好她了,虽然对她依然恭敬,但已经能越过她与太子搭上话。
宋嚒嚒是老江湖焉有不懂里面门道的东西,如果不是看在锦榕漂亮又是太子身边老人,他们主仆年龄又相仿,不知有没有那种事,不好除掉锦榕。
恐怕那些资深的储君殿势力早把她除了去!好在锦榕聪明也知道有些人得罪不得。
锦榕放下香杆,小脸上布满不悦:“不就是个四品良媛,瞧她们一个跟巴结祖宗似的,以前权小姐来也不见她们上赶着伺候。”
宋嚒嚒闻言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那能一样吗?权小姐到底是没正名的主子,紫福阁里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锦榕闻言小脸顿时皱在一起,主子!主子!一直强调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出身比自己好,就要压在自己头上,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锦榕看的多了,很多不得势的主子还不是被下面的人耍的团团转,对啊?锦榕眼前一亮,太子不在宫里她是不是该……
宋嚒嚒见她眼睛活了,眼里露出欣慰的光彩,年轻人就该有想法,看到了紫福阁那位的富贵也该赶紧让太子给个名分,若是以后太子称帝了锦榕再努力,顶天了也就是一个贵人。
她在她身上下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
翌日,各宫的主子用完了早膳,外面的守卫换了一次岗,晨光满城,鸟语花香,悠闲无事的皇妃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逛了一遍御花园。
章栖悦还没有起床,不是她赖床不起,而是还没有睡醒,昨晚很晚才歇下,今晨紫福阁寝房里安静的像过黑夜,窗子都下了厚帘,屋里摆放着冰水,温度适宜、光线正好。
章栖悦根本醒不来。
刚跟了栖悦的花嚒嚒更不会叫,目前宫里又没有主子,良媛愿意睡就睡会,几时醒了再进去伺候。
于是门口留了两位看房的宫女,静悄悄的紫福宫,都为主子休息变的轻手轻脚。
直到日上三竿,错过了午饭点,章栖悦才悠悠转醒,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深红色的锦被上,粉嫩的衣服在花嚒嚒嫌弃床帏时候散发着诱人光泽,迷蒙的大眼睛看了了阅人无数的花嚒嚒。
不是她势利眼,觉得小主子有前途尽心伺候,而是大多数时候觉得这样的小主子很可人,就连她看着都喜欢,更何况男人了。
花嚒嚒早被告知良媛醒了,特意在外面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是想让主子再休息一下,现在掀开帘子刚刚好。
弄巧、婉婷、弄一、婉一,身着四等宫女绿绸,已经备好了洗涑物品恭敬的等在帘外。
弄巧见良媛看向她,立即放下毛巾,过去扶主子起床:“主子,外面花园的花昨夜开了,可好看呢,待会奴婢带主子。”
花嚒嚒立即道:“这么热的天气,也就你们闲不住,若是晒到了主子怎么得了。”
弄巧闻言偷偷对主子呶呶嘴。
换来章栖悦几月来难得一笑。
弄巧见状,愣了一下,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什么都不敢说,急忙伺候主子习俗。
繁杂华贵的衣服顺着章栖悦沐浴后光洁冰爽的肌肤穿戴在她的身上。
绣着整片大朵牡丹富贵的荷叶袖,在章栖悦两手交叠时如一副水墨画,流光溢彩的遮掩了她半个身子,轻纱柔锦,飘渺若仙。
花嚒嚒亲自为小姐梳妆,第一次伺候章主时,她就觉得小主子十分完美,她甚至推荐不出出色的养颜东西给自己加分。
比如主子这头乌黑冰凉的秀发,纵然是宫里的秘法也不见得养的出来;
还有主子身上的衣服,无论是做工、花样、材质都与宫里不相上下;
就是这一身通体幽香的养生功夫也让花嚒嚒望尘莫及。
哎,本来靠这些小事笼络主子的计量在她这里是没用了,心里却想着,外界果然传言不虚,皇上对这位曾内定的太子妃宠爱不已,
如果不是原太子发生那种事,这位小主子恐怕已经是当朝太子妃了吧,那是何等尊耀的地位,不过听说小主子定过亲?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长期在宫里,只是听说了只言片语,了解的不多。
花嚒嚒急忙拉回思绪,含笑的为良媛梳了少女发髻,正冠时为主子在两鬓没入了两根蝴蝶翅钗,柔化了主子眼中的默然,多了份少女的活泼多情:“主子真是漂亮。”
章栖悦对花嚒嚒在怎么打扮她,没有意见。
弄巧却接道:“我们主子不单人好看,穿衣打扮更是讲究,若是以前,小姐可不准往头上戴两根簪子。”弄巧说着,突然闭了嘴,愧疚的垂下头,她……她没说花嚒嚒做的不好的意思。
花嚒嚒愣了一下,急忙为良媛去了一根,跪下请罪:“主子,奴婢不知主子机会,奴婢当罚。”
弄巧也吓得赶紧跪下,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进了宫让她管住自己的嘴,万万不能得罪了宫里的老人,亏她们前期还打点了紫福宫的嚒嚒,今日就不小心得罪了,给小姐添了麻烦。
婉婷也跪了下来。
屋里的人几乎眨眼间都跪下了。
章栖悦没说什么,连表情也没变一下,不惊慌与屋里人的惊慌、不安抚新人老人,好似她们只是请了个再正常不过的福礼,提不起一点兴趣:“传膳吧。”
花嚒嚒微愕,甚至不顾规矩的看了眼主子,眼里瞬间多了抹恭敬,不敢再跪,还非常和蔼的拉了弄巧起来,一起去传膳。
章栖悦站起身趁这个空当随手靠窗的书架上拿了本书,斜靠在贵妃椅上翻阅。
整个过程娴熟自然,再简单不过,可她斜依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满室都有相邀。
花嚒嚒拉着弄巧来到茶水间,传膳的活计自有小太监去做:“你道是跟我说说,咱主子有什么忌讳,可别让老身不小心开罪了主子。”
弄巧赶紧摇头,仿佛做错了事,声音很低,且越来越小:“不,花嚒嚒的手艺是好,是弄巧多嘴,小姐今日戴两个小簪子远比一个好看……”
花嚒嚒闻言故作不悦的沉了脸:“跟嚒嚒还撒谎,你忘了咱们伺候的是同一个主子,都是为了咱主子好,我还能嫉妒你们,跟你们抢良媛不成,我不是良媛身上的老人,心里比你们还忐忑,良媛有什么忌讳,一定要告诉嚒嚒,别让嚒嚒惹了良媛不高兴,被良媛放下去。”
弄巧赶紧摇头:“不会,不会,主子待人很好,性格也好,只是主子最近不高兴才看着难以相处,其实主子平日可好了也没什么忌讳,做错了事也不会被罚
刚才事,是奴婢多嘴了,只是主子平日对穿戴要求很高,无意中说过那么一句,奴婢就卖弄了,嚒嚒相信我,我没有说嚒嚒的意思。”
花嚒嚒看着弄巧真心认错,再想想婉婷沉默寡言的样子,不禁疑惑两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人,怎么能在良媛这样一看便很有主见的主子身边伺候多年,还是贴身伺候的?
花嚒嚒想到刚才主子平静无波、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心中不及一凛:“弄巧,以后小姐有什么忌讳提前跟嚒嚒说,宫里并不像赵夫人教你的那样可怕,只要一心为主子,主子好咱们就好,认准这一点就行。”
弄巧见花嚒嚒确实没有不悦的样子,顿时松口气:“多谢嚒嚒不介怀。”
花嚒嚒见状立即笑了,眉眼上的纹路都凭添了慈爱:“瞧瞧,你们以后才是主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要压得住场。”
弄巧呵呵一笑,平日不怎么起眼的眉眼,在她的笑容下有着顾盼神飞的美韵。
花嚒嚒以为是自己眼花,刚想再多看一眼,小树子气冲冲的掀开帘子进来:“花嚒嚒,弄巧姑娘,厨房太过了,说什么过了午膳点,没有膳食了,让小的空手回来的!”
花嚒嚒闻言顿时怒了:“好大的胆子!”
弄巧隐隐皱眉,为主子捏了把汗,夫人说宫里的奴才狗眼看人低,现在小姐情绪低落让她们谨慎做人,等小姐缓过神来,再让她们新仇旧恨一起报!
花嚒嚒掀开帘子出去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你去伺候主子,这件事先别说,我。”
弄巧点点头,看着花嚒嚒走后,立即提着裙子跑进正殿,把事情卖给了主子。
章栖悦翻看着书册,莹白的手指如玉般捏着书籍的一角,眉头没皱一下:“花嚒嚒去处理了?”
弄巧点点头:“去了。”
章栖悦翻过一页,榻下的冰块散发着凉爽的气息:“一盏茶后,膳食如果还没有到位,让慎刑司过来提人。”
“啊?”弄巧顿时道:“小姐,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何……何况慎刑司又不见得听我们的……”最后一句弄巧说的很小声、很怕伤小姐自尊。
正在收拾屏扇的婉婷,在听到慎刑司时也走了过来,赶紧点点头:“小姐,三思。”
栖悦从来没有在宫里受过委屈,以前在乎着九炎落尚且不会妥协,现在更不会。
章栖悦随后从要上拆下荷包,里面装着‘如朕亲临’的牌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问题。”
弄巧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抓着荷包激动的道:“小姐想开了!小姐终于想开了,小姐不寻死了!”小姐已经很久没这么跟她说过话了,每天都冷冰冰的不理人,小姐终于精神了,终于精神了!
弄巧激动不已,语无伦次,说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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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打了
章栖悦顿时抬起头,眼底一片冰雪:“我什么时候寻死过!”
“啊?——啊!”弄巧赶紧呵呵傻笑:“奴婢乱说……乱说……”弄巧可怜巴巴的垂下头捻衣角,其实是夫人说的啦,夫人让她们看着小姐不要让小姐寻死……
章栖悦垂下头,目光重新放回书上。她最不会做的就是寻死,不过是人生的一次靠错岸,她想了一月罢了,还能一直沉寂在里面让路上的石头压死吗?
章栖悦翻过一页,明亮的眼睛专注的落在页面上,神态悠然、气质尊贵,引得婉婷不停的想窥视书页一二,看看什么内容,如此吸引小姐。
一盏茶的功夫后,膳食没有如约放在栖悦指定的地方。
章栖悦目光微挑,嘴角绽开一抹粘滑如蛇的咝咝笑意。
弄巧见状迫不及待的向慎刑司冲去!哈哈!看他们怎么哭死!
敢在她家小姐面前耍威风,也不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弄巧赶紧缓和下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副与婉婷老实巴交的憨厚有八分相似的笨奴婢。
弄巧没有废话,饶了七八圈找到慎刑司恐怖阴暗的大门时,一道‘如朕亲临’的牌子,瞬间拍死了他们将出口的推卸之词。
一行粗壮的老太监婆子,拿着麻绳、木棍,撞开了储君殿小厨房的门,连拉带拽的拖走了厨房所有伺候的太监宫人。
花嚒嚒当场傻眼了,她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呢,小厨房的大总管是朝露殿膳食堂的大徒弟,那可是皇后的人,皇后把人拨来伺候太子,各种意思不言而喻,怎么……怎么就被带走了……
花嚒嚒猛然瞧见慎刑司背后的弄巧,险些没吓死,人……人是她叫来的……
弄巧‘憨厚’的站在门口,不让一人跑出来,‘如朕亲临’几个字她捧在胸口,时刻提醒‘阴奉阳违’的人们,抓人卖力点、揍起来狠点,别玩私下解决的‘相爱’戏码!
花嚒嚒没注意那个小牌子,在弄巧看不见的角落,偷拉了慎刑司跟她关系不错的小哥,塞了一两碎银子问:“怎么回事?不怕那边……”
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不合作,花嚒嚒沉寂宫海多年,自然能看出这是有人要跟良媛斗法,她正在衡量里面的深浅,孰知道就冲进来这样一群凶狼饿虎。
拿着棍子的小哥,眉目清秀,他捏了捏手里的银子,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他买嚒嚒一个情,低声道:“看到门口站着的吗‘如朕亲临’,这次,有人踢到硬茬了。”说完,急忙抓人装箱。
花嚒嚒惊骇的看向弄巧,见弄巧憨憨傻傻满脸无知的杵在门口,不知为什么,这次她对弄巧轻视不起来了,一个面对混乱、挣叫无动于衷的人,谁敢说她是没见过市面的小丫头。
花嚒嚒突然想到了锦榕,这件事幕后的人不难猜,能在储君殿动手脚的只有她,显然良媛不是一个用吃亏投石问路的人。
花嚒嚒看着周围的乱遭劲,猛然觉得她在良媛心中根本不若弄巧、婉婷表现的那么重要,甚至可有可无,良媛根本不用靠拉拢她在宫里立足,这个认知让她一阵心慌。
消息很快传入正殿下人房。
“锦榕姐不好了!不好了!慎刑司的人把厨房里的人都带走了!说厨房擅离职守、目无主子,要通通发配到下面给猪狗熬食去!”
锦榕惊的立即站起:“什么!她哪来这么大手段惊动慎刑司!区区这点小事,厨房里的人不会辩驳吗!”锦榕心里发慌,事是她授意的,那些人会不会把她供出去?
锦绣焦急的道:“锦榕姐,您倒是想想办法啊?”这下事情闹大了怎么收场,万一……万一……
锦榕面色紧张,但立即强装镇定道:“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没有让他们那么做,只是告诉他们太子不在要节约伙食,过了膳食点不要开火!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
锦绣闻言,也立即镇定了,心想,的确啊,她们什么也没错,只是就事论事:“可……紫福阁这样反击,我们的脸面……”
锦榕目光冷冽的盯着地面:“我当然知道,她脚还没站稳就想着敲山震虎!没那么容易,你去派人把这件事漏给朝露殿那位知道,这节省开支可是皇后为太子祈福规定的。”她还敢违逆皇后,抓着她的语病不放!
锦绣也眼前一亮,心想姐姐真聪明,把这件事漏给权小姐,权小姐或多或少会影射良媛挑衅皇后的规矩,到时候……呵呵……
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紧,权小姐和良媛就有了疙瘩,以后还是她们这些宫人想怎么运作就怎么运作!
两人心怀鬼胎的一笑,急忙散场安排。
章栖悦竟然动了,便会打蛇七寸而不是隔靴搔痒:“人都抓了。”
弄巧激动的道:“抓了。”看谁以后还敢太岁头上动土:“一个都没放过。”
“招供了吗?”章栖悦悠然的放下书,品了一口旁边的冰茶。
“还要招供?”
章栖悦眉头一挑,瞥她一眼:“去,提醒他们想少受些皮肉之苦,就放聪明点。早招的可以归岗;招晚了……储君殿的厨房可就没那么多位置了……”
弄巧眼睛一亮:“是……”
不一会,深喑此道的鬼哭狼嚎者便把锦榕卖了,人家才不管你说的多隐晦,总之你说了是事实!这时候自然是死对方不死自己为妙,而且这位良媛很有手段,未必斗不过一个还没爬上龙床的备用小主子。
章栖悦顿觉两耳清爽,这不就皆大欢喜了:“还愣着干什么,藐视主子还不抓起来,把储君殿所有丫头婆子都叫上,观刑,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花嚒嚒当场险些没晕了:“良媛!万万不可,不可啊,这锦榕姑娘不同其她人,是太子身边第一得势的人,从小就在太子爷身边伺候,可不能得罪她,万一打出了差错,太子怪罪下来……”
章栖悦闻言,抬起头看向花嚒嚒。
华嚒嚒慢慢静了声,可……可……花嚒嚒还是忍不住提醒主子,快速道:“锦榕的话可没有漏洞。”
“那又如何?”章栖悦还想趁九炎落不再直接弄死她呢,找人揍她一顿都是轻的,至于理由?重要吗?看她不顺眼就算一个,谁有意见!
章栖悦看向慎刑司司管,沉静的道:“拉出去打吧,打坏了有牌子管着。”
新上任的二等大太监,为难的看眼花嚒嚒,再想想‘如朕亲临’几个字,一咬牙,下去坐了。
弄巧、婉婷见状,神态平平,区区一个锦榕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太子也为主子罚过她。
花嚒嚒焦急万分,良媛这是要干嘛,还没有侍寝,就传出打人的名声,太子怎么想,平日看着挺低调的小主子,今日是怎么了?
章栖悦是想开了,人都走到这里了,她还能怎么样,既然老天都不想那些女人过的逍遥,她就慢慢整,捏圆搓扁,全屏心意,否则多对不住锦榕的锦绣人生。
……
“你们不能抓我!不能抓我!”锦榕吓得不轻,怎么会这样?“我什么也没做,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皇后!我要见皇后!”
慎刑司做事就是一个快、准、狠,任你是天王老子,不得圣心了贵妃也敢打死,摸不透意思的就打伤。
这次显然是摸不透上面的意思,虽然良媛也是个主子还有护身符,可这位从小更在太子身边,颇得太子看中的小丫头也是在他们那里上了号了,不说别的,单是小李公公紧张这丫头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可良媛有令,你必须得打。
慎刑司毫不手软,直接压了人,找了个空旷的院子,管事嚒嚒叫齐了太子殿所有宫女嚒嚒,还有部分太监,把锦榕打了一顿。
四十大板再怎么悠着使劲也皮开肉绽,血迹森森。
锦榕几度昏死过去,弄巧眼明手快的去厨房用加了盐的冰水把人泼醒,继续动刑。
哼!敢在小姐背后动手脚,你当你是谁!
整个行刑的场面,狠绝、利落、雷厉风行,从章良媛吃不上饭,到锦榕姑娘挨打,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众人不禁看的心里发憷,心中恐慌,也首次见识了紫福阁那位如同隐形的主子,发起威来有何等的实力,原来是进了位心狠手辣的主,锦榕明显不够人家下菜。
被迫过来观看的人群里,虽然有人觉得章良媛此举不明智,极有可能待太子回来后,见她手段狠辣冻她一段时期,可也不能否认,她有处置人的能力!
顿时让储君殿轻视紫福阁的宫人老实了几分,提醒自己记得紫福阁端茶、药水机灵一点。
一些往锦榕身边靠的新近小宫人们也消停了。
一旁的宋嚒嚒咬牙切实,这新主子下手可是够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锦榕。以后让她如何在宫里带人!待太子回来一定要让太子看看,后院都进了些什么人也敢打太子的宠在心尖的一等丫头!
事后。
章栖悦吃了一顿皇膳,是皇上听说章良媛没能在储君殿用上膳,又把所有人打了一遍,赐了众多膳食安抚章良媛,每样都是精挑细选、煞费苦心,唯恐章良媛吃了不如意给他退回去。
皇上此举让储君殿众人瞬间高看了章良媛几分,连宋嚒嚒也熄了火不敢胡乱添油加醋。
花嚒嚒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这位章姑娘能成为第一位有封位的主子,果然是有通天的手段的。
皇上担心章良媛再受委屈,派了他的乳娘,久不带人的陈嚒嚒出山服侍章良媛。
储君殿隐隐变了风向,对章栖悦越加恭敬,下人们有了难拿捏的事,不再去问皇后和锦榕,而是征询章良媛的意见。
中间皇后召见过一次,章栖悦称染了风寒没有去。
章栖悦又不是傻了,皇后又不是皇上,皇后因为原太子的事对她不喜,这次据说又驳了她省吃俭用的作风,她会对章栖悦有好脸色,恐怕是想明着招待,暗自警告她一翻。
章栖悦又没想着讨好谁,不乐意就不去,这个鬼地方她本就不想进来,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指望她巴结,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还懒得费精力跟她们爱的死去活来。
权皇后见章栖悦称病,顿时气了一肚子火!
“好大的胆子!”长长的五彩护甲蹦落,气的权皇后胸口起伏:“本宫还请不动她了。”
权如儿赶紧给姑姑把护甲捡起来,见上面的漆嗑了,便放在宫女端过来的盘里,让她们收下去:“姑姑,别动怒,也许章良媛真染了风寒呢?”
权如儿不说还好一说权皇后更来气:“她能染什么风寒!她如果真病了,胡太医还不日夜不休的守着!就是咱们的皇上恐怕也会老不休的去看儿媳妇!”
眼明心细的房嚒嚒和朝露殿一等宫女,立即带着众人退下,唯恐皇后娘娘再说出惊人之句。
权如儿垂下头,没有接话,眼里的神情一闪而逝,有皇上护着又怎么样,只要皇后娘娘活过皇上,以后一国太后的威严还不是压在章栖悦的头上!
权皇后看眼权如儿更加生气:“她算哪门子媳妇,挺多是个妾,本宫何苦降尊纡贵的教导她,不是抬举的东西,你放心,本宫明天就去求换上,给封了太子妃,看她以后嚣张!”
权如儿闻言眼里骤然闪过一丝恐慌,抬起头凄婉的看向皇后:“姑姑,万万不可,您也知道皇上一直没有松口,万一……万一皇上不同意,如儿的面子……”
皇后见状,怜惜的抚上侄女的头,心疼不已:“傻孩子,是姑姑亏欠了你,这次你放心,有姑姑在,姑姑说什么也不会委屈了你,一个定过亲且有那样经历的都能封,为什么你不能,姑姑这次拼了整个权家也要为你争上一争。”
权如儿脸上闪过一抹羞涩,垂下头叩谢:“姑姑事事为侄女着想,侄女无以为报。”
“起来,起来,你我一家人,是姑姑没有带好你,总是让你受委屈,你别怪姑姑才是。”
权如儿闻言抬起头,眼里有零星泪光闪烁,语气哽咽:“如儿知道姑姑是为如儿好,是如儿命苦,无福消受……”
一句话,权皇后瞬间疼在了心尖上,自责不已。
这些年她一味为自己着想,没顾上如儿的处境,是她不好,是她对不起嫂子、对不起权家。
……
丰润帝四十年夏末,六势之乱以不可肆意的速度在收编,从破了东南、正南、西南局势后,西北局势加入皇家阵营,从西向南一路凯歌的在西北前线与太子的第一军会师。
此刻,历时两年之久的六势之乱宣告瓦解,打扫战场的事交给西北将军,太子即将班师回朝。
萧条的边疆原野一片冰天雪地,西北苦寒,将领善战,是大周国抵御大胡国的一道屏障。
这里沃雪万里,冰霜瑟瑟。
九炎落一袭将服,披着火红的狐裘带着亲卫一等功,如幽灵之队出现在西北最高峰难以攀爬的陡壁上。
这些人却如履平地、来去自如。
不一会,一株盛放的蓝色冰山雪莲出现在九炎落面前,翠绿色的三瓣叶子,绿的好像初春第一棵小草,脆弱、较小,上面是层层叠叠的蓝色花瓣,散发着无尽寒气,却美的让人屏息。
九炎落仿佛看到了她站在他面前,漫天冰雪丝纱飞舞,再寒冷了的天气,也抵不上她的温暖一笑。
九炎落小心的把它装入带来的冰器里,试图保住它不凋谢的冰寒,让悦儿见一见寒风中的雪莲之姿。
“殿下,起风了,我们要尽快离开。”
九炎落收起巴掌大的冰器,跟着一等功,几个起步间消失在茫茫冰山上。
寒风吹过,填平了刚刚有人来过的痕迹……
临近归程,九炎落反而睡不着了,披了衣服起来,推开窗户对着外面的银白发呆。
前段日子期盼到疯狂的喜悦,现在变得越来越忐忑,不知为什么,九炎落觉得他有些怯场,怕回去后她求着自己要见瑞枫叶、怕她恳求自己成全他们。
他的悦姐姐。
如果那样无疑在割他的肉,他宁愿抱着一颗她在等她的心,这样期待着。
当他知道悦儿答应了,皇上已经把悦接入储君殿,九炎落那时候觉得自己笑了,笑的像个傻子,迫不急的想冲回她,哪怕她不理她!她也在他能触碰的角落,等着他回家。
那种感觉,仿佛被添满了最后一道缺口,完美的让他觉得世界都善意了几分,老天厚待了他。
外面传来车马整顿的声响,明日就要拔寨回营,九炎落看着窗外的月色满是忐忑。
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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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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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希望
远在燕京之地,夜幕低垂,凉风习习,吹散了夏日的酷暑,带着晚秋的凉意。llkan.C@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锦榕堪堪退了烧,此时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趴在楚锦做的被面上,起来虚弱不堪、奄奄一息。
七天的高烧让锦榕失了以往的可怜娇柔,显得惨白枯萎,再美的美人也经不住一天两次挨打,一烧就是七八天。
加上皇上的命令无人敢逆,慎刑司可是实打实的打了二十大板,伤了筋骨,不在**上躺个百日肯定难以下地。
锦榕虚弱的醒了,浑身软绵绵的无力:“我……我怎么在这里……”这里不是她在储君殿的房间,她怎么了?怎么声音这么难听?
锦榕心里一惊,掀开搭在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地:“我要回去……我要回……”嘭!头又摔回枕头上,整个过程中,她不过只把头抬起头一下。
宋嚒嚒见状,急忙按住她:“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别动!我给你倒水。”
“嚒嚒……这里是哪?是……”
“先喝水,什么都别问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别动,好孩子,养好伤才是上策。”
锦榕挨了打,下午就发了烧,章良媛做主把人移到了南小院养伤。锦榕昏迷着,谁人敢违背紫福阁的祖宗,锦榕这一等丫头,也跟路边的猫狗一个待遇被章良媛送了出来。
好在李公公在宫里有交情,下面巴结的人在李公公的面子上,到是没有亏待了锦榕,这南小院布置的像模像样,比锦榕在储君殿只能分得一间小屋好多了。
锦榕不想喝,她怎么会不知道生病的人会被送出来,只是被送出来的有几人能回去:“我……不……喝……”委屈的眼泪滑出深凹的眼眶,实在称不上漂亮。
宋嚒嚒叹口气,把水放在她嘴边让她喝下,然后苦口婆心的劝着:“姑娘哭什么,姑娘能醒来就是天大的福气。
老奴听说太子明日要启程回宫,到时候等太子回来了,一姑娘在这里住着,还不勾起怜惜之情,姑娘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回精神,养的气色美美的,不让紫福阁那位称心如意!”
锦榕惊道:“太子要回来了?”
宋嚒嚒点点头:“恩,一个月的归程,姑娘要好好想想怎么给自己出气……章良媛简直是天大的胆子!抓住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敢对你用刑!这样不容人的女子!怎能在后宫立足!”
锦榕闻言紧咬住贝齿,眼里一片恨意!
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屈辱,章栖悦那勾三搭四的女人打了她不算、皇上还加了二十大板,最后被发配到这鬼地方,她以后怎么在储君殿立足、怎么服众!
太子这次一定要为她做主!一定要到章栖悦本来的面目!空长的漂亮,不过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锦榕,喝点水。”宋嚒嚒怕锦榕气郁在胸,告诉她,适当的示弱才显出章栖悦的野蛮,何况,南小院有太子和锦榕共同的记忆,更能惹来太子怜惜。
“真的?……”
“自然,不过姑娘再不听话,不好好养身子,就是太子回来也怜惜不起姑娘。”说着拿了镜子给锦榕照照。
锦榕猛然到镜子里的的女人,险些没吓昏过去:“这……这……”不是她,嚒嚒骗人,骗人!
宋嚒嚒叹口气:“锦榕,好好养养吧,你这个样子怎么跟她斗,男人没有不喜欢漂亮东西的,太子也不例外。”
锦榕吓得急忙抿了几口水,虚弱的向宋嚒嚒,她会变好的?会的是吗?
宋嚒嚒急忙点头,也报了一搏的意思,她跟锦榕亲近,储君殿人人皆知,她这时候只有帮她。
锦榕突然想到什么,目光迫切的着她。
宋嚒嚒见状,无言的摇摇头。
再得知皇后也没奈何章良媛时,锦榕拳头紧握,生生使出了力气,掐出浅浅的红痕。
宋嚒嚒赶紧安抚:“好了,小姑奶奶,这章良媛没咱们想的那么好对付,皇后的帐不买,皇上一味**着,咱们在她身上讨不到好处,还是等太子回来吧……”
她若是早知道这样,宋嚒嚒断不敢让锦榕出手。
可……细想锦榕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章良媛如果懂规矩就该避开一二,不过是按时吃饭而已,能累死她,她便要闹出这么多是非!
宋嚒嚒狠狠的想,太子回来,太子怎么收拾她,太子最烦恃**而骄、目中无人的人!
……
栖悦最近过的无比顺心,周围的人说话都带了三分小心翼翼。(
储君里,她成了唯一的主子,前两天,管理账房的陈嚒嚒竟然交出了钥匙,那可是大肥缺,是真正掌大权的位置,陈嚒嚒竟然舍得拿来讨好章良媛,好大的赌注!
陈嚒嚒冤死了,她怎么愿意赌,就是真正的太子妃归位,她也不乐意交出钥匙,可皇上派了秦公公跟她谈,她若是还不给,不是找死么!
陈嚒嚒有苦说不出,只能握着一等大权却绑在一位四品良媛船上,再不愿意也得装出心甘情愿的样子。
章栖悦没兴趣管她们的投诚有几分真心,上缴的大权她就收着,只要不落入她不喜欢的人手里,她是无所谓。
章栖悦在院子里闲逛,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园林,除了正经的四大御花园,每殿都有小园林。
章栖悦坐在凉亭里,听着曲艺,在晒太阳,天凉的很快,难得今天秋高气爽,最适合听着小曲,午休片刻:“南小院那位还活着?”
弄巧闻言不好意思的眼一旁的花嚒嚒,见她那张老脸果然露出不认同的神态,赶紧道:“小……良媛娘娘,咱是宫里人了,说话要委婉……”
章栖悦她一眼,又半靠在椅子上假寐:“那好,她死了没有……”
弄巧汗颜的眼花嚒嚒,心想:你到了,不是我不劝,是劝了也没用,还不如第一句问的委婉。
弄巧道:“没呢……下面的人眼尖着呢,好药好草的供着,据说前两天醒了……”
章栖悦闻言颔首,没说什么,听着小曲,眯着眼继续假寐,这么便宜死了她,她还不乐死,慢慢磨,当年她不就是磨平了自己的傲气,她也磨磨锦榕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章臣盛几乎走投无路,官位丢了,监察史还盯着他,没事就弹劾他管家不严,家里几乎揭不开锅,这五品的小官的位置也摇摇欲坠。
家里的两老女人总是吵架,官府又收缴了他所有钱财归还赵玉言,他和家里的人早已身无分文,吃穿用度不负往常,后悔吗?
悔死了,他自问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认为亏欠纪氏,把纪氏的儿女做他的孩子;
又怎么会跟赵玉言吵架,还闹到和离的地位,赵玉言无论出身、长相都比身边的人好太多,就连她生的一双儿女,现在也各有成就。
女儿进了宫、儿子立了战功。哈哈!往日一听章栖典名字赶紧藏女儿的人家,后悔死了吧!就跟他现在悔不当初一样!
章臣盛高兴没一会,想到现在处境,心情跌入谷底,章栖悦他见不着,栖典还没有回来,指望他们孝顺他不可能。
但他相信,只要他挺过这段日子,太子归程后,好日子一定会回来的!太子怎么能要了他女儿不给他好处,他可是国父!
章臣盛想到这里挺直脊梁,神采奕奕。
想到青山之主想为他小儿子寻一房妾室,对方私下透露中了栖影,章臣盛心中意动,这次就是想跟管老爷谈谈礼金的问题。
章家已经靠卖妾室为生,但说出不好听,不如一劳永逸,让栖影嫁入盛都第一富之称的管家,单是礼金张口就给十万两。
十万两啊?对他来说是雪中送炭,一笔天文数字,如果他有十万两,再也不用家里女人脸色,可以求赵玉言原谅,可以花钱保住现在的官职,可以给他失败的人生多一层筹码。
章臣盛心动了,与其等待纪氏渺茫的许诺,还不如把章栖影嫁到管家为妾,本来就是妾室所生还指望为正不成!
何况,他已经有一个女儿在宫里,朝里的人就会给他几分颜面,他不需要再把筹码赌在栖影身上,栖影还是给他老实的嫁入管家才是道理!
其实管老爷的儿子中的是文会上一舞惊天下的章栖悦,可人家是什么人,纵然他们再有钱也得罪不起的存在!
没有办法,管老爷退而求其次,才准备给儿子寻个同是章家出身长的也不错的章栖影,今天是谈礼金的日子,谈妥了,找个吉日,他就会派轿子从后门接人。
章栖影在家哭了一上午了,从爹出门到现在,她没有停过:“我不要给管家做妾,我不要,娘……娘……您不是说……您不是说……”
纪氏垂着头不敢女儿的脸,她找过若然,对方是答应好了,可现在她也做不了主啊,她自己还困在山上!
再说,纪氏觉得管家也挺好,管家的儿子她见过了,人不错,家里又有银子,出手大方,以后嫁过去了,又不用女儿受罪,多好的姻缘。
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的纪氏,没了风花雪月,只求赶紧用女儿换点钱,让她吃顿肉、给两儿子续上学费最好。
章栖阳、章栖木也没吭声,他们能说什么,都指望妹妹的礼钱继续课程,现在家里的情况还不够闹心吗!嫁出去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不能管家,总的来说不会被饿死。
章栖影着母亲再哥哥,见一个个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突然非常恨她们,竟然冒出句:
“你太过分了,赵玉言尚且不会把我嫁给商人为妻,你竟然要把我嫁给商家为妾!你安的什么心!”
纪氏闻言顿时闹了,她最不能容忍,有人拿她跟赵玉言比:“赵玉言好你找赵玉言去!她不让你做妾,她高风亮节!你有本事投生在她肚子里去!”说完,生气的转身就走!
章栖阳闻言,不悦的了妹妹一眼道:“你太过了。”说完,追了出去。
章栖木为难的着哭的伤心的妹妹,想上去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是我们不好……”
章栖影哭得更难过了,她说错什么了!她错了吗!赵玉言虽然不喜欢理她!但还不至于把她送人为妾,只为了换回银子好吃饭,她成了什么!娘把她当什么!
章栖影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母亲的话嫁给轩辕上,后悔在家时没讨好母亲,现在寻不得她的庇护!
“妹妹……”
章栖影不理他,哥哥?!哼!她算透了,如果她能吃,连个哥哥也恨不得把她吃了果腹!
听说苏姨娘的小妹妹得了赵夫人的**爱,托赵夫人的关系给小妹也说了户好人家,嫁妆还是赵夫人出的。
如果她现在讨好母亲……如果她以后听话……母亲会不会……会不会……
章栖悦猛然下了决定,亲娘不仁,别怪她不义,她也想当人ℚi子,想光明正大,不想当妾,不想跟亲娘一样别人瞧不起,不想生的孩子跟她和两个哥哥一样抬不起头!
“妹妹——”
章栖影挥开大哥的手,决然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她要去赵府,就是求,她也要求一个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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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归来
皇后求的结果,皇上一律以太子不在宫中为由驳回!
任凭皇后怎么说,皇上就是不松口。
你说你的,他做他的,丰润就当皇后不存在,权皇后请了权老爷当说客,丰润也没有松口。
权皇后见状,气的躺在床上半个月。
皇上好草好药的喂着依然不松口。
皇后缠病在榻上,哀怨的问:“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皇上答:“皇后!如果死了,加个追封——孝仁皇后。”
皇后当时险些没气死过去!这就是给了
……
珠帘高卷,早晨薄薄的阴云带来的一场秋雨刚刚停止,栏杆外,烟蒙蒙的景色逗弄着水洗过的碧空,白玉砌成的台阶上,松柏与灌木相映成辉。
花嚒嚒今天非常兴奋,早晨为章良媛换了七八种发型也不满意,不停的比照着衣衫,总觉得哪个都漂亮,可哪个又怕不够好。
因为今天,太子的大军开进了燕京城,皇上与文武百官去迎,下午是庆功宴,到了晚上,良媛就该面见太子了!花嚒嚒心里怎么能不紧张。
章栖悦显得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连曲子都没听几首边让乐师下去,然后躺在窗下的贵妃椅上发呆,长发披散到铺着天绿色地毯的地上,如一幕水瀑,光泽亮丽,乌黑如珠。
弄巧、婉婷不如花嚒嚒和双陈嚒嚒那么欢喜,反而有些紧张,因为除了太子,今天瑞世子也回来了,她们很怕小姐脾气上来,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到时候闯下大祸。
章栖悦望着窗外,徐徐威风吹过,带着泥土的香气,舒服的秋风不似夏日的急躁,令人昏昏欲睡,可却睡不着。
听说……
他打了胜仗,功过相抵,忠王爷更是矫勇善战、宝刀未老,即便没有加封,这样的成绩也足以震慑那些等着看忠王府笑话的人。
一只彩凤落在外面的柳树上,不消片刻又飞走了。
章栖悦见状,嘴角无奈的露出一抹笑意,不过是窗外飞过的一只闲情野趣,这些人也要寓意吉祥,当真是无聊透顶,却偏偏有这么人迎合。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怎么敢跑出去不顾一切的看看瑞枫叶过的好不好,九炎落再大度,这样明晃晃的帽子下来,不单是辱没皇权,简直是渺视九炎落的为人。fQxsw
章栖悦想说,弄巧想多了,不用总看着他她,她还不至于‘热情’到跑出去,与瑞枫叶难分难舍,有些思念本是探求,又何苦让他再抱有一点希望。
章栖悦看着窗外,迷迷糊糊间还是睡着了。
或许是伤心的不够,若不然怎么就睡了。
弄巧确定小姐真的睡了,赞叹的看眼摆弄香炉的婉婷,暗暗比了个‘了不起’的手势。
婉婷不好意思受了夸奖,其实不是她聪明啦,是皇上和夫人一人给了她些安神香,就怕小姐出了岔子。皇上的话她可以不听,可夫人的担心应该是为小姐好,所以她点了夫人给的香包。
紫福阁分外安静,花嚒嚒本来想再让良媛试穿些衣服,但见良媛睡了,看着她安静祥和的脸,不禁暗笑自己越活越回去,还不如年轻人沉得住气。
……
储君殿里的气氛很古怪,太子归来,储君殿早早已经置办整齐,皇上的朝夕宫,皇后的朝露宫,都派了人下来大点,锦书接替锦榕的位置,统筹全局。
南小院早早就装扮起来,锦榕养了一个月虽然还不能下地,但气色已经恢复,楚楚动人的小脸说不出的凄楚可怜,消瘦的脸颊活脱脱就是被人欺负了的苦命像。
锦榕知道太子今天抵京,好些天前已经忙着提醒打扫储君殿的人摆放太子的东西,准备太子的吃食,往日一定人来人往向她汇报情况进展的宫人,如今一个也没有,就连现在接替了她位置的锦书也没有多问她几次太子的喜好,可有摆错什么。
宋嚒嚒打听的结果是,章良媛统统做了主,无论下面问什么,章良媛都敢回答,也不知道哪些想拍章良媛马屁的狗奴才从哪里打听道,九炎落曾跟着章良媛一段时间,章良媛熟知太子的喜好,便没人再理会锦榕。
锦榕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新仇旧恨加起来,险些把她气疯,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太子知道,他后宫进了一个怎样自以为是的女人!
朝露殿里,权如儿也早早的打扮了,一袭做工简单的宽袖秋装罩在身上,宽身的剪彩自有一股飘渺如仙的浪漫之气。
房嚒嚒别提都高兴了:“小姐,中午太子就会来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特意让你看茶,你可是太子回宫后见的第一个正经主子,皇后娘娘的用意小姐懂了吧。”
权如儿闻言,腼腆的颔首,脸颊红成一片。
房嚒嚒见状,暗暗欣慰,很好,太子在边关近一年,没怎么见过女子,乍然看到权小姐,即便心里不喜恶,也会觉得经验,为她以后的形象加分。
权如儿心里真欢喜,阴霾了几日的心情带着她也不明白的轻颤,为那少年的温柔、更为他此次矫勇善战而骄傲。
哪位少女的心里没有住着位英雄,何况那位英雄还是当朝太子,连让她心思不跳、不爱慕的理由也没有。
……
大军进城,冰甲战袍,不同于离京时的内敛锋利,此时浴血归来,霸气冲天、雄风染血更复庄严。
九炎落走在最前,铁甲兵戈,压在少年刚长成的身体上,还让大人因他的单薄担心,可却撑起了一片天,
此刻九炎落并不如百官想的那么复杂,亦没有琢磨文治武治的心思,只是心里有几分胆怯又有几分期许,万人攒动中他想找让他心安的身影,又觉得可笑,她的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丰润一身龙袍,在秋日如洗的日光下庄重威严,此刻,往日平淡安逸的目光里,满是骄傲、自豪,他的儿子,从东南一路向西,打了周国半壁边关,最终得胜归来,他焉能不骄傲!不自豪!
这样的儿子,立于万军前也压不住其势的儿子,就该求仁得仁、种瓜结果。
万丈红尘、滚滚因果,江山内的愁思千情,不及江山铁甲,现今孩子还小,章栖悦不过是他人生历练中的第一个**,以后九炎落定会发现——
江山如画、没空顾它!
红尘俗世,不过烟霞。九炎落追求的该是闪耀古册,踏出大地上最耀目的步伐!
群臣大气不敢喘的跪迎,心中腹诽、自责眼瞎,往日总带着三分笑的温和太子,怎么转瞬就成了修罗地煞!
彩旗烈烈,转瞬便已推杯助盏,百官相贺、帝王豪情。宫廷歌舞,轻纱袖罗。
人群中,九炎落坐在下首,脸色阴沉、面色如冰,让自认跟他有交情的官员也不敢上前劝酒。
玄天机坐在不起眼但依然让众臣忌惮的角落,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笑,笑容阴森森的恐怖,让本坐在他周围的人,自动退散,整张桌子都留给了这位活标本!
玄天机不以为意,他的追求其实这些俗人能懂的胸怀狭窄,窄到他自己都想给自己堵起来,看看能不能把他堵死了,好为大周朝净一片天。
可惜,老天始终过于仁慈,让他这样的好人活着,多对不住上天的恩泽啊,所以玄天机自己创立了个天教,信老天去了。
只是教徒只有他一人,且不打算扩招。
玄天机添口果酒,殷红冰凉的舌尖卷起一片浅绿快速吸入,苍白的面容如刷了白灰,一笑,上面的残渣能掉下来,又惊散了几位距离她近的大臣。
玄天机想,太子心里定如百鬼挠心,就算他看起来镇定,看起来百官环绕,看起来威风凛凛、威严浩荡,但玄天机还是看出了他片刻的不自在。
然后,玄天机心里舒爽的笑,阴测测的如鬼,多美,多公平的上苍,不枉他信天一场,他求太子霸气一点,回去就要了章栖悦,哈哈!那没有落红的帕子,一定更美,更能打击天之骄子般的英雄!
嘎哈嘎哈!激动的想拿刀子砍人了!多么可爱的章姑娘,果然造福全周朝被太子压得喘不过气的官员。嘎嘎哈嘎嘎哈!
忠王瑞栗还是老样子,除了少了半截手臂,他好似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儿子的事仿佛没打击到他,喝酒依然好爽,皇上敬了好几杯,闹得想看戏的众臣不明所以……
一天的活动下来,九炎落觉得他该筋疲力尽,最好能累到无暇它想,大手一挥,倒头就睡。
可奇怪的,没有。
从朝露宫请完安出来,一身常服的九炎落头脑越来越清醒,身姿修长,长发束起,翩然刚毅,少了中午时的冷硬,多了抹令人心折的温和。
小李子看看黑下来的天色,跟在太子身后慢慢的走着,见太子越走越慢,他也越走越慢,不敢催促、不敢出声,唯恐成了太子心乱下的牺牲品。
听说,章小姐进了储君殿?
见太子这样怕是真的了,刚才朝露宫里权小姐那般笑,太子一眼都没瞅进眼里吧,而这时候还没见到人,太子已经想逃了吧。
果然!
“小李子,皇上有没有召见我?”
“回殿下,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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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星期日真不方便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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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悦儿
“这样啊……”
九炎落的脚步越来越慢,往日不曾吸引他目光的景色此刻变得分外好看,仿佛永远看不够一样。
小李子心提的高高的,唯恐自己不小心就超过了主子。
华灯初上,宫廷内更是火树银花,小太监们挂上一排排宫灯又快速退去。
直到整条大道上都挂满了烛灯,九炎落还没有挪出十米。
小李子满头是汗,干脆不走了,等需要时再挪一步。可心里无不震惊太子对那位章良媛的心思,竟然让万事不关心、战场不眨眼的太子如此失态。
小李子望着烛光映射的湖面,隐隐皱了眉,思虑恍惚间不知该劝诫太子什么。
他听锦榕说,章良媛小时候在初慧殿学习时喜欢与男学子在一起,还一手勾着原太子一手勾着瑞王爷,不是个安分的闺秀。
可……小李子见太子如此……最终没单独替锦榕给章良媛上眼药……
储君殿内,手臂粗蜡烛如明亮的灯,一盏即可照亮整座储君殿大厅,此刻殿内点了二十多根,更是亮如白昼,无暗处死角,地上爬过一只蚂蚁都能看见。
章栖悦抵着头眯着眼疲惫的坐在侧首位,几缕长发垂下落在胸前,挡住了烛火印在她脸上的光,一袭粉蓝的束腰长裙,腰间帮着繁琐的大蝴蝶结绸缎,缎尾从背后垂下,直接盖住脚踝,天蓝的披帛挂在绣着百合花的袖子上,朦胧了百合的色泽。
章栖悦等的快睡着了,从有人通报太子出了皇后的朝露殿到现在,本就离奇疲倦的她,恨不得能睡过去。
但她不能,章栖悦不一会便让弄巧掐掐她,尽量打起精神。
章栖悦又一个激灵被弄巧掐醒,迷蒙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才清醒一点,再次重打起精神,收回抵在下巴的手臂,仪态万千的坐好。
过了好久好久,章栖悦又开始打盹。
弄巧见状掐死婉婷的心都有,她到底下了多少的量,小姐两个时辰前沐浴更衣都是迷迷糊糊的,虽然能随便让她们摆弄,最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这里,可良媛见了太子也不能睡过去啊!
花嚒嚒在一旁看的着急,恨不得上前狠狠掐她一下,让主子彻底清醒了,如果各宫的小主敢等主子时睡成这样,下面的嚒嚒一定用雷霆手段把人弄醒!
但花嚒嚒见识过章良媛惩治下面人的手段,不敢上前下死手,可在太子的地盘,当着太子身边众多奴仆,弄巧这贱蹄子就不能下手重点!让太子知道良媛睡成这样,好看她们良媛等的多无聊一样!
婉婷愧疚的垂下头,额头几乎抵在胸口上,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她也不知道……
当时就怕小姐跑了,把夫人给的都倒进去了,谁能想,药效如此大!
不……不过……太子也是,怎么还没走回来,就是一只龟也该爬回来了!
婉婷为自己大逆不道的比喻,头垂得更低。
弄巧无奈的叹口气,带着八分心疼,用了两分的力道想把小姐摇醒。
结果毫不设防的章栖悦碰的一声嗑在左侧的椅子上。
右边的弄巧吓的急忙上前。
花嚒嚒更是一惊,心里却暗喜片刻,这下总该清醒了吧!“良媛,您还好吧。”
泪光在栖悦眼里打了个转,她揉揉头,疼的不想说话,这无聊的等待让她想起太多恶心的过往,那时候她所在的朝露殿比这里的烛光更亮,可直到它们燃尽,也等不来她痴盼的人。
章栖悦无趣的叹口气,旧事重演,她已经想不起当时是为何事等他了,甚至连当时的期待、紧张,风过去也要跑出去看的心情都忘了。
章栖悦打起了精神,终于清醒过来,头上的包真的很疼很疼的,恨不得让她揍弄巧两巴掌看她还敢不敢暗算她。
弄巧眼巴巴的望着主子,心疼的眼泪先一步流出眼眶。
章栖悦见状,最终没下得了手,孩子气瞪了弄巧一眼,表示自己很不满意:“去,出太子走到哪了?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花嚒嚒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精神了就好,精神了就好:“奴婢这就去。”说着,人已经先一步飞了出去。
弄巧该死的望着花嚒嚒的背影,鼻子险些没被气歪了,小姐吩咐的是她!
花嚒嚒怎么会把这样的差事让给别人,弄巧那些小东西懂什么,这种事只有她去才能给良媛加分。
花嚒嚒尽责的去寻太子,决定,就算太子去了前殿去陪皇上,她也有找过去,为良媛刷存在感。
花嚒嚒已经做好了站在朝夕宫外吹冷风的准备,却不料出了储君殿没多久在必经的小御苑里见到了‘赏鱼’的殿下。
花嚒嚒顿时觉得天助她也,急忙带着掌灯的宫人走了过去。
小李子最先看到了花嚒嚒,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来了,再不来人,他都不知道今晚走不走的回储君殿。
小李子故意道:“咦?好似是良媛身边伺候的花嚒嚒?”
九炎落闻言慌得险些掉湖里去,下意识的整理下衣服回头,随即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一个老妖婆,却发现他紧张的刚才出了一身汗,风一吹,凉飕飕的可笑。
花嚒嚒笑的眉眼都看不见了,急忙恭敬的请安:“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九炎落没等她说完,重新转过身,冷淡的道:“起吧。”
花嚒嚒好似丝毫听不出太子的清冷,热情的近乎看到糖果的小朋友,兀自激动的道:“太子让奴婢好找。”
其实还没有找:“良媛正在殿里等着太子,中午就给太子温了醒酒汤,一直盼着太子回来呢?终于是把太子盼回来了,这不,良媛见太子久久不回,唯恐太子有所不适,派老奴出来找找太子,可算是让老奴找不到了,良媛这下可要好好赏赐奴婢了。”
九炎落在花嚒嚒说‘等着太子’时已经回头,眼里的惊色还没来得及化成狂喜,就被花嚒嚒后面明显是套话的说辞,说的心神荡漾,好像有了那么点勇气,挪动的脚步终于大了一些。
小李子暗暗松口气,心里不禁对章良媛更高看了几分。
花嚒嚒混的就是一张嘴,说的就是主子的好、主子的念、女主子对男主子的无私付出,增加女主子温柔贤惠的形象:“娘娘从听说太子规程起就忙着布置储君殿,一个月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九炎落似乎因花嚒嚒的称呼心情良好,紧绷了一天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是吗?”
“是,是,娘娘惦记殿下,不假他人之手,今天听说殿下抵京,申时就起来收拾,督促老奴查看殿下的寝殿。”这句没有说谎。
九炎落脸上表情更加缓和,脚步恢复了正常,花嚒嚒的话终于让他想起他的身份,他不再是惶恐她会讨厌他,会因做错事不敢面对她的九炎落。
这里是他的寝宫,宫殿里有等他的悦儿,这种感觉,让九炎落说不出的舒心、满足。
花嚒嚒说了一路。
小李子从缓步跟着到疾步跟着,随着殿下的脚步,似乎也跟着殿下莫名的紧张。
不一会,灯火辉煌的大门中,一袭说不出什么感觉的身影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似乎在眺望什么。
夜幕下那种身影分外清晰,粉蓝色的衣裙迎风而动,吹起人心里道道涟漪,如广寒宫外,翘首寻兔的仙子,如九天池下迷路的仙主。
骤然那人浅浅一笑,盈盈一拜。
小李子明显觉得主子的脚步一顿,继而可以说是狂奔而去,害的他眨眼间面前便一片空荡荡。
九炎落出现在栖悦面前,前一刻还光辉、高大、冷傲的形象,此刻瞬间有点撑不起来,面对端庄、美丽、温和的像仙人的悦姐姐。
九炎落下意识的自卑,垂下头,捻着衣角又像当年跟在章栖悦背后的孩子:“悦……悦……悦儿……”九炎落胆肥,叫出了压在心里的称呼,果断又孩子气的把‘姐姐’二字抛在历史里!
章栖悦一愣。
是真的一愣!愣是一时半刻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久,才在九炎落没缩地上的胆怯里,找回在他面前‘高人一等’形象。“回……来了。”
九炎落赶紧点头,也不怕脑袋掉下来,他捻磨着绣着龙纹的衣角,带着窃喜、带着偷来的喜悦,小心的捻着,捻着……
突然,心里猛然一惊,他在干什么,他现在是皇子!对面站着的是他的妃子,他这样子怎么讨悦姐姐喜欢?
九炎落暗骂自己孬种,可头却抬不起来,本能的就想跟在悦姐姐背后,乖乖的当个应声虫,唯恐伺候不舒服她,让她弃他而去!
章栖悦见他如此,嘴角僵硬的扯了又扯,最后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扯动了?还笑出来了!“累了吧。”
九炎落点头又赶紧摇头。
小李子目瞪口呆!
花嚒嚒见太子这样,整个认识都凌乱了,这是她们那个运筹帷幄、沉稳儒雅的太子爷吗?
章栖悦努力了很久才适应了从战场下来的九炎落竟然还能做出如此姿态的震惊和违和的不舒服中回神。
她其实还是习惯拿鼻孔看她,带着三分嫌弃六分不悦,每次都不耐烦的来又冷静残酷的走,任凭她怎么求,也绝不回头的九炎落。
至少,至少那样她觉得安全。
可也清楚,凭她这一世的经营,九炎落不至于对她厌恶至此,或许凭借过往的情分,九炎落也不介意宫里养个白吃饭的人。
章栖悦失笑:“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章栖悦转身,九炎落跟在后面,视线刚好触及栖悦垂在身侧的手,莹白的手指偶然触在粉蓝色的布料上,更显得洁白修长,他似乎都看到了她粉嫩的指甲盖散发着桃粉色的光泽。
九炎落看着看着,仿佛受到忠惑般,怯怯的伸出手想碰。
章栖悦突然收了收,转身,捋着手里的丝帕,看着他笑:“宫里虽说有宴,到底是吃不饱,我让厨房温了吃的,你先进去沐浴,出来后膳食也该摆好了。”
九炎落失望的看着她交叠在腹部的手,眼里痴缠很久的渴望才恋恋不舍的收住。
“我……我带了西……西北的雪莲给你……你别嫌我回来晚了好吗……”说完,九炎落壮着胆子,垂着头想拉章栖悦放在腹部的手,他早就眼馋了,她经常和瑞枫叶交握在一起的象征,让他想抢过来自己牵!
悦儿是他的!
九炎落面容突然带了三分凶狠,猛然出手,如一只饿了三辈子的小犬,终于看到了一根骨头,猛然叼住,咧嘴傻笑,带着九炎落自己也难掩相信的窃喜,入手的柔滑,让他脸颊绯红,头垂得更低更低!
心里窃喜的却像个孩子,握着一动不敢动。
章栖悦顿时惊住!眼里骤然闪过一丝恐惧,
章栖悦顿时觉得云里雾里、脚步都是虚的害怕!确实害怕,更惊恐九炎落耳边染的一抹红晕!那样的事实让她两腿发颤,心底冰凉!
她怎么也没想到九炎落会抱了这样心思。
她……她想到是,求九炎落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让她老死宫中,九炎落身边不缺美人,更不缺贤良淑德的美人,没道理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就是想高看自己一眼,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九炎落另眼相待的!
章栖悦很害怕!害怕的心里发颤!九炎落越不好意思,她越惊恐,隐约的事实,让她手脚冰凉!
不可能!九炎落应该不会!上辈子锦榕对他不错,也没见他多喜欢!对!绝对不可能!是她的错觉!
“悦儿……我会对你好的,你别出宫好吗?”九炎落努力仰起头,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卑微祈求。
章栖悦见状,脑子顿时炸开!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他喜欢她!
娘的!
章栖悦很久没想骂人了,除了骂人她还想笑,放声大笑,然后指着九炎落的鼻子喊:你也有今天!你他娘的也有今天!当年你怎么作践本宫的!本宫现在就怎么作践你!
但章栖悦到底没有失去理智,更没有报复的喜悦!
她不是完璧,九炎落那种性格能容忍他在意的东西不完全属于他?!
她太了解九炎落了!他不会一气之下撕碎了她喂狗!
就——就算没有那么恐怖!他会不会迁怒她的家人!会不会迁怒瑞枫叶!会不会拿他沉稳的手剖开一个个敢得罪他的人!然后阴森森的笑,就如那夜她撞见向来高不可攀的赢得帝,平静的把活着的爱妃埋进土里,任凭她怎么挣扎也填了最后一铲土。
整个过程九炎落无喜无怒!
“悦儿……悦儿……悦……”
章栖悦笑了,凄凉的笑了,这是要干什么,让她再死一次,再过一遍曾经的苦,再让九炎落把她扔进冷宫,再看一遍大哥、母亲的惨状。
玩人的老天可真是闲呢!
“悦儿……悦儿……”
章栖悦回神,在九炎落紧张焦虑的目光下,她突然想抬起手掐死他,然后一个人老死宫里,看谁还能再玩弄她的命运!
章栖悦突然收回手,冷硬的开口:“我不喜欢雪莲!”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我就该感激涕零吗!
九炎落!我可能欠了所有人的,但绝对不欠你的!但更该死的,她甚至不能把以前的恩怨、憋闷、不舒服带入现在的情绪!
九炎落愣一下,胆怯的急忙后退一步,着急的道:“不……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们不要了,不要了!”你别生气,我听话,不摸你!以后都不摸你!
九炎落恨不得绞碎自己的手,沉不住气的东西!惹了他的悦儿生气!他垂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恨不得低到尘埃里,让栖悦忘记前一刻他莽撞的无礼。
章栖悦见他如此更来气!恨不得一脚踹翻面前的椅子!扇死他!
装什么无辜夺取同情!来啊!拿出你以前狂妄到把我剁了的气魄、用你冷淡疏离的眼神冻死我!
那样,我就能报复你!玩死你!骗了你的感情,吊足你的胃口,然后再让你尝尝捧在心上的人早已不全是你的有多痛快!
看你敢不敢把我关进冷华宫!看你敢不敢让我女儿含恨而终!看你敢不敢捏死我跟捏死只蚂蚁一样无动于衷!看你敢不敢视我对你的爱如毒蛇猛兽!
对了,然后她再跟太监睡一次,哈哈!九炎落!我让这辈子的苦再加一个背叛,你说精不精彩!会不会痛死你!就像当年冷华宫里的我!
最后让你们皇家知道,两辈子加注在我身上的都是什么!我不过想好好活,为什么都不能顺意!为什么都要讨好你们……
“看什么!还不去洗澡!”
九炎落闻言狂喜,片刻不敢耽误,拔腿就向浴房冲去,冲到一半,胆怯的回头:“你,你不会走吧……”狭长的眼睛怯弱的像只无害的小猫,可怜的语气充满了哀怨和祈求。
章栖悦半垂的头抬起,粉嫩的脸颊在烛光的照耀下灿烂柔美、熠熠生辉,声音骤然平静的出奇:“去吧,不走。”
九炎落闻言紧绷的脸顿时笑了,满足的像吃了骨头的狗,笑着转头,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急忙进了浴房。
花嚒嚒听到浴门关上的声音,顿时软在地上,良媛这是要作死吗!跟太子如此说话,就算他们两人以前有什么,能抵几年!真以为男人都犯贱,喜欢被折磨的爱!男人归根到底还是要哄,哄到手了才是你的!
弄巧、婉婷大气不敢吭一声,站的远远的不敢接近此时的小姐,仿佛她是炸药,碰一下,一定爆发!
花嚒嚒见弄巧、婉婷不上前还后退,精明的她也不傻,没敢上去‘教育’,良媛都敢吼太子了,吼她一个老奴才还不更省事。
良媛这主子真傻,这时候不凑上去更待何时!
李公公早跟着太子跑进了浴房,头也不敢抬的伺候着发呆的主子沐浴,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章栖悦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表情诡异,她心里的苦怎么跟人说,她不后悔当初那么做了,就算重来一次她依然会把自己交给瑞枫叶!她只是恨这个世道让她无力!
此刻的九炎落打乱了她想在此养老的单纯想法,对自己这身皮囊的吸引力讽刺的笑,冷情如九炎落也待见呢,她是不是该欣喜若狂?!该感恩戴德?!该不计前嫌?!该磕头认错?!
章栖悦觉得很累,本以为可以平静的走完,结果又是个漩涡……还是最不济的那种……
……很是可笑呢?……
章栖悦突然觉的头疼,非常疼……疼的想发火,疼的想跟以前一样,找个人踢一脚,甩小丫头两巴掌,把这无名火发出来。
——叮——轻微的摆盘声突然把章栖悦的理智拉回来。
章栖悦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明亮的大殿,再看看犯了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她愣了一下,然后眼神便不动了,地上的人抖的越发厉害,越发胆怯。
章栖悦看着她,通过她仿佛看到了此刻的自己,挣扎的、想活命的……
章栖悦看着看着,目光慢慢的一点点的收拢,精神一点点的恢复,整个瞬间充满了力量。
她突然站起身,向浴房的方向走去,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想让她妥协!让她不如意,门都没有!就算没了爱情,她还有仇人!她还有要守护、亏欠良多的家!还可以有她怯怯的女儿,有她的生活,有裳儿的万紫千红,还有要弄死那些贱人的责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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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喜欢
弄巧、婉婷刚想跟上,被守在外面如同幽灵般的宫人拦住。
花嚒嚒才松口气,两蠢货,良媛进去了,她们跟着做什么!
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小李子抬头一看,手边的动作顿时停下,急忙行礼:“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九炎落闻言精神一顿,看都不敢看,哗一声缩进水里,羞涩的冒着火光。
章栖悦见状本紧绷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上前几步接过李陌手里的毛巾道:“带人下去吧,我来。”
小李子闻言想看眼殿下再行事,结果发现连殿下影子也没看见,只好垂下头,带着众人退下。
章栖悦走到浴池边上,登上第一道台阶,白玉砌成的汤池里除了白乎乎的汤水什么也看不见。
章栖悦无奈的苦笑,眼睛里带着造化弄人的苦涩,她需要时他没在,他付出了,她心反而倦了,可她无意让两人的关系跟曾经一样恶化到无法愈合。
她想做的事,需要他的支撑,何况以九炎落的性格,她不认为有多少事能瞒过他的耳目。
章栖悦把手臂搭在玉台上,温和的道:“再不出来可要憋死了,到时候史册上写的多难听不用我告诉你吧……”
哗!白色的水花扬起,九炎落急速趴在玉台上大口喘息,脸色涨的通红呛得咳嗽不止!
章栖悦赶紧上前拍拍他的背,嘴里的笑怎么掩也掩不住,这孩子太逗人了!至于吓成那样,她又不会吃了他!
九炎落好不容易缓过来,更加羞愤不已,恼羞的头都不敢抬起来,恨不得再次钻进水里憋死算了,可感受着背上的力道又舍不得,柔韧的触感滑在他背上,奇迹的抚平了他的烦躁。
但想到进来时栖悦因什么生气,忍着心里的贪婪,还是直起身离开了她的手,不敢看她的坐在池中的玉台上,浓白的水包裹到他胸部,他垂着头,在水里搅自己的指头。
章栖悦见状,含笑的拿浴巾沾了水淋在他背上。
九炎落心神一颤,僵直着不敢再动,双手打结的速度慢了下来。
章栖悦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说不上为什么,心里闪过一道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快意,就好像这么吓他十分解气,可章栖悦知道,自己这想法很无聊,无聊的以后都不够九炎落看笑话。
栖悦拿着毛巾帮他擦背,脑海里快速组织着语言:“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九炎落赶紧摇头,迫切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说着就要转头解释。
章栖悦按着他没让他动,怕看到他的脸就想起他的眉眼有多冷,温柔的道:“是我不好,刚才想到了不好的记忆……”
九炎落闻言,眼里顿时闪过嗜血的光芒,恨不得把让悦儿留下不好记忆的人千刀万剐。
章栖悦的手在九炎落的背上,无差别的感受到九炎落的怒气。
章栖悦温柔的笑了,好心情的想,真让人措手不及,掌握着这样一件杀器,如果折磨一下,丰润会不会舍不得,不过,还是先拔了雷别炸了自己。
九炎落突然感受到悦儿的低落,紧张的转过身,鼓起勇气看向悦儿,紧张的趴下头看垂着头落泪的悦姐姐,急忙道:“悦儿你怎么了?悦儿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章栖悦急忙摇摇头,赶紧擦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咬着唇想对九炎落笑。
九炎落的心顿时被狠狠震了一下,这一刻,如果章栖悦让他杀了丰润,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他的悦儿怎么能哭呢!多疼!
九炎落抬起手,慌乱的想抹掉刺眼的存在。
章栖悦眼睛一眨,眼泪掉的更凶。
滚烫的泪水灼痛了九炎落的手掌,他下意识的站起来,要把人揽在怀里安慰,一出水猛然察觉到凉意,又尴尬的缩了回去:“我……我……你,悦儿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章栖悦赶紧摇摇头,对祼的九炎落没什么感觉,见的多了就是身材再好也腻了:“不是你的错……是我……我……”栖悦哭的更伤心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此刻终于见到了亲人,要一哭为快。
九炎落见状,猛然站起来,不顾身上的水渍,随便抓了件衣服披上,慌乱心疼的把人抱进怀里:“悦儿,你别哭了,我心疼,很疼。”真的很疼。
章栖悦趴在他怀里,竟悲哀的发现她忘了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某人永远清爽的薄荷香。
章栖悦急忙抛开脑中的想法,哭得声音沙哑,哽咽无助的道:“我没想过进宫的,真的没有,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姐姐一样待,我……是皇上,皇上非让我进宫换他才肯罢休,我——”
章栖悦哭的更加伤心,整个人哭软在他怀里无助的像个孩子。
九炎落心里很慌可又奇异的满足,她的眼泪落在他肩上,瞬间湿透了衣衫钻入他的皮肤中温暖了他冰凉的心,这一刻他除了伤心还觉得安宁,是落叶归根的安稳,是寻找很久的安然。
他曾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被悦儿依赖可以让她靠着的情景实现,让他心里第一次觉得长大。
这才是他努力追求,并求而不得的幸福,该在他的怀里,而不是让他看着,她在别人身边笑。
九炎落不后悔他夺了!他非常庆幸他成功了,只要那虚伪的丰润再死了,白国再灭了,谁还知道是他算计了悦儿,悦儿一定不会像怪皇上一样怪他。
九炎落抱着怀里的女子,极力收回他又散开的杀意,抱着她,死死的抱着。
章栖悦险些喘不过气来,但她没动,孤注一掷的开口:“你,你放我回去吧,我其实……其实……”章栖悦羞于开口的把那段过往、那天心如死灰下的最后的奉献说了。
“所以我不能在这里,您知道吗?太子,您以后会有很多女人,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我什么都不是,我只会让你蒙羞,太子看在你我相交的份上,让我长伴佛祖吧。”
章栖悦说完,噗通跪在地上,骨骼撞在石面上发出刺骨的声响。
九炎落傻眼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足足一刻钟。
然后!
下一刻!
九炎落突然拽起她,仅仅的抓在手里!眼中流露出疯狂的光芒,悦姐姐是他的!悦姐姐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瑞枫叶也没资格跟他抢!
不就是送了瑞枫叶一天,才一天而已,他和悦姐姐以后有很多天!很多很多天,多到悦姐姐会忘了他!忘了那个没能力守护女人的男人!
九炎落说服自己,死死的盯着章栖悦,好似章栖悦要说瑞枫叶一句好,说一句要跟瑞枫叶白头到老,他就能掐死她,然后天天拜她的尸体。
章栖悦吓了一下,但立即恢复正常,谁没有疯狂过,她当年疯狂的还想宰了欺骗裳儿的败类,可除了瞪瞪眼转身去求没本事的太监,她还能干什么!
所以瞪人有什么可怕的,尤其是九炎落,你有本事就再把我关进去,这时候你没资格怪我,更没资格怨恨我!是你爹非让她进宫,不是她非要进来,就算是欺君之罪,她稀罕那个欺君吗!
九炎落猛然抱住她,入怀的感觉突然让他想杀了瑞枫叶,嫉妒!疯狂的嫉妒!他竟然碰过他的珍宝!瑞枫叶有什么资格碰他的东西!
章栖悦突然打个冷战,九炎落的冰冷仿佛透过肌肤传进她的心里,冻得她浑身冰凉,心中恐惧。
九炎落似乎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和挣扎,急忙松了力道,急切的道:“悦儿,这不怪你,是他们不好,他们欺负你!”我给你把他们都折磨死好不好,这样你就不怕了,就没人让你难过了。
章栖悦顿时觉得太好了,你本来就不该怪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我好好的日子,被你们全家折腾成这样,竟然还要祈求你的原谅,讽刺!
章栖悦突然察觉到九炎落欺上来的唇,凉的!再掩饰也透着怒火的,冻的章栖悦瞬间清醒。
九炎落想吻她,不单想吻,还想把她嚼碎了吞进肚子里,看谁还敢碰还敢用他的东西!
简直是活腻歪了!活腻歪了!
九炎落还小,可并不说明他什么都不懂,更不否认他除了心疼现在还想给身边的人点颜色看看,她到底有多愚蠢才会选了那个男人,他的悦儿不该喜欢天下最尊贵最有能力的男人吗!
瑞枫叶有什么好,有什么好!让悦姐姐那时候选择了他,让悦姐姐最绝望的时候记得他!
九炎落吻着吻着突然伤心的哭了,本就支离破碎拼不起来的心好像又被人放在地上踩了无数脚,让他连捡起来都觉得脏。
他的悦儿,从未想过跟他白头偕老,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他,更让他觉得自己卑鄙无耻,脏了悦儿的高贵、无瑕。
九炎落猛然止住哽咽,从一旁拽下新毛巾,虔诚的浸入一旁木桶放置的清水里,淋湿了,转身过来给栖悦擦他吻过的地方,他觉得那些地方,就像被他这盆肮脏的血喷到,被他这成天想着嗜兄杀父、坑母埋骨的龌蹉心思玷污,自己都为悦儿不值,为悦儿跟了他这样的人想把自己撞死!
如果他不抢,如果他老老实实的窝在南小院,如果他早死了,悦儿就能如愿,就能幸福,他到底还是成了最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在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人面前。
他生来多余,果然是多余,让所有的人不幸福,娘不幸福、丰润不幸福,现在连悦儿也不喜欢他。
章栖悦见九炎落情绪不对,猛然扯住他手里的布,看着他。
九炎落眼里有丝慌乱一闪而过,瞳孔不自觉的涣散、涣散,仿佛前一刻还羞涩可亲的人下一刻能长出利爪挠死人!
章栖悦脑海中的弦猛然绷紧,九炎落现在的精神状态多熟悉,就像她不小心撞见的那晚,他在活埋前一刻还宠在手心儿的妃子。
章栖悦潜意识里后退一步,却不知踩到了什么,猛然前倾下意识的抓住九炎落,衣服瞬间离体,她把人撞倒在了冰凉的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小李子在外急忙出声,被花嚒嚒几声暧昧的喝斥止住。
“十三,十三,你没事吧,撞疼了没有……”
章栖悦急忙查看九炎落,本能的先去够他的脑袋,唯恐撞坏了。
九炎落感受到身上冰凉的柔软,眼睛一点点恢复焦距,刚才涣散的暴戾慢慢退去,看着她紧张自己的样子,感动的血液重新流淌。
他就知道,就知道悦儿是关心他的、是喜欢他的,不忍心他先死的。
“十三?”章栖悦疑惑的对上他灵动的眼睛,刚才那么大一声,莫非真撞傻了?“你……感觉怎么样?”
九炎落闻言,被关心到愧疚的撇开头,不敢看他悦姐姐的眼睛:“我……我没事……悦儿,你你压到我了。”压的位置有些难以启齿有疼,不得不说。不是他小气的不让她压,其实悦儿没什么重量,只是他真的很难受。
章栖悦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至于九炎落现在这样的状态,她不陌生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章栖悦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又像自己刚进来时一样,脑袋快扎进石头里的羞涩,紧绷的心瞬间归为,眼里的冷淡一闪而逝,又恢复如常,浅浅一笑,她赌对了!
有些事,早说了,整个事就是无可奈何;晚说就是欺君之罪!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栖悦说着赶紧站起来,急忙为他找了件衣服披上,自始至终没什么不好意思。
反而是九炎落很不好意思,脸颊红的像草莓一样,就差烧的过火也抽成草莓身上的斑斑点点:“悦……悦儿,我……”九炎落小心的拽着栖悦的淡蓝色衣角,紧张的像第一次见她一样,不敢靠近又想靠近!
“我会对你好的……”比那些人都你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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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吃饭
章栖悦闻言,心里一颤,仿佛有什么划过手心,刻下刺痛的一笔。
带着三分讨好、六分珍惜、一分胆怯,这样的九炎落陌生的让她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章栖悦还是笑了,如清晨 第 132 章 栖悦撇开头,仿佛被什么刺痛了眼,前生,从她认识九炎落,九炎落就没这么笑过,那张脸永远带了三分讽刺,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可重活的越久,见到九炎落越多,她就越不想提及前生的失败,说到底,其实如果她不贪恋九炎落那点过于飘渺的爱,她够聪明够冷静,她会和九炎落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帝后。
或许她不碰他的锦榕不碰他的如儿,不触犯他心里唯几的守护,她也不至于败的那么快。
“我饿了。”章栖悦坚决不承认害那些人有错,就算她不出手,那些人也会出手,不同的是她没人护着!
章栖悦不禁又恼了几分,恼自己做人失败。
九炎落见栖悦皱眉,正蹦跳的脚,立即小心的落地,另一只再也不敢抬起,硬生生收起压抑的开心,垂着头,拉栖悦:“悦儿别生气,我带你去吃饭。”
章栖悦见他收敛,心里竟暗爽了一把!颇有种说不清的大仇得报的感概,但又被一股惆怅压制,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现在,她不骄傲重生,那种自己经历过无法诉说的苦闷,和两世为人积攒的情绪,互相冒出来冲击大脑时,让她觉得自己很可笑,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甚至开始质疑,对方爱的是不是她,她又凭什么两世为人,搅碎别人或许也算计一生的荣华富贵!
章栖悦此刻觉得自己真他娘闲了,还有闲情顾忌这些,别人能依仗九炎落踩她,她就依仗九炎落踩别人!
九炎落穿戴好,小心的护着章栖悦出来,察言观色的急忙为她拉开座椅,站在她身边,自然的为她夹她喜欢的菜。
小李子见状头埋在衣服里,当没看到自家主子的奴性。
花嚒嚒等人早惊讶的想把良媛抓起来,提醒她伺候太子懂不懂!还敢让太子伺候她,活的不耐烦了!
不过,花嚒嚒更惊讶太子的此刻的态度,看起来诡异的温柔,诡异的熟练,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九炎落不觉的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非常开心,这里的人没人理解他的高兴,能这样给悦儿夹菜,还能夹一辈子多好,他做梦都能笑醒的。
九炎落伺候人的本事不比深喑此道、千锤百炼的太监差,因为他就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九炎落想到这里咧嘴傻笑,又开始觉得自己这身本事不再讨厌、刺眼,看着章栖悦秀气、斯文的用膳,喝汤的时候勺不碰碗的高雅端庄,佩服不已,要是他早大口灌了。
在九炎落的眼里,他的悦儿一直都这么斯文,这么高贵,甚至让他觉得高不可攀,可她布菜前都要洗好久的手还觉得太脏,拿不起她的碗筷。
章栖悦被看的十分不自在,轻轻的放下碗筷,用帕子擦擦嘴,整个动作带十多年皇后生涯养成的散漫和无所事事的高贵:“坐,你也吃。”
九炎落急忙讨好的笑道:“我不饿,我给悦儿夹菜。”
章栖悦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任谁被傻笑的看也吃不下饭:“让你坐下听见没有!”
九炎落见栖悦火了,立即乖乖坐下,大气不敢吭的扒饭。
章栖悦看了他一会,确定他不再抽风的傻笑看她后,终于松口气,重新执起玉筷。
小李子下巴掉了一地也不敢捡,还要当没看见主子带给他的震惊,傻愣傻愣的站着。
花嚒嚒看的心惊胆战,口腔里的唾液咽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悟出她跟了一位多么有前途的主子,房嚒嚒、宋嚒嚒一概是小菜,还不够她家主子一根头发金贵,看太子这状态,那就是典型的昏君节奏。
花嚒嚒的腰杆小心的挺直了些,仿佛看到自己权倾六宫,人人巴结的美景。
弄巧、婉婷对当朝太子不慎熟悉,只知道此人善战是大周国的英雄,本来还怕的要死,觉得太子杀气如此重,娶不到好看娘娘才让皇上想给他找一个像小姐这么漂亮的娘娘。
可现在看来,太子人很好啊,虽然不如世子爷年龄大,不如世子爷看起来成熟,像个没断奶又胆小的孩子,可对小姐好就行。
弄巧、婉婷松了一口气,心里认同了这位看起来很好看、还比小姐小两岁的小姑爷。
花嚒嚒高兴过后,决定回去调整计划,跟良媛娘娘好好谈谈,这男人还是要哄,尤其娘娘年岁大,太子小,等以后年老色衰了还如何凭这份新鲜感和外貌留住太子。
要未雨绸缪,良媛到底是太年轻,仗着漂亮看不到这些。
章栖悦夹了距离她最近的一块小排骨,思虑了一秒,夹入九炎落的碗里:“你正在长身体,吃点肉。”
九炎落立即抬起头冲着章栖悦笑,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章栖悦见状,嘴角扯了一抹不自在的笑,垂下头吃饭,心里暗想,刚才在浴房时太傻了,她觉得就算当时强硬点跟他摔毛巾,他也不敢把她赶出去。
章栖悦想到这无聊的又证明九炎落很待见她的结论,讽刺的挑了下嘴角。
九炎落笑的更欢实了,觉得栖悦还是最喜欢他,给他夹菜,还冲他笑了,虽然他不在那个方向,但下次他会跑快点的。
弄巧诧异这太子‘可人’的成绩,非常怀疑今年的胜仗,不是眼前笑容温暖的姑爷做的,肯定是杀人不见血的魔王将军为了讨好太子把功劳安在太子身上。
太子看起来无害又傻气,弄巧忍不住为大周国运担心一二。
两人吃了饭,九炎落立即狗腿的要拿美人锤帮靠在贵妃榻上吃茶消食的栖悦捶捶。
章栖悦赶紧半坐起来,止了他动作:“你累了一天了,坐着歇会吧,这种事让丫头做。”
九炎落哦了一声,自发爬上贵妃榻坐在栖悦身边,晃悠着两腿不知道要跟栖悦说什么,见栖悦又重新倚在榻臂上吃茶,觉得悦儿就是随意这样一歪也漂亮的让他心动。
章栖悦见他这样,嘴角的笑掩都掩不住,说不上为什么,突然道:“我把锦榕送南小院去了。”
小李子猛然抬头,又赶紧垂下,盯着脚尖不敢再动。
婉婷注意到他的异样,诧异了一刻,又端着盘子在一旁伺候。
九炎落脸上的笑歇了一下,然后就没在浮起来但也不见生气,只是道:“为什么?她惹你生气了?”
章栖悦不意外九炎落的反应,他没瞬间大发雷霆已经很给她面子,不过是不是可以证明,她做的比锦榕多,现在她也得到了比锦榕更多的庇护:
“没什么,就是暗示厨房不让我随便吃饭,我生气了,就打了她板子,后来皇上听说了,又打了她,估计这回还不能下床呢。”
小李子在听到‘又’字时,心猛然揪起,几乎能想象自尊心重的锦榕当时怎么强忍着委屈倔强的受着板子!
李公公想到那样的画面心好像被什么割裂,疼的恍惚,难怪他一入后宫,饼子等人就频频向他示意,回来后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锦榕一直未曾出现。
章栖悦的余光扫了眼李陌,就当没看见,李公公可是位心硬的人,婉婷跟了他后,也没见她怜香惜玉几分,虽然不知道婉婷最后怎么死的,但也少不了锦榕出手,李陌默认在里面。
章栖悦就纳闷了,李陌的心真是石头做的?还是他李陌只对锦榕有心,完全不记得婉婷的付出,对他的体贴入微。
论漂亮?栖悦从来不觉得婉婷输了锦榕,可李陌为了锦榕无视了陪伴他二十年的对食是事实。
花嚒嚒紧张的等待着,锦榕在储君殿地位超然,很多人都猜测她会是以后的小主子,
九炎落皱了皱眉,片刻后道:“送去就送去了,她冒犯你,是以下犯上,打了几板子都是轻的。”如果有人冒犯他,早就拉出去砍了!
章栖悦顺坡下驴:“恩,看在她从以前就跟你的份上,打的不重。”没死当然不重。
九炎落闻言,感动的看着悦儿,他就知道悦儿是为他好的,就连他无意中提起跟锦榕关系好,她都记得。
此刻九炎落觉得悦儿罚的轻了,锦榕怎么能冒犯栖悦,栖悦以前对她多好,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她竟然还暗自对栖悦动手,白眼狼!
九炎落毫不客气的给锦榕贴了标签。
章栖悦眼皮垂下,重新喝茶,心想曾经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对话,不过女人换成锦榕,向他抱怨皇后的阴损、乖张,他是否也曾这样,默认了锦榕的反击。
章栖悦放下茶杯,心有些累了,想休息。
李公公见太子没有下令,心顿时沉入谷底,果然,有章栖悦在,锦榕就不在重要,李公公不知道该骂锦榕不长眼非惹章栖悦,还是说章栖悦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
可他一个太监的心,焉能惊动主子,所以李公公依然站在原地,静静的伺候主子。
九炎落突然推推栖悦:“悦儿……悦儿……”
章栖悦迷蒙的看他一眼,看看房里的蜡烛,起身坐起:“时辰不早了,你休息吧,明天还要早朝。”
九炎落见栖悦要走,本能抓住章栖悦的衣角,惊慌的看着她:“我不困。”
可我困啊,都什么时辰了:“不困你就看会书。”章栖悦说完要走。
九炎落壮着胆子不放:“悦儿可以在我这里睡,要不……要不,我也可以去悦儿那里睡……”说完,九炎落高傲的脑袋又垂下了,红晕一圈圈晕开,仿佛青丝都能烧成了红的。
章栖悦看了他一眼,想到他明天还要早朝,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储君正殿能过夜的都是二品以上身份,便牵了他的手:“去我哪里吧。”
九炎落闻言整个人顿时发出夺目的光彩,好像有肉吃的小狗,酒足饭饱后要找个舒服的地方蹭蹭。
章栖悦把九炎落带去了紫福阁,属于章栖悦的地方,处处充满她的喜好。
九炎落喜好这里,如果悦儿肯把他的宫殿也布置成这样就好了。
章栖悦困了,强打起的精神因为无事可做有些怏怏的,回院后,简单的拆了珠子,梳洗了一番就爬到床上去了。
九炎落洗的时间很长,没看到李公公欲言又止的眼神,洗完了就钻进散发着栖悦香气的锦被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看了眼睡着的悦儿,不再满足于抱着有她味道的杯子,一点点的挪近,挪近,最后距离栖悦一拳之隔时,悄悄的往下缩缩,当被抱在怀里一样,闭上眼不一会就睡着了。
李陌等了很久没见主子像以前一样久睡不着起来喝药,悄悄的听了一会,惊讶主子竟然睡了,继而松口气,把这里交给值夜的明公公,急忙向南小院跑去。
……
南小院早乱成一团,烛火饮泣了半夜,白色的蜡油落在做工精致的烛台上,像一串串鱼泪竟然十分好看。
此刻,锦榕的卧房内一片狼藉,听说太子跟着那贱人去了紫福阁后,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砸了房里所有东西:“为什么!肯定是你们没有告诉太子我受了伤受了委屈,还是那贱人打的!”
宋嚒嚒看眼垂着头的锦绣,急忙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才转回头斥道:“锦榕!你说的什么话!注意你的言行,否则你这顿板子白挨了。”
不像话!有再这骂人的本事,还不如想办法让太子收了当通房!单有本事在这里发威,真以为自己已经是主子!
宋嚒嚒此时觉得锦榕还是太小家子气,出身低就是低,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要不是看着还有几分姿色,谁会选她。
锦绣被骂的不说话。
锦榕趴在床上哭了,精致的妆花了,她把头上的发钗扯下,摔在地上,委屈的不得了,太子怎么会不管她,以前太子对她多好,受点委屈也会为她撑腰,储君殿更是没人越过她去。
为什么现在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太子不来看她,太子对她和小李子都是假的吗?太子不是说过以后再没有可以欺负他们,他们会过的很好吗?
她现在受委屈了!受委屈了!殿下看到没有!为什么不来看她,不紧张她!不惩罚章栖悦!
锦榕委屈的哭着,恨不得砸烂所有东西,最好把自己砸死,让太子看看他的女人怎么欺负了与他共患难的可怜丫头。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以为有好日子过,到头上她还没有怎么动手,就被打成这样了!
锦榕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宋嚒嚒看着她,心里也奇怪,太子怎么没有过来看看,太子对锦榕好可不是假的,她看的出来太子那样的人对小李子和锦榕是百分百的护着。
可,锦榕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太子呢?不会吧,太子不是为了女人不顾情分的人,锦榕前段时间更过分的欺负贵妃送来的女人。
那女人一状告到贵妃那里,太子都护了锦榕还把那女人赶出了储君殿,没道理她会看错锦榕、太子、李公公他们三人的关系,怎么就……
宋嚒嚒想问锦绣她是不是说清楚了,如果说清楚了,为什么太子没来。
可当着锦榕的面,又怕问出不好的事再打击了她,宋嚒嚒到底没细问。
突然房门被推开,李陌焦急的跑进来,浮尘都乱了白丝,他也满头大汗:“锦榕呢?她怎么样?”
锦榕听到声音,突然抬起头,激动的想站起来,可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起到一半就动不了了,但还不忘问:“是不是太子让你来的,太子有没有说什么!太子是不是让我回去!是不是传了太医。”
想着这件事锦榕更生气,她的伤竟然不是太医看的,以她的地位,竟没有一个医侍过来,若不是一个受过李公公恩惠的医侍开了些药,她是不是连一个小小的医侍开的方子都受不起。
李陌被看的十分心虚,见锦榕期待的看着他,他真说不出太子没在意她在外面受苦的话。
宋嚒嚒、锦绣急忙向李公公见了礼,也松了一口气,李公公来了,可见皇上并没有被那妖女忠惑。
李陌心疼的想上前扶锦榕,见她面容憔悴,还哭过,心里说不出的痛。
可他知道如果真为她好,就不能再惯她这样的毛病!该让她明白,以后太子会有很多妃子,那些人是他们惹不起的。
李陌心疼的收住想跑过去扶她的脚,目光却贪婪的检查着她的状况。
锦榕迫切的问:“你说话啊!哑巴啦!你是不是来接我回去的!这么晚过来可不行,你明天白天再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风风光光的回去!”
李陌见她如此,突然到:“太子让你在这里养伤,养好伤了去跟章娘娘道歉,娘娘原谅你你才可以回去。”
如果不说锦榕还会得罪人,以太子对章栖悦的上心程度,他怕到时候都护不住锦榕。
锦榕难以置信的看向李陌,声音顿时尖锐的能戳破房顶:“你说什么!你说谎!太子才不会让我给她道歉!”
宋嚒嚒、锦绣也瞬间看向李公公:“什么意思!”
李陌看着几乎崩溃的锦榕,忍下心里的疼意,一字一句的道:“这是太子的原话。”
其实太子说的更无情,是想直接把锦榕调走,去下面当个领姑姑,再也不碍娘娘的眼。
这次是他求了,才有的机会,希望锦榕看透,太子身边不能得罪的人是章栖悦,就算锦榕不高兴也要受着章栖悦,不满压在心里别冒出来,让娘娘不高兴!
否则,太子会不顾情面的处置了她!
锦榕顿时激动不已:“不可能!太子不可能让我给她道歉,是她打了我,太子问都不问问我!你知道她多过分,我什么都没做,就对我出手,她分明是嫉妒心中,要除了我独占太子!”
李陌没动,而是冰冷的道:“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高了!娘娘都没动权小姐,会动你?”
锦榕看着李陌,好久不见他竟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猛然提起玉枕要砸他,提了一半无力的甩出去几尺:“李陌!你不得好死!”
“是你该清醒清醒!你如果真想当主子就往太子身上使劲!等你也成了主子、有了本事,再对别人使绊子,你一个丫头跟主子过不去不是找死是什么!”看把自己伤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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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为妃
“你!李陌!你看我笑话是不是!你——”锦榕刚要张牙舞爪。
李陌突然走过去,拽住支撑不住自己的锦榕,冷言道:“你们先出去!”
宋嚒嚒、锦绣见状,急忙低下头,快速退了出去。
锦榕已经哭了,挣开李公公趴在床上失声痛哭:“我做错了什么!根本不是我做的,殿下就任由她们愿望我……不需要我们了……殿下变了……殿下……”
“你闭嘴!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章娘娘对殿下意味着什么!”
李陌从未有过的冷漠:“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为什么对章娘娘出手!你不就是想给她点难看,让她看看太子在乎的是我们!可你别忘了,太子第一次对我们出手就是因为她!”
锦榕闻言身体一颤,想起了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往,身体本能的恐惧。
李陌见状叹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太子是对我们有情谊,可是不及章娘娘,她身份高贵又得殿下厚爱,跟她斗,难堪的只能是你。”
锦榕咬着下唇,心里不愿承认也无法不接受这个事实!可她喜欢殿下,她就是看不惯章栖悦的做派:“就因为我是丫头!我命贱!殿下怎么忘了,当初是谁舍命救他,当初是谁不顾一切的陪着他,又是谁——”
“够了!”李陌怒了:“锦榕!能伺候主子是我们的荣幸!何况当年殿下也恩泽了你家里!我看是殿下和我太惯着你,你才认不清宫里的形式,你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章娘娘!”
锦榕见李陌反复这么说,心里更加委屈,她也知道她闯祸了,殿下不来看她,李陌不但不安慰她还在她伤口上撒把盐,她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回头去跟章娘娘道歉。”
锦榕本来想嘴硬但见李陌表情冷然,趴在床上没有说话。
李陌无言的坐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她,她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你其实很聪明,不要仗着以前的恩宠磨完了太子对咱们的耐性,否则我们的下场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可我真的没有……”她是有那个心思,可她自然不笨,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是她强词夺理。
“她说有就是有。”
“就因为她是主子!”锦榕眼底通红。
“对,就因为她是主子。”李陌坚定的看着锦榕。
锦榕一把抹干眼里的泪:“好!我向她道歉。”不就是低头吗!她以前又不是没低过。
……
更声浅浅,露水悄然凝结,昏暗的月光照见雄狮盘卧的府邸大门,庄严神圣。
忠王府外寂寥无声,府内亦没有听闻男主人得胜归来的庆贺,静的出奇。
栏杆旁种着翠竹,窗内映着灯光,冷风从缝隙里吹来落在桌案上的屋文竹上。
床上的身影已经不再挣扎,面容更加冷漠,神情苦涩,刚硬的五官失了往日的笑颜,越加冷硬几分,他望着陌生的床帏心神疲惫,他走时,已经换成了红色,可……
转眼间,物是人非。
庄小蝶一直守在外面,眼泪就没有断过,不是她狠心绑了儿子,她是怕儿子一时冲动闯出祸来,事已至此,儿子不能辜负栖悦的一片苦心!
说的是好听,其实她就是自私的想保住儿子,能怪她吗,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能让儿子高兴的事她愿意做,可独独这件不行!
瑞枫叶心里难受之极,娘怎么就不明白,他只是想见她一面,换做他,他也会让栖悦活着,可栖悦……她怎么在宫里立足……
瑞枫叶恨透了自己!他几乎可以预料栖悦将来的不如意,他想把她带回来,想让她在自己的视线里,如果屡立战功可以让太子松口放了栖悦,他什么都愿意做!
母亲想多了,就算不为了他们,他又怎么会去给栖悦添麻烦,让她本就艰难的路更加艰难,他只是想跟太子谈谈,心里抱了一丝侥幸,或许……或许让栖悦进宫只是皇上的意思。
或许九炎落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了栖悦;或许太子知道后,会念在以前给他们机会,他们还可以在一起,毕竟栖悦已经是他的了,九炎落应该不会再……
瑞枫叶觉得可行,他会跟九炎落好好说,无论九炎落要他做什么他也会做,只要九炎落给他们这个机会。
瑞栗也还没睡,喝下去的酒反而让他越来越清醒,挂着空当当的袖子,在灯光的牵引下过来,见夫人还守在门边,无奈的叹口气,上前抱了抱她道:“去睡会,有我呢……”
庄小蝶伏在他肩上,无声的摇摇头,她要守着枫叶,亲自守着才安心,那些见不到枫叶的日子,让她恐慌。
瑞栗没有强说什么,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听着里面的动静,确定儿子不再挣扎才放心。
……
秋风拂晓,月色在天边挂了道白边,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
章栖悦却已经醒了。
九炎落难得没有噩梦惊扰,闭着眼还没有醒来。
章栖悦没有动,她清楚九炎落的习惯,身边的人有点动静很容易把他惊醒,说好听了是感觉灵敏,说难听了就是怕有人杀他。
昨天的药物完全退去,栖悦的脑子比昨天要清醒的多,睡了一整天,人也精神了,想到昨晚的事,章栖悦眉眼只是敛了一下已经接受,不接受能干什么。
章栖悦没有动。
九炎落还是醒了,眼睛朦胧的望着章栖悦眨了一下,冷淡的表情滞了一秒,然后才露出笑容:“悦儿?……”
章栖悦起身,伺候他梳洗:“时候不早了。”
九炎落神情滞了一下,跟着起床,神情比昨天正常多了:“我自己来,你再睡会。”
栖悦已经接了丫鬟手里的毛巾为他擦手:“不困,再说你走了我还可以补眠。”
九炎落看着她,望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陌生又闪过感动,他隐下眼里的动容,对着为她更衣的栖悦一笑:“我下朝后过来陪你。”
章栖悦为他系腰带的手一顿又恢复如常:“想什么呢,不用担心我,我住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你刚回来,要忙的事情很多,只要你不怕我欺负了你什么人,你就尽情的忙去。”
九炎落闻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他其实会自己穿衣服,只是悦儿拿起衣服时,他鬼使神差的没有开口,看着她为自己忙碌,心里说不出的安心,一个有她的家,一直是他期待的终点。
李公公早已经回来,候在一旁没敢接手。
……
文武开朝,百官全至,威严雄壮的升乾殿外鼓声响起,九炎落一扫储君殿的和善永乐,带领文武百官临朝,走在最前端的他,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势气,冷冽从容,无人可忽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在一片歌功颂德中开始,又在一片歌功颂德中结束,众臣望向太子的目光变的谨慎讨好,心里纵然暗骂自己看走了眼,也不敢在太子面前表现一二。
丰润帝与有荣焉,大手一挥,准太子休三日后再行上朝,已慰皇子辛劳。
散朝后,九炎落不悦的跟进机要处,目光微寒,神情微恼:“我说过是太子妃,你这样对她什么意思?”让悦儿屈就在那个位置,是在看不起谁!
丰润丝毫不以为意,早就想好了说词:“你还小,很多事情看得不够深,章栖悦有过婚约,又曾遭人劫持,冒然把她放在太子妃的位置,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反而有违你的好意。
现在这样就很好,无人关注她,也没人因为她,质疑你娶的女子,这是两全之法。”
九炎落不喜欢,把她留在宫里,却是这样的身份,他接受不了:“不行,我要她是太子妃,流言蜚语我一人承担。”
“胡闹!你怎么承担,!你忘了是谁扶你坐上这个位置,皇后知道你背叛她岂能放过你!到时候多少人说你忘恩负义!为了一个女,你至于如此!”
九炎落抬起头坚定的看向他:“至于!她是我的太子妃,她的事我会摆平!”
丰润闻言顿时恼了:“说的什么话!你是皇子!是大周朝未来的帝王!什么叫她是你的太子妃!她对你来说宠则是女人、不宠甚至不用多看一眼,你的志向不是围着一个女人,怎么给她讨个太子妃的位置,而是放在更广阔的未来!”
“这跟未来不冲突,她是我的太子妃。”
“她定过亲!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她!”
九炎落不以为意:“不就是定了发现不好,最后勇敢选择对的一个,与百官而言,则是章栖悦慷慨就义,为了瑞枫叶成全了皇上一直想让她为太子的心,怎么说对她也没有坏处。”
丰润闻言气的半死:“那我算什么!我就是趁机逼迫臣子妻的小人!九炎落!你好好看看她什么身份!如果不是朕,她连嫁给瑞枫叶都是高攀,她那个爹更无知!那样男人能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九炎落目光顿时冷下来,到底是说了!章臣盛就是你手里的玩意,想怎么捧怎么摔全凭高兴,章栖悦、章栖典不过是赵玉言的附庸,除了赵玉言你看不起章家所有人!
甚至你可能还怪赵玉言嫁了人,赵玉言最好在被皇家赶出去后削发为尼,为皇上终身不嫁,才是丰润心里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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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见哥
“你看我干什么!”
九炎落撇开头没有说话,一个尚且不把自己儿子看在眼里的人,又怎么指望他会顾及别人的孩子!
恐怕在丰润看来,栖悦只是较为漂亮的玩具,因赵玉言入了他的眼,又因章臣盛让他不悦。
天下在他眼里,尚且是可以任其消遣的东西,更何况臣子。里面的人,高兴了可以宠出一种姿态,不高兴了就是另一种姿态。
九炎落对丰润的看法无可厚非,就如以后他掌握了游戏规则,不见的不会成为不拨弦的那一个。
丰润见他不说话,叹口气,耐心的劝解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但要有理智,她不适合那个位置,现在不合适、将来也不合适。”
九炎落闻言讽刺的笑了:“那么当年是谁?非让她做太子妃。”
丰润帝直言:“今非昔比。”
“就因那场意外?”
“不完全是。”丰润负手而立,望着龙椅上呲牙翘尾的龙头,心里自有考量,他母后那天说的话他不得不考量,九炎落还没有娶就肯为她花那么多心思,若是娶了,以后会不会唯命是从!
丰润相信孝慈太后,就如他当年对赵玉言,恨不得把天下也给了她,如果不是母后,他恐怕会被女人拆骨分肉的吃了还不自知。
九炎落不是在皇权下长大,接触过的美人、艳事少之又少,他怕九炎落驾驭不了此刻的深情,更驾驭不了爱过一次的章栖悦。
当初任九炎端蜃出手,是因为九炎端蜃更理智,是大周从小教育出的太子,人事、情感无一不被培养的强韧,占据主动,且更具责任感。
可九炎落呢?他为了章栖悦做的事和他用的手段,让丰润没那么乐观!
在丰润眼里,九炎落是帝王路上的亮棋,如此优秀,岂能在儿女情长上瞻前顾后!
“你明年就满十三了,今年正好临近大选,有看着尚可的派小李子告诉朕,没有的话,我和你母后看着指。”
九炎落皱眉,不喜丰润对她的态度:“栖悦的妃位——”
丰润顿时不悦:“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九炎落坚持,声音却很平静:“她是我的太子妃……”
丰润回头,威严的帝王怒火直接冲向九炎落:“她是你的良娣!权如儿又是你的什么!你一意孤行!拿什么跟皇后交代!”
九炎落还是很平静:“那是我的事。”这些人怎么可以不喜欢她,悦儿有什么错,既然他们不喜欢,他就自己护着喜欢好了。
“怎么!?翅膀还没长硬就想护你的女人?是昨晚她说了什么?还是她软到让你找不到北!”
九炎落顿时抬头,眼里布了一层寒霜,丰润怎么能这么想她:“她没说什么!你也不用把我想的是非不分,我只是就事论事!是我让她进宫,那个位置就该是她的,谁也不能委屈了她!”
丰润帝气的半死:“委屈!”委屈的是谁!她那个样子嫁给太子绝对比嫁给瑞枫叶来的安逸,到了九炎落眼里反而成了委屈!为了一个女人,九炎落连这点分辨力也没有了吗!
丰润帝直接道:“你什么意思?!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要显示你有担当是不是!都现在了,想起弥补你用心良苦的后果了是不是!”
九炎落不懂丰润为什么会这么想,还是他皇帝当久了,目空一切到万事以权利衡量,如果是那样,他还幸好是皇帝,如果不是,这种想法得多可怜:“都不是,那是她的。”
九炎落没心思跟他吵,怕亵渎了他心底的人。
丰润看着他,素来自有主意的脸,首次让他看着碍眼,九炎落坚持和他为章栖悦的所作所为突然让丰润帝觉得十分刺眼!
丰润首次面色冷了下来:“九炎落,你别令我失望,我让你娶她,给你权利,看重的是你什么你应该清楚!当我发现你身上不具备这些东西时!你该知道多的是人代替你!”
九炎落闻言面无表情、也不意外,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没有任何多余的感受,他和丰润之间,本来就是一场类似交易的存在,他出卖本事、他给予权利。
如果他没本事,还是南小院里自生自灭的人,不会因为是他的儿子改变什么,也永远不可能入丰润的眼。
丰润见他无动于衷,心里更加注定不能任章栖悦为妃,不要说赵玉言说放弃他就能放弃,单凭章栖悦为了谁进的宫!就说明她心没在九炎落身上!
“非要娶一个不能娶的女人为太子妃就是好!权家怎么看你!百官怎么看你!你是想成全你的爱情!还是表示你的伟大!如果都不是,就把你的爱情埋了,好好做你的太子!”
看来是谈不通了,九炎落收回放远的目光突然道:“西北将军这次屡立战功,孩儿特准他回京叙职,不日将抵燕京向皇上请罪。”
丰润从突然转移的话题中回神,猛然震怒:“你准了他回京!你竟然敢让他回京!”
别说此人当初跟他抢言儿,又在西北设计他有了九炎落,最后还把那恶心的女人和儿子送他面前恶心他,就像无时无刻不嘲笑他,他除了皇上的身份什么都没有,当年他能成功逼西崇山离开赵玉言,只是因为他是帝王!
如今,连他扶持的九炎落都成功上位了!近十六年未踏入燕京的人又要回来!让丰润当年誓死不让他入京的话都成了笑话!
丰润帝想到那一点,猛然看向九炎落,眼里的杀机一闪而逝!“你为什么准他回京!”
九炎落对死不死不在意,只是对丰润的气性觉得可笑:“不过是臣子回燕京有什么不妥?”
“你——”
九炎落神态自然,对西北将军和丰润的事没兴趣。
“你嫌我没有如你的意!”
九炎落觉得可笑,怎能混为一谈,西崇山要进贡,合情合理,是丰润自己想多了。
“如果朕不同意呢!”丰润盯着九炎落,首次觉得这个儿子不如想象中完美。
“你同不同意他已经在路上,他抗敌有功,皇上该想想怎么赏他,而不是怎么想让他半途回西北,那样会寒了将士的心。”
丰润顿怒:“滚!立即滚!”
“儿臣告退。”
……
朝露宫,取意雨露恩泽、福满后宫的意思,帝后之心当如朝露,润物无声不因雨气显形表露与外。
大殿矗立在宫中百年有余,经过多次修缮更是金碧辉煌,因只有帝后居住,朝露殿保存了各色奇珍,即便是一盆花草也能追溯出可歌可泣的故事,更不用说摆设器皿是何等内敛华贵,天下珍品。
朝露殿内,红木雕凤的软榻上一袭粉嫩的身影伏在凤钗金衣的女子身上哽咽的哭泣。
权皇后心疼的眼睛红肿:“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是姑母害了你,是姑母的错。”
权如儿摇头,可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太子昨天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而就宿在紫福宫,她纵然再看得开,此刻也心里发堵,十分难受。
殿下怎么能如此待她,以前……以前殿下……权如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名无份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姑姑,你让如儿回去吧……回去吧……”
权皇后也哭,儿子失了太子之位,连侄女也受这样的委屈,她这皇后还有什么意思,皇上能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此刻她留在这里还能争抢什么?
权皇后擦擦泪顿时道:“好,我们走,姑母陪你一起回去。”
顿时,朝露宫内乱成一团,劝解声、磕头声此起彼伏,均是让皇后三思的人。
权如儿吓的不敢再哭,跪在地上求皇后收回成命,帝后离宫可是大事,更关乎国体,她怎能承担的起教唆帝后离宫的罪责。
权皇后何尝不知道自己出不去,她不是孝慈,没有她哪点本事。
权皇后想到孝慈,突然止了伤心,眼里闪过一道光彩,她怎么忘了,孝慈太后现在在宫里,虽说在清修,但不会不给自己面子,何必不求求她,如儿或许还有机会。
权皇
唱戏的小生换了模样,声音更加动听;连后擦干泪,带上权如儿向慈宁殿走去,她就不信,世上没有讲理的地方。
……
章栖悦睡了一会,醒了后吃了碗莲子羹用了些点心,此刻坐在后花园里听戏。
不是吵闹的戏码,是浓暖的小调,几缕呢喃的风情,唱的是郎情妾意的悲苦戏码。
栖悦今日没什么变化,以往她也是起床后来这里消遣,喝一壶茶,听两段戏,如果还有时间会下盘棋,用了午饭后午睡,醒了书,傍晚再赏段歌舞,非常无聊的生活。
弄巧、婉婷还是感觉出来今天的变化,比如,莲子羹的量多了,糕点厨房备了八十种,弄巧只选了其中十种。今天的茶都比平时香了几分。
花嚒嚒知道这是太子的效果,太子回来 第 135 章 栖悦坐在椅子上,目光随着戏台上的唱文或悲或喜,身心投入,看者动情。
弄巧、婉婷、花嚒嚒等人也喜欢看戏,能跟着小姐天天看戏是天大的福气,几个人看的十分上心,当那对苦命鸳鸯被人拆散时,花嚒嚒直接哭了,扬言要上去把那恶婆婆修理一顿。
章栖悦也投入,但也只是儿女情长的眨两下湿润的眼睛,实在做不来太代入的情感。
九炎落出现的时候就是唱台上哭的稀里哗啦,唱台下频频抹泪,那道屡屡拭泪的身影勾动他的心。
——太子到——
一声召唤硬生生打断了戏台上营造的气愤氛围,众人皆跪下高呼千岁,连那被打了一半的小媳妇也是如此,刚才还凶恶的婆婆也软了膝盖。
章栖悦见状,顿时从戏文里抽离,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这一跪,什么代入感也没了,反而觉得刚才哭的好傻。
章栖悦起身,含笑的看向走来的九炎落,一身紫黑色的官府,脸部线条冷硬,不知后面是不是因为跟着他的侍监,他并没有做出格的表情。
整个人站在凉亭后,如神物入池,瞬间把周围压的喘不过气来。
可就是这样九炎落还是亲自上前搀栖悦起身,声音低沉不似宫内的小心讨好:“唱什么呢?眼睛都红了。”说着亲自拿了手帕,为她拭了眼角,动作温柔但亦是对宠妃的姿态。
章栖悦松口气,她习惯这样的九炎落,虽然关心陌生一些,但总的来说不像昨天那么慎人。
李公公带后面的人向良媛问安。
章栖悦没有叫起,只是陪着九炎落坐下来,埋怨他打断了唱的正好的戏码。
九炎落听着悦儿软软的语调,浅浅一笑,虽然不明显但是眼里全是笑意:“什么戏码把悦儿唱哭了还好,来人!告诉乐官们,谁把娘娘唱笑了,本宫令有赏赐。”
戏台上的人急忙叩首谢恩。
章栖悦摇头失笑:“不懂了吧,听戏听的就是人生百态、喜怒哀乐,你到好这一句下去,我得少欣赏多少人生乐趣。”
九炎落听着悦儿话里的抱怨,心里乐开了花,如果不是在外面,他定粘过去说以后他唱给她听:“百态里面‘哀’不要也好。”不是他的悦儿:“栖典也回来了,我宣了他入宫,要不要一起去见见。”
李陌的姿势摆的十分难受,半俯不俯的腰身卡在那里,一动不能动,所有侍监皆是如此,宫女更是辛苦。
章栖悦诧异的看向九炎落。
九炎落邀功的看向她,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她以前经常给瑞世子和章栖典写信,后来不给瑞枫叶写了,栖典的信却没有断过,她想见他吧。
章栖悦看着这样的九炎落,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的身份还不够见家人的地步,九炎落肯让她见,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激。
章栖悦只想了一下便道:“好。”
九炎落顿时笑了,悦儿肯领他的情,比什么都好,他扶起栖悦,边走边道:
“栖典长高了,更壮了,还长了小胡子,不过我刚才见他时,又收拾干净了,真想让你看看,非常有意思的小胡子,往上翘。”说着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两下,笑了。
“他这次深入敌军,率领小队在最前线突击矫勇善战,肯定会升迁,到时候娘肯定高兴。”
“栖典比以前稳重多了,这次他以普通兵的身份参战,在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我都有些对他另眼相看了。”
“你可以问问他想调到哪里,‘一等功’‘ 第 135 章 栖典前前后后安排的妥妥当当好让她开心。
章栖悦耐心的听着,嘴角隐隐带着一丝笑意,本年来总算有件事情没令她失望,大哥终于得到了赏识,没有什么比此事让她欣慰。
九炎落见栖悦笑了,说的更卖力,话多的像个落魄的说书先生,唯恐说少了没饭吃。
抵达上书房时,九炎落冲栖悦眨眨眼,大度的道:“他在里面,去吧。”他确信栖悦没时间给栖典准备给‘外人’的东西;如果栖悦很想给‘外人’传话,他就当成全她一次。
可……只有这一次,当你们告别。
章栖悦下意识的抬起手,本想像小时候样揉揉他的头发,发现够不到后收了起来,但下一刻就发现九炎落低了头,迫切的指着自己脑袋,目光渴望的看着她。
章栖悦噗嗤一笑,‘恩赐’的揉了两下,转身进去。
九炎落在章栖悦进去后,顿时冷了脸看向身后的李公公:“你惹了她?”
小李子吓噗通跪下:“殿下,奴才不曾,奴才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奴才怎么可能……”
“不可能就自己想!想好了再开口!”九炎落甩袖而去。
李陌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吭一声,他只是昨夜去见了锦榕,为锦榕请了太医,给她换了住了地方,南小院虽然布置的不错,但到底阴潮,难道这样也不行,章良媛何等身份,为什么抓着锦榕的错处不放。
何况那件事说到底也不全是锦榕的错。
“大哥……”
章栖典见她进来愣了一下,继而狂喜:“妹妹,妹妹!”栖典飞奔过去,脸上笑开了花,少年得瑟的样子一扫无疑:“你看,哥打胜仗了!是不是很厉害!太子亲自召见哥!哥现在也是有功名的人了!哥以后上天入地,脚踏四海!哈哈哈!”
章栖悦恶心片刻,对某人幻想过度嗤之以鼻:“是吗?是吗?还双喜临门呢,娘还给你选了两个嫂子,是不是更开心,嘿嘿。”
章栖典顿时垮下脸:“还说呢,你们合起伙来戏弄我!我不活了!”
“是开心的不想活吧。”
两兄妹相视一笑。
章栖典突然把手搭妹妹肩上,低下头目光严肃的看着她,恨不得看进去,看看妹妹在想什么:“想回家吗?”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人要感恩的,大哥很好、娘也很好就够了。”她好不好不重要。
章栖典闻言蹭蹭妹妹的脸,突然之间在妹妹面前有说不完话的他,哑口了:“娘她……”
“娘好不好”
“好,能吃能睡,对了,娘还收了章栖影当义女,你都没见,章家的那些人都快疯了,全跪在外面要改姓,不过娘没搭理她们,我竟然还在跪着的大军里看到了章栖阳,哈哈!你说好不好玩!”
章栖悦点头:“自尊心呢?”
“喂狗了呗,我看娘就是闲了,整这一出,纯碎在遛狗,不说他们,你看哥是不是壮了,哥现在一顿吃八碗呵呵其实是三碗米饭,争取长成大巨人,保家卫国,征战四方。”
章栖悦看着大哥活力四射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这样就好,没什么比这样更好的。
章栖典不敢跟妹妹说别的,怕妹妹想起什么不高兴,但还是道:“你在宫里要听话,别惹太子不高兴,太子忙你多担待着点。”
其实他想说太子阴冷,你离他远点。可想想这样又不对。
但那真是他的心声,在西部战场上,他跟太子分到一军,冲锋时太子竟然是亲上阵,那凶残到不眨眼的手段,浑身是血的残暴,若不是他见多了死亡,非吐了不可!
那哪里是打仗,根本是屠杀!越杀越眼红,最后不得不派七八个人一起扑住太子才止住战况,他都怀疑如果太子杀完了敌人,那种状态下是不是反身要杀自己人!
章栖悦闻言难得掩嘴窃笑:“你还是留着说你自己吧,以前也不知道谁天天惹他不高兴。”
章栖典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觉得这条小命真是捡来的:“我以后一定不惹他。”
“你得有那机会。”
章栖典知道说不住妹妹,转移话题道:“太子呢?殿下让我在这里等他。”
“外面呢,让我先来看看你,免得你太得意忘形要祈求升为大将军,让他为难。”
“哪有,升个小将军就行,哈哈”章栖典说着揽着妹妹傻傻得意,趁人不注意在她耳边道:“别担心瑞枫叶,我说你怎么还梳这种头发!难看死了!”
章栖悦拍开他的手:“懂什么!老气横秋的发行我才不喜欢,我还小呢,年轻!”
“我呸!来,让哥给你梳一个盘发,保证手艺了得。”
章栖悦赶紧躲开,大哥以前就喜欢摆弄她头发,揪的她很疼最后连一个小辫都绑不好,再让他碰才有鬼:“你是拿兵练手吗,还手艺了得!不会是想给我娶个男嫂子。”
“章栖悦!你是不是女人!”白心疼她了,她就是再进宫一百次,也不会哭鼻子求他这当哥的救她,女土匪,心眼多到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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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家里
章栖典无奈的戳戳妹妹的头,从小到大,妹妹都聪明的让他有心里负担,想不到收了这么大委屈,也没改变她多少。
可……进了皇家,以后让他怎么保护她:“你放心哥会努力,努力挣个大将军,以后让你依靠哥。”
“那哥可要好好努,别到时候要靠我魅惑太子才能给你赚一官半职。”
“章栖悦!你!你简直——哥心受伤了,哥不要再看见你。”
章栖悦笑,弯着大哥的手没心没肺的笑,比九炎落看到她时笑的还开心,她的大哥,充满希望的大哥最好了。
章栖悦豪气的道:“是他见我想你让我来看你的!放心吧,你哪天被嫂子气死了我还活的好好的。”
章栖典没有反驳,只是心疼的戳着她的额头,他知道妹妹在让他安心,那他就安心!
妹妹嫁给瑞枫叶他也高兴,嫁给太子他也高兴,只要他够努力,嫁给谁不得给他这大舅哥面子!
……
章栖悦见了大哥,心情出奇的好,就好像暗无天日的夜里突然亮起了一盏烛火,虽然照亮不到全部,但那一缕光已经给了人希望。
九炎落因为她高兴,也跟着高兴,傍晚回宫后,就陪着栖悦听曲,说是陪,不过是栖悦在后面听,他在前面批折子。
军部大规整,他要忙的事情很多,如果不是栖悦在宫里,他这几天恐怕不会回储君殿。
九炎落不能把赌注放在丰润身上,更不能等着丰润放权,也没太多时间陪着栖悦,他必须把自己做好,才能做悦儿的依靠。
章栖悦心情好,唱的又是著名的笑段,宫里的乐师果然不同凡响,唱作俱佳,惊笑效果十足,看乐了歪在榻上的章栖悦。
弄巧、婉婷也乐呵着,总之小姐高兴她们就高兴。
在前面伺候的李公公听到里面的笑声,面无表情的站在主子身后,首次希望主子因为噪声大发雷霆把她们训斥一顿,或者干脆把她们赶去紫福宫。
但李公公知道不可能,太子的目光虽然在一份份标注着军务的奏折上,但嘴角的笑,和缓和的笔触让他明白,殿下的心情不错,不错的源泉是因为里面的人,指望太子发火是不可能了。
花嚒嚒见乐女唱完了一段,小心的别开婉婷上前咳嗽一声。
章栖悦闻言看向她。
花嚒嚒垂下头,小声道:“娘娘,太子该用宵夜了。”
章栖悦闻言好心情跳起来:“好,派人去布置。”说着止了乐女的唱词,向前面走去,绕过一条珠帘,入目的便是九炎落的书案。
成堆的奏章罗在一起,比婴儿还高,从前面恐怕都看不到九炎落的发顶,九炎落正在奋笔疾书,虽然快但每本都是一一看过。
章栖悦知道九炎落有强迫症,属于事无巨细的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目标不是做一个勤勉的帝王,而是挑起战争。
章栖悦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打扰,而是饶了过去,坐在了前殿的榻上,直到花嚒嚒派人端来宵夜,栖悦走过去,拿了小盘,挑了几样菜,然后盛了一碗米粥。
章栖悦亲自端了过去。
弄巧已经搬了椅子过来。
栖悦没有开口,而是执起勺子,添了小菜混着饭喂忙碌的九炎落嘴里。
九炎落愣了一下,晶莹的手指不染色彩的指甲散发着葱白的色泽,如一块美玉,看着比勺里的饭更秀色可餐。
九炎落不敢像上次一样妄动,何况他现在真的很忙,他如果坚持立栖悦为妃,丰润不会放过他,他更要忙。
九炎落一口吃完,目光重新回到奏折上,突然觉得这些繁闹的事也没有那么不可批示。
章栖悦慢慢的喂着,绘着百寿图的勺子绕着花团锦簇的小碗转一圈,然后添了饭,点缀上一两个翠绿的菜,送进没空看她的九炎落嘴巴。
九炎落也不管栖悦喂了他什么,只要放倒嘴边就张嘴咽下,没有挑剔难吃、没有往日加餐的不耐烦。
章栖悦安静的动作着,目光大多数时间集中在碗上,好像想着什么,一碗饭吃完。
栖悦把东西交给锦书,看看时辰,便起身要回去睡了。
九炎落突然道:“在里面睡。”
章栖悦看了里面一眼,烟嘴一笑:“行了,你忙着,我顶不住了要睡了。”说着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带着人向外走。
九炎落看着悦儿的背影,心里一阵不痛快!不就是一座破宫殿,偏巧有那么多规矩!如果悦儿都没资格睡,干脆他也不睡了!
九炎落转而让人把奏折都搬去紫福阁,让栖悦尽管去睡,他在外面忙。
章栖悦皱了皱眉头,到底没说什么顺了九炎落的意。
花嚒嚒为主子放下床幔时还在嘀咕,殿下此举不合规矩,娘娘更是不够贤惠,娘娘此刻当贤良淑德的提醒殿下,不可把军机重物带到后殿,更不能坏了规矩,在一个非妻非正主的良媛这里批阅。
章栖悦当没听见花嚒嚒说什么,九炎落如果是能被说服的人,她不介意不睡觉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
月影西斜,如满月挂在天上。章栖典睡不着,见了妹妹后更睡不着,尽管妹妹看起来不错,依然是他当大哥的没本事,让妹妹如此、娘也不幸福。
他今天尽管没说,可从心里,还是不能相信妹妹竟然进了宫!那枫叶呢?瑞枫叶在妹妹心里现在算什么,一道疤。
章栖典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现在的他想得更多更远,关于母亲的关于妹妹的。
赵玉言也睡不着,散步到了前院,见儿子房里的灯还亮着,便走过去,有意问问悦儿真的很好吗?但想了想还是没用:“时辰不早了,早点睡。”
章栖典闻言望向母亲,眼前是从小到大给予他一切的人,可她觉得那样对妹妹真的更好吗?
赵玉言看出儿子眼里的疑惑,久不在身边依然牵动她心的人,他和悦儿都是她的孩子,无论哪一个她都希望他们最好。
她从不想是好是不好,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九炎落不是严格意义下太傅教导出的皇子,这样的九炎落为什么她不赌,她的女儿真担不起那个位置吗?还是一辈子都要看皇家的脸色,讲来有可能还要把她外孙女送进宫,讨里面人的欢心。
不行!这次她要让栖悦做主导着,她女儿比她优秀、比她沉稳,就连母亲都说悦儿或许可以做到,她为什么要放弃。
章栖典见母亲要走,突然道:“娘,那真是对她好吗?”
赵玉言脚步僵了一下,可正如赵老夫人所说,做了,后悔只会瞻前顾后,把有百分之五十的棋局做成百分之百的输局,所以她坚定不悔:“你觉得她不好吗?”
章栖典想想,摇摇头:“她看起来很好,就跟以前一样,太子……让她见了我……”也是疼她的吧,当年小妹对他那么好,殿下没道理不宠她。
“那不就得了,睡吧,你妹妹以后还要靠你。”
章栖典亦知道多说无益,坚定的点点头:“娘也早点休息。”至于爹跟娘的婚事他没有想法,尽管章臣盛找过他,哭的悲切把娘控诉成脾气暴躁把他赶出家的人,但章栖典不傻,知道是谁先让母亲失望。
章栖典不禁想,以后如果他成婚了定不做父亲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
玄天机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他要的结果,眼里的阴芒一闪而过,充满了不耐烦!不知在不悦什么,摔碎了他最近新挖来的骨瓷。
“少……少爷……”小厮吓了一跳。
玄天机烦躁不已,暗闹瑞枫叶这样的委屈也能受得,这时候不该冲进皇宫,大喊章栖悦是他的,然后决然的带着栖悦浪迹天涯,那样他玄天机就任他是个男人!
可到头来戏头都看不上,怎能不让玄天机心里不痛快!每个人都那么惜命,那么看中该死的家世、门 第 136 章 栖悦畏罪自杀。
对!畏罪自杀!哈哈!谁也别想好过,一起完蛋!
玄天机想到这一点,高扬的怒火又熄了下去,他似乎随即恍然,想到太子还小,或许他现在还不懂,等太子再大一岁,嘿嘿。
玄天机又阴恻恻地笑了,对,他就耐着性子再等一年,就不信没有把九炎落气的吐血、把瑞枫叶千刀万剐的时候。
这时候大家就一起痛苦,他们不会比他少一分,也不会比他多一分!
玄天机奋力一推,书桌稀里哗啦的摔在地上,玄天机才满意两分。呦,对了,他该提醒瑞枫叶,九炎落嫉恶如仇,精神恍惚,说不准什么时候犯了病,做梦中就能把人掐死。
对,如此重要的事他怎么能不好心的告诉瑞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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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了,翻翻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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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二品
玄天机最近很忙,不是总能盯着‘感兴趣’的游戏。
战争结束,官员谋杂,本就在行的精简官吏彻底提上日程,各州官员何去何从,成为玄天机手中一道利刃。
在他眼中,每个人都是等解剖试验品,虽然不如看宫里那人出丑来的有意思。
但此时此刻在这无聊的日子,也聊胜于无。
玄天机找了个阳光不盛的角落坐下,阴测测的抖动,总该有点事儿来解解闷不是吗?
……
燕京中央,皇城绵延,游龙飞凤青狮重龟,位于后宫的古朴宫殿内,就不开启的慈宁宫这两天总是开了凝重的木门,赢了宫里尊贵的客人。
今天清晨也不例外,早朝还没散,慈宁宫的门又悄无声息的开了,每位宫人低眉顺目的盯着脚尖,似乎对外面的浮华万物不敢兴趣,即便可此迎了了不得的主子进来,也记不起这里人的俗世俗物。
此时此刻,慈宁宫的佛堂里。
太后正在礼佛,手里的佛珠缓慢地转了一圈,悠长的佛文从她年迈的嘴里念出来,虽然颤颤巍巍但依然庄重威严。
一段课业结束,伺候了太后多年的老嬷嬷拿着汗巾上前道:“太后,皇后还在外面候着呢。”
孝慈闻言,苍老的眼皮抬了下,神情如常。
她年纪大了,再辉煌的过去也不能阻扰她的衰老。
孝慈今行动有些不便,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她除了内佛堂,在外佛堂坐下:“她倒是有耐心,天天都来,权家养了她这样的女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说着声音并无欺负,接过来年轻宫人端来的佛茶。
老嬷嬷闻言,同样年迈的容颜聪敏的苦笑了一下,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有些话她是说的的:“皇后是个安分,可是,这心里安逸久了,有些事想的没有那么多,难免心急出了错。”
孝慈闻言,叹口气,她何尝不知皇后争强的性格,当初是她选中了她:“可这孩子,到底是论稳重还行,开拓,手段略显不足。”
老嬷嬷陪着皇后,一笑:“太后看中的不就是他那点性子。”
太后看了多年的半一眼,道:“跪了几天了。”
老嬷嬷会意:“回娘娘三天。”
太后转着手里的佛珠,全白的头发梳了髻没有多余的装饰,她想了想,道:“就这样,今儿也让她回吧,过两天再理她,不让她急一急,她不知道得来不易,总是一副施恩的样子对九炎落,之余她没有好处。”
老嚒嚒闻言信任的对太子颔首:“还是娘娘看得透彻。”
什么透不透彻,不过是没被气死罢了:“九炎落连续两晚都在她那里。”
老嬷嬷点点头,却没轻易对太子的行为发表意见:“下面的人是那样报的。”
孝慈眯着眼又念了一圈佛,片刻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当初之所以答应九炎落的要求,是看中了章栖悦比赵玉言安稳。当年赵玉言可是把缺点占尽了,没一点优点可言?
丰润若是娶了她,她那刁蛮的性格,加上丰润年少浓情,不是丰润被伤的体无完肤,就是她折磨了丰润的意志。
那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能让赵玉言入宫,好在她女儿是个聪明,没她那么天真过头。
但这两天九炎落的所作所为,让孝慈不放心,权如儿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封后也不为过,可这权家不可能再出一位太子妃,如今皇后主动来,这是个好机会。
……
皇后娘娘整整跪了七天七夜,终于‘请动’了孝慈出出马。
章栖悦听说孝慈太后出慈宁宫后,什么都没说继续听曲。
孝慈依然庄重,白发体恤也难掩那股精神劲,尤其是人老了还自认宝刀不老的尤其的精神过头。
孝慈当场就没让皇后说话,直接道:“找你大哥来,我们去朝夕宫。”
权皇后准备好的哭声僵了一下,不明白太和为什么叫上大哥?但太后开口了,她不敢不从。
权如儿跪着一旁,没有开口说话。就算她想说,又有几人愿意听。
如果说以前,她还可以毫不留恋的说她要回家,那么现在,她为什么要回去便宜章栖悦。
九炎落也是她看中的人,博学儒雅,矫勇善战,这次又立下战功,她承认她这次不想放手,属于她的权力富贵,没道理是她一次的绕了又绕还是败在同一个人手里!
她就不信了,怎样一张脸,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难堪,长相什么都是虚的,这些年她也努力过,对九炎落她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只要有一点把握,她也不会放手!
权丙淮进了宫,见到孝慈太后和权皇后坐在一起,而皇后已经哭花了脸,权老爷子心里顿时一沉,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孝慈威严依旧,见权阁老如此,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打好了腹稿,这可不是她皇家欠了你权家的,是你权家求到了她那里,她才准备趟这趟浑水。
孝慈准备了满腹的话,可一开口便有些气短,再怎么保养得宜,她已经老了,大限甚至就是这一两年。
孝慈太后缓了一下方威严的道:“皇后哀家,是想让哀家给她做次主,你是他大哥,可有什么意见?”
权丙淮闻言,沉寂官海多年的他焉有听不出其中道理的意思。
是皇后先沉不住气,权家的太子妃之位,也就沉不住气。权家如果一直不说话,那就是皇家欠他们的,如儿是不是太子妃,皇家都要给权家交代。
现在这样,孝慈心里恐怕已经有了主意,他在老太后手下做事多年,对她的行为十分熟悉,这是要让他权家,把苦露在外面还要领皇家的情。
如果可以,他比谁都想甩袖走人。
可现在这种情况,皇后已经出面,除了让太后做主,还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如儿是他的女儿,他们的存在可以当权力的牺牲品交易,但如儿的处境他不得不考虑,以前是九炎端蜃,现在是太子殿下,他怎么能不让如儿在宫里的地位落实。
就好比种子他们已经抢走,焉能不答应她们给浇水的道理,不过是以前承诺的一瓢现在成了一滴。
太后见权丙淮没有意见,微微颔首,便带着几人去了朝夕宫。
丰润见状,见事情兜不住,但这时候他总算还没忘了答应过赵玉言的事,趁太后在做和事佬的,他何不把这件事决绝了,只要把这件事解决,双方各退一步,又有太后在场权家能把他怎么样?
“太子妃之位不可能!良媛之位朕可以现在许诺。”
皇后闻言当场就火了,若不是太后老人家在场,她多年的好脾气能跟丰润打起来!如儿何等珍贵,又在她身边教养了多年,就算看在她当朝皇后的颜面上,最不济也该是位良娣。
如今就给良媛之职,竟然跟章栖悦一个起点!是说她当朝皇后品性有亏吗!
太后不悦的看向儿子:“胡闹!”她是不想让权家再出第二个皇后,可也没料到,丰润能开如此不要颜面的口,实在是不像话!真以为他帝王稳固,可为所欲为了!也不怕寒了权家的心!
丰润的话很冠冕堂皇:“大选在即,太子还小,宫里近期不可能添人,太子当已国事为重,如果要想高封位,最早也要到明年之后,如果皇后觉得有亏,不妨等今年大选,到时候朕亲自许诺正二品。”
是二品那就不是太子妃!说白了,从一品是不可能了!权皇后气的心绪不齐!
权丙淮站在一旁,沉默的不开口,本就不公平,有什么可言的。
孝慈一直注意的权阁老,见状,险些没拍丰润一巴掌,还嫌事情不够多吗?权家已经妥协至此,还不满意,权丙淮此人可不若表现的那般无害!
孝慈不觉的丰润是如此没分寸的人,莫不是赵玉言又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
孝慈不得不Сhā手,赵玉言无论如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可权家呢,权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可不是让皇家用来看的!
丰润看不清形势,她不可以:“好了,你少说一句,哀家做主,就定从二品良娣,将来封皇贵妃。”
丰润还想开口。
孝慈一个眼刀过去。
丰润立即小声道:“即可,但既然是二品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还是跟大选一起参……参……”丰润见太后目光不对,说不下去了,艰难的改口:“不用参选,明年随众人一起入宫。”
权阁老,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说了反而让这些人良心好受,他们给什么他就受着什么,总之如儿如今这样,还能从她们已经种下的土地里挖出来吗?就算他老人家不介意杨女儿一辈子,但也挖不动那块埋女儿的土!
“入什么!如儿不是一直在宫里。”
丰润不答应,坚决不让权如儿和栖悦一样留在宫里,一直强调正经主子不当如此没规矩,即便没有大婚理也该摆酒席,这样不明不白的进了宫算什么!
丰润想以此缓和赵玉言,当大选后入宫少说是一年半后,虽然未是三年之约,到时候他不为九炎落选太子妃,再无人高过章栖悦,她应该能理解他的苦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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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归来
孝慈与丰润想的不一样,权家声望如日中天,大周一半文官与权家有攀枝错节的关系,这时候该安抚权阁老,而不强调良娣之位。
孝慈温和的看向权皇后,年迈的手覆在权皇后身上,慈爱的道:“你是想让如丫头……”
权皇上当然想让如儿一直留在宫里,趁太子尚幼、宫里没有别的女人分太子注意力,让两孩子多培养感情。
权皇后擦着眼泪,暗自瞥丰润一眼,柔弱的道:“回母后,儿臣……”
权丙淮闻言,上前一步,恭手道:“太后娘娘,小女从小一直住在宫里,微臣与内人感激不尽,如今小女出嫁在即,微臣想先带小女回去教导规矩,将来好不负太后和皇上的恩泽。”
丰润闻言立即上前拍着老臣的肩膀的道:“好,依老臣的意思。”这样就是西崇山回来,他也不会先在赵玉言面前难看的下不了台!哈哈!
孝慈瞬间转了一圈佛珠,压下了心里怒气。以后……以后她再管这不孝子,罔为太后!
权皇后见丰润言辞迫切,恨不得现在就把如儿送走的样子,心凉如冰,没了儿子,她就是这种下场吗!
到头来,还害了如儿!看着大哥不卑不亢的样子,权皇后突然也不想哭了,免得给权家丢脸,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妥协还能做什么。
如果太子还小,如果太子尚且还没大婚,这些都是如儿不能留宫的理由的话,那么章栖悦为什么在宫里!
可这些话,现在都不能说,说也没有意义。
权如儿垂着头,在这些人面前,她只是一个乖顺的孩子,从二品,虽然不是太子妃,但已经是一人之下,如果这是她的起点,她认了!
她倒要看看,皇家还能从哪里找一个尊贵过她的太子妃,她也要看看章栖悦以后在她的手中怎么能越过中间的屏障,她有什么资格不跪她!
在皇家,地位才是一切!穷其一生爬不上妃位的大有人在!
权老爷子心思沉重的把女儿带走,习惯沉默的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直接让如儿从朝夕宫随他一起出去。
权皇后追了一路都没送出一件如儿的衣物,一个人抱着那些东西哭了很久很久,想招郡王进宫又怕遭九炎落多想,反而伤了儿子性命。
权皇后顿时觉得心里很苦很苦,她也想回家,可谁能把她带走!
权丙淮走的迫切,身后的皇宫如一座大山,压在他怒火中烧!一开始就说是侧妃的话,谁还去争太子妃,九炎落从上位到现在,皇上可是默认了多少次,却在近日反悔!
权丙淮修养再好,这时候也想乱了这王朝!
权如儿坐在父亲身上,怯怯的看眼父亲闭目养神的样子,垂着头,安静的坐着。
宫内。
丰润如释重负,赵玉言什么性子,她所求之事也这一件而已,他若办砸了,西崇山进宫后,会把嘴裂成什么样!
……
权老夫人见女儿回来一片欢腾。
权如儿早已扑倒母亲怀里,哭的伤心欲绝,她的委屈,她的难受,这些年来小心翼翼的讨皇后开心,寅时起床煎药,酉时才敢入睡,谨小慎微的活着,别人要做三分好,她得做六分还唯恐被人非议。
如今她终于回来了,有母亲有父亲,心里仿佛搬开了一块大石,让她想腻在母亲怀里,当一回姑娘。
权书函从抱头哭泣女眷中移开目光,看像父亲,慢慢的表情也随父亲般变的凝重。
权老爷子象征性的多了些话,吩咐厨房为小姐压惊,让夫人待如儿回房,然后叫了书函去书房。
权家书房古朴、庄重,成排成排的古书散发着竹子的幽香、墨色的气息,书房内没有多余的贵重杂物,除了书,这里显得清净寂寥。
权书函沉稳的坐在下手,如沐春风的气质压下了书房的厚重,添了让人舒心的温和,他说话不紧不慢,给人推心置腹的好感:“爹,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权老爷叹口气。坐在的椅子上,看着儿子,心里一阵宽慰,从小到大只有舒涵,没让他操心,虽然现在婚事还没有定下来,但也不是他的错。
本该是他安享晚年,享受儿女安逸的时候,皇上竟然像赶瘟疫一样把如儿送出来,任他心再宽也胀满怒火!
权老爷紧紧的握着狮子纸垫,下一瞬间猛然摔在地上!
权书函见状,神态如初,栖悦进宫,如儿出来,父亲今日被传召,是谈妥条件了吧,还是不让权家满意的条件。
权丙淮见儿子如此,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忧虑的把宫里的事说了一遍:“丰润简直欺人太甚!”说完,桌上的笔墨又糟了殃,散落一地!
权书函听着,没有从父亲的言辞中听出大逆不道的感觉,只是实事求是的道:“太子殿下……到底是不好拿捏的人。”
“那我们就平白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们在外拼搏要的不就是内宅安乐,现在可好,你妹妹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权书函还是那句话:“太子不好拿捏……他上位已成定局……”若是换做表哥在位,这件事都不是不能博一下,架空皇权或者养一位好逸恶劳的皇帝,对权臣来说只要下功夫,就能让他在如儿诞下皇子后,果断解决了他。
皇家不仁,别怪他们不义,权书函道:“若只是丰润,不是没有办法……”权书函说话很平静,静的好似在汇报今天的政务。
权丙淮目光冷硬:“他实在欺人太甚。”
“让父亲受委屈了。”
“我老了,这点委屈受得,可你妹做错过什么!如果他好言好语的说,做臣子还能逆了他的意思!可他今天的态度实在让人寒心,你表哥发生那种事至今找不出凶手,你以为我没怀疑过那人,可皇上不问责,你表哥就是意外,就没人敢查!
算了,我就是发发牢骚,我老了,你有你妹还要靠你。”
“太子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权丙淮滞了一息,想着这是书函在安慰他,无力的道:“你想的太简单了,章家那丫头对太子来说没那么简单,你妹如果想在宫里出头,少不得与她打交道。
你回头多安抚安抚如儿,让她万事要忍,绕开章栖悦,现在只能希望忠王府闹出点什么,让章栖悦的份位钉在良媛的位置上。”
权书函听着脑海里闪过她含笑的样子,一袭紫裙高贵典雅,笑的时候就像笔墨融汇的绝代佳句,那股骄傲蓬勃的气息,仿佛蕴藏着无限朝气,想他袭来,措手不及。
让这样的她永远停在四品良媛之上,在宫争频多的公里讨生活,会艰难无比吧。
权书函第一次为妹妹退缩,即便知道章栖悦是劲敌也不想去谋划什么。
权丙淮见儿子没回话,没有多想,又提醒了一句:“你回去想想,总有办法能助如儿一臂之力。”
权书函鬼使神差的道:“就算没有栖悦也会有别人,难道以后凡是妹妹的绊脚石都要除了,妹妹在宫里待了多年,我觉得我们该相信她。”
权丙淮没从儿子‘栖悦’两字的称呼里听出多余的感情,松了一口气:“听说你们当初在初慧殿时,关系不错。”
权书函实事求是道:“章小姐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没有管家小姐的习性,箭术马技、书法字画造诣很高,就是性子偏冷,容易遭人误会。”
权丙淮听到最后一句才松了口气,能被书函评价如此之高,他担心如儿什么都不用做就不能开罪章栖悦,有缺点就行,这章栖悦跟万家的丫头走的很近吧……
……
青水环城,秋高气爽,燕京城依如他记忆里的样子,庄严巍峨,西崇山让大军滞留城外,带着亲信先一步过了燕京的城门。
他抬起头,沧桑的脸上闪过冷漠的寒意,壮硕的身形虽然不复年轻时充满生命力,但依然挺拔、傲慢!多年的边关争战,现在他变的内敛、冷峻!
如果有小时候的玩伴经过,定认不出当年雄霸燕京,目空一切的少年已经长成锋利无比的巨剑,虽然这把剑不负年轻,但逼人的杀气和浴血而生的凌厉让他看起来更富魅力。
“将军……”你已经在此看了两盏茶的太阳了。
西崇山不动,如山川河岳般伫立在那里,周围三米内自动无人敢靠近,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形成一道奇妙的景观。
副将见状,不敢再开口,将军做事执拗,尤其是生活上的小事,你永远不理解他为何吃饭前要把碗里的饭倒桌子上,也不理解他出征前拜天时为什么总皱着眉。
就像现在,副将也不知道燕京的城门口有什么好待的,可将军不动,他也不敢移动一步。
突然,一辆精致的女式马车停在三米之内,帘子掀开,露出一张贵气逼人、岁月雕刻了睿智的脸,可一开口,总觉得破坏了她通身的气度:“你还真回来了!”
然后顿时用手帕掩住鼻子:“你能不能改改你不洗澡的毛病!”说着,气恼的放下帘子:“快走,快走,熏死人了!”
女子不年轻,眉头比西崇山皱的还紧,马车的尾巴扔下年富力强的中年男人还没笑开的脸,僵硬的像被人轮了般呆滞在脸上:“赵玉言!老子刚洗了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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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胡来
“赵玉言!这么多年也没有改改你的脾气!活该你——喂,你真走?”西崇山一惊,拔腿就追,想想自己老胳膊老腿还是这个下场。
一时间,仿佛他们都没有长大,赵玉言还是难缠的赵家小姐,他必须拉下脸皮追才能让她骂两句!
赵玉言哪有心情搭理他,又不是少女时期需要他恶心丰润的时候,现在她有儿有女,都是成家有业的老人了,学什么小姑娘小伙子玩那套,舍命求爱的戏文。
她今天可是约了亲家见面,商讨两个孩子的婚期,若不是门房送来的信写的危言耸听,她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西崇山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追马车的实在辛苦,让磨砺了多年脾性的西崇山又想骂娘,不过想到她依旧傲气十足的脸、一样欠扁的性格,莫名的觉得年轻,就是想追!
西崇山一鼓作气跃上飞驰中的马车,不禁哈哈大笑!“小言,怎么样老子依然宝刀未老!”
赵玉言微愕,难以置信他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西崇山毫无为耻,这些年他一刻也没忘记过赵玉言,他把赵玉言的言行起居定成册子,放在他床头,每天必拿出来唾骂,让他嘲笑她选择丰润有多无知!
西崇山看着她,多年练就的沉着冷静荡然无存,看着她就想刺激她:“赵玉言,听说你和离了?是不是特有意思!我就说你那脾气没人受得了!当初你要是嫁给我,给我生十个八个小崽子,打死老子,老子也不跟你和离。
不过,你连那样一个没脾气的男人都斗不过,真不愧是燕京女人的表率。”
赵玉言见鬼的瞥了他一眼,当没听见他说话!
“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没趣了?我们怎么说也是多年兄弟见面!”西崇山激动的想戳戳她,真嫩,就好像从来没有变过,这女人依然被偏爱。
赵玉言忍着他戳来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这是私自进城!你什么时候能办事靠谱点!赶紧滚走!免得还得浪费时间救你。”
西崇山闻言,本还带笑的表情,变得散漫:“你现在还在乎他,别忘了当年是谁说娶你没有兑现承诺。”
“多少年的事了你非拿出来恶心人!你看看你的样子,当年我不喜欢你,是我的错吗!请问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我都懒得跟你那些个红颜知己过招!
再说你跟丰润有什么不一样,我为什么不能选一个位高权重的,至少见完那些恶心的女人,我还可能被人朝拜,跟着你呢?斗完你的红颜,还要伺候你娘!我有病啊!”
西崇山哑口,从未想过赵玉言是这样想的:“我爱你!”
“他也爱我?”
西崇山苍老的脸,顿时换了话题:“你这是去干嘛?连老朋友都不给接风。”
算你识相:“亲家。”
“我也去。”
赵玉言好笑的看他一眼:“我会亲家你去做什么!让你儿子抢我儿子媳妇儿?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都没有变,那些胜仗真的是你打的。”
不是赵玉言看不上他,而是小西当年在燕京实在不是好表率,所有纨绔子弟的毛病他全占了,唐炙跟他比就是小打小闹,当年的他身份、地位、能力,那股张狂抵十个唐炙。
不过,赵玉言不否认,当年对她最好的人是他,若不然她也不会来看她。
“听说女儿进宫了。”
赵玉言这下真不想搭理他了,每每往她痛处踩很有意思吗?
西崇山冤枉啊,他只是想关心她,不过见赵玉言不高兴,便收敛了几分玩笑,也变得正经起来哦:“真生气了,我特意来看你就没一点感动。”
赵玉言来气了:“你这些年脑子都长猪身上去了!多大了,还玩那一套,你私自进城,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你担心我?”
西崇山闻言,自命不凡的靠在马车上:“如果当年不是他,我们……”
“就算没有他当年我也不会选你。”
西崇山脸色一黑,赵玉言这烂脾气就不能改改,他是为了谁冒险进宫的!
可现在想想曾经,他当年除了身份的确没有能让赵玉言倾慕的东西,可那又怎样,当年使得一些手段几乎就要成功,如果不是丰润横Сhā一手,赵玉言现在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也许赵玉言不是最温柔体贴的,甚至谈不上相夫教子,可却是他当年的所有,至今不能忘记那位眉眼灵动的少女站在他她大哥背后,偷看着他笑的机灵劲,那一刻他觉得整个燕京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爱她,说不上具体是为了什么?只是跟他在一起就觉得中气十足!即便是现在也一样,也显然,现在她比以前更难伺候。
“我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他们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想跟玉言发生点什么?他得骗一位被生活历练过的老妖女,多么困难。
赵玉言看着他,无论当年如何,也无法否认西崇山的条件很好,不管当初他对别人怎么样,对她绝对百依百顺,只是……
没有只是,即便是重来一次,她也一样把他轰出去……
……
机要处内,丰润听着玄一递上的密报,握着秘折的手气的发颤:“谁准他现在进城!给我把赵玉言宣进宫!”
秦公公闻言默默的守在一旁,不敢搭腔,赵玉言可不是那么好宣的,尤其……还是私人恩怨。
何况西将军并没有带大军进城,不算违背规定。
丰润犹如被人触了逆鳞般,火冒三丈!如果章臣盛不值得他看第二眼,那么西崇山则是令他食不下咽!那个总是Сhā在他和赵玉言之间的混账!发配那么远还能回来!
秦公公努力缩在角落里,力求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
同一时间,九炎落也接到了西崇山进城的密报。
孙公公恭敬的候在下面,不曾开口,虽然他曾经是西崇山的属下,但现在效忠太子殿下。
九炎落什么都没说,继续处理手边的事宜。
……
城郊的国庵寺的后院菜田里。
若然听完小尼姑的汇报,浇水的动作僵了一下,成个人仿佛亮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平静。
她蓄长的青丝垂在两侧,声音轻的几不可闻:“来了……”说着她紧紧握着瓢柄,藏不住等待太久的泪水。
若然收了瓢,命人打水生火,她要好好洗洗,今晚就算为了九炎落他也会来吧,到时候,她凭这份身子一样要留住他!
若然本柔弱的表情闪过一丝坚定,她要让西崇山知道,她的身体还是能让他颤抖!
……
天黑的越来越早,还不到戌时已经完全黑下,宫里的各色灯光亮起,流光溢彩,装点了燕京的繁荣。
栖悦在紫福宫用了晚膳,现在正让几位宫人陪着玩叶子牌,栖悦很容易迷上人多的游戏,每每都会感兴趣很长时间。
弄巧、婉婷习以为常。
花嚒嚒则觉得不好,可见主子玩的高兴,想到太子的脾气,亦不敢多说什么!心想,等太子过了对良媛娘娘的热乎劲,她可要好好提醒娘娘,不要总盯着年老的娘娘的喜欢的东西,娘娘年纪轻轻的,扑蝶、绣花不好吗,唉。
栖悦打了三圈,赢了一两银子,对别人是否让牌、是否算着赢率不敢兴趣,重要的是能不能让她玩的进行,很显然,这几个人很有眼色,既不会让她赢得多,也不会输的多,刚好能骚到痒处,所以她玩了两天便有了瘾。
九炎落进来时,她笑了一下,继续摸牌。
九炎落示意其他人不用见礼,在她身后站了片刻,目光柔和、神态平静。
一直紧绷着心的花嚒嚒见太子没有怪罪的意思,微微松了一口。
不一会锦书过来在花嚒嚒耳边说了什么。
花嚒嚒脸色一沉,但碍于那人在储君殿的地位,此时又有太子在场,只能上前一步:“娘娘,锦榕姑娘在外求见。”
小李子身形一动,见主子没有吩咐,急忙底下头,不敢乱动。
栖悦摸着牌,头都没抬笑着道:“不见。”
花嚒嚒闻言吓的急忙看眼娘娘背后的太子,见太子没有任何变化,花嚒嚒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提起心。
她有意提醒娘娘,太子在呢,可又怕说了,太子没往那方面想都想了,但是……为锦榕得罪李公公实在是……
花嚒嚒可没错过李公公皱起的眉,这李公公对锦榕姑娘,恐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可惜锦榕心大。
花嚒嚒无奈的退出去,让锦榕先行离开。
翌日。
九炎落被栖悦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从紫福宫出来,刚踏出门口,见锦榕跪在正门处,睫毛上沾了冰霜。
她见太子出来,目光诧异了片刻,急忙恭敬的磕头,抬起,眼泪挂在眼角儒慕的看向太子,我见尤怜的样子,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有杀伤力。
只可惜,太子年幼,恐怕不能体会到她这份娇柔魅惑。
“殿下……锦榕近来身体有恙无法在身前伺候,还望殿下珍重……”
李公公上前几步,焦急的道:“你在这里跪了一夜,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万一……”怎么这么胡来:“殿下,请准许奴才派人送锦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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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最后一天,捂脸中,只是别浪费了就好,羞涩的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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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爱你
九炎落看向李陌,仿佛不曾看到地上的人,声音冷如秋晨:“她这么做是让娘娘原谅她,你添什么乱。”说完,脚步抬起,疾步离开。
锦榕当场脸色苍白,身体颤抖。
李陌见状心疼的看她一眼,可再看看走远的太子,咬咬牙,急忙跟着太子而去。
当花嚒嚒知道锦榕在外面跪了一晚,竟然还见到了太子,晨烛都未点完,训斥了所有守夜的宫人。
弄一额外被打了板子,哭的眼睛红肿,委屈不已:“是……是她说得了娘娘的允许在外面跪着……奴婢没有不通报……”
“你傻吗!就不知道问问我!”花嚒嚒依然打了她,处事不当就应受罚,转身把这件告诉了刚睡完回笼觉的娘娘。
栖悦长开双臂,青蓝色的裙衫顺着她的手背套在她的肩上,两个丫头一左一右让披纱并拢,在腹部打成一个双翼蝴蝶。
栖悦听完花嚒嚒的话,表情并无什么变化,看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和未退的寒霜,打个哈欠,语气柔软:“要跪着就让她跪着吧。”既然她想让她担责任,怎么能不成全她,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一夜的‘辛劳’。
李公公没料到章栖悦竟然在太子知道锦榕跪在紫福宫门外时,还敢让锦榕继续跪着,等他再得到消息,已经是锦榕因受寒发了高烧被强行送了回去。
李公公站在机要殿外,年少白嫩干净的脸上有怨愤有心疼还有深深的无奈,他到底低估了章栖悦的宽容,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会让章良媛知道,他们这些不被主子看在眼里的小人物,并不如她想的那般无用!
李公公若无其事的回去伺候,耐心地等待机会。
终于,临近中午时候,汇报皇上动向的暗监,说了权如儿出宫并被允若二品良娣的事,还说了皇后如今伤心过度闭了宫,贵妃娘娘到是对后宫开始殷勤。
李公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研磨朱砂的柔弱手臂没有停,实事求是的细声道:“贵妃娘娘到是英明,知晓后宫和睦、后妃情深能得皇上亲眼,贵妃娘娘此举无疑是想靠讨好皇上东山再起了……”
李公公说着依然转着红色的墨条,仿佛只是在就事论事。
九炎落的注意力在权如儿的封位上,二品?高出悦儿三个品级?然后垂下头继续忙碌。
李公公不急,今天一点小事明天一点小事,总有让太子殿下察觉章良媛小姐脾气谋害锦榕的时候,到时候就是她倒台看锦榕脸色的时候!
紫福宫内。
百无聊赖的栖悦被花嚒嚒压在房里修指甲,粉嫩的颜色与肉色相近,一层亮晶晶的颜色涂上去,瞬间更富光泽。
“风寒?”章栖悦眉目亮丽,神情无波,不曾皱眉也不曾失望,仿佛在说阳台上的花长势不错:“知道了。”
至于是否请了大夫?她一个宫女有资格请大夫吗?慢慢玩吧?她要拿身体赌,她怎么好意思不成全她,当闲来无事逗逗猫了,这多灾多难的日子只要九炎落不替她开口,她就一直这么玩着,直到锦榕玩个大手笔,真把自己玩死算了事!
喜悦看看自己的指甲,突然发现往日她很喜欢的打扮,现在竟看不出漂亮与否了。
栖悦不禁叹口气,无所谓的放下来,装不装扮有什么意思。
弄巧见小姐还未固色就乱动,急忙捉住小姐的手:“娘娘,别动,还差一道工序呢。”宫里的东西就是漂亮,这色泽比小姐以前提的还纯净。
花嚒嚒看着主子的手,纤细白嫩再配上简单的色泽,让她这老嚒嚒看着也想摸一把,更何况殿下了。
……
军旗列列,西北大将军奉召午时三刻回京,寒风萧瑟之地走出的五万精兵,锋利如棱,冷了燕京的空气。
丰润没有出迎。
太子亲至,也给足了西北大将军颜面,当年燕京的大纨绔吸引了不少曾经以他当茶余饭后谈资的人们夹道欢迎,半个燕京城欢呼了整个下午,把这位威风凛凛、冷冽如刀和大将军送到了战神太子身侧。
西崇山携年仅十七岁的儿子西飞绝拜见大周朝冉冉绽放光彩的太子殿下,西崇山跪拜时咬死了‘太子’二字,这位他一手暗中扶持出来的太子,竟然在西北战场上咬了他一口,怎么能不让他不悦!
九炎落一身金黄色蟒袍,带着文武百官,威严沉着的接待了得胜进京的西崇山。
权书函站在人群中,目光在西飞绝身上略过。
西飞绝也注意到了他,凌冽的目光从权书函身上扫过,紧握剑柄的手顿时颤抖,仿佛两虎相遇,要已决高低!
玄天机百无聊赖的站在最后,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睡着了,但就这状态下,百官前行时,他竟自动滑起来,在百官列形的队伍里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可怜了前面的官员,觉得脚步沉重,抬步艰难,可当着半城百姓和西北军的面,他不能回头斥责玄天机,更不能弯腰把被人绑在脚上,拉着玄天机走的绳子解开!这家伙怎么能把脚上安装轮子,莫非他要一只脚使劲一只脚滑行!
……
直到西崇山进宫觐见,远在国庵寺的一座不起眼的佛堂里,里面较小美艳的身影才洒落了佛台上哭泣到现在的烛火,气的脸色发白,贝齿紧咬。
“西崇山!距离你驻军几里而已,你竟然不能看我一眼!哈哈!哈哈!”
……
皇宫内,丰润与西崇山走远所有官定程序后,在朝夕殿的大殿上,两两相对!
“封王不是我本意。”丰润率先开口。
“我无所谓。”西崇山手里捏着新出炉的圣旨,看着眼前很多年不见的‘敌人’,觉得现在说他是他的敌人都高看了他,丰润已经不复当年的风流倜傥,年少时的雄心勃勃和少年英姿,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消失。
现在的丰润更像一个安逸久了的帝王,被皇位养出了脾气和傲气,足足没养出气度,西崇山看看自己身材依旧、更富魅力,进城时也有小姑娘抛来的秋波。
眼前的人贵气十足可惜中年发福,到底不如自己,身强体壮,丰润恐怕都忘了怎么骑马了吧?
据说别国进贡的马,他都养在皇家马场里,从来没有出过闸。
可惜了那些四条腿的畜生,得多寂寞。
“西崇山!你少打赵玉言的主意,你也不看看你们多大岁数了,闹出什么传闻来,你不怕西北你蒙羞,子女唾弃!”
“哈哈!”西崇山的笑声洪亮,寒冰之地丝毫没冰封他的纨绔气息:“我丧偶,她和离,接下来的事皇上就管不着了,还是说……”西崇山看眼丰润别有深意的笑了:“皇上也想丧偶……”
丰润暴怒:“放肆!西崇山多年不见,你也没养出点涵养!赵玉言当初不喜欢你这样,现在也不会喜欢!”
“那可说不定,也许四十如虎的年纪,她就喜欢我这种有爆发力有火热情怀的男人!哈哈哈!”
丰润恨不得把他踹出去,他现在怎么都想不透,当年为什么跟这个人是生死之交,一个随时闲着玷污嫂子的至交好友!
西崇山亦不喜欢当年玩的孟不离焦的兄弟,在得知他喜欢赵玉言后竟然不帮忙,还横刀夺爱!
就算他当年红颜遍天下,桃花开不败,但他是什么人,丰润不清楚吗!却背后Сhā针,当着言儿说他没有真心,他的心当初多激动,丰润最清楚!他付出了什么他也知道!
他不择手段的把爱人送到手有什么不对,只差最后一步,竟然是丰润最有关头英雄救美!彻底出卖了他的信任!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丰润没料到西崇山能说出这种话,看来年岁都长狗身上了,大周朝竟然让这样的流︶氓在西北守了这么多年!“你把赵玉言当什么!说的出那样的话!你身边的女人还少,国庵寺还关了一个!”
“那个是你的!本王嫌她睡起来膈人!只有你生熟不忌,还让他生下太子!怎么!对她的本事回味悠长,午夜梦回还贪恋不已吧,听她说,你可是背着所有人又找过她,难怪没处死,原来食髓知味!”
“来人!来人!把这逆臣贼子拖出去斩了。”
九炎落站在外面,周围空寂如初。
西崇山还嫌刺激的不够,他恨不得把丰润千刀万剐,敢抢他女人,他西崇山纵横花海多年,竟然在最爱的女人身上失手,被最好的兄弟背叛!
“有什么不能承认!本王就敢说那女人功夫了得!可惜到底贱人一个,送给兄弟同贱之!没有气死你的皇后给玉言腾地方可惜了!不会是皇后不爱你,对你睡谁不敢兴趣!那你可真够——”
丰润愤怒的拔起挂着的剑向西崇山攻去!
西崇山是什么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对付一个成天坐在椅子上没事花天酒地的皇上即便不用剑也能跑的他提不起一口气!
西崇山眼里的皇权就是屎,如果以前他还敬兄弟三分,那么当兄弟背叛他抢他费尽心血快到手的女人时,皇帝就是贼子!
他要不恶心死丰润,送他个恶心人生的太子,对不起丰润当年的算计!和他多年失去赵玉言的痛!
------题外话------
这两天偷懒了,⊙﹏⊙b汗!
013议论
“西崇山!为了个女人值得吗!”丰润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撑着剑才没倒下去。
西崇山闻言面色骤然阴寒,冷若风刃:“如果你那样认为当初为什么还跟我抢,抢了为什么不珍惜!抱着玩笑的态度,抢走我视若生命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丰润体格不济,但那股成熟风韵犹在,皇家贵气也不输西崇山这类刁官多少:“我如果不念旧情!她会活那么安逸!她女儿能先于所有人成为良媛!还有你!朕能容忍九炎落活到现在就是对你的恩赐!”
九炎落站在外面,巍然不动,听到这句话嘴角扬起抹讽刺的笑意,他的命来的可够不值钱的,就想一件摆设,弄死了是皇上大义,弄不死是兄弟情义,怎么算都是很值钱的命。
九炎落望着假山处的潺潺流水,对自己必须博取才有的将来没什么恨,只是庆幸他不曾怠懈,争取到今天!
丰润收起了剑,看着西崇山眼里毫不掩饰的怨恨,想着两人少年时铁打的友情,商讨过的伟大理想、君臣一心,如今想来都像梦一样:“你就那么喜欢她,你的女人……何其多……”
“她不一样!”
“在朕心里她也不一样,如果朕不放弃,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到她!”
“过去的事了说也没有结果!”西崇山没兴趣遥看过去:“她,这次,我要带走!”
“不可能!朕决不允许她出燕京!”就是死也要死在他眼皮底下!
“由不得你!”西崇山说完,转身就走,踹开门,看到九炎落站在一旁,心里一阵厌恶!一团臭肉生出的腐物也敢反咬他一口!不自量力!“跟你娘一个货色!”西崇山骂完,大步离开。
九炎落看着他的背影,很想问,我娘是什么货色?能让你们当个破布般来恶心彼此,能把他不当人般随意搬弄。
九炎落当没有听见里面的传唤,他现在想回宫在悦儿身边待会哪怕缩在一刻,让他觉得还是有人在乎他是个人。
衣袖飞舞,群女舞天,纤柔动人的舞官伴随着悠扬的乐曲,无趣姹紫嫣红的旖旎之风,为首的女子身段最美,长长袖舞在她手中幻化出数不尽的花团锦簇,配上她婀娜的身段,桃花般好看的眉眼,让身为女子的章栖悦看的吸了心神。
忍不住想伸出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身,看看不堪一握的柔软是否真韧到舞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九炎落大步走来,什么话也没说,穿着官袍缩在章栖悦怀里,于她同在榻上靠着。
栖悦癔了一下,便示意歌舞继续,腾出一只手抚着怀里人的青丝,如抱一只大猫,不同的是,这只猫过于金贵,她只能等着被恩赐时才能哄逗他。
栖悦的手很温柔,一下下落在他的青丝上,虽不如女子保养的柔软,甚至有些枯萎的黄色隐在其中,但不失干净整洁,让人看着舒心。
何况,九炎落肯当着这么多人在她面前表现的乖顺,说明九炎落是在意她的吧,在意就好,哪怕她只是他的一个枕头也是有用处的:“怎么了?”
栖悦的声音很温柔,当没看到舞娘更卖力的舞动,就那点段数的美,不如几年之后,那踏荷而舞的女子勾魂动魄!
九炎落的声音闷闷的,缩在她怀里蹭蹭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章栖悦的手僵了一下,也任由他在不该蹭的地方乱蹭,心知他没有想那么多的。
“没什么,累了,我睡会,晚膳叫我。”说着九炎落环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婉婷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精彩的表演,没空理会跟主子撒娇的殿下,再说看殿下有风险,看歌舞不会。
栖悦示意歌舞慢慢噤声,目光却渐渐的脱离了舞官曼妙的表演,神情宁静的看向它处,似在追忆什么,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怀里的人,动作温柔、频率慵懒,直到怀里的人呼吸平稳,身体变重。
章栖悦才挥挥手让舞乐下去,盯着窗外的某一处出神,直到天色渐黑,怀里的人不舒服的动了一下,栖悦想起,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于是抬起手,抚着他的僵直的背,直到怀里的人重新安静,才微微的舒口气。
花嚒嚒在一旁守着,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更是不懂,如果娘娘嫉妒成性,连位丫头出身的锦榕都容不下,为什么对刚刚舞人明显的逾越没有反应?莫非,娘娘没看见?
丰润四十年秋末,大周有数不尽的喜事。
六势战乱平息,西北将军封王,五年一度的大选开始,各地的美人佳丽,经过残酷的淘汰删选,终于将齐聚燕京储秀宫,引领新一轮的未来后宫格局。
赵玉言与周家定下了冬末的婚期,于是沉默的把目光放在了大选上,如果丰润不遵从约定,她并不能拿他怎么样,她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她相信悦儿能做的很好。
红烛无奈的走进来,见夫人又对着外面发呆,叹口气:“夫人,西王爷又来了……”
赵玉言没有应声,他天天来,她又不是必须见,想来就来,她又拦不了他。
红烛见夫人不说话,苦笑道:“不巧的是……西王爷碰到了来见夫人的章老爷,被西王爷打了一顿……恐怕明天这件事就能闹的全燕京都知道……”
赵玉言毫无为意:“知道就知道,既然是事实还怕人说。”西崇山的脸向来够厚,就是有人指着鼻子骂他勾引有夫之妇他也不见得在意,更何况这等小事,她只是担心给女儿造成困扰。
等明日还是赵崇山谈谈,别影响了悦儿在宫里的名声。
红烛闻言深深的叹口气,心想,夫人怎么就制止,忘了赵老夫人的厉害?这事若是被赵老夫人知道了,不定怎么训斥夫人。
……
秋叶凋零,宫内依然姹紫嫣红,对喜欢赏景散步的栖悦而言尚没有感觉到季节的变化。
自从栖悦进宫以来,她很少过问外面的事,静静的过她无聊的日子,即便从李陌口中隐约听到枫叶找过九炎落她亦没有动容,你九炎落回宫后也没多问一句。
只要不是能让时间返回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的越多只会让彼此更尴尬。
像往常一样,章栖悦算着九炎落的时间,打完最后一圈牌,与九炎落睡下。
生活作息‘简单’的让人一目了然的繁琐。
后宫众多嫔妃对太子这位小小的良媛,架子大、事情多、行为慢有颇多不满。
不过是储君殿太子名下一位品级不高的良媛,天天闹得跟正宫娘娘似得,就是皇宫也不能天天招戏班子唱戏,不知道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重要的是,太子连续两个月都宿在她那里,就算有事不回宫也要差李公公回来说一声,一反太子平日不近人情的冷漠,对宫里这位良媛宠爱的很。
种种流言,魔化了紫福宫不喜出门的良媛娘娘,人人都道她狐媚惑主、眼高于顶,仗着太子的宠爱,身边容不得人,刚进宫就杀鸡儆猴的灭了储君殿一等大丫头的威风,现在把持着整个储君殿!
章栖悦的谣言压过储秀宫里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成为后宫众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贵妃娘娘的琼玉殿内,奢华到极致美丽的摆设,透着一股魅惑的女子风气。
贵妃不同于皇后,无需表率天下的她,自然千娇百媚,极度奢华,此时她身体略微不适,去后面洗涑。
来寻她聊天的六位嫔妃,坐在一起谈起了储秀宫里如花似玉的少女,对于姿色凋零的她们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喜人的话题,还要展现大度、宽厚的一面,猛夸储秀宫的妹妹小姐。
委实过于憋屈,就算谈不上喜欢皇上无所谓嫉妒,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把她们比下去,也不是高兴的事。
如果再碰到几个不懂事的,将来得个宠尾巴翘上天,那就更恶心人了,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提起她们徒增憋屈而已,倒不如说说那位能骂的来的畅快!
“听说没,昨晚殿下家那位娇娇女不舒服,硬是惊了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那排场快赶上妃以上的资格了。”说话的女人有三十多岁,眉宇间谈不好好看,但胜在保养的好。
“妃?你问良妃姐姐,敢不敢半夜惊动太医院所有太医。”
良妃被点名,温和的一笑,年仅三十的她是在座的人中最年轻最好看的一位,表情慢慢的,说话的声音很低很好听:“章良媛病了,太子紧张在所难免,偶然逾越也没什么。”
一位深蓝宫装的女子,立即道:“姐姐说的事,不过……”女子掩嘴一笑,眼角似有风情流转,只是再不如少女时勾人:“等再过一年,我们就是想再见这样的逾越恐怕也不可能了。”
众女闻言,顿时笑了,有关系好的率先打趣道:“瞧你那张嘴,尽盼人家小姑娘的不是,至少人家现在是好的,你嫉妒不来。”
皇家男子十三岁知人事,太子明年就可行周公之礼,到时候尝多了女人的滋味,对那位仅有的小妖精就没那么宠了,才有了上面的言论。
“姐姐,妹妹可不敢嫉妒她,不是谁都有命一天请两次戏班,听七八遍曲的。”
良妃闻言温柔的脸上,小小的叹口气,惋惜道:“这孩子到底不是正经选秀出身,又没有正经的长辈教导规矩,未免有些随性,失了礼数,皇后娘娘该好好管教才是。”
“就怕太子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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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万素
015储秀
偏偏不喜的让人敬重!
权书函擦擦手,从礁石上下来,儒雅俊朗的外形与身材高大『性』格冷硬的西飞绝形成鲜明的对比。
岸边的侍卫立即整装,谨慎的盯着周围一草一动。
权书函对西飞绝的话没不置可否,只是想起章栖悦『射』箭的姿态,那份随意好和姿态,能把西飞绝自认无人可及的高傲彻底踩到脚下。
想到她已经入宫,再不可能在青山上比上一局,权书函遗憾的观赏着周围的景『色』,终究不如以前看着美了。
西飞绝见权书函不说话也不恼,被他认可实力的人,就是一辈子的朋友,就如她会效忠太子一样。
西飞绝跟着权书函往五台天的茶肆走去,一路上闲聊般的问:“赵玉言是怎样的女人?”
西飞绝面『色』难看,不介意朋友知道他很介意父亲最近的行为,即便他生母不可能为被父王扶正,可也很介意父王如果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很可能给他生出个嫡弟。
父王这次做事太不理智,还是说这个女人耐不住寂寞,如想攀上父亲的所有女人一样![]毒后重生计15
权书函走在落叶堆积的台阶上,踩着一层层秋叶,神态依旧:“她是赵国公的女儿。”
西飞绝闻言冷哼一声,不懈的嘴角瞥了一下,口气倨傲的开口:“区区受祖荫庇护的公国府而已,那她家这代有没有出受恩德的人!”
权书函明白,西飞绝是问赵家少一代有没有让他顾忌的人,如果没有他要跟除掉所有敌人一样对赵家出手,让赵夫人知道威胁他西飞绝的地位是什么下场。
权书函看了眼高于顶的西飞绝,知道西飞绝能从庶出爬到预备继承人的位置不简单,若没有阴损的手段才不正常。
只是可惜……权书函状似不经意的笑了,目光深幽的道:“她的长女是太子最宠爱的良媛娘娘,她儿子目前就职第一军,皇上两年前为了赵夫人拔出了他从不动的尉迟大司马,给了边疆松动的契机,更让西北军有机会建功立业,封王拜相。”
西飞绝闻言,眉头顿时皱起,能让权书函说这么多话的身份,就是不简单:“就是说她们这一代受皇上庇护?”
“我只是告诉你,让西王爷和皇上,从年少一直追到不『惑』的就是这位赵夫人。”
西飞绝闻言脸『色』微变,凝重看向权书函,眼里的狼狈一闪而逝。
权书函悠闲的道:“你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不要说赵夫人不喜欢你爹,即便喜欢,现在良媛娘娘在宫里,为了娘娘的声誉,赵夫人亦不会再嫁!你该庆幸你没有盲目出手,否则你极有可能失去现在的地位。”
权书函的言辞很不客气,让西飞绝羞愧之余也有些郑重,能让权书函如此重视,这位赵夫人有什么不一样?
西飞绝还未细想,迎面走来两人,西飞绝见权书函竟然主动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瑞枫叶带着唐炙也看到了权书函,两人自然拱手。
西飞绝一看是瑞枫叶,脸上的傲气散了几分,恭手道:“瑞世子。”
“西少爷。”瑞枫叶回礼,一袭锦缎长袍,比几位少年看起来稳重严肃。
唐炙跟在瑞枫叶身后,没有像以往一样跳闹,一年多的战场生涯和回来后发生的事,让向来随『性』的他也变的沉默。[]毒后重生计15
四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西飞绝看着他们走出很远后,才看向权书函,疑『惑』道:“你有没有觉得瑞枫叶有问题?我怎么觉得他跟我在战场上见的状态不一样?”
权书函无意多说,沉默的没有回答,只是心里也为瑞世子唏嘘,平日那么珍惜的人从身边离开,瑞枫叶能这么快振作,已经是奇迹。况且连恨的人都没有,只能怪天意弄人!情义难测!
……
大雪纷飞,覆盖了大周半壁江山,银装素裹,万里雪『色』。雄壮的山河之风在寒雪中挺立,巍峨慑人。
但,再让垂怜的江山之美,身在宫中的女子也看不见,只是觉得落雪的皇宫也分外漂亮,反复错落有致的宫殿、高低不一的花草都是雪花的天然盆景,覆盖出一片片雪白美丽的去处。
储秀宫的女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进宫来的第一场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少女们,打打闹闹的在雪景着畅想着将来,便觉的自己都能成为美丽宫殿的女主人,更是笑闹的无忧无路。
万静身份高贵,甚至可以偷偷攥个雪球,让雪白的雪在手心滚动,美丽动人的大眼睛更加可人。
帝王后宫的女人们早已腻歪了这无趣的精致,除了少数触雪生情的在缅怀,大多数宫妃均在房里,绣绣花弹弹琴打发时间。
福泽宫却是例外,章栖悦不惧寒冷,披了单衣在外面散步,雪花落在银灰『色』的狐裘上,瞬间隐没,越加气质初中、高贵美艳的她,站在白雪皑皑的后院里,仿佛成了点缀白『色』上的唯一圣灵,如雪中生魂,『荡』涤生辉。
章栖悦把手缩近暖袖里,拢了拢颈项上的裘衣,见婉婷回来,问道:“送去了。”
婉婷眼里闪烁着掩不住的光彩,好似独居荒岛百年的人第一次看到了同类,那般熠熠生辉,可她到底腼腆没有像弄巧一样和小姐说话:“回娘娘,送去了,万秀女让娘娘别记挂,她穿的暖。”
章栖悦颔首,对万静不让人送的话,自动忽略,她送的哪里是衣物,是万静的特殊,这次会被留给九炎落的应该有三个人,另两个都没动,就万静太显眼。
如果她不照看着,难保下面的人疏忽,让心生嫉妒的人得手。
章栖悦继续向前走着,往日在冷风中依然绿的执着的植物全部覆盖在厚重的雪中,虽无缘绽放,但也平添了素『色』之美。
弄巧、婉婷跟上身后。
弄巧看出婉婷的异样,慢慢的靠近她,低声道:“储秀宫如何?是不是像外面说的一样,美女如云、才女如土一般多。”
婉婷不知道她们才艺怎么样,但还是点点头:“都很漂亮。”好米好水养出的小姐们,都有一股风华,可,婉婷又快速补了句:“没有小姐好看。”
第一次去储秀宫,她承认被惊住了,团被一众小姐未来的娘娘们围住,婉婷腼腆的『性』子瞬间没了招架之力,如不是时刻记得她出了紫福宫代表的是小姐,她恐怕都不敢说话了,那些女孩不单漂亮,气质也好,她还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好看的女子。
连万小姐在他们中间都不是最优秀的。
弄巧还想再问,突然见锦书身边的宫女快速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太子回宫了!您快太子回来后一个人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去。”小宫女在雪地里奔跑竟然没有打滑,不一会就跪在章良媛身上,气喘吁吁的说着成句的话。
“奴婢参见娘娘,锦书派女婢来寻娘娘,让娘娘务必回。”说完恭敬的叩首。
婉婷佩服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看起来比她还小,可这一路跑来还能说话的本事,衬的她们这些从府里跟来的宫女水平不行了。
章栖悦微微蹙眉,想不出九炎落出了什么事,但锦书是她提上来的,必是出了事才来找她:“走,去前殿看看。”
……
不消片刻,章栖悦出现在储君殿。
锦书立即迎上来:“娘娘,娘娘……”顿觉自己失礼,急忙先请安:“娘娘万福,娘娘殿下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冲进了内殿,还关了门,李公公也不敢进去!传了太医过来,都被打了出来。”
说着章栖悦已经看见了鼻青眼肿的太医。
锦书急忙道:“娘娘别进去,这都是轻的,打的重的浑身是血已经被抬走了。”
章栖悦闻言,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再看看守在门口垂头不进的李陌,栖悦明显觉得事态不妙,一股熟悉的阴风让章栖悦觉得她最好也该避开,九炎落回头既然没有直接去找她,说明这件事她不该知道。
章栖悦想到那被九炎落埋了的宠妃,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开。
李陌猛然抬头,好似才看到章栖悦,一扫刚才的沉默,急忙心急如焚的上前:“娘娘,娘娘,您快殿下,殿下不知怎么了,又是发抖又是……”
锦书认为不妙:“娘娘,还是先让侍卫带着太医进去,奴婢怕……”她是被娘娘提上来阶梯锦榕在储君殿的位置,她不能让章娘娘出事,否则锦榕出来她必死无疑。
李陌赶紧点头:“是,娘娘的安全重要,就让殿下再忍会,娘娘不进去才是应该。”
章栖悦目光微凉,李陌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只要学舌时,断句卡到位,就是只顾自己安全不顾太子安危。
章栖悦叹口气,他跟锦榕扭在一起对付她,又有九炎落曾经的情分,不怪九炎落选择她们,冷落她这什么也不是的妻。
对于进去不进去,栖悦并无太大感觉,刚才只是下意识举动,何况,她很纳闷九炎落到底怎么了?如果她真不幸的步了那位倒霉宠妃的后尘,只盼皇上赐她个为国捐躯的大义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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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求饶
“李公公,守来守去也不是你的,有意思吗?”章栖悦说完,甩袖向前走去,推开门,又嘭的一声关上!
弄巧、婉婷顿时一惊,疾步追去,却发现门怎么推也推不开:“娘娘!娘娘开门,娘娘——”
李公公愣了片刻,很快便面『色』无常的回神,只要章栖悦敢进去,以后她还有什么资本对付锦榕,殿下发病时六亲不认!嗜血暴躁,只要见了一回就会被吓住!
章小姐长于闺阁,被吓出三长两短也大有可能,到时候她有什么本钱在殿下面前进谗言。
如果章良媛不去,更是好对付,弃殿下安危不顾的人,能受宠到几时!
李公公恢复如初,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拍门的人,静静的等待里面的呼救声……
栖悦踏出一步,明亮的大殿里温暖如春,但原本摆放整齐,繁杂贵重的桌椅横七竖的倒在地上,高大的屏风,墙上的书画四分五裂,好像被洗劫过一般,凌『乱』不堪。
殿里早已没有宫人,除了窗外簌簌的雪声和地上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章栖悦深吸一口气,镇定的迈步向里走去,紫『色』的衣裙托在地上,沾染了零星血渍,长发垂在腰部,纤细的身形走在大殿内郑重、庄严。[]毒后重生计16
章栖悦掀开一道道纱帘,最后推开了外殿与内殿相连接的门。
突然,一阵冷风从开启的窗外吹过,掀起正对着她的淡黄床帐,骤然,一道血『色』的眸子,阴狠嗜血的盯着她,如捕猎的黑豹,随时准备扑上去把靠近的人撕碎。
栖悦下意识的一颤,本能的撒腿想跑,赫然才发现自己惜命的紧,不禁自嘲片刻,看眼开启的窗户上落着的雪和灭了的炭炉,确定床上的他不会突然冲过来时,走过去关上。
九炎落的目光突然清醒了些,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
章栖悦站在原地不敢动,如果此刻她还看不出九炎落有问题,她才是有大问题,看他现在的状态,联想到他一直喝『药』的情形,章栖悦叹口气。
但很庆幸『药』物对他是有用的,毕竟后期很少见他这样。
章栖悦没有盲目的动,她站在窗前,目光落在床沿上,状似不经心,其实紧张的不得了都没敢看床上的人,她想,如果九炎落跳起来想对她做什么,她就从这里跳出去,她觉得自己最近锻炼的身体不错,能跑的很快。
章栖悦等着,眼睛盯着床沿一眨不眨,只要九炎落跳下床、她就跳窗。
章栖悦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紧张的不好意思说九炎落这造型让人爱不起来,可就在她琢磨着不玩‘圣爱’战术,干脆跳了时。
突然,不确定的声音从床上穿来:“悦……”
章栖悦精神瞬间集中,手掌快速放在窗户上。
“悦儿!”惊喜的夹杂着幼兽见到母兽的儒慕之音闪烁着甜甜的加号和委屈的情绪响起。
章栖悦闻言脑子顿懵,手里的窗户都惊掉了。
九炎落委屈的跳起来瞬间章栖悦扑去,紧紧的抱着她,带着难以想象的惊喜:“悦儿……悦儿……”
章栖悦行动比思维更快的抚上他的背,如宠爱每一只养的小动物般,柔情似水。[]毒后重生计16
但!章栖悦下一秒就被九炎落过分的儒慕惊倒!这人用高大的身体使劲往她怀里钻,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好似第一次离开母亲看到了阳光回来的小生物,欢快的黏腻着大人,小爪子紧紧的扣着她袖子,唯恐她跑了一般。
章栖悦见状,心中突然微凉,但脑子又那么的清明,见他全心依赖、信任的样子,心中想,九炎落得多么喜欢她,才如此心无防备。
这样多不好,会让她想要更多更多,任ig的捏死他心中贵重的人。
“怎么了?”章栖悦揽着他,若说没有心疼是不可能的,女人天生做不来男人的阴狠,只要不是弑子杀母之仇,很多事,女人都会退一步。
九炎落抱着她离开风口,把她放在‘巢ué’里,得意的缩卷上去,像个孩子:“没什么,就是丰润说我是贱种,要派人杀我,我把他们都杀了。”
“丰润疯了?”九炎落哪点做的不好,他竟然对他如此儿戏!
九炎落语气轻快,搬着栖悦的手臂拦住他,无所谓的道:“没有,他只是觉得被西崇山捏住了把柄,觉得我这种没教养的人去了,能换上个符合皇家身份又睿智懂礼的太子。”
章栖悦颔首,反而不觉得丰润有这样的想法不对,但,九炎落现在并没有表现出霸道、好战的一面,这么快就否定了好不容爬上来的九炎落,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起初,她觉得九炎落是儒慕过丰润的!
可,章栖悦下一妙又沉默了,抚『摸』着九炎落的秀发,看着孩子气般窝在她怀里的人,心想,他早已经抛弃四五岁时,那点情分了吧。
但,皇上这次这么做,还是伤了他。无怪乎这些人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淡。“他太儿戏了。”
九炎落冷哼一声,声音冷淡的陌生又熟悉:“怎么会,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儿戏。”
“可你不一样,你……”有能力,睿智,有手段,虽然对女人狠了点,可历史是以贡献论帝王,不能苛求你完美,重要的是,冷情的帝王都受臣子拥护。
章栖悦说不出那些未来,可:“你总是平定了‘六势之『乱』’的功臣。”丰润不该对他不一样吗?
“那又如何?九炎端蜃还是权阁老的外甥呢。”
章栖悦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本来在她心目中一直神圣无比的改朝换代大事,此刻怎么跟儿戏一般让人觉得荒谬。
是不是说,幸好皇上驾崩后是九炎落接的位,若不是这大周能换个帝王?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还是习惯九炎落统治下固若金汤的军权政策,而不是这般没有法度。
九炎落心情很好,觉得今天的暗杀也没了几分,难为他把人埋了时挖的那两坑,嘿嘿。
章栖悦突然低下头:“你喝『药』没有?”章栖悦发誓她只是关心他一下,既然有病当然要治,万一哪天醒来掐死她怎么办,九炎落这样的前科比比皆是。
九炎落闻言,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仿佛被什么击中般变的严肃,他从章栖悦怀里撤出来,发现身上的血迹后,脸上瞬间苍白,她看见了!她一定看见了才让他喝『药』!他有病!
是皇家子嗣不该得的疯病!
九炎落精神几乎瞬间冰冷,眼里的神情介乎清醒与血红之间旋转。
章栖悦没发现,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看向他:“十三,你怎么了?”
九炎落猛然挣脱她的手,如一条速度极快的闪电貂,瞬间缩在角落里,睁着害怕、愧疚又隐隐嗜血的眸子看着章栖悦。
仿佛章栖悦眼里有一丝过分厌恶他的举动,他就扑过去互相恶心死对方。他不想被她讨厌,不想的!如果他擦干净地上的血,整理完房间里的慌『乱』栖悦可以不讨厌他,他立即做,现在就做!
九炎落跳下床,执着的开始掩盖周围的一切,莫名的举动像不想被辞退的老长工。
章栖悦看着他,放松的靠在床帐上,莫名的觉得,这一世掌握主动权的是她,因为那些别有用心的好,似乎收到了她不该承受的重量。
说不上该不该得意,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章栖悦没有动看着他忙碌,却缩了缩衣衫上的血迹,没让他看见。
最后,栖悦还是坚持让九炎落喝了『药』睡下,对外只说他受了轻伤,养两天就好,至于看到了不该看的人的下场,章栖悦未曾圣母。
那是皇权下的你死我活,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参与,所以从不多话,依如伤重死的几位太医,她连多问一句也不曾。
九炎落依旧霸占着他太子的位置,目光更冷、手段更狠,听闻死了几位受不住冻的老臣。
章栖悦一直待在紫福宫,外面的腥风血雨刮不进她的小地方,只是九炎落莫名的小心翼翼,让她想笑,她还能吃了他吗?走路都那么轻,好像她真是母夜叉,随时要对他实施家法一般。
寒风刺骨,宫闱热烈,美人点缀了宫内的无限美『色』,其中死的几个小宫女、秀女与朝堂上的你争我夺比,渺小的不够看。
……
章栖悦今天穿着轻便的棉服,边口缀着圆圆的『毛』球,屋里的暖气很足,衬托的她更加娇嫩美丽。
她盘坐在软榻上,手执白子,看着前面加上的棋盘,一会看看书一会放下一子,悠闲的打发时间。
花嚒嚒督促完小宫女手里的活计,过来守着娘娘,盯着娘娘手里的棋子不停的跟着紧张、松气,仿佛在看两国谍战一般。
其实,主子在做什么她一点也看不懂,只是为了讨好这位不动声『色』就把太子殿下拿捏在手里的女人,习惯ig的臣服而已。
花嚒嚒笑的跟朵花似得,有什么比主子争气更令下面的人省心,现在就算锦榕归位也挡不了娘娘的地位,宋老婆子的算盘算是白打了!
章栖悦用了两个月重新洗牌太子殿,现在九炎落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是锦书,李公公身边多了两位娘娘送过去替班的小太监,那股机灵劲更胜李陌,虽然情分不能比,可明显两人抱成团在搞小李子。
小李子猛然间觉的他说话不如以前管用了,平日那些总免不了讨好他的人,如今分成了两派,很多事他不能拿到第一手资料了。
最让他惊恐的是,发生了几次殿下问事他没第一时间送上消息后,殿下不怎么问他了,反而调了内监一等功的人来,专管百事。
李陌顿时觉得危机四伏,殿下如此表现,就表示没有为他们出头的意思,如果他们再不争气,被换下是迟早问题。
李陌察觉到了危机,殿下身边不是非他不可,即便帝王依然留他在身边,如果他的作用慢慢变小,如今的一切都是妄谈!跌落过最低层的他,不能因为意气用事,失去了现在的一切。
李陌忍痛放弃了为锦榕牵线的事,已经半个月没有去见锦榕,他知道殿下对他与锦榕过从甚密已经不悦。
锦榕最近急的团团转,小李子突然不见她,让她觉得行动突然受阻,举步艰难,最开始只是饭菜减量,现在她发现饭菜能有就已经不错。
敏感的锦榕顿时觉得大事不好,这种稍有不慎以后她又会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让她惊恐,往日的傲气顿时『荡』然无存,为了生存她开始一次次求见李陌。
李陌不敢见她,或者说他们中间已经折损一个,他不得不为了锦榕以后考虑,向章栖悦臣服。
锦榕害怕了,好不容挣来的一切,正在慢慢消失,当房里的炭火用完,凉风吹进,好不容易求了物司拿了几斤炭,却烟雾缭绕时,宋嚒嚒和锦绣开始偷懒了。
锦榕怕了,所有路走不通后,她不得不向章栖悦妥协。
今晨,积雪化尽,距离最近的一场雪已经过去半个月,宫中出了必要的角落,已经没有雪迹。
这一日,锦榕什么花招都不敢用,沉默着收起又生了冻疮的手,跟着紫福宫的宫人,穿着三品宫女服,默默的去求见章良媛。
弄巧看了眼低眉顺目的锦榕:“等一下。”然后进去通报,娘娘最近『迷』上了围棋,没事了就自己陪自己摆两把,现在是娘娘的赏棋时间。
弄巧恭敬的福身:“良媛娘娘,锦榕求见。”
章栖悦正在兴头上:“嗯?”目光却没离开棋谱。
弄巧娇嗔的撇嘴:“娘娘,奴婢还不如娘娘手里的棋子有吸引力吗?是锦榕求见。”
章栖悦这次听清了:“她啊。”到是聪明了,不玩那些小聪明了:“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锦榕被带进来,她的伤已经养好,人瘦了很多,反而更是漂亮,那股娇弱到惹人怜的气息更浓,看了,便让栖悦觉得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不悦。
锦榕噗通跪下,把头扎下去,恭敬万分:“奴婢参见良媛娘娘,娘娘万福,奴婢求娘娘网开一面,是奴婢不懂事冲撞了娘娘,奴婢以后定谨遵宫规,再不敢犯,求娘娘看在奴婢伺候太子一场的份上,宽恕奴婢。”
说完,锦榕开始磕头,不是做给谁看,而是一下下磕给上面掌握她生死的主子!
花嚒嚒收回落在棋盘上的目光,看向跪着的锦榕,储君殿的一等宫女,三品女官之位,不久前还是众人心里前途无量的女子,就连她也要礼让三分。
短短三个月罢了,谁能料到不过是一句找不出漏洞的言辞,她已经落得今天的地步,她花嚒嚒也不得不敬娘娘几分,单是这份整治锦榕的手段就不是常人敢用。
只是这锦榕长得实在是……
花嚒嚒悄悄看眼娘娘,觉得若是不斩草除根,到底是给了锦榕一线反扑的生机。
章栖悦捏着手里的黑子,瞥眼下面的人,清冷的目光比以往多了几分光彩,但亦没什么起伏,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任ig,直白不弯:“我记仇,不喜欢谅解别人。”
花嚒嚒闻言顿时抬起头,心里被刺激的一阵『荡』漾,不愧是主子,小气的让人痛快!绝对不能让锦榕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把她打落谷底!
弄巧微微抬抬眼皮,小姐的ig格绝对不可能好,谁得罪了她一定会非常倒霉,显然这位锦榕姑娘不入小姐的眼。
婉婷乖顺,怜悯的看眼锦榕,最后,依着主子的意见觉的她曾经欺负心情不好的主子,十恶不赦!
锦榕闻言表情苦涩,章良媛的话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因为她犯的错已经得到了处罚,太子还亲自为她说了情,现在只要娘娘原谅她便可以回去伺候太子。
章良媛竟然拒绝了!
她就不怕,如果自己一直不回去,让太子知道她小肚鸡肠!
但想到章良媛次次都没让她如意。
锦榕只有把骄傲压在心底,额头贴着地板不敢起身,恳切哀求:“求娘娘网开一面,奴婢求娘娘网开一面……”
章栖悦落下一子,坚持己见:“不,你现在过的不错,你就那么过着吧。”说完思索片刻,重新捡子。
锦榕见状顿时慌了,她不要再回南小院,那里人冷水冷,她会被冻坏的,她已经好了,不要再去那里养病,她要回来,要回来。
“娘娘,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娘娘,求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奴婢以后定做牛做马报答娘娘,求娘娘看在奴才伺候太子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太子驾到——
什么!
大殿里静了一秒。
锦榕转而眼睛顿时一亮!她,她没算着太子到的时间?太子竟然到了,锦榕顷刻间喜悦的哭了,太子一定是记得她的,一定是。
章栖悦见状嘭的一声摔了手里的棋本!棋本碰到棋子,散落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周围宫人见状,立即回神,瞬间跪了一地的人:“娘娘息怒!”
锦榕吓的一缩,不明白前一刻还好好的,章良媛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还是在太子进门的时候,这……这是要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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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
.毒后重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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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收拾
九炎落进来时觉得气氛不对,宫女太监跪在地上,棋子落了一地,栖悦的脸色有些不好。
小李子眼尖,看到了跪着,额头有伤的锦榕,心里噗通一下,也暗道幸运,竟然碰到了她来请罪。
李陌观锦榕身子大好,人却瘦了一圈,如今楚楚可怜的跪在一旁,胆怯的在人群里不敢望过来,心里顿时一紧,仿佛有人挖了他的心一般。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她最好。
九炎落也注意到跪在宫人间的锦榕,说他没受过正统教育也好,说他没有身份也好,他对李陌和锦榕确实有私心,这两位从南小院一路跟随而来的人,三人间的同甘共苦也只有悦儿能发落一二。
但,九炎落过来,不是为了锦榕,他只是在去机要处的路上想来看看她,没料到就碰到了这一幕,坐在高位上的悦姐姐如她惯有的身份般,不容侵犯,如今怒气正盛,看谁都有三分霸气。
九炎落暗恼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恨不得退回去没有来过。
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安慰,他心里其实挺怕栖悦生气,每次栖悦生气,他都无从下手:“栖悦,这是怎么了?”九炎落陪着笑,笑容出奇的灿烂。
看愣了偷偷抬头的锦榕。
章栖悦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她是空气吗!在她的地方眉来眼去,嘭!章栖悦恼的一拍桌子!冷眼看向打算靠近的九炎落。
九炎落心神一颤,顿时停在原地,心疼的看眼栖悦的手。
“怎么!来的这么快!怕我虐待你的小宫女!”
九炎落顿时道:“没有,我不知道她在这里,就是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会碰到她。”
章栖悦闻言,瞬间盯住他,确定他没有说谎,升腾起的怒气才消散些。
九炎落松口气,如果锦榕在别人那里赔礼,他可能无理由的偏袒锦榕,但栖悦这里不行,锦榕和李陌必须像敬重他一样敬重栖悦。
章栖悦看向锦榕,锦榕眼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失落?还真是认不清身份:“十三。”章栖悦甜甜的开口,让他坐。
九炎落受宠若惊,知道‘灾难’过去了。
“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收锦榕入房。”章栖悦眨着眼睛靠近九炎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唇瓣的呼吸滑过九炎落的耳角。
九炎落脸红成一片,心里却不如脸上表现的那般火热,细看栖悦的表情,她仿佛只是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心里更是苦涩。
他还记得栖悦不让瑞枫叶靠近别人的事,那副娇憨的样子,好似瑞枫叶敢对不起她,她就掀了瑞枫叶家的房顶,可到了他这里,栖悦变贤惠了,本是好事,为何他心里不舒服了?
九炎落先抛开那点不自在,不想跟她摆脾气:“你想什么呢?我有你就够了。”这话他承认剽窃了瑞枫叶,以前瑞枫叶惯会用这招安抚栖悦,栖悦每次听了都很高兴。
所以,九炎落也眼巴巴的等着栖悦高兴,这样他心里一定也高兴。
章栖悦没想那么多,要到想听的答案自然高兴,至于九炎落的后一句,自动忽视,因为九炎落有女人是事实,他又是皇帝,那句有什么可信的:“真的?”
九炎落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因他的承诺高兴,是想独自拥有他,就如她以前霸占着瑞枫叶一样。
九炎落急忙握住她的手,深情的看着她,郑重的承诺:“真的。”女人有什么好,再好,好的过他悦姐姐?!
在九炎落心里,女人不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悦儿和皇权才是全部。
章栖悦闻言‘怜悯’的看向锦榕,道:“不如……妾身做主给锦榕姑娘说门亲事?”看你将来怎么蹦跶!说完,章栖悦看着九炎落笑。
九炎落觉得好啊,尤其是那句‘妾身’自称的让九炎落热血沸腾,至于为什么沸腾,不知道,只是激动不已:
“我正有此意,等锦榕年岁大了就放她出去,如果你愿意为她做主自然再好不过。”悦姐姐就是好,还替他想着身边的人,如果悦姐姐肯替锦榕做主是锦榕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锦榕闻言顿时觉得乌云罩顶,不顾一切的冲出来,跪在栖悦脚下求饶:“娘娘,锦榕不想嫁,锦榕要一辈子伺候殿下和娘娘,求娘娘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违逆娘娘,求娘娘不要把奴婢送出去,求娘娘了,求娘娘了。”
锦榕说着,跪在地上当当磕头,不顾一切的想让栖悦收回成命。
李公公脚险些站不住,眼里的惊恐掩都无法掩饰,深藏在心里的痛翻涌而出,却什么都不能说,有什么比锦榕嫁人更好,他除了祝福多一句话都是错。
九炎落见锦榕如此,顿时怒了:“起来!像什么话,娘娘肯为你做主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不领情就罢了,还这样磕头,不知道以为娘娘逼迫你做什么!你让娘娘以后怎么做人!”
章栖悦心想,对啊,对啊,我是好心为你。
章栖悦立即‘无措’的看向九炎落:“十三,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锦榕姑娘不想嫁……”
九炎落见栖悦可怜兮兮的看过来,好似怕做错了事一样,心里顿时有股维护之意喷涌而出,立即道:“你没有错,给她寻个相公是我的意思,你不提,我过些时日也会提。”
顿时大殿内落针可闻,储君殿内谁人不知锦榕是奔着小主子之位去的,加上殿下对锦榕和李公公不一样,以为,锦榕必有大造化,现在看来殿下根本没那样想。
如果殿下没有那么想……众人神色一动,可就有意思了,一个大宫女得到的可有限……
锦榕吓的要死,扑向太子脚下,磕的肝肠寸断:“殿下,殿下,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愿一生一世伺候主子,求殿下成全,求殿下成全!娘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放肆,求娘娘成全,求娘娘了。”
章栖悦见她额头出血,哭的漂亮,脸上的表情越加温和,这才对吗!这样才是奴才:“这样啊。”
章栖悦怎么能是不懂体恤下人的好主子,栖悦为难的道:“锦榕不想出去,也是对殿下的一片赤子之心,可让锦榕姑娘孤老宫中……”
章栖悦故意看眼锦榕柔弱漂亮的容貌,道:“到底是辜负了锦榕,可把锦榕配与公公对食我又觉得委屈了她,还真是不好办。”
一旁李公公的心顿时活了,顷刻间想到,如果锦榕不出宫,如果锦榕要留下,殿下又无意收她,那为锦榕寻位‘对食’就是最高的恩赐。
李公公恨不得感谢章娘娘,恨不得跳起来表示他愿意。
锦榕闻言怨恨的看向章栖悦,她已经如此妥协、如此卑微,章栖悦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章栖悦无所谓的看向锦榕,在她的目光下尽情绽放:“锦榕不喜欢?我可是念在你服侍殿下一场,又有孝心的份上才管的这事。”
九炎落感激的看眼栖悦,栖悦事事为他考虑,连锦榕和李公公也照顾在内:“这件事你看着办,以后都有你做主,我前殿还有事,先去忙了。”说着留恋的看栖悦两眼,心满意足的走了。
待太子带着人离开,紫福宫的气氛立即不同了,这叫什么,这叫心情舒畅、云开雾散。有什么比太子答应让锦榕嫁人更令紫福宫的人安心的。
花嚒嚒几乎要给主子点长生香了,主子不愧是主子,这事办的漂亮!看锦榕还有什么办法东山再起!
宫人们再看向锦榕的目光淡了很多,刚才还想着往锦榕膝盖下垫毯子的人,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太子对锦榕没那层意思,那么,大家谁比谁又差到哪里去,各凭本事往上爬。
锦榕擦擦眼泪,毫不掩饰愤恨的看向章栖悦,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有什么好怕的:“你满意了!你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我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你就这样容不下我!章栖悦就是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陷害的完吗?”
——啪!——弄巧一巴掌甩了上去:“放肆!怎么跟娘娘说话,想再回去住半年是不是!”
锦榕想反驳,但见章栖悦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好似她敢反抗真要把她再打伤扔南小院一样。
锦榕不敢赌,不得不缩回去。
章栖悦笑了,这才对吗?有怨气也不该表现出来,要慢慢自己把自己气死:“我可没陷害你,是太子怜惜你,非给你配一个,我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行了下去吧,我就大度一点饶了你想对我不利的过往。”
锦榕想反驳,恨不得上前刮花她恶毒的脸,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现在一无所有,得罪章栖悦,章栖悦这种不要面子的人什么也干的出来,她不能再招惹她。
“奴婢多谢娘娘成全。”锦榕在弄巧弄来一盆雪要浇她头上时,锦榕赶紧识时务的跪了。
章栖悦满意的点点头,重新执起棋谱:“下去吧。”
“多谢娘娘成全。”锦榕低着头,忍着满腔委屈退下。
花嚒嚒急忙上前谄媚:“娘娘好手段。”这得多不要名声的人才干的出来:“但锦榕姑娘对娘娘心存怨恨,就怕她……”
------题外话------
晚有二
018内斗
怕她做什么,她唯一的依仗就是九炎落,再说如果一个没有九炎落撑腰的宫女她都对付不了,她白活了!
章栖悦别不敢说,就是弄死人的本事不少,不过,锦榕不一样,怎么能让她死了,在她和九炎落之间留一道疤,她要效仿锦榕,让锦榕好好活着,看着她怎么幸福怎么高高在上,方解她心头之恨!
“娘娘……要不要……”
章栖悦轻抬眼皮。
花嚒嚒吓的急忙垂首:“奴婢不敢。”
“好生照看着,别被人整死了。”她可不是九炎落,会把锦榕放在眼里,她若是余生都来跟锦榕斗,她也太失败了,她的对手是真正有资本跟她闹的!
说起那些糟心的人,如今想来,当初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韩阁老的女儿,菩萨心肠、玲珑心思的一个女人,至今她还记得,那女孩回眸一笑的时候,百花盛放的温柔,那一声姐姐,让她这样歹毒的人都生了愧疚的心,但她最后还是做了,彻底给锦榕铲平了前进的道路。
现在想来,她简直是自命不凡的给人做了嫁衣,如果她当初踩着一路血腥,笑道最后,也不枉她狠毒一场,结果让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笑完了,怎能不把自视甚高的章栖悦气死!
正因为气,才不能让锦榕死,锦榕很快会知道,她活着将有多么的忙!
……
日子平静的过着。
章栖悦因为解决了一桩心事,这两天心情甚好,很久没打理过自己的她,难得生了装扮自己的心思,一袭简单的水蓝色锦袄上,缀上了几个毛球收了腰身,下面的裙子抽了褶,
一身冬装立即穿出了春装的俏丽,高挑的身型衬托的越发妖娆亮丽。
九炎落几次看直了眼,心里美的跟什么似的,他想只要他继续努力对栖悦好,栖悦会像对枫叶一样依恋他,他不急,要慢慢来,更不能嫉妒,因为人是他抢来的,一点一点的捂,才能热。
锦榕最近很忙,原本围在她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宋嚒嚒已经不来找她,如今使了银子天天去花嚒嚒哪里孝敬。
锦绣、锦画也不再对她伏低做小,抛下她去讨好她们以前看不上的锦书。
储君殿的下人一夕间都不再是她熟悉的样子,她做一件小事也能被苛责很久,最近这两天,稍微贵重的衣服都不敢送洗,否则取回来后就别想穿了。
锦榕倒是想找章栖悦麻烦,但她住的地方越来越小,做事越来越不顺,在知道是锦书对她使绊子后。
锦榕现在卯足了劲要跟锦书争回第一宫女的位置,既然小李子已经使不上劲,她只能凭伶俐的手脚和对太子的熟悉抢回太子身边的位置!
锦书岂是吃素的,如果锦榕上去,哪还有她的活路,她已经选了娘娘,只能为娘娘效力,把好太子的前殿,不能给锦榕称心,否则她有什么资格让良媛娘娘成为她的靠山。
锦书亦从良媛娘娘里熟悉了不少太子的忌讳和喜好,因为娘娘知道的多,锦书发现在伺候太子上也不是想象中恐怖,于是锦书有很多时间给锦榕使绊子。
所以最近两天,锦榕忙着跟锦书斗,大有一直斗下去的苗头。
宋嚒嚒等人见状,这还有什么可深思的,摆明锦榕这步棋被良媛娘娘废了,除了去向娘娘投诚,让娘娘网开一面别无它法。
这本是一件小事,栖悦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惩治自己的婢女,太子都不计较,谁能说什么闲话。
可这宫里历来有看不得别人得意的,尤其是后面自认长辈的闺怨女子,恨不得给章栖悦添些堵,看她怎么逍遥。
尤其又在太子和皇上最近闹得僵持的时候,能给太子最宠爱的章良媛添堵是宫里女人都愿意做的事。
就算章栖悦不出门她们寻不到由头,但为了在皇上那里露脸,给皇上出在朝堂上被太子抢白的气,也要‘铤而走险’为老不尊的找进储君殿。
花嚒嚒见各宫频繁派人来探,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是宫里的老人,虽然不在前殿伺候,也听说朝堂上最近不详的气息,加上后院的娘娘们不时来两下,花嚒嚒顿觉不好。
但看着娘娘雷打不动的作息,下完棋就出来的踏冬的雅兴,花嚒嚒实在着急,在打发掉后面又派来的小丫头时。
花嚒嚒忍不住道:“娘娘,咱们还是去拜见贵妃娘娘吧,如果娘娘真来了,咱们岂不是……”
“又不是正经婆婆,去什么!”前面闹那么不好看,九炎落这两天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眼里的血丝掩都掩不住,还有什么好谈的,撕破脸就好!
花嚒嚒没有章良媛的好心态,她觉得太子跟皇上过招还好,可若良媛娘娘跟后宫的主子们拧着来,可就不妙了。
那些人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娘娘吃不完兜着走,那些个刁钻的主子,可不是锦榕那贱丫头!
章栖悦浑然不管,不见就是不见,就算有人拉着脸找过来,她依然该散步就散步,该听曲就听曲,毕竟没有‘大人物’真舔着脸下来。
可,偏偏有那迫不及待的,良妃娘娘今儿就带着八个侍从,拖着体弱多病的身子,温温柔柔的寻了来,见了坐在松树下的人,更是一阵嫉妒,那等样貌,怪不得有那等独宠。
于是笑容越发和蔼,脚步越发沉稳,自来熟的样子,仿佛她降尊纡贵的到下届来,下届的人就应该立即跪过去舔媚,方才消了她见了那刺目容貌后的嫉妒心里。
此时,章栖悦正在院里听曲,因紫福宫院子不大,如今放着鼓乐,当良妃娘娘带着人进来时就显得很满。
众人立即跪了。太子的后宫跟皇上的后宫那是本质的差异,就算她们前途更光明一点,也不得不此刻低头。
章栖悦眉头皱了几皱,看了良妃一眼,暗叫倒霉,她没料到真有‘长辈’不顾非亲生之嫌,寻到储君殿,这是要‘勾引’太子吗?
章栖悦不好先倒打一耙,但对方明显来着不善,她可不能任人拿捏。
章栖悦想着,良妃娘娘过来,无非是想把她‘骗’出去被众人嘲笑、拿捏一番,或者就是来寻个由头教训她一顿。
章栖悦素来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事后再显摆她手段多毒辣,为了避免她‘独霸太子’的名声再添一个不孝。
章栖悦在良妃靠近时,赶紧从腰上解下十个‘如朕亲临’,绕着她的脚摆了一圈,然后柔柔的行了一礼:“娘娘安。”然后又大方的坐下,继续听戏。
良妃娘娘见状,脸当场绿了,本就体弱多病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仿佛章栖悦是怪物般盯着章栖悦。
章栖悦看着良妃娘娘怒不胜体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英明,果然是来找麻烦的,如果不然,气什么!
不怪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万一不是她先拿出来,良妃娘娘挑她不请安的一个毛病让她跪一个时辰岂不是就便宜良妃了。
于是章栖悦又解了两个,放在地上,这样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都是保障,除了她和良妃娘娘,所有人都跪着吧,尤其是良妃娘娘带来的几位壮嚒嚒!
良妃娘娘见她又拿出两个,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无不嘲讽的开口:“良媛的好东西真是多,不知还有没有?”这鬼丫头,哪来这么多东西!
章栖悦点点头:“还有这里的几个倍数,够绕紫福宫一圈。”除此之外她还有免死金牌,要不?但她没敢问。
“娘娘是来听戏?坐啊,一起。”
良妃心想谁有闲情跟你听戏,恨不得把她抓出去,拉到贵妃娘娘面前,让贵妃娘娘废了她,看太子怎么神气!
可看着章栖悦脚下一圈‘如朕亲临’,她纵然想,也不敢贸然行动,良妃暗暗咬牙,体弱多病的脑子瞬间转着主意,她已经来了,绝不能这么算了,否则还不被人笑话!
既然双方已经知道来者不善,也不用装了,良妃娘娘立即道:“大胆,章良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皇上钦赐的——”
“来人!良妃见到皇上玉牌竟敢不跪,堵了嘴,给我拉出去打!”章栖悦最擅长的是这些,无师自通、草菅人命什么的,她自己都为自己这项本事汗颜!
良妃什么,她当然知道,可那又如何,太子都跟皇上撕破脸了,她维护个破和平:“打!”
紫福宫的地利优势,瞬间压制了良妃带来的人,几个让花嚒嚒觉得陌生的奴才,一涌而出,制住了良妃的人,顺便也把良妃的嘴堵住,真拖出去打了。
章栖悦小小惊讶了一下,但,亦是个中高手的她,立即恢复镇定,果然如此!
花嚒嚒、弄巧、婉婷顿时看傻眼里,她们刚摆出要和良妃的人掐架的‘野蛮’架势,那边已经被制服,人都被拖出去打着了!
花嚒嚒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说不上话,那……那可是良妃娘娘……娘娘啊!良媛说打就打!
弄巧咽口吐沫,为自家小姐展现出的如小时候一般的彪悍,惊恐不已。
婉婷缩在弄巧身后,心想,温柔善良的主子,怎么进宫后如此喜欢打人板子,不过,好在是主子打别人,只是看着别人疼,不用自己疼。
婉婷想到这些,顿时羞愧的把头垂得更低了,她怎么能有如此不善良的想法。
婉婷颤颤巍巍的看向主子,突然发现,主子身边站了一个男鬼,一脸的惨白,阴测测的笑容,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正张开嘴要吃了小姐一样!
婉婷顿时吓晕了过去!
弄巧急忙接住她!正巧亦看到主子身边的人,也险些没吓昏过去。
玄天机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样子吓人,甚至还嫌没有人为他‘风华绝代’的样子尖叫般,咧开嘴更加阴测测的笑,惨白的手指捧着一地的‘如朕亲临’,真如恶鬼献心般恶心。
章栖悦不觉得玄天机的样貌有什么,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灵魂,没什么好互相嫌弃的。
只是章栖悦不得不佩服玄天机极尽所用的气魄,连太监也扮上了?让章栖悦忍不住想往他两腿间看看,他是不是已经——
玄天机突然诡异一笑:“娘娘想一观?奴才脱给您看如何……”
章栖悦才发现她失礼,僵硬的调回视线,看向玄天机,心里纵然察觉刚才失礼,也断然不会在玄天机面前显露:“有何不可。”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玄天机鼻尖,玄天机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猎物,大脑本能的兴奋:“真要看!”
谁愿意看!章栖悦又不是缺男人,以她的身份,看了就是亵渎她自己!
但这时候,玄天机明显是故意的,如果章栖悦躲了,玄天机那病态心理能得到极大满足,那种满足更让章栖悦觉得受辱。
“有何不可!”她不信玄天机敢脱!
玄天机果然不敢脱!他不想活了才敢挑衅九炎落,而他独独想活,所以不敢得罪太子殿下。
玄天机无趣的收起逗弄她的心情,心想,这女人越来越不可爱了,果然嫁了人的女人彪悍的让男人受不住!“不给你看,人家怕吃亏。”说完含羞带怯的嗔了章栖悦一眼,那股公公般媚态从他那张白如鬼的脸上做来,竟然也能媚上三分。
章栖悦见状不得不赞他一声,好演技、好手段,难怪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世,更是进了九炎落的活地牢还能走出来,此人不活着,章栖悦都要觉得天理难容了。
栖悦收好‘如朕亲临’。
头顶立即传来好奇的疑问:“我出现这里你不好奇?”正常的嫔妃已经先尖叫。
“有什么可好奇的,十三不下令,你能出现在后宫?”
玄天机顿觉无趣,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让他讨厌了,早知道就晚出来会,让良妃的人跟她的人先打起来!
019自己
“扶婉婷下去休息。”章栖悦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对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并无太多不适应,好似他本就是服侍的小太监一般。
玄天机看她把自己忽视的彻底,晃眼的纤弱背影中,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怨念,他这幅样子在她心里也没有存在感吗?他如今这样拜谁所赐!
他还心有怨恨,而她却抽身离开。那件事之后,所有的人都不再提及,仿佛只有他在见证他自己,顶着这幅不修饰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想时刻提醒太子和栖悦,他曾经那样明晃晃的碍过他们的眼。
可他很快发现,他这副样子,除了让那些犯人招供得快一点,太子和栖悦已经不再介意,前者继续当他是臣子,后者把他当陌生人。
仿佛除了他自己在纠结过往,所有人已经重新开始,让他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般更加恶心。
章栖悦处理好所有的事,吩咐所有宫人不得离殿,待无事后,章栖悦想转身离开,却发现玄天机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章栖悦看了他一眼,见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坏主意。说实在心里谈不上愧疚,只是觉得两人已经扯平了,何必要你死我活的不放,何况玄天机确实有实力,神出鬼没的本事当朝第一。
但他现在却顶着一张人人记忆犹新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让章栖悦很不适应。
章栖悦思虑片刻,停下来道:“玄大人,太子不追究从‘地牢’活着出来人的过往,你……还是以前的你……”不用拘泥于得罪过太子,而自暴自弃。
玄天机猛然抬起头,鱼目般渗人的眼睛里射出两道诧异的死光。
章栖悦见状在心里打个寒颤,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多余的话,这人无论是低调模式还是高调模式都一样的出类拔萃,何况还让他如暗箭般,出现在人们的背后。
可,栖悦看看他的脸,心想,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示出来,玄天机也不该天天如此:“我知道你觉得你失去的多,不过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栖悦加重‘玩笑’二字:“但在我眼里,太子怎么对你都不为过,你就是在我面前晃上一辈子,我也不会良心受到谴责,所以……何必呢,你有远大的前程,有自己的使命,为了那件事毁了自己的天份值得吗?
那个位置你不做,早晚有人会代替你做上去,到时候你除了恨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不是你,更不是你辛苦活下来的目的。
刚才我说的话是真的,九炎落不计较活着出来的人。你存在,就证明了你为做过的事付出了代价,不用担心他会为了我不重用你,如果他是那样的主子,你就不会出现在这样。
玄天机,这身装扮不适合。”我还是欣赏你贱歪歪的那道傲慢圣旨。
章栖悦大方一笑,对他默默点头后回房。前尘往事,再与她无关。
玄天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寒风吹起他的长袍,发丝在冷风中飞扬,心里竟有一处冰封的盎然破冰而出,招摇地骚扰着他的野心,让他继续前行,他却强烈鄙视。
玄天机就这么站着,直到夜幕下,天空又飘起雪花,他才猛然抬起头,任往昔的骄傲疯长。
他是玄天机!是踏着一切走到今天的玄家第一百三十四代接班人,他除了报仇,更敬玄家的传承,那才是他一直追求的生活、他存在的意义。
而他现在穿着太监衣服站在这里干什么?顶着一张人人惧怕的脸恶心谁?那都不是他!更不是活在过去出不来的玄天机!
一个女人都不介意被人摸过把他当空气!难道他玄天机就是只会小肚鸡肠的人!
玄天机把头上的帽子仍在地上,转身走人,见鬼的刑部差事他不干了!他是玄天机,是他自己!
……
九炎落准了玄天机离任,调回原岗。盛都一夕间不见了人人胆寒的‘杀人官戾’,整座燕京城瞬间活跃几分,没了压抑的脸,人们心情果然好多了,各大酒肆一直营业到天亮。
而玄家重新隐匿在茫茫官海中,如一只蛰伏的毒蝎子,阴森森地换个地方看着众人笑。
后宫与紫福宫过招吃了亏,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摆出长辈的架子频频召唤章栖悦。
章栖悦吃茶听曲一概推说病了,拿着懿旨来传也一样,两宫关系都到要跋军的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迂回的。
章栖悦向来爱惜自己的脸面,尤其在没有必要把脸放在地上娱乐别人时,更是爱惜。
几次三番下来,宫中各方势力看出了端倪,慢慢的太子宮以章栖悦为首树立了自己的势力与中宫对抗。
皇后气的摔碎了手里的药碗:“贱人!本宫就知道留不得她!如此歹毒,怎能为皇家之人!来人!给本宫废了那贱人!废了她!”
懿旨如一道空文,皇上不动章栖悦、太子不动章栖悦,只凭皇后的叫嚣,对不尊老的章栖悦而言,有些不够看,把听戏的章栖悦喊叫急了,也会带着人闯一下东宫,让她们闭嘴。
那份找人打杀的野蛮气势,震住后宫一干人等,无人再敢找这位看似美丽温柔,实际阴损毒辣、自傲过度的女人麻烦。
花嚒嚒现在对自家主子一百个信服,老腰弯的低低的,主子说什么都眉开眼笑。
她觉得主子照这样发展下去,定是贵妃的不二人选,那些出身高贵的权贵之女算什么,有自家主子这彪悍的攻击力吗!
……
后宫暂时安宁了,但朝廷上,太子与皇上的关系一触即破。朝上人人自危!一个握有军权一个是当朝帝王,怎么站队都是死局。
在这样的坚持中,丰润四十年悄然离去,年末时秀选结束,被选中的官员之女回家待嫁,期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孝慈皇太后去了,去时仪态端庄,寿终正寝,已算喜葬。
葬礼依照太后的遗愿没有大办,准许民家、官员照常娱乐大婚,太后她老人家想与民同乐、欢喜离世。
朝中上下一片老臣的哭声,民间自发举行了各种为太后祈福的祭司。
风雨半生的孝慈皇太后离世时让人记住的依然是她勤俭、慈祥的面貌和她爱民如子的形象,瞬间秒杀了现在父不慈、子不孝的朝上当权者。
有人盯着朝局、有人缅怀过往,章栖悦此刻站在慈宁宫的大殿外,看着这座低调的宫殿,想着里面人睿智善谋的一生,最后也不得不佩服孝慈,仅凭自身的气度,便让母亲心甘情愿,又满怀期待的送自己入宫。
‘怎么不早死呢?若是早死也许就不一样了?’章栖悦抬步往回走,心里想着这句话,但又随即自嘲,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望着巍峨的朱红宫墙上飞过的鸟雀,初春已经发芽……
……
章栖阳穿着破旧的棉衣,肩上、衣摆上订着各色补丁,他抱着肩,站在去往第一坊的路上,身体不停哆嗦。
虽然已经是春天,可天依然很冷,前天还下了雪,冷风刺骨,从未受过冻伤之苦的章栖阳,现在手指头还痒的令人痛苦。
即便这样的扮相,章栖阳也给人不失傲骨的感觉,沉默寡言又受过良好教育,让他即便落魄也做不来自甘堕落的事。
但也只是看着还傲气几分,其实他已经等在这条路上一个月了,希望能见栖影一面,给他点碎银子救济,或者还希望栖影认下他,一起过回以前的日子。
章栖影端坐在马车内,品着茶,素手执着杯耳,十三岁的娇嫩长相,如一朵半开的花骨朵,看着便让人心生暖意,她穿着上好的春料,头上戴着最喜欢的珠钗,一旁有侍女添茶,日子过的像往常一般。
突然车身一颤,栖影手里的茶险些洒出来,外面已经传来喝斥声:“放肆!哪来的乞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赵府的马车!”
章栖影心里一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已经绕路走了,怎么还会碰上他们!
章栖影心惊的一掀帘子,果然见大哥挡在前面,原来是今天换了车夫,没有绕路才让大哥撞上。
此时,已经有早起干活的各府粗使人,不解的围了过来。
章栖影顿觉丢人,更多的是心伤,她已经这样了,这些人也不放过她,起初怜悯他们也卖过几件首饰送银子回去,只要母亲和大哥省吃俭用点,那些银子够他们吃一辈子或许还能娶两房媳妇。
为什么,他们还来,一遍遍的要银子,难道他们就没想过她的处境,母亲说如果她再那么做,就让她离开赵家,大哥他们就那么想看她走投无路的回去,嫁给别人做妾,一辈子抬不起头!
章栖影心里非常不高兴,当他们想把她卖了换银子时,她就没了奢望。
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出路,母亲正在张罗她的婚事,有几个备选给她看了,都是正经的夫人,男方出身也尚可,虽然不大富大贵,但都是她的身份能攀上的人!她只是想平静的过日子!
大哥为什么还要来!又不是不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与那边的人接触!
“栖影你下来!我是大哥,难道你就看着娘和我们不管,认贼做母!你那么漂亮,甘心嫁给一个让人洗手作羹汤的人家,管家家大业大有什么不好!栖影,你别被赵夫人骗了。”
章栖影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早些时候他和二哥还跪在赵府外求夫人收留,夫人拒绝了所有男孩子,只是留了几个有交情的人的女儿,怜惜她们的婚事。
她更是求了好久才让夫人勉强收下她,夫人早已经摆好了道道,问她们想为妾还是妻,如果是妻,男方的身份肯定不高,但会给她们选最有前途的,如果为妾,则都是大员。
除了给别的姐妹选了妾室,她们都想为正,夫人也不苛责她们,继续教她们女红手艺,如果喜欢以往才艺的也可以捡起来。
以前她觉的理所当然,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她学琴那么贵,手里的名琴价值连城,觉得夫人人挺好,再也没有比夫人更好的人了。
大哥说她认贼做母,她只想笑,当初又是谁跪在赵府外也想认贼做母!夫人只是不收而已,她觉的夫人没有错,大哥他们已经长大了,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凭什么赖上夫人。
章栖阳见妹妹躲在马车里不出来,大声道:“栖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忘了赵玉言当初怎么对母亲,你现在就甘愿让她摆布,绝了我们三兄妹最后一点希望!”
章栖影也恼怒,掀开帘子怒道:“你们的希望就是卖了我换取一切!”章栖影突然哭了,梨花带雨的样子,依如小时候好看:“哥,我不想说你的,可你这样说我……让我心里很痛。”
章栖影觉得自己很可怜,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可她如果不解决好,赵夫人会因为纪氏让她回去,她不想回去,她已经给过他们钱了,是他们不珍惜。
“我问过了,根本不是银子的事,就算有银子你也不可能再回国子监,以哥哥的才学在哪里不是学习,为什么不找个私塾继续学业,大哥非盯着妹妹的卖身钱才甘心吗!我不求荣华富贵了,我只要嫁个人做正头娘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周围顿时想起零星的议论声。
“这就是章臣盛的那个庶出儿子?以前看着挺好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要卖自家妹妹?”
“以前我见了还要叫一声少爷,觉的很有修养的人,才苦了一年就这样了?”
“赵夫人心善,为章臣盛养了这么多年妾室和孩子,把孩子一个个养的也不错,谁不知,这才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哎。白瞎了赵夫人当初那么对他们,不知感恩就罢了,还说赵夫人在摆布他们。”
“笑话,赵夫人有那闲工夫打两圈牌也不多看他们一眼,真当他们是多么重要的人,值得赵夫人关注。”
“白眼狼。”
“活该有今天。”
“走了,走了不看了,瞎眼睛。”
章栖阳顿觉脸上无光,如果是以前他定转身就走,懒得看这些身份低下的人,但现在他知道被人说不痛不痒,拦下妹妹才是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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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影,你忍心看着娘为你受苦,你忍心看着二弟游手好闲,最后跟街上的混混一样。”
章栖影委屈的不得了,母亲和二哥的下场与她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果二哥能成才,没有她也一样可以,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担子压在她肩上,好似她不回去,她们的悲惨就是她造成的!
章栖阳见栖影穿着原来的装扮哭,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他不是不心疼她,他也想让妹妹嫁给管家当正经儿媳,可管家什么人家,是大商贾,为妾都是高攀。
“小妹,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不能只为了自己活。”
“那就让我为了你们活,把自己一辈子交代出去,大哥,你那么优秀,去街上卖字有什么不好,也能养家也能温饱,为什么非求荣华富贵。”
章栖阳闻言手握得死紧,他不甘心,不甘心他就是这样的下场,他是左相的儿子,他本来有更好的前程,怎能一夕间什么都没了,他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他要重新站在高处,让抛弃他的人看看,丢下他的人多么肤浅,让徐家小姐后悔没有嫁给他!后悔嫁人为妾!
章栖影见大哥不放行,顿时心灰意冷,夫人不会为了她与母亲争执,如果母亲执意让她回去,夫人一定会扫她出门。
她恨!恨大哥母亲为了他们自己牺牲她:“你们太自私了!你们怎么可以那样!”
章栖阳亦怒了,大喊:“嫁给管少爷有什么不好!多少人盼着,都没有那样的机会,你还可以一辈子穿金戴银,可以高高在上过你现在的日子,你有什么可委屈的!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当然委屈、当然抱怨!夫人给她找的人家也有一两个丫头使唤,虽然不大富大贵可也能衣食无忧,用她现在将来换他们的将来!她当然不愿意!她现在又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不至于出卖自尊!
“你走吧大哥,我仁至义尽。”章栖影放下车帘,心冷已死,这些人不在乎她,她又何必在乎他们!
章栖阳见硬的不行,顿时软了面容:“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我不想你好,你想过母亲没有,母亲身体不好,今年冬天又受了寒,大夫说她如果……如果……”
章栖影闻言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扯下头上的珍珠宝钗从车上跳下来,冷笑连连:“好!好!我跟你走!跟你走还不行吗!你这个不愿撑起家的懦夫!”
章栖影的话如一根毒箭定在章栖阳的心上!久久看着妹妹哭泣在前的身影无法动弹。
他?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什么也不是,连他最引以为傲胜过栖典的尊严也脆弱的经不起推敲,他像个抢了一层光鲜的皮穿了几年的人,如今光鲜不再,露出了他与章臣盛一般无二的内在?
章栖阳不想承认,他有能力,他只是缺少契机,等他成了管少爷的舅兄,过去的一切都能回来!
章栖阳攥紧拳头,自我催眠着。
章栖影的离开对赵府来说不是事,白吃白喝的走完才好,也就夫人,看起来凶巴巴的。
其实最心疼女子的不易,能帮都会帮助一二,女孩嫁的如意比什么都重要,真不知道夫人怎么攒的这人品。
毕竟不是夫人生养的,道义尽了就好。
因为现在的赵府,真没精力管离开的人。
赵府张灯结彩,所有人忙碌不已,章栖典少爷大婚在即,什么糟心事赵府现在也不Сhā手。
赵府唯一的少爷大婚,是赵府的大喜事,怎么能不大肆操办,如果不是因为年底太后去了,赵玉言要流水宴三天,儿媳更是该年底就娶回来。
但虽说太后不禁止大婚,可做臣子的怎能不尽孝,所以太后归天的一个月内,燕京自发不婚娶,所以婚事才拖到现在。
赵玉言带着红烛前前后后的忙碌着,一派尊贵的喜气,没有章臣盛没事张牙舞爪的气她,赵玉言最近越发顺遂,人也越加精神,看着府内马上要迎新面孔,将来还有孙子孙女绕膝,赵玉言颇有种喜极而泣的感恩之态。
只是当夜深人静,没人时,对着满室的红,赵玉言心里还有一份愧疚。
有时便会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让她进宫,真的是对栖悦好吗?她可能一辈子穿不了嫁衣,没有平静的幸福,可能要对不如她身份比她高贵的女人低头。
赵玉言每当想到这些,便想反悔,暗恼自己鬼迷心窍。
可想想自家女儿如今在宫里的日子,哪件不是顺了她的意,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赵玉言想到,宫人定期来向自己汇报女儿的起居,冷静的眼里就多一分野心,坚信悦儿比她更有福,能笑到最后。
说不准哪天太子登基成为皇上,没两年正牌皇后又死了,到时候她女儿什么希望都有,谁还能给她女儿气受!
赵玉言暗自握住手,告诉自己现在的隐忍都是值得的,悦儿当得起母仪天下的富贵。
“夫人,夫人您睡了吗?您找的三张虎皮瑞世子派人送来了,知道您要的急,连夜派人清点了入库,现在已经走了,世子没打扰夫人。”
红烛说完,静了一会,嘱咐值夜的丫头精神点,又下去了。
赵玉言叹口气,真心为世子可惜,对瑞枫叶她自始至终都满意,就算到了现在他也一直照顾着栖典,只是与悦儿无缘罢了……
阴风呼啸,夜深人静,寒风刮着地表卷起冻僵的枝丫,赶夜路的人急忙裹紧了身上的棉衣。
在闹市的一院普通人家,发出凌乱的吵闹呢,有人被从后门拖走卖了出去。
如今章家除了正房袁氏,只剩十房妾室,就是这样的规模,也只是刚好收支平衡而已,有手艺的妾室已经操持起了活计,衣着尊贵的大多跟赵夫人曾经有旧,女儿有了好亲事,袁氏不敢欺压她们。
但对付纪氏绰绰有余!纪氏算什么东西,出身不行,如今又年老色衰,对章家没有贡献,凭什么张牙舞爪。
不过,今儿听说她把女儿带回来了,关在了后院柴房里!今晚纪氏神神秘秘的把章臣盛叫了过去!哼!以为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牌,谁人不知道她已经与管家少爷说好了白银五万两让女儿为妾。
本来说是十万两,不过那是章臣盛还是左相时的价位,管家那时候还十分客气,现在章臣盛只是区区从六品官员,即将沦落到七品,谁还在意章臣盛的面子。
如果不是章栖典和宫里的良媛是章臣盛的亲生骨肉,这五万两都没有。
不过,袁氏想如果她是纪氏她就再等等,等太子与皇上争出结果,再嫁章栖影到时候得到的好处更多,可惜……鼠目寸光,上不得台面。
章栖影可悲的缩卷在寒冷的柴房里,身上衣服早被母亲幼哄着换下,估计会被换几两银子。
章栖影没有哭,心伤到了她这种地步有什么可哭的,她不怪母亲身份低下,她只恨自己没投胎到一位一心护她的娘亲身上。
同样是女儿,纪姨娘怎么不看看苏姨娘是怎么做的,苏姨娘唯恐现在的身份连累了两位妹妹,甚少去看望,还接了几件绣活要给妹妹添嫁妆。
她呢?都回家了还被关在这里!她现在甚至想,活该纪姨娘不被赵夫人喜欢,对自己儿女都这样无情,怎么能让赵夫人那样眼里不揉沙的人另眼相看。
因果报应,是她小时候不懂事,看不出谁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
丰润历四十一年夏,年近五十岁的丰润帝,因病逝世,焦灼了半年之久的两鹰之争,因一方的离世,终于宣告结束!
大周王朝终于得以喘息,帝王与太子的秘斗总算结束。
众臣深吸一口气的同时,也见识了新帝的‘无耻’手段,看着赢徳大帝威严庄重的走完新帝登基的全过程,那份气势和流露出的霸气,让众臣把对丰润帝病亡的疑惑深深埋在脚趾甲里,无人敢提及。
有事上朝 第 148 章 栖悦除了愁龙袍熏香的工序外,自始至终像个米虫,以前她不参与这段历史发生了什么,现在也不能参与,什么时候外面的政治她都能参与了,九炎落还不成了昏君。
说不参与也不尽然,每当九炎落杀掉一位血亲,她都在分享九炎落的喜悦,激动的恨不得多捅那些人两刀的兴奋,丝毫没什么道德负担。
章栖悦想,这或许就是文臣不死谏九炎落的原因,觉得就是死谏了也勾不起九炎落心底的血缘愧疚,反而是让他重温一遍热血的过去,‘赞扬’他在夺位上的步步为营!
夺位的血雨腥暂且不记,登基大殿的繁重更是要命,但哪个男人不想走一遭,九炎落奋斗了多年,最后还是靠夺上了位。绷了一个月的冷脸,在登基大殿结束后,终于得以喘息,然后猛然发现——自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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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相伴
九炎落闪着蛊惑人心的狭长明眸,一身金闪闪的黄袍亮瞎满室烛光,他行着与皇袍庄重不相称的高兴,站在隔帘下,眨着再谄媚不过的眼睛问在烛光下分绣线的女子:“悦儿!你看我长高了没有?”
章栖悦抬起头,秋水如韵的眼眸含笑的落在仿若讨糖吃的九炎落身上:“长高了。”将近十四岁的九炎落抽条的很快,年末时脸上还有几分孩子气,现在仿若少年。
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收了满身戾气像一个无害的孩子,面目俊逸,温顺如玉,举手投足间让人移不开眼。
章栖悦从来都知道九炎落是好看的,无论是配他说一不二的霸气,还是体贴入微的乖巧,都让人赏心悦目。
就好像现在,他站在珠帘下已掩了珠玉的光芒,棱角洒逸的脸,更让他长成野心勃发的少年。
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但再好,章栖悦也从他的轻微的举动中看到了冷冽和讨好。
章栖悦重新低下头,素手辩分手里的线条。
九炎落见状,失望一闪而逝,他跟瑞枫叶一样高了,栖悦没有发现吗?但又立即打起精神,只要想到栖悦剩下的时间都是他的,他又高兴了。
尤其是现在,非常高兴,丰润死了,等白国灭了,栖悦就永远是他的,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留在身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
九炎落挪蹭过去,睿智过度的脑袋在栖悦肩窝上蹭着,像主人养的小猫小狗般:“悦儿,你怎么不般到朝露正殿去?”
他现在是皇帝,悦儿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悦儿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皇后之位不用说,就是悦儿的,待他稳半年,就把悦儿推上去,现在不太适合,会给悦儿招祸。
“不喜欢。”章栖悦揉揉他的头,笑的真诚,她在十三登基时已经搬出了储君殿,现在住在朝露殿偏殿,为了让她适应,这里的装潢与紫福宫一样。
两间大房的面积,用珠帘、屏风和半面墙隔开,会客的大厅里铺着锦绣花开的地毯,龙飞凤舞的摆设是九炎落硬塞进来的。
章栖悦对享受格调没有意义,甚至灵魂本能的习惯这些。
何况她是真不喜欢正殿,以前她便不住。
九炎落认为姐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以后堆杂物便是。
想开后,九炎落又开始蹭她,声音讨好可怜:“姐姐,我长大了……”温饱思淫欲,他现在地位有了、身份有了、糟心的事没了,就想起他心肺般的‘战利品’。
“恩,是长高了。”再这么缩都不合适了,栖悦含笑的拍拍他,没怎么多想的继续分线,想给他绣个荷包。
九炎落委屈的瘪瘪嘴,含羞的绞着衣角,目光闪烁的提醒:“悦儿……嬷嬷们说……说,朕长大了,可以知人事了……那个,姐姐比十三大,应尽快教导十三人事……”
然后抬起头看向章栖悦,使劲用男色迷惑:“姐姐,什么是人事啊?”
章栖悦闻言险些没把手里的线撇歪,再见他贼眯眯的笑,嗔怒的瞥他一眼:“没正经。”你才多大,这种调戏计量也用的上?
章栖悦扔下手里的丝线,懒得理他。
九炎落急忙跟上去,再接再厉:“嬷嬷们说的,悦儿,我长大了,我真的长大了,你要不教导我人事,我就给你告诉赵夫人。”九炎落低着头,撵手里的衣角。
章栖悦回头,见他如此,笑了一下,进了净房,从里面传来声响:“你问问嬷嬷什么时候教导,用不用挑个黄道吉日,顺便找个资深嬷嬷告诉我有没有主意事项。”
九炎落眉眼顿时就亮了,也不觉得朝上的老臣糟心的想杀了,瞬间觉的自己真是幸福,皇位有了,悦姐姐有了,什么都不缺了!“小李子!去,让人事房候着。”
然后贼眼一眯,等着享受某人的服务。
……
章栖悦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不是吗,在她的精神层次里,这是很简单的事,不敢说是各种老手,也不是谈此色变的闺阁千金。应付爱着她的九炎落应该不难。
所以翌日,当人事房里来了六位老嬷嬷时,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人事方嬷嬷多。
但一刻钟后,她便不那么认为了,教导帝王人事,是繁杂到硬板的教程,因为是教导,所以以‘教’为首,不能让帝王从首次中尝到甜头,也不能让帝王不如意。
本应是被人为破身的女子,在宫中养一年,学了半身本事,能达到自我绝顶满足的女子,才能以青涩又熟识的手法,让主子爷满意,却又能不太如意。
因为有不满意,随后主子爷也因为长身体,所娶的又都是贤良女子,不会在床事上贪恋,所以能在帝王十六岁前保持一个月行房一次。
然后渐渐体会到各种妙处,那时主子爷也应该十七八岁,到了能享受的时候。
便是水到渠成的教导了,毕竟不能有人盯着皇上,让他不要行房。
所以第一个教导帝王的女子,便是背着重罪的,如果谄媚了,是死刑。
所以章栖悦要掌握其中的火候,所以很繁琐。
现在来说,六个嬷嬷都是少的,如果不是碍于章栖悦已经有品级的身份,最不济也要十六个嬷嬷,不停的检验查收。
章栖悦顿觉帝王家的人事女不好当,也对九炎落期盼的小眼神恶劣的笑了一番,如果他知道他幻想的不能如意,不知还会不会愿意让她教导他人事。
九炎落其实不愿意让栖悦教导,他是鼓起很大勇气,昨夜才跟她说了那句话,试问把自己笨拙的一面表现在栖悦面前,比作践他更令他难受。
他在栖悦面前本来就没多少面子优势,如今还要把床事的生涩都毁栖悦手里,甚至也许自己拙劣的表演不能让对方满意,他想想都恨不得羞愤的撞死在奏折上。
可,九炎落立即想到瑞枫叶都上赶着丢脸了,他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在这方面的天赋他会输给瑞枫叶!尤其是瑞枫叶找他时,说能心身皆忠于栖悦,他能吗?
废话!他当然也能!这很难吗?很值得标榜吗!他从来没想过看别的女畜生一眼!有悦姐姐一个就好了。
想到这些,九炎落坐在龙椅上批改奏章的脸小羞涩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如常。
他已经暗地里找了几个花丛老手给自己讲解如何讨好女子,又观摩了很多‘名著’,势必要在这方面赶超所有人,成为栖悦心中的唯一。
……时间如梭。
在梭里的人很忙。
尤其是章栖悦,六位嬷嬷虽不敢对皇上心爱的嫔妃做什么,但该教的一点也不马虎。
这是国家大事马虎不得,万一章良媛凭此谄媚皇上,皇上贪恋此事,龙体受损,是大周朝的悲哀。
嬷嬷们对章栖悦要求很严格,每一个躺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精确到毫厘,往往一个动作有时候要坚持一个时辰,她们不能拿东西试嫔妃的‘内功’,亦不能让嫔妃连内功的力度也练到古板,只能卡章栖悦的动作。
让一个怎么看怎么千娇百媚的女人躺在床上时让男人倒胃口,是有技术含量的事。
但章栖悦经过一个月的学习,返现也不难,她现在就对自己捣足了胃口。
可这份罪,章栖悦乐意受,就如几位嬷嬷担心的一样,她也希望九炎落能顺利长成,哪怕这办法看起来很撮,还有以媚骨之心度九炎落自制力的嫌疑。
但章栖悦也没有马虎,她自己私心在国家大义面前不算什么。
所以,章栖悦很忙,最近甚至没时间听戏拉曲,连自己的三品昭仪封位下来也是草草上了玉牒,被九炎落火热的眼神盯了几遍,完事。
不是章栖悦敏感,可章栖悦就是觉得九炎落最近看她的眼神很不正经,但又说不上哪不对,九炎落也没有贪恋‘美色’,因为刚登基,很多时候是一个人在前殿忙到无暇顾及她,又不像是有私欲的样子。
章栖悦不禁觉得的好笑,想着,可别她在这里努力练习‘正经’,他自己先不正经了。
人事房的六位老嬷嬷从心里对章昭仪不满意,长相不满意,身段不满意,总觉章昭仪无论多难看的动作都能把皇上带沟里去,于是不得不丑化某些行为。
可经过一个月的教导觉得丑化也作用不大,看着床上教导出的完美‘木头鱼’还是很媚人。
年龄最大的老嬷嬷便一咬牙一跺脚道:“娘娘,你到时候就总喊疼,别让皇上尽兴。”
“对。”立即有嬷嬷如释重负的附和,终于寻到解决之道了:“再不然就涩着,皇上初经人事,没那么大想头。”说完殷切的看着昭仪娘娘,
没办法了,娘娘怎么看怎么天仙,明晚就是约定的圆房日子,她们不得不除此下策,为了皇上,为了大周江山,她们也要那么做。
“娘娘,奴婢们知道这样很委屈你,弄不好会让皇上在人事上厌了你,可娘娘……”
说着,六位嬷嬷屏退了所有下人跪下了:“求娘娘为了皇上忍让一二,奴婢们手里有媚骨的玉经,事成一年后定传授给娘娘,让娘娘以后独占鳌头。”
“求娘娘成全。”
六位嬷嬷跪在地上,忠心不二。
她们此举经过深思熟虑,虽均传章娘娘人品欠佳、手段阴损,进驻中宫后更是把持了中宫内务,可一个月相处下来,几人觉得娘娘脾气甚好,又后拿捏,便觉得能搏一二。
章栖悦躺在床上,本很认真的在学,忽然听她们如此,便歇了敬重她们的心思,这是在对她开空头承诺了?
她宁愿六位嚒嚒告诉她推了十三,也好过想‘牺牲’她。
章栖悦顿觉无趣,难得她如此配合,还得不来对方的敬重,也不想想,她身为昭仪,又不是真的人事女,如果她因此被嫌弃,秋初又有新人进,到时候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所谓的‘玉经’自然也没资格讨要。
章栖悦不悦,被人小人之心揣测了,向来养尊处优的她自然不满。
栖悦从床上下来。
婉婷、弄巧立即进来主子添上外衣,恭顺异常。
章栖悦一扫先前的好说话,目光顿时凌厉几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我虽长于深闺但ahi也不至于乱来,几位嬷嬷从现在起不用来人了,送客!”
六位嬷嬷没料到这样,还想再说。
章栖悦一个冷眼扫过去,与九炎落长期相处下来的杀伤力让六位老嬷嬷垂下头,无人敢语。
弄巧上前一步:“嬷嬷们请。”早看她们不顺眼了,天天眼高于顶的教导主子,主子被她们几个老不死的折腾的多累,曲艺都忌了一个月,临了还惹主子不高兴!什么东西!
六位嬷嬷被请出去,其中有两位不安的互相看一眼,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应该不会被发现什么!
但愿太后娘娘垂怜她们不容易。
……
朝露殿的小池塘边有几声蛙鸣,风吹珠帘,细碎的影子映在窗户上,让夏末的傍晚添了抹凉意。
九炎落刚刚在机要处杀伐了几位武将,摔出去几份废话连天的奏章,独尊狂妄的性格毫不掩饰,如今站在这里,心里涌动的权势血海一点点平静,转而被另一种羞涩代替。
今天是约定的日子,朝露殿的侧殿内烛光明亮,几缕红色绸缎飘拂,窗户上她的影子娴静美好,九炎落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冲过去在她怀里撒娇。
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胆怯了,前两日豪言壮语想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现在蔫的恨不得缩进土里,唯恐自己做的不好,被悦儿嫌弃他不够男人。
九炎落觉的自己是不是该晚两年,再长长再对栖悦逞威风才是。
九炎落回头看向小李子,突然问:“朕是不是还有几份折子没有处理?”
李陌微愕。
慧令公公亦然,但他是昭仪娘娘送给皇上分李陌宠的,必要时自我意识的就会向着主子:“皇上……不是处理完了吗?”
慧令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皇上不是盼了一天了?甚至百忙之中抽时间添了红烛、红绸为昭仪娘娘布置了高规格新房,怎么这会?听着想打退堂鼓。
李陌瞬间瞪慧令一眼,但最终没接话,多说多错。
慧令当没看见。
九炎落深吸一口气,暗怪慧令蠢笨!看着窗上的身影,既心里不舍又觉的自己会能力不济。
他才十三岁多,瑞枫叶那时候已经十五,怎么算,九炎落都不觉的自己某些方面‘强壮’过瑞枫叶。
九炎落自卑了,处处想在栖悦心里争先的他,觉得自己会被无情的比下去。事关男人尊严,他觉得自己该再练练,等能折磨他心尖上的人时再战不迟。
九炎落决定,再贪看窗上的人影一样就走,找个好点的借口,不能让栖悦觉得他怂。
就在九炎落要转身时,章栖悦推开了窗子,月光下欺雪赛玉的肌肤出现在九炎落面前,女子眼里起初有几分诧异,继而就笑了,冲他招招手,问他来了为什么在院子里站着。
九炎落脸顿时红了,仿佛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从头发丝红到脚趾头尾。头垂的低低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内殿走去。
小李子、慧令、锦书、锦绣瞬间跟上,对自家皇上见了昭仪就怂了的样子‘深以为耻’。
这时候皇上就该拿出对付朝臣的气魄,就算装也要装的好不在意、经验丰富,而不是一副被传唤侍寝的乖顺小相公形象,非常破坏皇上通身的狂霸之气,哪个女人会喜欢!
锦书都替皇上着急,唯恐皇上压不住昭仪娘娘,让昭仪娘娘晒了皇上,再让即将进宫的女人捡了便宜。
锦书跺跺脚,暗恨没去太医哪里讨些助兴的香料给了弄巧姐姐。
栖悦本有些小紧张的,面对满室的红烛嫁衣,她怎么能不紧张,尤其她还有‘缺陷’,唯恐九炎落迷醉时,想起不如意的事把她顺便掐死。
单间九炎落一身红衣,如临仙在世却比她还紧张的眼神都不知道看哪时,章栖悦心里的紧张转瞬而逝。
甚至带点恶趣味的婀娜走过去:“皇上,妾身服侍您沐浴更衣。”
九炎落抬起头,整个人顿时呆了,章栖悦很美,特意装扮下更如天外之人般好看,盈盈入水的眼眸,冰清玉骨的身姿,配上她故意撩人的姿态,让不经人事的九炎落脑子嗡一下,彻底卡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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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做梦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闪过很多不道德的画面,让九炎落呼吸凝重,目光炽热如火。
章栖悦顿时不敢再前行,举止庄重非常,被九炎落眼里不正常的攻击力弄得有些怯场:“皇上,去净房吧。”
九炎落察觉到自己失态,飞也般的拔腿就跑,不正常的心跳让他首次觉的面对章栖悦身体憋得很难受,一股自己不熟悉的浓烈占有欲霸住胸口,也想霸住她揽在怀里。
李陌、慧令均察觉出皇上异样,都沉默的垂着头,无人敢上前服侍。
过了很久。
九炎落身着单薄的暗纹常服从净房出来,披肩的发梢上滴着水,衬着少年的容貌俊朗严肃。
栖悦已经脱了外面的红袍,正在镜子前打散头发,长发垂在手心里,从镜子里模糊了看到九炎落出来后站在原地的影子。
章栖悦接过弄巧手里的梳子,率先打破沉默:“我还要整理一会,要不要看看书?”外面刚黑,又是才用了晚膳,就寝未免太早,栖悦并不急着拆头饰,慢慢的打散。
九炎落摇摇头,站在原地未动,如果章栖悦不是从模糊的镜子里看,便会发现九炎落在栖悦说出‘书’时,更不自在的动作。
九炎落本在净房里沉静了会已经好了,不知为什么看到红烛下不盈一握的腰肢又热血上涌,尴尬的他不敢上前一步,唯恐自己莽撞的做错事。
被栖悦一句‘看书’戳中更羞愧的记忆,九炎落更不动了,一扫平日在栖悦处时的讨巧乖顺,目光眼里,面容冷酷的盯着珠帘外的香炉,使劲盯着不敢挪目。
繁琐的朱钗除下,没了俗物装扮,一头乌丝更加惑人,少女长开的容颜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丝丝缕缕的在空气中萦绕,聘婷的身姿一起一坐都是风韵。
栖悦没打算拖时间,整理好自己回头,见九炎落还站在原处,不禁诧异:“不看书怎么不睡?”
九炎落回头,眼里的寒光散去,还没来得及换上柔顺的讨好表情,目光顿时变的具有不受控制的侵略性。
栖悦真漂亮,不同于以往抱着她时的娴静知礼高不可攀,今晚的她就是不一样,处处透着让他血液加速的不安定因素,就像现在他又想抱她了。
章栖悦跟以前没什么不同,硬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穿了绛红色的里衣,栖悦自身这身衣服与平日的装扮比绝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可在九炎落眼里,这抹为他绽放的红很不一样,让初懂男人担当的他心动。
弄巧、婉婷收拾好妆台上的珠钗,躬身退去。
慧令公公见状,也急忙躬身退下。
李陌就是不想走也只能躬身与慧令一起退到了珠帘外。
红烛暖香的房间里,只剩下别扭的不知脚往哪里放的九炎落,和一派从容的章栖悦。
对栖悦而言,之前在一起都很陌生,唯独九炎落熟悉得过分,可她也是面对长开的九炎落,性子冷、房事也冷,没什么热情的就是九炎落。
但还是 第 150 章 栖悦也应对失策,她不过是伸出了一只手,再平常不过的动作,连眼神都不敢抛魅的平常。
可就如此简单的动作,不知哪里刺激了一直站着的九炎落,让他如一只脱缰的野狮,迸发了那样的杀伤力。
瞬间把章栖悦扑在床上,在章栖悦还没回过神时吻住她,目光赤红、杀伐果决!
九炎落起初想温柔,悦儿那么美那么好,他碰一下都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他幻想过无数次,觉得自己该是温柔的虔诚的、不敢放肆的,会在栖悦的指引下完成 第 150 章 栖悦是疼的死去活来,在九炎落放过她时候,少女的眼角挂着类,酡红色的脸颊带着滋润后的媚色,任人宰割的软在床上,动都不能挪动一下。
九炎落刚刚平歇的感觉,再次因眼前他竟然已经可以随意处置的心肝,变的血液沸腾!
栖悦力量好小,制服她太简单了,好软,融为一体感觉,就像她永远不用会跑一样。
九炎落精神再度兴奋,
在他的手要继续掀开被子时。
章栖悦顿时冷眼瞪了过去,她也不想的,她怎么会想得罪九炎落,可她现在好累,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还想哭。
九炎落见状吓了一跳,理智恢复过来,急忙抱着栖悦安慰:“我错了,错了,悦儿……悦儿……我保证不了,悦儿……”
章栖悦很累,甚至有些惊恐他的触碰,刚才他有一刻眼睛通红,完全是乱来了!疼的她很想死过去,下次,下次一定让他睡前喝药,他绝对有那么一会失去理智了!
她可不想应对一个会讨好人的野蛮人,要喝两碗再闭床帏!
九炎落见章栖悦看着他,欲语还痛的样子,葡萄似的眼睛水润的仿佛被洗过,明明是在瞪人,却因为力道不足,显得更加娇媚可怜。
九炎落不敢再看,抱着人,轻轻的哄:“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了’字发不出来:“不这么过分了……”说完九炎落垂下头,认识到了错误,却首次觉得道歉的不用诚意。
章栖悦无奈的叹口气,以前没见他如此乱来,但章栖悦知道他是太激动的缘故才失控,说好听了是爱她,说难听了就是什么也不懂毛躁了一回!
章栖悦从感情上,不好跟小自己两岁的男人计较,潜意识里觉得让着他没什么:“好了,睡吧,我困了,先睡。”
九炎落小心的把悦儿放在床上,没过多久,章栖悦已经睡了。
九炎落撑着头一直看着她,两人的发丝因为挨的太近缠绕在一起,但还是让人一眼分辨出那些是他的那些是栖悦的,栖悦的发丝黑亮会发光,他的则略有不足。
于是九炎落趁栖悦不注意急忙把自己的头发拢到背后,不敢与她交叠。
九炎落看着栖悦,尽管她在睡还是觉得心里一点点的踏实,然后不知不觉间在她身边也睡了过去!
九炎落睡的很沉,因是 第 150 章 栖悦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惯性的伸出手拍拍他:“乖,十三睡觉……我累……”
软软的语气,莫名的一股暖流顺着冷淡的心直冲脑海,下意识里掐向身边人的动作停滞,看着她身上明显的痕迹,脑海懵了一下,想不起他什么时候在床事上如此失控过。
章栖悦眨了下眼睛:“怎么还不睡,睡吧,一会还要早朝……别不听话……”拍拍他,身体靠了过去。
九炎落抬起手,不知是要抱住还是推开,人就瞬间昏了过去!
朦胧了一炷香的时间,九炎落愤怒的惊醒,看到红色的床帏,松口气,下意识里就要找栖悦,刚才梦太……
九炎落往身边一抹,人呢?肌肉顿时紧绷:“悦儿……悦儿——悦……”
章栖悦沐浴完出来:“喊什么。”睡到半夜难受,正好也被九炎落吵醒了,便洗了洗:“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水打好了,快去洗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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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不让
九炎落瞬间扑过去,惊恐的抱住她,心里的恐惧和胆怯刚要表达。
章栖悦已经摔在地上,于扑过来的九炎落滚在一起,如果地上是柔软的地毯,这一摔、加上昨天的伤章栖悦非残废了不可!
九炎落慌了神:“悦儿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着急了,我——”就是怕你不见了。
章栖悦忍着腰上的痛,看着九炎落快急哭的样子,忍了忍泪意,决定先安慰他:“别急,我没事,被你吓了一下而已,去洗涑,一会刚不上早朝了。”
九炎落哪里信她:“穿太医、女医,宫里当值的都传来!”然后握住栖悦的手,认真的道:“悦儿,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委屈!绝不!”
章栖悦不知他发什么疯,当他是习惯性表白,艰难的笑了笑,却扯痛了身上的伤。
九炎落立即紧张的抱起她,愧疚的把人放在床上:“我——刚才莽撞了,昨晚……也莽撞了……以后不会了。”
章栖悦表情动了一下,算是信了:“行了,我没事,去梳洗了上朝。”如果不去像什么话,晚了更是丢脸。
九炎落不会反驳栖悦,愧疚了看了栖悦一眼,暗自发誓,梦中的事一定不会发生,回去他就把锦榕扔远了,其她的女人一个不碰,弥补梦中她孤单的伤怀。
那样的栖悦让他心揪痛,还有该死的自己,怎么那样对她,那些女人有什么好,又不是心里喜欢,为什么要因为她们冷落悦儿。
梦至今真实的让他想砍人!
片刻,外面站满了太医:“皇上,宋太医等人到了。”
九炎落刚要开口,瞬间怒目而视:“传胡太医进来。”看向李陌的目光顿时冷了三分!他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他们,他们却屡次挑衅栖悦!
真以为他不敢动他们!
连他都舍不得动一下,可不是给这些人糟蹋!
李陌闻言心里顿时打个冷战,他说错话了么?他什么也没说吧!
九炎落心里清楚宋太医起初只是小小是医士,四年前他不过还是只配给自己看伤的外员,这两年才靠他成为太医,在太医院立稳,论医术不如照顾悦儿多年有多年经验的胡太医等人。
而李陌刚才只提了宋太医,说他没有二心九炎落都不信,尤其是经历了那样的梦境后,九炎落认为李陌和锦榕一定想给栖悦难看!
就因为栖悦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九炎落的目光如利刃般从李陌身上剐过,刚打算开口。
胡太医带着三位女医进来。
章栖悦见状,急忙看向九炎落,她现在摔伤是小,身上的隐伤是大,她可没兴趣让人看到她身上过多的痕迹,就是女医也不行:“十三,我没事,躺一会就好。”
九炎落立即活剐李陌的想像中回神:“不行,你身上都是伤——要让太——太——”九炎落对着悦儿越来悦冷的脸,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噤音。
章栖悦见状满意的笑了:“去上朝,带着太医等人回去。”回头让婉婷冷敷一下即可。
……
九炎落身着八爪金龙皇袍,出了朝露殿,一扫朝夕殿谦逊,九炎落目光顿时冰冷。
踏着清晨的微光,经了一晚的庭廊、玉阶落了几片黄叶,路旁的花丛中凝结着未滚落的水珠。
冷风扑面而来,本该臆想的九炎落心情很不好,昨晚的梦让他面色阴郁,那真实的仿佛发生,过的是几乎磨平了他昨晚的欢心。
这让他更急抑郁。
他脚步沉重,本就不柔和的面部,阴郁又重新挂在脸上。
李陌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的跟上,刚才在朝露宫,他以为……
除了那晚雨夜,他已多年未见殿下对他露出近乎厌恶的眼神,可,他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慧令慢慢的跟着觉得奇怪,皇上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昨晚不满意……
如果那样来了得,得尽快让花嬷嬷知道。
……
晨鸣奏响,早朝升驾。
像往常般压抑的朝堂,今天更加压抑。
九炎落一反平日孤傲的煞气,今天阴森的不正常。
九炎落也不知为什么,当在大殿上看到瑞枫叶突然有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
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缩着,仿佛瑞枫叶的脖子真的在他手掌里慢慢碾碎。若他昨晚以前还觉得,瑞枫叶对悦儿的错误不算什么,那么经过昨晚之后。
他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大度,瑞枫叶的脸几乎在他眼里扭曲成噩梦!
他抱过喜悦?比他还早的获得喜悦的尊重、喜欢,柔软地在他身下绽放过的身体也曾经对于瑞枫叶毫无防备。
九炎落骤然握紧双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瑞枫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想告诉他,从今以后悦儿是他的!只是他的!谁也不能碰一下!你是过去,一个即将被永远抛弃不被记忆的过去!
朝堂上气氛慢慢的变得凝重,九炎落阴翳的眼神越来越不压抑,不禁让站在最前排的内阁大臣浑身发冷。
就连后面的朝臣都受了影响,从未接触过弑父上位还如此不知收敛的帝王。
最痛苦的是选择这个时候上表陈词的大臣,站在百官中央,他已经诉说了很多遍,可怎么也听不到上面的人回答。
瑞枫叶站在第二排,感受到九炎落如实质般的目光,一股比九炎落更阴郁的落寞在他心里慢慢发酵!
九炎落那这样看他是如意了吧!瑞枫叶突然想笑,有时候连他都看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瑞枫叶嘴角紧抿,目光似冰。
人事房的安排,不要秘密,有心就能打听出来,皇上昨晚入了朝露殿,如愿了吧!
瑞枫叶握紧双手,心底的怨愤不比九阎罗少多少!他也对悦儿下的了口!
哈哈!九炎落这是恨他了,既然恨他,为什么还要留下!如果可以!为什么不还给他!明知不可为还为之,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他宁愿九炎落把栖悦还给他,哪怕是现在还也可以!
玄天机站在朝臣的角落里,普通的容颜普通的装扮,容在朝臣中显不出任何异常,甚至连脸上的目光都收敛的那么平静。
但心底隐隐的紧张兴奋还是出卖了他,他看看九炎落的手,再看看瑞枫叶的手。
突然觉得眼前,展开了无比灿烂的花朵,他几乎想仰天长啸,这是多么有意思的场面。
他心底一直期盼的让强大如九炎落,也不得不吃亏的场面!该是多么解气、多么过瘾!
但真看到了反而觉得不如想像中来得让他快意。
在他们两人,或矫情,或暗恨的心理,他应该做什么?难道只是事后幸灾乐祸。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是受害者,或者他应该享受比他们更早的权利,因为他是第一个该得到的人。
想到栖悦站在紫福宫对她说话的情形,那样的她的确值得很多人为她心生怨愤。
可自从那件事后,两年来的一切到底是超出了他预想的结果。
玄天机也不得不恨上她,如果不是章栖悦不按理出牌,也许他现在已经拿着那件带着香气的牡丹,偶然也可以尝尝它的滋味,哪怕是威胁一下,也好过现在。
惋惜转瞬而逝,玄天机立体收敛心神,他已经不适合跟他们竞争,虽然不甘心,但他也要县把握住大周朝暗处的实力,再吓她一二!那时候他不怕死了,也可以再死一次,恶心不死九炎落蔑视人的皇权!
权书函沉默的站在朝堂上,他对皇上今天的失态,表现的很平静,但更多的是不解,尤其是看到他反常的举动,更不能理解?
皇上行房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想打听都能打听的到,只是想到,上面的那个追着她身后跑的少年,当年都不曾关注过的皇家弃子,长成如今的样子,便觉得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最后拥有她的会是他,而且已经成为唯一能在栖悦身边说话的人,而昔年在她身边的人,如今想见她一面也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权书函苦笑一二,尽量抛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再也不是她能想象到,他该担心的是如儿进宫后,会不会收了委屈,当朝太后的封位已经下了,她已经不会太难,毕竟太后是她姑姑。
权书函知道,所谓女人的战争,从不是可有可无的小打小闹。
只是涉及到章栖悦,权书函便不看好如儿,入宫的时间越来越近,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如儿怎么行事,他鞭长莫及,只希望别自恃甚高,忘了九炎落是怎么跟栖悦一路走来就好。
“皇上!去年所选秀女,均入宫并无不妥!”韩阁老已经是第十次,把这条提案喊给皇上,平日一刻钟能宣布退朝的速度,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是不开口!
“求皇上三思!”都是二七的好年纪,更是各家的心血,能有滔天的富贵为什么不争取!
“皇上!万岁——万——”
九炎落猛然回神。
韩阁老顿时噤声!屁都不敢放一下,更何况大声喊!
九炎落看向朝臣的目光比平时更加犀利、更加愤怒,在他昨晚刚做了那样的梦后,突然有人要把所有女人带给他,他心情怎么能好!
他都已经不吭声了,这些人还一遍又一遍的报这些小事,没完没了的一次又一次提醒!安的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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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闹事
昨晚刚与悦儿有了肌肤之亲,今天就让他迫不及待的纳丰润选过的女人入宫,他在他们心中有多饥不择食!多荒淫无道!
栖悦会怎么想他!他是那种为了女人无知所谓的人吗!
九炎落顿觉韩阁老居心叵测。
其实九炎落冤枉了人家,韩阁老的提议并不为过,何况他家去年并无女子入宫待选,由他提出再合适不过。
去年大选结束,选中女子均回家待嫁,如今先皇意外去了,如果皇上愿意,自然可以收了这些待嫁女,安抚各方朝臣,在朝臣中竖立威望。
这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哪位朝臣愿意女儿距离富贵皇权一步之遥时止步,已经铁板订钉的荣华,因为先皇离世成为泡影,小皇上如果识相,就该知道这是不费吹灰之力让人为他所用的好机会。
可惜。
九炎落前半生讨好人的嘴脸用完,后半生没想过让任何人左右,他坐在龙椅上,要的不就是无人能憾动他分毫,收复朝臣,该用的是正经办法,与女人们有什么关系!
难道以后他要指望那些女人的地位收拢朝臣!他还不如个窝囊废让自己看的起!
九炎落阴着脸驳回!
朝中众臣微愕,这……不过是皇上举手之劳的事,为什么……“皇……”
九炎落说过的话,从来不想说 第 152 章 姑娘,还有未入宫的权小姐,他女儿是三贵。
在皇上后宫目前只有三位正经主子前提下,是难得的好机会,如果静儿把握得当,将来为贵妃也有可能,这时候,他怎么可能不出列为皇上分忧。
重要的是,皇上难得没有纳了那些女子的意思。
九炎落见众臣安生了,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虽然不乏坚持已见送女儿进庵的硬气臣子,九炎落只是记下了他们的品性,便掀过不提。
有时候坚持是好事,有时候则没必要,可竟然对方都牺牲女儿了表直臣之心,他焉有阻止的道理,毕竟舍得孩子套不住名声的人大有人在。
“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九炎落听着臣子的汇报,神情回复如初,每件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却依旧心情不好,这种心情不好来自他自己。
梦中落寞的身影,她眼角的一滴泪,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他更不明白那些女人有什么好?值得梦中人去背叛悦儿,九炎落从不觉得自己有过那样龌龊的心思。
散朝后,九炎落没有去朝露宫,青天白日不入后宫是他潜意识认为男人都该办到的事,或者中午午休时可以例外。
机要处外站了几位要求觐见的大臣,瑞枫叶和玄天机均在其中。
玄天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距离瑞枫叶很近,两人的位置又距离其他人远了些。
所有人均面色肃然,恭敬沉默的候着。
玄天机用余光打量眼周围,嘴角露出抹诡异的笑意,他悄悄地靠向瑞枫叶的方向,声音微不可查的道:“早朝上什么感觉,是不是心痛难忍、心有不甘。”
瑞枫叶骤然看向玄天机,凌厉的目光一扫以往的柔和竟与忠王爷一般无二。
玄天机自从被皇上虐杀过后对所有表情免疫,反而对方越诡异越能吸引他灵魂共鸣:“我说错了吗?”。
玄天机恶劣的舔舔嘴角,一副回味悠长的样子:“皇上今天的精神真不错,昨晚想必暖乡温玉在怀,乐不思蜀。”
瑞枫叶隐下眼里的杀意,垂下头。
玄天机觉得周围的空气更美了,有什么比沐浴着别人的悔恨更令他心神荡漾。
但对饕餮般的他来说,这点意境还不够,还可以挖掘,瑞枫叶这种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释放的纯良恨意,可以更美,更让人垂怜。
“栖悦的味道真是不错,香柔软绵。”玄天机状似陶醉的吸吸鼻翼:“真香,肌肤柔嫩,唇色似蜜,说起来,你吃的还是我剩——”
瑞枫叶扬起拳,一拳打了过去!
玄天机闪躲不及,确切点说他没料到瑞枫叶敢在机要处外对他动手!简直找死!
玄天机反手就回了过去。
片刻,两位大周朝新秀,当着所有觐见的臣子,毫无形象的打了起来。
九炎落听说后,平静的让慧令带两人进来,心想,他们真的很闲,闲的该去走虎门!
玄天机跪在地上,前身匍匐,呈臣服状态,大气不敢喘的趴着,与刚才刺激瑞枫叶的样子呈鲜明对比。
瑞枫叶跪在地上,虽然不如玄天机虔诚,但也尽了臣子的忠心,九炎落或许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帝王,但六势之乱中,瑞枫叶佩服九炎落的决策。
虽然不想承认,但往昔只会跟在他与栖悦身后跑,需要指点的九炎落,在他们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成长到了现在的他,如果不是对方带走了悦儿,他或许会欣慰他有今天。
九炎落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人,都是令他不喜的存在,尤其是今天,却还双双出现在他面前,简直是不知道他们此刻多碍眼。
玄天机知道,所以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跪的心甘情愿,暗恨瑞枫叶忍不住,不过是说一下,竟然在机要处外冲他动手,也不怕皇上一怒,把他们都杀了。
瑞枫叶心里很烦,他在等一个可能,九炎落会不会悄悄给悦儿另一个身份把她放回来,如果介意他拥有过,如果发现得到后女子不过如此,看在以前悦儿对九炎落的情面上。
九炎落会不会网开一面。
“两位爱卿好雅兴,什么要策,让两位爱卿争执不下非动手不可。”
瑞枫叶闻言,多年的所学让他羞愧的低下头,却不后悔,只后悔没有撕烂玄天机的嘴,如果不是他,哪来这么多事。
但想到悦儿进宫的原因,瑞枫叶痛心的为自己那次的决策后悔:“皇上,微臣有事想——单独禀明。”他决定问问,看看有没有一线希望。
玄天机闻言,如嗅到腥味的猫,但考虑到自己的错误,不敢再有过分的探听。
九炎落看眼瑞枫叶,毫不犹豫的挥挥手让玄天机下去,至于两人为什么动手,一会自有人报上来。
他现在想看看瑞枫叶,当初这位让他无从下手的存在,如今是不是看到他已经无力从他手中抢走悦儿。
“皇上,如果可以……”瑞枫叶沉默片刻,定然道:“在您哪天厌了她后,放她出宫。”
九炎落突然想笑,这人等于问他,在你死后我可不可以替你分尸!怎可能应你!他恨不得自己死后悦儿为他终身孤苦、一辈子思念!
让九炎落不悦的是,他看起来向对悦儿无动于衷的人?如果别人那样想情有可原,瑞枫叶凭什么那么想,难道他以为只有他爱,他就只是因为得不到玩具闹脾气去抢的孩子?
是,他是抢了,那又怎么样?他抢到了!悦儿从今以后都是他的,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等他,触手可及的拥有,让他再也不觉得昏暗一片,生无意义!
看吧!悦儿生便是他的,瑞枫叶凭什么一副求恩赏的姿态,他以什么证明,悦儿该是他的?
九炎落看着他深情款款、可以为悦儿死的表情,就想真让他死了成全他的存在。
但他怎么可能傻成那样,让他在悦儿心里成为永恒,他要慢慢的磨,把悦儿心目中的大哥哥磨成白眼狼,让悦儿提起他就剩无奈和无所谓的回忆。
让瑞枫叶再也摆不出这样的表情,让他心生厌恶,甚至是隐隐不安:“朕敬你是贤臣,以后再不想听到逾越的话,你该知道,那对她没有好处。”
九炎落语气安静,与朝堂上恨不得把瑞枫叶杀了的表情不同:“下去,朕不想再发生今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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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模样
瑞枫叶想说什么,可开了口又收回,连埋怨的资格都没有,还能说什么!
瑞枫叶落寞的退下。
九炎落方才心情好了些,然后看向慧令。
慧令茫然了片刻,便立即会意。这是让他去打小报告,说瑞枫叶不懂规矩,皇上宽宏大量、有容乃大,饶恕了瑞世子。
慧令为自己的悟性骄傲不已,自己不愧是娘娘看中的人,果然有做大太监的潜质。
李陌见状,心里颇不是滋味,但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他比慧令更懂皇上,这件事他会比慧令办的更好!
玄天机因有前科,不招栖悦待见,加上又是他挑头,被拉出去打了板子,悔的他恨死了瑞枫叶。
九炎落一天都很忙,为了达到心中所想、为了悦儿的名誉他必须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心里就算担心悦儿了,也只能想想,断不能扔下一切跑了,悦儿不见得喜欢回去儿女情长的他。
趁皇上休息的空档,体贴的李陌放锦书近来。
锦书用上茶的功夫,有意无意提起:“娘娘擦了药,用了饭,睡了一觉,现在正听乐官弹曲,精神不错,还问起了皇上。”
九炎落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才算放松,她问起自己?就是不怪他昨晚莽撞,想到昨夜的旖旎,九炎落不禁觉得浑身是劲。
不禁摇头失笑,若他不是知道得到不易,是不是真会成了昏君,粘着她不想离开。
……
栖悦身体没有大碍,不过是被九炎落突然冲出来压了一下擦破了皮,相比身上的痕迹,这点痕迹可忽略不计。休息了一上午,擦了些药,已经没什么不适。
此刻正歪在软榻上,边听曲边分线,长发未经束起落在枣红色的软榻上,素手撵着细线,含笑的听弄巧念家书,提到新嫂子时,顿觉世事无常、兜来兜去亦没什么变化。
人本渺然,何况是生于闺阁中,谈不上需要活 第 153 章 栖悦手边的动作微停,晓月轩紧挨慈宁殿,与皇上的住处最远,距离朝露宫也院!
章栖悦脸色便沉了下去:“谁安排的?”
弄一见主子心情不好,精神立即紧绷:“回主子,是慈宁宫传给人事司的安排,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最后一句弄一问的很小心!
“权小姐呢?”
弄一急忙翻开册子看了一眼道:“回娘娘,在静心殿?”
章栖悦微愕,最落魄的四大殿之一,今年刚刚修缮,很多房屋至今依然无法住人,距离皇上的寝宫亦不近,但是,九炎落以前的旧居在静心殿内。
太后是想让九炎落睹物思人了?还是时刻提醒九炎落别忘了权如儿对九炎落的‘帮助’。
章栖悦心想,还真是奇妙不过的安排,能不动声色的博得个偏私的立场,又能把静儿支的远远的,防止静儿因自己偶遇皇上太多,有宠。
还可以让静儿因住的太远,对她这个早进宫的姐姐不照顾她心存不满。
章栖悦不禁觉得太后是不是想太多了,权如儿怎么说也是妃位,后宫最高存在,何必再给她添一处,不小心适得其反的地方,不过太后愿意横Сhā一杠她管不着。
“下去吩咐一声,收拾琼玉殿偏殿给万小姐。”
琼玉殿挨着朝露殿,以前是贵妃的居所,论奢华享受当属 第 153 章 栖悦想到静儿上一世的悲苦,心里隐隐不适,或许这一世,她们都能如愿……
“是。”
花嬷嬷不知走没走到绣房,已老当益壮而归:“娘娘大喜,娘娘大喜!皇上升娘娘的位份了!恭贺贤妃娘娘!”
花嬷嬷带头喜气洋洋的下跪。
大殿内顿时一派喜气,均合不拢嘴的跪下道贺:“恭喜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