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笑罂暴怒地顶著那张绝世美人脸说了一堆粗话之後,北宸被吓懵了,使劲提醒阿特拉斯别再刺激他,於是三人这才得以继续向前走。
地下走道很长,但是行进途中,周围的墙壁和地面的材质已经变了好几次,从一开始粗糙的石质四壁,变成了疑似小砖块砌成的四壁,质地越来越好,到了最後竟然是光滑平整得骇人,简直像是现代的大理石砖。
当然,越往里走,北宸越觉得呼吸困难──好像有些缺氧了。
她看看一边阿特拉斯的神色,再看看笑罂的表情。
“呃,你们没有觉得不舒服吗?我好像有些缺氧。”
笑罂转过头:“缺氧?那是什麽?我倒是好好的,没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嗯,简而言之,就是维持人类生命的气体吧。阿特拉斯,你呢?”
阿特拉斯则是轻微地偏了一下头:
“我可以主动提取提取和置换代替氧气的能源,没问题,北宸呼吸不畅吗?”
北宸警觉地後退一步生怕他又亲了上来。
“嗯,稍微有点,不过不碍事,现在空气和外界流通了,说不定过一会就会好的。”
“北宸拿著这个含在嘴里。”
阿特拉斯手中出现了一粒白色的小药丸(?)
“这是压缩碳素剂,持续时效是三小时,柠檬口味的。”
……为什麽还会有口味啊!?
北宸囧了一下,然後把药丸接过塞进了嘴里。
“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谢谢,阿特拉斯。三小时……应该够用了!”
收到夸奖,阿特拉斯立即兴奋地甩起了尾巴,看得一边的笑罂面部神经不由自主地一抽。
“你倒很相信他,附身月使给的东西可以随便吃吗?”
笑罂轻笑著询问,北宸则是对此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他要害我还需要拿这小药丸吗,直接一个星灵炮过来我就被炸成肉块了。”
“不会的!”
没想到笑罂还没说什麽,阿特拉斯就著急得连尾巴都竖了起来:
“我不会攻击北宸,北宸不是肉块!”
“呃……我是说假设……假设啦。”
北宸抽著嘴角摸摸他卷到她手腕上的尾巴,瞬间就把他给安抚了下来。
笑罂站在一边兴味地看著他们的互动,然後再次轻笑。
“既然感情很好的话,这个家夥你可得好好藏起来呢,小巫女。”
“……咦?”
“不说他的战斗力,还能拿出奇怪的东西来,思考回路也很简单直白,你不觉得这家夥好使唤过头了吗?很容易引人觊觎的哦。”
北宸闻言神色立即严肃了起来。
确实,之後回去城镇之後,千万要让阿特拉斯的伪装万无一失才行。
之後,一路无话,几人终於走到了走道的尽头,对上了一扇门。
门的正中有一块蓝色的晶体,笑罂再次把手中的挂坠对上它,但蓝色的晶体只是亮了一秒锺,就好像能源不足似的又暗了下去。
“嗯,看样子不行了。”
笑罂说著转头拉起了北宸的手腕。
“那就用这个新任的本尊试试看吧。”
“──!?”
还没等北宸回神,笑罂已经把北宸的手放在了那块晶体上。
轰──!
一阵来自门背後的闷响传来,整个遗迹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就连脚底的地面都传来了阵阵的抖动。
就好像随著北宸这一放,整个遗迹瞬间活过来了一样。
门发出了!!的声音,就分成了几部分,向著上下左右分别缩了进去,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色的大广间。
“嘿,还真的是赤月巫女啊。”
笑罂看了一眼门内之後,眯起了眼睛将视线回到了北宸身上。
“……你,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吗。”
“嗯,一开始看到你出现在遗迹附近,猜想到有三成的可能性,说了你是巫女之後看你的表情,可能性变成了六成,现在则是十成了。”
“……”
北宸无话可说,只能恨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眼没让他发怒,反倒是心情愉快地大笑起来。
“你太嫩了,小巫女。”
说罢,也不管北宸在他背後又是捶胸顿足又是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甚至是竖中指,就风姿万千地踏著优雅的步子往里走了。
是不是真的杀人灭口比较好啊──北宸一边怒斥自己没用,一边气得牙痒心头冒火,一边把又脑海里冒出来的可怕念头杀了下去。
说真的,这家夥确实太可怕了。如果他不是站在自己这边,为了活下来和去除一些可怕的变数,确实是杀了他比较靠谱。
毕竟,现在她这条命,不是她自己的。
她的安危,关系到向影和双子,关系到鲁伊和亚加德,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安危,或者是整个时代的变迁。
她甚至考虑过那个赤月巫女什麽的,其实是等她死亡後,另一个人格占据了她的身体後产生的奇怪东西──毕竟以她的意愿来说绝对不可能去做破坏一整个时代的事。
所以,她不能死。
这也就意味著,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东西,都应该心狠手辣地去除。
但是,这并不代表仅仅因此就能随随便便地践踏一条生命。
她虽然怕死,也有私心,甚至起了这样保全自己的恶念,但还是会将其压抑下去。
心狠手辣,说得好听,真的要去做的话,有谁能面不改色地,只是因为未来有可能会去发生的某一种‘可能性’就将一个人埋葬掉?
杀人真的有这麽简单?以这种理由杀人,真的能杀得问心无愧吗?
别中二了,向北宸,你以为这是黑化卡通还是宫斗电视剧,真的动手的话,这个人就彻底回不来彻底烟消云散了啊!
她不是那些宫廷斗争中的官僚嫔妃,所以,她不想用那种晦暗和自虐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堵根本不是解决方式。
自己是赤月巫女的事,知道的人,迟早会越来越多。
那麽难道说,所有不站在她这边的知情者,她都要一个一个干掉?
──那她和“赤月巫女”这个灾噩之母有什麽区别?
不,那比赤月巫女本身更叫人作呕了吧,巫女好歹还是无心无肺一碗水端平的时代道标,而那样的她,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随意屠戮的!病小人而已。
就算脑袋上冠著这个莫名其妙又重如千钧的头衔,也不代表她真的就比谁要贵重多少。
在死神面前,一切生命的重量,都是均等的。
“……”
看著笑罂的背影,她摇摇头,然後又点点头。
是的。我向北宸,不是这样的人,也没兴趣做这样的人。我该走的道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就算在一年多以前,在最绝望的时刻,我还是很好地将自己的原则和骄傲找了回来。
敌人,当然要毫不犹豫地杀掉!
但是在此之前,努力把即将成为敌人的人,疏导成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这一步,也绝对不能少。
想通了之後,她回给了一边正疑惑地看著她的阿特拉斯一个微笑,然後大大地吐了一口浊气,追上了前方笑罂的人影。
笑罂转过头来,盯著她的双眼看了几秒。
“你想通了?还是决定不杀我?”
“咦?!啊……”
这家夥有读心术吗?!怎麽什麽都被他猜出来了!
“你刚才放出了很可观的杀气呢,现在的气息倒是很平稳了。”
“嗯。……还是算了,毕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嘛。”
笑罂额头青筋一跳: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会把眼前这个不安定的祸害给连根拔掉的。”
“可你毕竟不是我。而且你是在挑衅我吧,这些你明明可以不告诉我,径直拿著这些情报去做好些事才对。你怎麽了?想找个人杀自己吗?”
“哈哈。看样子我果然没看错人。”
笑罂嘴角的笑容温和了起来,俯下身子将脑袋靠近北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