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紧接着他的话尾出声,语调听上去还算平和,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却是让大伙吓了一跳。
南宫情先是掏了颗丹药来命他服下,才说:“这么说你刚才所说的他们为了阻断青衣楼主疗伤而来抢紫珠丹,实际是错误的,事实上他是拿了它给自己疗伤?”
李不将药吞下,吐了口气,望着沈梦溪说,“不错。本来我并没有将他跟习练漠北派武功的‘云公子’联系在一起,因为他掩饰的实在太好。而我却忘了,天底下唯有漠北神功的心法可以使一名身怀绝技的高手屏息敛气,将全身内力尽数隐藏,使他看起来就如普通人无异。”
“那你为何又怀疑了我?”沈梦溪咽了口血,抬起头来。“我自认并无破绽,即便是有,也并不能足以让你识破我的真身。”
“我早已经说过了,就是因为那些花。”李不将剑还给段小邪,望着讶异的他背手道,“我虽不知你为何经脉已断,但初次与你相见时已经确定。于你来说强行习练内功心法已经是勉力为之,我也不知道是谁替你暗中疏导了真气,使你在如此状态下也能修练到如此境地,足可位列江湖一等高手。
“但是这种功夫却有一个最大的坏处,就是运功时内力会催动体内浊气,平常倒也罢了,但你全身经脉已断,真气流动时会促其散发出一种类似于腐尸的恶臭,内力越强则这种气味越严重。作为堂堂沈家三少爷的你,身上当然不能有这样的味道出来,所以你便在园子里种下了满园子的花,走到哪里鲜花便跟随至哪里,以花香来掩饰体味。而你本身并不嗜酒,据你府中家仆所说,你是近自三五年来才渐渐好上此物,花香能够掩味,酒香自然更可以迷惑人。”
众人听闻立时色变,便是连萧云舒也暗暗皱紧了双眉。
沈梦溪咬牙半晌,而后才缓缓道:“可你怎么知道我身上会有味道?跟你在一起时我一次也未有运过真气,我以为我已经掩饰得很好,即便是竹风也未曾发觉。”
“的确是。”李不点头,“但是你忘了吗?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开封城郊外墓地下的七杀阁,你跟‘老五’动手时不是已动了真气么?而刚刚好出了地洞口我的袖子上就沾了这么一股味道。本来看到青衣楼的人在香满楼里出现时我尚还有疑惑,但回来后竟见你不但喝酒,而且还特意地Сhā上了这么一瓶子花,这不就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老五?!”沈梦溪脸色瞬间变白,“难道,你就是假扮老五的人?”
李不不语,神色很好理解。沈梦溪便又恨恨地道:“但是光凭这个,你又怎么能断定我就是他?”
“所以我不就逼你出手了么?只要你为保命而出手,一切便可见分晓。”李不道,“我在开封过夜,而你既然也已经查出我是九龙宫的人,怎么就想不到前去突袭的人会是我?南宫情一向注重养生,子丑两个时辰里绝不沾酒,如今才是寅时末刻,可见你即便是要跟他喝酒时间也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而这一个时辰之前的两个时辰内你衣冠整齐的又是为何?是不是因为原来的衣衫上早已被香满楼屋檐之下的铁笊篱挂得稀烂而无法著身,所以才特地换了衣衫?沈梦溪,你的破绽太多,可惜的是我发觉得太晚!”
他说到末尾语气已有些重,是带着沁骨的一抹冰凉。
南宫情在旁点头:“不错,我正是寅时一刻与他在院里对坐,而之前我竟是未想到这一层。”
沈梦溪含恨瞪着李不:“那么,你又凭什么说是我劫持了宫慕九?”
“就凭这山庄里只有你一人包藏祸心!而芙蓉及紫薇轮番在山庄四周值夜巡视,外人并无可能潜入庄内伺机行事!何况连时间都掐算得那么好!”
沈梦溪怔住,又是两口血吐出。
段小邪刷地将剑指向他胸口:“到了眼下,你就别再装了!快说!慕九在哪里?!”
他却突然间呲着一口牙望着李不森森冷笑起来,“你便是打得败我又如何?连个女人也看不住。她在哪里我又哪里会告诉你?只怕等你找到她时——”
“快说!”
段小邪将剑往前刺进了一寸,顿时那方尚未被血沾染过的左襟立即也突突冒了两汪血出来。
“啊,慕九!慕九在这里!……快来人啊!慕九在这里!……”
正在这时,后园墙角落里突然传来韩冰冰和杨春儿惊惶的呼叫声。李不闻讯立即飞奔过去,南宫情紧随其后,段小邪往那边焦急地望了望,看看剑下的沈梦溪又不好拿他怎地。萧云舒情急之下指唤紫薇从房廊下拿了段绳子过来,交给他说:“他现在重伤在身,你先把他捆好在树上,谅他也逃不了!——紫薇在这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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