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奔上医院三楼,冲进护士值班室里问:“哪位是护士长?护士长在哪里?”一个年纪五十来岁的老护士走出来问道:“你就是丁宁吧!我听小蔺说起过。你来得正好,她托我交给你一包东西,我还愁找不着人哩。”说着,拿出一个纸包,刚想说几什么,丁宁等不及,顾不上什么礼节,一把抢过来,手在抖动着,心脏剧烈地跳动,撕开纸包,掉出一支钢笔,还有两本笔记本:一本是粉红色的,一本是黑皮软抄本。他暂时无心细看内容,急切地问:
“燕子——我是说,小蔺哪里去了?”他急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护士长一把扯着他,拽进了里屋,把门关上,说:“你冷静点,小伙子,坐下来,听我讲。”
三天前,小蔺红肿着眼晴急匆匆找我,说:“护士长,我和爸爸要走了,拜托你把这包东西带给丁宁。”我惊愕地问:“怎么,你要去哪里?”“我不知道,爸爸不跟我说,我猜是去他的老家。”“不回来了吗?”“爸爸昨天下午去派出所把户口下了,我们明天就走。”“为什么?……”
原来,在丁宁忙于通球、试压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半个多月前,土建分公司的混凝土加工厂里的电动机出了毛病,生产无法进行,找来维修电工摆弄半天,仍然转不起来,厂长急得束手无策,只好把蒋工找去解决。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蒋工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用电表试,用摇表测,补焊了两个线路接头,两个小时搞定。一试机,电动机嗡嗡地转得挺欢。
蒋工一边用棉纱擦着沾满油污的手,一边懊丧地说:“这种歪货是大跃进的产物,修好了也管不了多少天,将就着用吧。”谁也沒想到,就是这句话,惹得大祸临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让蔣工沒有料到的是,旁边一个政治觉悟高得很的人,警惕性强,马上当作发现了敌情,严肃认真地把这一重要情况报告了上级。
几天后,蒋工的反动言论便转到了秦满藩那里,“寻麻烦”一听,心头一喜,“好!”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早就想收拾这个老东西,正愁没处下手,现在根本不用自己费神,就送来了现成的钢鞭材料——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把枕头递了过来。”
“寻麻烦”,名符其实,这下又要变着法儿地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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