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筱雅接着问:“那请问老丈,本姑娘又是什么神仙下凡呢?”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臭、鼬、精!”
接着,昨天被小吉扔进垃圾箱里的猕猴桃结结实实的砸在我的身上。
闹了这一会,我看陆筱雅心情还不错,赶紧趁热打铁,问道:“筱雅姑娘,您倒是说啊?为什么可劲儿的对我好呢?”
陆筱雅双手横在胸前:“照顾老弱病残,人人有责。”见她如此回答,我便不再自讨没趣。
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当我一个人喝的烂醉如泥泪流满面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一个只知道名字,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姑娘,诧异的注视着我;
当我陪楼下的小朋友荡秋千跳格子笑得天真灿漫的时候,那个路过的姑娘同样笑得甜蜜;
当我满头大汗帮着卖橘子的老头推着车满街跑躲避城管追击的时候,后边慢悠悠开车的姑娘饶有兴趣的跟着我们;
当我穿着背心裤衩蹲坐在马路牙子上给人指点残局的时候,一个棋艺高深的姑娘曾驻足在棋局外围,惊鸿一瞥后匆匆而过;
当我在市图书馆捧着《笛卡尔思辩哲学》和《古文观止》津津有味的时候,很远的后排一个读着《颜氏家训》的姑娘玩味的转着笔;
当我塞给断腿乞丐五十元钱然后没十分钟那乞丐就站起来转移阵地,我怒吼着追着那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乞丐的时候,马路对面的姑娘先是错愕继而笑得前仰后合;
当我踉踉跄跄压在那孙子身上,捧着他的脑袋砸向石板甬路的时候,那个姑娘胆战心惊满手冷汗;
当我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仰天长笑的时候,同样是那个姑娘,艰难的背起我,义无反顾。
太多说不清数不完的邂逅偶遇,断断续续的碎片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个人。命运也好缘分也好,无形中人与人被牵引着相识相知,或携手终老,或擦肩而过。而我们,就在这奇妙的摆布中,操蛋的活着。
陆筱雅拿着书走了之后,我睡意全无,突然间想起cat。如果她知道我受伤住院,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精心的剥好水果放进我嘴里,然后安静的捧着书读给我听。
细数我住院的次数,加上这次无非就三次。第一次是高中踢球的时候,司职前锋的我在本方后场抢到球,沿着边线快速突击连过四人,一路来者不惧所向披靡,球场四周的小女生兴奋得乱叫,可能这叫声让某些畜生觉得及其不爽,于是开始偷偷下黑脚,在我机灵的双脚离地跳起的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只隐忍不发的脚终于动了,瞄准我的脚踝狠狠了勾了一下,我顺势摔倒,当时左手腕就抬不起来了,医生诊断为轻微骨折后,在医院好生休养了几天。
第二次就是大三了,那时候已经和cat在一起快一年了。
事情起因是晚上和朋友一块去吃饭,在一个小店,隔音不好,隔壁吃饭的是三个中年男子,推杯换盏,声音吵闹。于是我那朋友过去客气的说:“麻烦您小点声儿。”那边倒貌似很好说话,声音果然小了下来。
可没想到在我们吃完饭结了帐刚走出门的时候,那三个男的跟在我们后边,照着我那朋友就是狠狠的一酒瓶子!
我那朋友也确实血性,跪倒在地后脑袋上的血都不擦,抄起店门口的蜂窝煤就往那人的脸上砸,我则顺势拿起手边不知谁放的铁锹,瞅准了那人要去帮忙的朋友,照后背使劲儿的拍!一锹下去就放倒一个。
然后我也不管剩下那俩怎么打我朋友,光揪着趴地上这个一锹锹的砸!几锹下去,开始还来回乱窜的哥们没了动静,那俩人赶紧冲上来踹翻眼睛通红的我,倒地的时候铁锹脱手,结实的锹把借着惯性戳中我的肋骨,疼的我一时喘不过气儿来。
第二天肋骨上乌青乌青的,喘气都疼,然后去医院,医生说骨头没事,怕伤到内脏,住院观察了几天,其间cat小媳妇儿似地形影不离的照料我,一到下课就准时过来报道,还背着我偷偷的学着煲汤,然后假模假样的说:“这是在哪儿哪儿买的,怎么样?好喝不?”
我笑嘻嘻的说:“汤不错,但做汤的人肯定不怎么样!”
cat不生气也不说话,光笑着伸出手,狠狠的掐我的胳膊。
要是我的回答再损点儿,比如“汤和人一样,都不怎么样”的时候,cat就加大力度,把我的胳膊掐起来之后,再使劲儿拧一圈。导致住院那几天我肋骨是越来越健康,手臂却日渐乌青。
但即使这样,每到我不想动,假装肋骨疼让她伺候我的时候,她还是大度的不计前嫌,依旧让我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虽然她心里明镜儿似地知道我在演戏。
而现在,她是否正守在别人的病床前,精心的剥开水果,安静的捧着书,笑颜如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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