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余的那些尸体,只是让栓子随便数了数就不去管他了。毕竟,十几具尸体同时摆在面前,那场景是换谁也忍受不了的。
在场的几个人过的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见惯了死亡,面对这惨绝人寰的场景,都不甚在意,没有想象中大呕特呕的场面。
唯一反应最激烈的洪涛也只是掏出纸巾,捂着鼻子而已。
我不知道的是,现场中他们最佩服,却是我。因为我之前基本上没接触过什么死亡,更别提这么多的尸体全躺在眼前了。
但我不仅没什么反应,反而还专心致志的验起尸来!
这些人,包括洪涛,都对我投过一个敬佩的眼神儿。
其实我的心理素质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可能是因为被洪涛狠狠的阴了一下,注意力完全放在这纵火人的尸体上了,基本无视了其余的,所以才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几个人一言不发的围成一圈,等着我的结论。
我站起身,叹着气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发现。
其实我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这人胸口处深深的一个口子,一刀致命。那伤口很明显和他身下那些早死了的人不一样,包括衣服的腐蚀和人死之后的生理变化,都和那些人不一样。
但这些证据我说了也没用。没办法,这些人死的时间又不是特别长,除了这些细节,其余大面儿上的区别并不明显。
再者,就算我说出来,洪涛完全可以摆出不认账的态度,反正人是死在这儿的,是你王墨阳要来的,这人怎么回事就别来问我!
文哥和栓子见我黯然的神情,都愤恨的瞪着洪涛和他身后的豹子。
洪涛惋惜的叹着气说:“唉。。。可怜这些个兄弟了。死的不明不白。”
豹子见洪涛开始发挥了,赶紧不甘落后的跪在地上,哭号着喊:“我的兄弟们啊!你们走的好惨啊!放心吧!方爷会给你们报仇的!”
方华川命令豹子将那些尸体好生掩埋,然后阴沉的对栓子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栓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哥,我知道说再多我也洗不清了。。。。。。任您处置吧!”
文哥刚想说话,洪涛双手抱肩道:“按家规,除名。但是。。。。。。害死了这么多的兄弟,光除名,轻了点儿吧?”
方华川咬着牙沉默半晌,终于眼圈通红的对栓子说:“栓子,你也是跟我多年的老弟兄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儿,说实话,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你干的。但事实摆在眼前,我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
方华川叹了口气,继续说:“你跟了我八年,我是亲眼看着你一步步爬上来的。八年来你一直忠心耿耿,别人不敢做的事你敢,别人不敢杀的人你杀,你栓子是个直肠子,也是个真汉子。”
“不瞒你说,小亮救你那次,我是没想着你能活着回来的。但是你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丝毫没有怨言。”
“你为了我方华川去卖命,我却让你干九死一生的事儿,回来了你还是忠心耿耿的对我,冲我憨笑,喊我方哥。我方华川知足了!”
“我这一辈子,没几个死心塌地的弟兄。小亮算一个,和他同期的大彪算一个,然后就是你,以及彭南小涛这几个小字辈儿的。”
“随着年纪大了,我就想着,身边就这么几个弟兄了,不管出什么事儿,我都不能再让你们为了我去送死。”
“但是你怎么就那么着急呢?我没几年就退了,到时候什么都是你们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不能再等个几年吗?”
“你都不知道我是多欣赏你们啊!我都恨不得把所有我能给的都给你们!”
“栓子啊,你要怪,就怪你方哥我没用,我不懂急流勇退,不懂早点安享晚年,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
“八年了,像我们这种人,能有几个八年?有的人八天都撑不过去啊。”
说道这里,方华川的声音开始哽咽:“你方哥能说的就是这些了,好不好听的,你到了下边别怪我。你放心,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不会忘了你这个兄弟,一定好烟好酒的伺候着。栓子。。。你。。。”
栓子听完这番话,这个一辈子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仰头望天,使劲儿的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
等到眼睛没那么湿润了,栓子这才低下头,大声说:“方哥,你放心!我栓子没有一丁点的怨言,从踏上这条路,我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就是觉得自己死的有点冤,有点不明不白的!”
“但是我认了!我只有一个请求,我从小父母双亡,很早就出来闯荡。没别的亲人,我走了以后,请您好好的对待文哥,还有我这墨阳小兄弟。”
“我栓子没什么文化,但我就知道一个理儿,谁对你好,你要加倍地还回去。文哥救过我的命,墨阳小兄弟为了我的事儿敢把脑袋对着枪!”
“这俩人,在我心里,那就是我的亲人,是我栓子可以拿命来换的兄弟。”
说着,栓子摆手止住喊着眼泪要说话的文哥。深吸口气,继续说:“今天我死了,我不恨任何人。那都是命里注定的。方哥,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小弟!”
说罢,栓子掏出刀子,狠狠的向自己的胸口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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