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季晓桐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粗神经的家伙。
粗神经的人有个好处,他们认准一件事,就会比别人更容易集中精力去干这件事。因而加上遗传自他父母的智商和运动细胞,所以季晓桐的学习和体育成绩一直都不赖。尤其他还有张在基因作用下出众的俊脸,于是这种种的出类拔萃,轻易成就了他作为各阶段风云人物的光辉形象。
于是乎,打从他懂事开始,经常会成为女生的讨论重点,有时会莫名其妙沦为争风吃醋的中心,偶尔还会被无端贴上狠心肠,没良心这类标签。因而这又要谈到粗神经的第二个好处,那就是种种议论,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由得别人去说。
同样的,他也体会不到什么女生玲珑透明的玻璃心啊,敏感细腻的羞怯情怀什么的,拒绝别人表白的时候,通常直截了当、干脆利落,没什么顾及情面一说,所以他慢慢就成为别人眼中眼界奇高,要求极挑的超难攻陷对象。
随便翻翻学校论坛上关于他对女朋友的要求的传闻,所列之项几乎到了苛刻的境界。
但显然,他所谓的洒脱,所谓的苛刻,都在遇到常笑这个神经更粗的家伙时,宣告结束。天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会开始习惯性的想起她。
理智告诉他要彻底摆脱这种心理上的劣势,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去拒绝这个明明粗神经吧,但面对爱情却敏感得一塌糊涂,还长得不太像女人的女人。刚才见她伤心,竟还会有种想抹掉她眼泪的冲动。
所以,季晓桐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
他叹了口气,带着不知怎么产生的认命的感觉,在烈日下陪着她由地铁转公车,然后风尘仆仆的站在电影院前面,本想说随便看个什么片子当做休息就算了,结果她居然皱着眉头,没头没脑的又说要离开。
那天下午,他像个傻瓜一样,陪着她四处转悠,再然后,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拜托这个叫做常笑的男人婆了。
**
常笑自幼就是个逞强的人,回学校,恢复晨跑,认真上课,独自去图书馆自习,然后一个人吃饭,再一个人写着她的小说。
虽然还是会有些小难过,虽然还是会不自觉的翻翻手机,虽然还在等着谁的电话,但这些都不应该影响她,她必须学会坚强。
后来突如其来的一场秋雨,肆虐了整个城市。整个天空都是湿漉漉的,仿佛前些日子的回暖像一场梦。
常笑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已进入了十一月,北方的某些城市,甚至已经提前进入了冬天。所以偷赚的这些晴天,她觉得很满足。
终于秋天。
常笑心血来潮,便一个人把宿舍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再一瞥一柜子短袖T恤似乎不再能派上用场,于是非常贤良淑德的把一件一件按颜色归类,再照标准折叠方法折好,熟稔地堆放进储物箱内。
“喂!”容兰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分心瞄了瞄电脑屏幕上播放的美剧,然后指示道,“常姑娘,待会帮我的也弄一下。”
“哦。”
“还有我的,谢谢!”倩倩从电话里抬起头来,嚷嚷。
“好。”
容兰凉凉吹着面条,突然耍狠冷哼道,“谁跟我抢常笑我灭了谁。”
倩倩切了一句,“滚你的,吃你的面条!”然后捂住话筒,朝她感慨,“笑笑你要是个男的多好啊,我一定嫁给你啊,老公大人。”
常笑摸了摸鼻子,“我不当男的。”
倩倩无所谓的叹气,“那你说我要是个男的多好啊,我一定要娶你啊,老婆大人。”
常笑抿嘴偷笑,不知怎么,看起来非常贤淑的样子。
啧啧,倩倩不知怎么看出了几分女人味,猛地对着话筒吼,“你看人家常笑,大小事宜处理得又干净又利索,还长得高大英俊,又能当保姆还能兼保镖,又能装新郎又能当新娘,以后还能又当爸又当妈,你反省了没!”
宿舍里一阵嬉笑,容兰突然想到什么,敛了笑,双眼盯着屏幕,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余非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找你?”
常笑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嗯了一声。
“你……真的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吗?”容兰看着她,都两个礼拜了吧,这男人真可怕,真能忍啊。
常笑吸了口气,“就算打了,问题还是存在啊。”
倩倩不知何时也挂断了电话,凑了过来,“说真的,余非的妈妈真的很可怕,那天吓到我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常笑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更可怕的,她不是没见过……然后继续折叠手中的衣服。
容兰又问,“那传闻你最近和季晓桐出双入对是真的吗?”
“啊?”常笑纳闷,“我只是不小心会和他碰上而已啦。”
“是吗?”容兰一脸怀疑。
倩倩再次感慨了,“你说季大帅哥要是常常能和我不期而遇,你说多好啊!”
“去你的,你破花有主了!”容兰挑了挑眉,又看着常笑,“那你要不要装作偶尔,不小心,不经意的,和余非不期而遇?虽然我不大喜欢他,但你们不能总这样下去,对吧!”
常笑认真的想了想,点了头。
都半个月没见面了,她确实想他了,余小非。
**
余非的宿舍所在,她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可最近,双腿却像是有意识的,刻意避开了他大概会出现的活动范围。
这一次,也不知做了多少心里建设,走三步退两步的,才慢慢挪进了余非的势力范围。
他的课程表她特地背熟了,今天早上他一二节有课,所以他一定会在那个时间去饭堂买早餐。而她,只需要在他出现的时候,装作吃完早餐出饭堂的样子,就能正面和他碰上。
一大早就去食堂坐着,她是第一个到的,平日里乱糟糟的饭堂,而今只有穿白色后勤服的阿姨在忙活着什么,碗盆磕碰着发出声响。
她心里仿佛装着十万只跳蚤,争前恐后的扰乱着她的心跳,她的呼吸。
望望时间,才六点半不到。等待,连一分一秒都变成了煎熬。
六点四十分,终于三三两两出现了早起的学生。
六点五十五分,人终于多起来了,饭堂终于脱离了安静。
七点,一对情侣在她面前卿卿我我的走过。
七点十分,她看到了余非……
终于,她摸了摸胸口,心跳还算平稳……还好他出现了,她现在竟然对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大半个小时,她一直忐忑的坐在离门口不远的桌子旁,胡乱搅着早上买的一份白粥。但自他出现,她便是别不开视线,但再看他几眼,不知怎么的愈发有些心慌意乱,大致因为,他俊俏的脸虽是一如往昔,却散发着温和而疏离的气息。
以前他看她时,不是这样的表情的。
他显然是看到了她。
可因为他眼神没有停留,常笑不想冒险,怕与他错过,赶紧握了握拳站起来,急急走出座位,站在通向大门口的过道上,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
他显然再次看到了她。然而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仅再一次,再一次浅浅掠过她,就转移向了另外的方向。
“余非!这边!”
这个时候的饭堂,并没有中午时分争先恐后的那种杂乱,但环境也是嘈杂,各类铁器磕磕碰碰的清脆,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声,读取饭卡时此起彼伏的滴滴声……
融合成匆匆的紊乱,却有序。
而那清亮的女声,竟悠悠的穿透了这一切,传进了她的耳朵。
39。赌气
余非没有再看她,宛若她是透明人一般,继续维持着原有的步伐节奏,一步两步三步,与她真正的擦肩而过。
她无法动弹,僵硬在原地。仿佛刚才,她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可笑的独角戏。
她没有回头,不敢回头。却仿佛清晰的听见他走向那个女人的脚步声,听见女人开心的回应声,甚至听见他未作拒绝,坐下的窸窣声。
她突然感觉迎面走来的所有人都好像在看她,所有看她的视线都夹杂着同情或讽刺。
讽刺着她的自不量力,讽刺着她的……自作多情。
……常笑,我早就比你高了。
……所以,你可以尝试依赖我。
……常笑,我们要接吻么。
……常笑,我等你很久了。
……想过要嫁给我吗?
……
……我等你。
他的一言一语都犹言在昨。他的一举一动都历历在目。
可就在刚才,他无视了她,走向了另外一个女人。
……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哭,眼眶却干干涩涩的,一点泪水都挤不出来。
她还是僵硬在原地。不久之前,她还是个自信的人,可以天塌下来当被子盖,走到哪都是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而且自由自在大口呼吸。
可因为他,因为他突然的告白和感情的激发,瞬间暴露了她所有的不自信。
她犹豫,她不安,她忐忑,她害怕,她和他并肩走着,竟然会有冲动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或许她只是认可了余妈妈隐藏的台词,她配不上他。
哪里配得上他?
她个头太高,身板太直,她中气太足,性子太粗。
他们走在一块,怎么也不像一对情侣。
……可她只是喜欢他啊,那么,为什么他要把她推出去一个人去面对各方面的压力?
她毕竟只是个小女人,她也想他为她遮风挡雨,她犯错也想要耍赖,她也想像容兰那样,无缘无故的使使性子,大半夜的给男朋友打电话,只为了想喝一碗绿豆沙。
或许他真的喜欢过她。喜欢她的……脸?身高?打杂能力?抑或直来直去的性子?总不会是欣赏她天马行空的写作“才华”。
想想突然有些好笑,自嘲的笑笑,连她自己都掰不出个像样的理由,还是说,所有的理由都不过是个借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僵硬的转身,装作不在乎的瞄过那一对看起来极像情侣的男女,但那个男人,明明不久前刚成为她的男朋友。
果然是孙恬恬。她有些僵硬的想着,这两人怎么看都比她和他相称啊。随即她有些自嘲的勾勾嘴角。
余非如今一直背对着她,也像是铁了心般的,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反倒是孙恬恬,那双俏美的双眼,貌似不经意的勾勒出了挑衅。
常笑发现她认得这种挑衅,那是自认为在某件事上占得上风时,才能勾勒出来的弧度。
其根本起因,便是那个女人拥有她所欠缺是自信。
常笑突然很想走过去,把余非从那张位置上拉起来,拽住他的衣襟,说一些豪气干云的话。或者耍耍狠,抓住餐桌上的什么摔过去,宣告主权。
然而,她凭什么逞能?
眼眶依旧干涩得可以,她甚至是有些麻木的坐回刚刚的位置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浪费可耻,她要把碗里的粥吃完。
然而老早打好的白粥,被这初秋微凉的风,吹走了碗里残余的温度,她明明一直在搅拌,但还没煮烂的米粒还是沉入碗底,滤成一碗米水,淡而无味。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一口一口把粥送入嘴里,只觉得胃翻腾得难受。电话铃声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屏幕上闪烁着的是属于季晓桐的特有的名字——大蒜先生。
仿佛跌入海底,遭遇浮木。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季晓桐的声音在那边有点喘,“你今天人呢?”
“没去……”常笑一开腔,不知怎么的有些哽咽,音调变得怪异无比,调节了下情绪,宛若诉苦般直道,“今天食堂的粥好难吃……太难吃了。”
“……”他沉默了一下,“哪一间?”
“同心园……”
“你等我。”电话就被迅速挂断。
常笑突然有些恍惚,这句话像是触碰到她某根神经,余非总是说他在等她,可是他知不知道……她追得好辛苦。
她突然也不知道自己还在这油烟密布的地方坚持着什么,仿佛坐在这里,就可以展示她的不在乎。
可她明明不是要和余非斗气啊,她来是想打破两人冷战局面的啊,她只想回到最初,回到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理直气壮的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大声吼一声余非,然后站在他旁边得意的笑。
然而……那种直觉突然越演越烈,他和她,都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
耳边突然传来旁边桌子围聚的几个女生,小心而兴奋的讨论。
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季晓桐已经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微微有点喘,形似找人。
来得真快。她望着他,不知道他在着急什么。
他此刻明摆着是一副刚刚晨跑完的样子,红光满面,汗湿的头发有些不羁的偎贴在额前,一双深邃的眼眸半眯,微显不耐烦的嘴角,整个人立体而耀眼。
不得不说,放眼整个C大,确实难找到能在相貌上与他抗衡的男生。
只是,在她眼中,余非才是她的独一无二。那个收敛大部分光芒和气势,教她“枪打出头鸟”的男人,总喜欢默默蛰伏在所有人的身后,不紧不慢的看着一切,统揽全局。
她害怕的想……或许,她不过是他人生计划的某一个部分。
季晓桐是先看到孙恬恬那一桌,才望过来的,神色突然多了一抹她所不解的愤慨,然后他大跨步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看着她,不顾她的面子,莫名其妙的张口就骂,“瞧你那什么鬼表情!吃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接着一把拽住她手臂,将她从位置上拉扯起来。
他有些烦躁的吼,“走。”
常笑摇摇晃晃的被他拉扯起来,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余非的方向望了一眼。
然而……他还是没有回头。
这一刻,她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得任由季晓桐抓住自己的手臂,然后跟着他朝门口走去。
“碗碟还没收……”她突然开口,会被值勤员骂的……
“这个时候,你还管这些?”季晓桐又朝她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可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那一把,熟悉得一塌糊涂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那斯文而平淡的男中音,有一瞬让她宛若隔世。
这次换她没有回头。
季晓桐强而有力的大掌使出的力道,让她生疼,同时也提醒着刚才的种种。
她多想在余非的声音中听到波澜,可是并没有。依旧是不徐不慢的,仿佛他并不在意。
所以她不得不问自己,怎么还是停住了脚步?
季晓桐一时拉不动她,也是停了下来,站在她面前,回过身看她。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言语中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定,“我说,走!”
常笑脑子乱得很,眼看季晓桐此刻的表情太过认真,居然下意识的轻微点头,身子就被他再一拉扯,脚步一松,又开始跟着他向前。
走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多走了几步,心突然疾速蹦跳。接着感觉身后有种源源不绝的压迫力袭来,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没办法思考,只得跟着季晓桐继续前进,直到鼻子再也闻不到饭堂那种特殊的油腥味,她才意识到那压力或许来自于余非,因为他会生气……
他生气是因为……他在等着她,而她却没有主动亲近他。
好累。这样的感觉,真的好累。
“你居然允许他坐在别的女人旁边,和她共进早餐?是你疯了还是我看错?”大概是觉得走得足够远了,季晓桐突然压着嗓子开口。
他的手还是钳制着她的手臂,她没有挣脱,只是她不懂,这个家伙,可是在……生气?
常笑叹了口气,“我也会和你共进早餐。”
“那不一样!”季晓桐终于放开了手,回过身来瞪她,“白痴也看得出那个孙恬恬,对那个家伙有企图!而且明知道你在旁边,他居然默许了这种企图!”
常笑的眼眶终于泛红,但还是倔强的,望着他,一言不发。
他有种想暴走的趋势,火气十足,“你就没有脾气吗?早些时候,你不为还为了部破电脑,大费周章的找我来寻仇吗!你的脾气上哪去了?你这个白痴,我随随便便干了些什么,你就挑剔这挑剔那的,把我气得半死。他干什么你都忍,你脑子是泡过镪水吗?那皮笑肉不笑的僵尸,到底有哪里好?搞半天你还是睁眼瞎……”
常笑傻愣愣的听他劈头一顿痛骂,一滴豆大的泪滴,毫无预警的涌出她的眼眶。
季晓桐本来还有一肚子话,突然僵了原地,语锋一转,“你……你哭什么哭!”
“我已经很难过了……你还骂我……”常笑越说越委屈,鼻子一抽,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我没有!”季晓桐突百分尴尬,决定死不认账。
“你有……”
“我没有!”
“你有!”常笑平白瞪了他一眼。
“我没有!就没有!我靠,”他突然感受到校道上路人甲乙丙的视线,皱着眉头迁怒,“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骂人?”
常笑原本哭得专心,听到这话没忍住噗嗤了一声,然后哭得更凶,哭得肆无忌惮的样子,看得季晓桐愈发窘迫,因为毕竟常笑姑娘是这身高模样不是?看起来怪别扭的。
再一阵,他被她哭得烦躁,突然重重吸了口气,刻意的,同时别扭的放软了口气,“你别哭了。”
常笑竟是听话的收了声,抽泣了两下,红着眼安静的望着他。这让他神情更加别扭,眼见常笑手机铃声作响,赶紧转移目标,直嚷嚷,“电话,电话!”
常笑沉默了一会,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听到对方呼吸的那一刻,她不用听声音也知道是谁,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肯再哭出声来。
他们便在电话彼端僵持着。
常笑铁了心,既不主动挂断,也绝不抢在他之前开口。
终于,他妥协。
他的声音,多少比刚才多了起伏,但还是被他克制得极好,只是语调多了几分不同于他以往的冷意,“这个时候,你不但允许他出现,还让他带走了你?”
40
了解他如常笑,自然听出了他言语中所有的不满。
这让她想起季大帅哥刚才的教训,想起这个男人确实是无视了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坐在一起共进早餐,无论原因是为何,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这,常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重重的哼了一声,“余非,那在他出现之前,你做了些什么!你不但允许她出现,还让她坐在你身边?”
“……”余非像是隐忍着某些事,语调终于较他以往,升了两个音阶,“这些日子,你经常如此,”然后所有声调徒然一转,归于平淡,“不是么?”
常笑猛地抽了口气,感觉怒意从胸腔涌自喉咙,“那么余非,这些日子……”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无比,“你在哪里?”
接着她重重拿开手机,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冲动,让她猛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摔!顿时四分五裂。
摔完了她又狠狠掉下了几滴眼泪,蹲下来抱膝着一脸无助的样子。
“喂……”
“嗯?”常笑两眼泪朦胧的抬头,只见季晓桐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望着她,心里突然有了几分依靠,才带着几分哽咽,几分悲戚的道,“我摔了两千块……”
季晓桐:“……”
“呜哇……两千块!我妈会杀死我的……”
季晓桐欲张嘴,结果:“……”
**
常笑是那种传说中的牛脾气,一拗起来,玉皇大帝出马也没得商量。
先前在心态上一直处于劣势,譬如想的是怎么和余非和好,怎么解决问题,怎么能完美的道歉,但现在……看在被她摔坏过的手机份上,虽然还能勉强接听电话,她已经决定不轻易原谅那个在相处相识的这几年中,把她吃得死死的这个男人!
没错,她忿然的发现,这么多年了,和余非熟了之后,她一直处于讨好他的位置上,他说一她从不说二,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可是,她常笑才不是男人可以一手掌握的女人!
想到这,她也不知为何思如泉涌,当天晚上,晚自习也不去,坐在电脑面前,敲打她卡文卡很久的爱情小说。
——没有爱情的时候,她天天期待,充满了幻想。想不通透热恋中的人,为何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于是当爱情真正来临时,她终于发现,有时候争吵,并不是特指那事本身,而是想证明……
你,重不重视我。
会不会为了我,做一些区别与以往的忍让。
心态改变之后,常笑就觉得要放松自己,于是又跟着容兰和倩倩去校外的酒吧玩,灯红酒绿的,果然能让人心情放松。
而且,常笑发现了一件事,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她已经不会再无厘头拒绝那个叫季晓桐的家伙,好朋友等同于容兰,等同于倩倩,而季晓桐,只是刚好,性别男而已。
这么一想她又心安理得,只不过,有时半夜关电脑的时候,余非弄的封面,还是会刺痛到她某根神经,于是,她又把桌面换了。
论坛上还是热闹非常。
自打上次之后,常笑习惯了每次上机都打开论坛看看。因而看到自己又成为新闻热点,占据着论坛的一大块版面时,她真的怀疑是有狗仔队在身边,怎么可能事事被人追踪?
真的是,在带照相功能的手机泛滥的年代,干什么都可能不是秘密。
她再一次成为被抨击的对象——
【“东方不败”泪洒校园,“任我行”手足无措,迁怒路人!】
【今天在饭堂看到非常精彩的一幕!!】
【请问你们说的那个常笑到底是什么人啊!求解答!】
【大家看看,她是不是脚踏两条船啊?内有图】
【常笑去□!】
……
常笑刷着刷着,甚至还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带恶意的辱骂。只是很奇怪,也轮不到她出手,论坛像是被什么人监控着,往往这些帖子出现不到几分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叫嚣着的那些昵称居然都没办法发言,于是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几个新的ID在跟帖抱怨,问为什么会被无端被封ID。
然后就突然有人冒出来,回复说,【再吵就封IP,让你剩下的大学时光都没法上网!以此贴立誓,说到做到。】
然后,这个帖子就彻底沉了。
让常笑乐不可支。
倩倩在旁说她变态,这种情况当事人通常会选择眼不见为净,哪像她居然守在电脑旁边一个帖子一个帖子的刷新,还能笑出声来。
常笑心想倩倩当然不懂,这些都是很好的写作素材,群众的创造能力果然是无穷大的啊。
不过,关于有人在默默维护她这件事,她不得不想到季晓桐,毕竟是计算机才子。之后和他聊电话,也问起了这件事,那家伙居然说通常高手出手,不流于表面,而是在于威慑作用。
想了想就觉得先前她电脑被黑,确实不像他的作风。
而后,在他的阻挠之下,论坛很快就又沉寂了下来。
“常笑”这两个字,甚至成了禁忌。倒也是一件奇事。常笑想了想,就再也没去过论坛了。
**
时间过得很快,最明显的体现就是衣服越穿越多。
常笑二十岁的生日过得很简单,收到分别来自容兰和倩倩的礼物,容兰送的是蕾丝内衣裤,倩倩给她买了一个精美发夹。相对下,全班同学合送的怪物史瑞克模型就显得正常很多。
最感动的是全班同学的心意卡,上面写满了乱七八糟的让人啼笑皆非却十分窝心的话。
只是,少了余非每年必到的礼物,她心里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难受。
生日蜡烛吹灭之后,又过了些日子,就到西方人的圣诞节了。
今年的圣诞节是礼拜六,容兰和倩倩一大清早就爬了起来,据说是和男朋友去圣诞之旅。
她们口头上也问了常笑要不要一起去,但毕竟也是情人节,街上的玫瑰都卖二十块一朵,恋爱氛围那么浓厚,哪里还会笨得凑上去当电灯泡?
但情绪莫名的有些差,窝在床上不想爬起来。倩倩和容兰再收拾了一会,就打开门出去了,显然外边的风看起来特别狠,刮进来时,吹得桌上的东西呼呼的响。然后门又被带上了。
宿舍里的一切都归于安静。
“真冷啊。”常笑往被窝里缩了缩,想不到今天要干什么。
一个人的圣诞节,实在是有些……寂寞。
“大蒜先生”的名字突然闪烁了起来,伴随着听起来有些“强颜欢笑”的欢快铃声。
她不知为什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他在那边直入主题,“我前些日子定了个包厢,去唱K。”
“啊?”
“来不来?”他也不拖泥带水。
常笑想了想《天路》,又想了想《青藏高原》,脑子一热,点了点头,“好!”
常笑从宿舍跑下来的时候,季晓桐已经在楼下等了。
就一个人。
他穿得不算太厚,南方沿海城市的冬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从此他一件长款棕色风衣自在的敞开,黑色高领毛衣打底,配上深蓝色的牛仔裤,还是悠闲自在的样子。
只不过,正是这副打扮,让常笑一怔,随后就摸摸头笑了。
因为今天她不巧选了件同色系的风衣,虽然拉链拉得好好的,但却同样穿着牛仔裤,啊,真是巧啊。
常笑冲上前狠狠拍了他一下,冷空气让呼出的气变成白雾缭绕,她笑得更开心,然后就蹦跶着冲在前面……
她只是觉得,不用一个人窝在宿舍里胡思乱想,被寂寞侵蚀,被思念湮没,真好。
包厢虽然不大,但还是让常笑觉得季晓桐居然这么有本事,能定到今天的K房,像是这些日子的强装无事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拿起麦克风卯起来唱歌。
季晓桐原本一直是走温情路线,尤其是明媚而忧伤的英文抒情歌,唱得特别棒,然而常笑仿佛吃定了他,一直由着性子挑选了各类民俗歌曲……
季晓桐出来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囧的人,还真没见过像她这么囧的人。
也不知竭斯底里唱了多久,唱到喉咙像是卡住了发不出声响,常笑才稍微休息了一下,抓着冰冻的可乐拼命个灌,季晓桐才终于隆重登场,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是余非。常笑的心情蓦地一沉,连震耳欲聋的包厢都仿佛变得异常安静。
常笑望了眼季晓桐,从包厢里走了出来,铃声还在响个不停,再犹豫了一下,手机就安静了。她怔了怔,发现萤幕上显示的“九个未接来电”有些刺眼。
刚刚她太过投入,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里的隔音效果并非太好,各个包厢时不时传来亢奋的音乐声,扰乱着她的思绪,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他的来电显示,竟然振奋不了她的心情。
还是觉得有些疲惫。
她站在过道上有些发呆,直到手机铃再一次作响,她才接了起来。
听见他道,“我在楼下等你。”
常笑唔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音调去回答他,最终只是平静的说,“我在外面。”
“地址,我去找你。”
“不用了。”她深吸一口气,无意识的重复,“不用了。”
“常笑,”余非喊她。大概是事情沉淀了太久,他的声音终于再度回归平静,这一声呼唤,再次让她红了眼眶。他也没让她回应,再次说,“我在楼下等你。”
接着电话便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她觉得他不能每次都这样,才发现,他才是每次都任性的那个人。
常笑拿着手机查看萤幕上一列长长的他的名字,微微颤抖着发了条短信给他——【不用了。】
接着又觉得或许不够,或许他不会走,因为太清楚他的苦肉计,想了想外面的风,想了想这样的圣诞节,想了想他一个人站在她宿舍楼下的情景,突然心酸无比……她又补充了一条短信——【余非,请不要再让我难过。】
--
以下接出书版
--
不多会,短信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竟是他的回复:
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永远都不会主动找我?
常笑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原本以为,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得很好,至少比现在更好一些,只是她隐藏在骨子里的自卑,终于摧毁了¨她和他。
他们两个都没有更好地去处理这个问题,这一刻,面对他的疑问 她居然 无法回答。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和他走到了这一步。。
手机荧幕再次亮起的时候,她心怦怦怦怦地狂跳不已,甚至有种想彻底躲避的冲动,可是她就是这样的人,打开了新的短信:
这个寒假,我会参加游学团,去尹乔那走一趟。
然后呢?她心颤抖得厉害,打开回复,想说些什么,一定要说些什么¨可他短信的速度非常快,仿佛他仅仅打出一句,就迫不及待地发出。
去寻找好的学校。。
嘀嘀。
不过你不会在意吧。
嘀嘀。
抱歉 让你难过 。
嘀嘀。
你继续吧,不打扰了。
泪水一次又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像是在瞬间失去了力气,软软地跪坐在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圣诞节,街道上都挂起了各式各样的圣诞装饰,各类的圣诞树,铃挡,红色圣诞帽,彩条小喇叭……隔壁的包厢内传出欢快的圣诞歌曲¨we wish you a merrychristmaswe wish you a merrychristmas"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一个黑影突然笼罩了她,她抬头,季晓桐那般温柔地站在她的对面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拥她入怀。
其实她以前不怎么哭的,可每一次哭泣,为什么他都在身旁?
只是眼泪,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余非要离开她了吗?
去一个,他等不到她,她也迫不过去的地方?
她死命揪紧了季晓桐,难过得,快要死掉。
「4」常笑果然没猜错,这两人确实有奸情。
常笑过了她人生中最悲惨的一个圣诞节。
尤其在容兰和信信回来的时候,那两个人的脸上,春风满面地挂着笑容。
一下子触碰到了她心底的某根弦,痛不欲生。
圣诞之后的那一段日子,常笑一边忙着越发紧凑的功课,一边反复让自己遗忘。
有时候,她真的不了解她和他之间的缘分,初中以前两人住在同一小区的时候,一直没碰过面,而分手之后,更在烟尺之间,却极难相见。
突然很害怕寒假,害怕去想象他上飞机的情景。
怎么会有一段爱情,开始得稀里糊涂,结束得不清不楚?
又怎么会有女主角像她一样?甚至不想尝试挽回?
她其实是个傻子吧。
可傻子也或许比她好,有爱的勇气,和遗爱的骨气。她终究没有勇气直接面对余非对她的示爱,毕竟在这之前的很久很久,他并未表现出"爱"她的模样。
因为重点学校的关系,元旦放假回来,经由学校联系,许多有合作关系的公司来学校进行了一次小型招聘会,大多面向大四的师兄师姐们,据说他们后半学期己经没有课程,只需集中精力完成实习及论文。
然而老师老早就宣传起这次招聘会,希望他们这些还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莫要过于放松自己,可以借此机会也去试试投档,早一点体验下社会生活,积累经验。
常笑觉得不无道理,就开始整理个人档案,却突然发现,她其实毫无长处。
电脑?修理?画画?写作?还是运动类?
所有的,"几乎都是半桶水,哪里上得了台面?
要不她女扮男装去当兵吧。
话虽如此,她又感觉自己迫切地需要什么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招聘日那天人山人海,虽说是校园招聘,别校的毕业生,也都来这碰运气。
常笑那天穿得特别正式,是仙姑让她去街角的裁缝店量身定做的女式西装,果然人靠衣装,她显得特别帅气,特别精神。
招聘公司里不乏声名显赫的大公司,也有些规模一般的小公司,但大多挤 满了人。常笑为求正式,今天特地穿了一双高跟鞋,鞋跟虽然也不算太高,但常笑总觉得走起路来好像都有点摇摇晃晃。
一看每个招聘点前面都排满了人,她又有点打退堂鼓。这个时侯,她一眼看到了浩翔科技公司的招聘位,因为在边角位置,又没什么名气,加上招聘者位置上只坐了一个人,还穿得挺随性,不大靠谱的样子,所以摊位前面寥寥几人。
不过常笑感觉到他刚好与她对上视线,接着他眉毛一挑,像是在询问她,要不要试试。鬼使神差地,她居然头脑一热,人就走了过去。
"你好!"常笑严阵以待,中气十足,一时想起老师好像没交代过怎么称呼招聘者,某称呼己是脱口而出 "长官!"那招聘者明显一怔,加上她音量过高,顿觉好笑地望着她,"坐。""谢谢!"常笑人一亢奋,声音底子都比往常雄厚。就是感觉这大哥大冷天看起来穿得有些单薄但没有特别怕冷的样于,还挺佩服他的。
那人笑了笑,比了比她胸前捧着的资料夹,常笑才恍然大悟,赶紧把个人资料递给他。
她第一次应聘没经验,眼看他随便翻了翻资料,但更多地是打量她没再开口,她努努嘴问 "你不冷吗?""好问题。"他推了推眼睛,终于搭腔,圆润的脸笑起来显得分外和蔼可亲,"适当的冷冻,可以保持清醒。"他又笑了笑:"而且我经常锻炼,耐寒力不错。""噢?我也经常锻炼。"常笑笑了笑,既然志同道合,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他笑得很亲切,把资料搁在一旁:"先自我介绍一下。""好!"常笑又赶紧摆出严肃的样于,中气十足地应道:"我叫常笑大二学生!我……"她把事先背好的自我推销词流畅地背了一次,"我吃苦耐劳,勤奋好学!希望能得到这个实习的机会!"他望望她,笑意更探,然后双肘撑在桌于上双手交握:"才读大二啊?嗯……再说点特别的。""你要听什么特别的?"然后常笑顿了顿,眼见对万很是亲切,没什么架子,一时也没意识到老师三令五申的招聘要素什么的,张嘴就问"对了长官,我要应聘什么职位?"他怔了怔,随之笑了,"有意思。"这年头第一次有应聘者反过来问招聘者她要面试什么职位,好家伙,随后也整个人放松:"你叫常笑?""嗯。"然后她想想,又补充了一点,"女的。"·"呵呵呵……嗯,看得出来,"他轻笑,完全不像个招聘者的样子,"先说说看,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不过得提醒你一点,现在很多毕业生并非在于自己的本专业工作,但还是可以得到很好发挥。"这点她还真没想过,顿了顿:"长官你能举个例于吗?"他又笑:"这么着吧,文档处理、归类,打字,复印,会吗?"她点点头:"会!""那挡酒、应酬、赔笑敢不敢?"晤……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酒量:"敢!""那……如果以后你的上司的想法和你的想法起冲突了呢?""听上司的!""要你加班呢?""加!""因公在晚上给你打电话?""接!"他又是一笑:"我欠个助理,你来不来试试?""哎?"常笑怔了怔,突然间 "过年有假放不?""有。"那她过年放假在家关机吧,然后就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脯:"试!"那人笑意更浓。"我叫陈晨。是这家小公司的CEO,然后。…兼人事经理兼财务总监兼市场推厂之类的。来,"他拍了拍旁边空着的椅子,"过来我旁边坐,先试试看当招聘者的感觉。""啊?"常笑楞楞地望着这个有点胖、肉却感觉很扎实的男人满脑子疑惑:"这么快?"嘴巴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很配合地抱着自个的资料绕到他旁边坐下,顺势瞄了几眼周遭人山人海的架势……呃, 决定继续思考刚才的疑惑……怎么这么快?己听见陈晨间,"说说看,平时都做哪些运动?"接下来,常笑有些心虚,同时又亢奋地坐在旁边装正经,细心地观察陈晨是如何面试之后的同学。才发现他对待其他人,并没有对她这般随和,但他还是会很耐心地,和每个应聘者聊上一段时间,让大家受到足够重视。
有几个表现不错的,陈晨部在一张招聘表格上做了笔记,大致写着思维敏捷,或口齿伶俐之类的评语。
常笑就发现自己居然没填那张表格,但也只能瞪大眼睛认真地听,陈晨偶尔还会回头间她有没有别的想问的。接着便是客套的事后等通知之类的话。
她就不明白了,自个到底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看上了,不知自己是有过人美貌还是有过人才华如何的。
后来她接到季晓桐的电话,那家伙劈头就让她去124号招聘单位应聘,然后又报上大概位置,说自己随后就到。
她楞了半晌才发现自个现在所坐的位置,旁边挂了个小牌,红底白字的就印着124…呃……她才意识到事情很不对头,满脑子疑问还没解决时,就看到季晓桐赶了过来,望了她一眼,显然也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回头看到陈晨冲季晓桐挑了挑眉,交换了一个她隐约能捕获到的信息…他们绝对认识!
常笑这次大脑转得特别快,迅速意识到这次招聘有内情,突然板着脸冲季晓桐喊:"来应聘啊?"随后比了比面前的位置:"坐!"季晓桐竟是一时被她唬住,稀里糊涂地坐了下去。
常笑就瞪了他一眼,特别一本正经地道,"来吧,简单自我介绍一下,脸皮有多厚啊?"季晓桐呆住。
"快。""你脑子短路了吧……"常笑哼了一声,像模像样地在本子上画了个叉叉,然后望着陈晨:
"长官 ,他骂你脑子短路。"于是在陈晨的笑声电 季晓桐气得脸涨得通红。
常笑果 然没猜错,这两人确实有奸情。
陈晨 是季晓桐的小舅,不过因为季晓桐外婆老来得子,所以陈晨也大不了季晓桐几岁。浩翔科技是陈晨最近才创办的新公司,什么都刚刚起步,但因为也是C大校友,加上先前在学校里表现过人,所以校万特准他入内招聘。
季晓桐大致解释了事件经过,也承认把她的相片和一些情况事先跟陈晨报备,包括她酒量不错,唱歌销魂,性格爽朗,体力过人之类。就是没料到陈晨会在她知道整件事之前就完成了这件事。
季晓桐微隐瞒了一件事 他也是这间公司的股东之一。不过他是技术类,而陈晨负责行政管理,所以发工资的事,还是让小舅头痛去吧。
总而言之,无论过程如何,常笑毕竟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实践机会,当然,也是她缓解胡思乱想的有效方法之一。
于是乎,眨眼就是考试月。
该来的,避都避不掉,容兰和倩倩都开始夜里挑灯论剑。
常笑平时就花了工夫,各考大纲并不吃力,所以只需在考试前一天大致浏览一遍,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睡觉。至于图书馆那种地方,每天占个座儿看看书,多少也是求心安理得。
只是,天才型学生,也需要备考吗?
这是常笑在图书馆与季晓桐不期而遇的唯一想法。之后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居然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习惯帮彼此占个座位。
两人一起坐着,倒也没有过多交谈。
终于,弹指之间,明天便是最后一门考试。
常笑后来才了解到,作为实习生,可以不必签订什么合同,允许她考完后休息两天,才去公司报到。有点小遗憾的是,公司并不是在本市。用陈晨的话说,S市的环境,更适合公司的发展。
好在因为交通发达,到临市只需要一两个小时。
所以这天她特地约季晓桐图书馆见面,谈谈久车站见面的时间。定好时间之后,就各自看各自的书,谁也不打扰谁。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这里,看到了¨余非。
「5」那就这样,同居愉快。
确实是余非。
常笑所育的神经都在一瞬间绷得极紧。
书本上的文字突然变成一只只蚂蚁,爬来爬去,啃噬着她的心。
看到他,她还是会紧张。
如何不紧张?
那个她曾经百般熟悉的男生,那个已经和她分手的男生,突然站在她对面,突然以一种淡漠的姿势站在她对面。。。。
神情里,再也没有往昔的亲近。
常笑深探吸了一口气……原来事到如今,还是会痛。
她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眼看已经不可避免地对上余非的视线。
脑子一热,神经抽搐般的把旁边空着的椅子抽开,就朝余非挥了挥手, 说道:"这边……"可她说完后季晓桐突然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她一脚,痛得她呲牙咧嘴。然而这一次,她已没了心思打击报复,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余非,又强调了一次:"这边。"这个她还记得他一言一笑的家伙,这个她初中开始熟识的家伙,这个突然发神经要和她谈恋爱的家伙,这个她想想还是会心痛的家伙,¨她不想和他形同陌路,从好友变成男女朋友,再变成陌生人。
她不想。
余非看着她,再看看她身旁的季晓桐,眼底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嘴角轻轻一扬,似是讥讽,抑或自嘲,捧着手里的书,忽略那刻意为他拉开的座位,选择与她擦身而过。
偌大的图书馆,翻书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蒸蒸率率的交谈声…这些都渐渐淡去,淡到常笑的整个世界里,鸦雀无声…"余非。"她默默地站起来,目光轻柔地看着他,那是怎样的一种勇气,才让她找到自己的声音:"不能是朋友了吗?"余非终于停下脚步,却是头也不回,他一字一句都冷得像冰:"做不成情侣,也不再是朋友。"你怎么会这么若无其事跟别的雄性生物出双入对?又该如何忍受你和他人的卿卿我我?
图书馆的角角落落部坐满了人,常笑几番露相,早在C大某些八卦人士眼里打响了知名度,和上次一样,如今几个角落都在暗地里交流着什么。
但这次常笑己无暇再细听讨论内容,一时悲从中来,再挤不出一个字,她狠狠深呼吸一口,怕忍不住再干出什么冲动的事,胡乱抓起桌面上的书,转身就跑。
不料她衣服不知怎的挂到桌角,拉扯得整张桌子往旁边一斜,无辜看戏的某同学桌面上没盖好的热水壶"啪咯"一声,水泄了一地,随之响 起此起彼伏抽离椅子的杂乱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常笑自知闯祸,弓着身,完全不敢看人,埋头猛道歉,心底更想离开这鬼地方,然而祸不单行"澎"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整个陈列书籍的架子,被没看路的她一下猛撞,上边满书架的书,宛若多米诺骨牌效应,咯咯咯落了一地。"常笑扎扎实实楞了数秒,突然用书捂住脸,低吼一声:"对不起!!"便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冲去。
余非冷眼看着这狼藉的场面,几不可闻地轻轻吁了一口气,眸子里写着不为人知的隐忍。
母亲的声音冷冷地缠绕在耳边…我跟你打个赌,这个女孩根本就不爱你,这三天,她绝不会给你打一个电话!
看吧,我早就说了。
你知道我不会接受她,你若没有本事带她彻底离开这一切,我可以跟你保证她以后的日子很难熬。
小乔那个学校很不错,这是入学申请。
常笑,他到底怎么了,分开的这些日子,他居然看不得你好。
季晓桐目送常笑奔了出去,才动手慢慢收拾好桌面上的书,再上前帮助一脸恼火的图书管理员收拾好跌落一地的书籍,最后抬头对上依旧一动也不动的余非的视线,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这个自诩聪明的家伙,用一种愚蠢之至的方式推开了常笑。
与人无尤。
是啊,季晓桐突然有些不懂自己,这个时候,他居然激不起一丁点儿同情心。直到他离开的时候,那个家伙还是站在那里,望着常笑离开时的底浮现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触,几乎没有犹豫地接起电话。
像是刻意地逃避刚才的事,常笑说话的声音力求轻松,季晓桐仔细地听了听,至少,声音里没有哭腔,她说:"我的中财书忘了。""我帮你带了。"季晓桐想了想,"那预祝考试顺利,这个礼拜六早上九点不见不散。""等等……"常笑以为他要挂,急急一吼,接着沉默了一下,"能陪我说说话吗?""嗯。"季晓桐背过身去再看了一眼图书馆,"你说。"常笑似乎在思考要说些什么,想了半天,她间:"你都复习好了吗?""差不多。"他又回过身来,慢慢地理顺思路,确实……刚刚那一瞬,他还有种庆幸的心思……他好像……己经放不开某个家伙了。
"我也复习得差不多了,今年我还想拿奖学金,去年考试在班上我考了第三名……""哦……"季晓桐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有一下没一下地应和着,自己却思绪万千,"其实我中财复习的时候有遇到一个题目,做题的时候思路有点卡,不过我复习的题目基本上都不会考……"常笑东拉西扯地又喷了好一会口水,"所以说,"她突然迟疑了」下,"我打电话贵,我先挂断,你给我打回来吧……"然后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为了余非我都大出血好多次了……"季晓桐又好气又好笑……她确实就是这么个囧人,不过,能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不是代表,她并没有那么难过?还是…她只是在假装不难过?
一通电话,两番心思。
常笑就拿着电话边胡乱佣着什么,边仰望天空…她只希望,自个看起来,不要那么悲伤。
考完试,常笑就依计划,踏上实习的征途了。
她一向独立,这次失恋给她的负面影响,仙姑和德哥看在眼底,加上交通也方便,便没提出异议,只让她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一定给家里打电话。
常笑点了个头,就简单拎着个行李箱 ,到火车站和季晓桐碰面去了。
沿海城市的冬天,一向比长江以北地区都来得温暖些,然而今年的冬天不知怎的特别的冷,车站的广场前呼啸着瑟瑟寒风,刚下了公车,常笑就冷得打了个哆臻。
一瞅季晓桐的行李看起来比她的更简单,特别率性地提着个耐克旅行包,季晓桐一见她,就自然而然地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常笑就突然有种被照顾的感觉。
觉得心一暖,轻轻地笑了。
一直到上火车之前,季晓桐都没说什么,但由始至终,他都小心地用身体替她挡下拥挤的人群……其实她从小就习惯了自已的事情自己解决,有时甚至喜欢自以为是地替别人拿主意,因而这种被别人照顾的滋味,难能可贵,感觉新鲜。
想想,就越发觉得季晓桐是个没话说的好兄弟。
上火车之后,季晓桐帮她安置好行李,就掏出个iPad,然后瞄了她一眼,递了一边耳塞给她,她没有拒绝。里边的歌不知为何特别合她心意,有时碰上熟悉的,就跟着轻轻哼了两旬……不到两个不时的路程,等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枕在季晓桐肩膀上,大概是睡了过去。一瞧季晓桐也睡得香,侧脸看起来分外迷人。
再低下头来就看见自个身上盖着的风衣。…·心里又是一热,随即怔了怔,下意识地去瞄了一眼有没有在他肩膀上或者衣服上留下口水痕迹咳…"都是名牌啊,她赔不起。
两人下了车就直奔公司。
这种经历 对常笑来说,无疑是让她兴奋的,但多少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早听各方人马说社会和学校是两个世界,无论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处理事情的方法,思考问题的角度,都有所改变。想到这儿,她握了握拳,决意全力以赴。
公司地址在市区某写字楼,其实说是公司,倒不如说是一间小工作室。然而麻雀虽 小五脏俱全,进门的时候,一眼瞅到七八人,皆火力全开,显露出,忙碌的混乱场面。
他俩进门打了招呼,陈晨就从一旁独立的办公室里出来迎接,回头把他们二人介绍给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就领着他们去安置行李。
陈晨一早和她提及了食宿问题,实习期间,公司全包。
宿舍离公司并不远,步行大约十分钟,就走进了附近一个小区。然而当到达目的地、陈晨掏出公寓钥匙的时候,他像是才想起什么,停下动作回过头来对他们说,"对了, 出了点小意外,前两天又招了一个新同事,也不是本地人,所以公寓不够分配。基于亲疏原理,你们俩这一个月,就先暂住'同一屋檐下'吧。"常笑还没来得及反应,季晓桐摹地以一种"慷慨激昂"的情绪迅速表达抗议,"什么?不行!"陈晨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那没办法,S市租房子不是这么容易的事。那要不常笑你来我公寓,跟我一起住?""不行!"季晓桐更是想都没想直接开吼,"绝对不行!"陈晨瞄了他一眼,别有意味地扬嘴笑了笑,才望向常笑:"你怎么说?"常笑倒是一点也不纠结的样子,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啊!我无所谓"陈晨便又开玩笑似的道:"那你晚上把门锁紧点。"听到这话,季晓桐已是咬牙切齿的模样了,常笑却是睁大眼睛,一脸纳闷地间了旬,"为什么?"常笑想了想,摹地恍然大悟:"嚷,你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我?"数秒后,陈晨才默默回以一笑,拍了拍季晓桐的肩膀,回了一句,"那同居愉快,你们先整理一下,明天再来公司报到吧……"常笑点了点头,爽快地把行李往屋子里拖,然后又默默地想,陈晨之所以做出这种决定,一方面确实因为公寓不够,另一方面倒也相信他外甥季晓桐的人品…但其实,这丫头压根没把那小子当男人看吧…看来某人的爱情之路,路漫漫合好长远啊…需要担心什么呢?是担心季晓桐把她当女人看,还是担心她把季晓桐当男人看?
看吧,…¨很明显这问题也不是个问题嘛…
第七部分「1」所以说。。。他是。。。担心她半夜爬上他的床?
收拾行李,打扫下卫生,去外边熟悉下环境,吃饭,然后回来洗澡,最后睡觉。
常笑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就跟季晓桐一并去公司报到了。
然后她迅速发现,陈晨显然并不是请她来玩的。一大摞的资料,齐刷刷甩在她面前,她得只身挑出前五年的市场分析报告,进行分类及复印。
她没想到居然完全没有适应期就直接步入战场,心里有些没底,然而陈晨已是忙活其他事去了,一副放手任她发挥的样子,这种被信任的感觉,"顿时让她雄心万丈,所以就热情满满地着手折腾了。
好在她也不笨,加上同事都很热情,乐于解答她的各类问题,一切倒也进展得很顺利。
空闲时瞄了瞄季晓桐,发现他俨然是战斗力满格、已完全投入的状态,竟从专业角度和几个技术员在讨论着什么。常笑突然笑了笑,觉得这样的感觉还不赖。
一晃眼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等她把最后一份资料复印完并装订好的时候,已经快晚上7点。
季晓桐这才和另外两个技术员从电脑前面抬起了头,揉揉脖子往转椅上靠了靠,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大概是工作暂告一段落。
没多久陈晨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招呼剩下的人一起去吃饭,常笑就收拾东西跟大部队走,待吃饱喝足之后;就跟季晓桐回公寓了。
疲惫了一天,常笑自然打算好好洗个澡,季晓桐显然也是这个打算,两人拿着换洗衣物,傻楞楞地在客厅碰了头。
小房子就是这点不好,洗手间是公用的地方。
季晓桐突然有些尴尬,把内裤往衣物里掖了掖……常笑见他这样,也不好大大咧咧,把衣物往怀里捋了捋,耸耸肩:"那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季晓桐轻瞪她一眼:"女士优先。"常笑突然憋出一笑:"承认刚认识我那会瞎了眼吧。"接着往胸口一拍:"性别女,如假包换。"季晓桐破天荒地没和她争辩,又瞪她一眼就要往自个房间里走。
"等一下。"常笑突然叫住他。
"干吗?"季晓桐打死不承认他对这种相处的场景百般尴尬,声音有些浮躁。
"你待会门别关,我洗完了,借你电脑玩会。"季晓桐沉默了一下,挤出一个魁惑众生的假笑,像是打算直接进房来个老死不相往来,可进门前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身来,干咳一声,眉毛挑得老高,摆出骄傲的样子,但眼神不敢直视她,只见他开口道:"反正,我事先申明,我可没想别的。"常笑歪头望他,思考了一番,才微微皱眉:"想什么?""总之你别听我小舅乱说!""他说什么了?"这女人的大脑都不记事的吗?害他还一路担心她想歪了,季晓桐越看越觉得她故意找茬,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总之你记住我说的!"随即瞪她一眼:"别装傻!"随后用力地朝房门迈了一步,转身,关门,再然后。。。。
"哒"一下,里面给结结实实反锁了。
不多会房间里终于传来他的声音,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不借!。
坏男人!
常笑一直到洗澡的时候,还在想着他小舅到底说过什么了……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她疑心重,自打踏进这间小公寓之后,季晓桐那家伙整个人都有点怪怪的。
直到洗澡涂沫浴露的时候,常笑才后知后觉恍悟过来,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关键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过这也不是问题啊,这年头男女合租很常见啊,而且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确定季晓桐不会饥不择食-所以说。
卧槽!常笑怔了怔,作为报复,洗完澡她就偷偷把煤气给关上了。
季晓桐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自打和她搬进同一间公寓,他就莫名其妙地变得坐立难安,情绪焦躁。
外套还可以再穿穿,只有些里衣裤,常笑就用手洗了,冬天的水冰冰凉凉的很醒神,晾好衣服后回头再把客厅随意收拾了一下,清理了一下灰尘,越发觉得自己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枕套被子什么的都是新的,常笑整理好床铺之后,出来探了探动静,发现季晓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没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看时间快晚上十点,想到明天还得上班,骨于里还是多管闲事,决定提醒他一句,"喂,洗手间至少空出来半个小时了。"他不是特地霸占电脑怕她偷用吧……等了会没反应,她又喊了句,"喂!""知道了!"季晓桐这才胡乱应了一声。
再等了会又没了声响,常笑再度从房内探出脑袋:"季晓桐,搭车那会,对面的小妹妹偷看你不下百次。"对面房门还是没声音,常笑便不再放在心上,叹了口气:"祸害。"季晓桐突然抱着一堆衣服走了出来,晚了她一眼:"还什么对面全妹妹,上车后你眼睛睁开过?"常笑有片刻的失言。
"你大概流了上百滴口水在我外套上。"这家伙真欠揍,常笑在想要不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他再往洗手间靠近了几步,哼了一声道:"电脑搁在书桌上,游戏在D盘,电影在E盘,弄坏了要赔。""噢……"常笑眼看他己经进了洗手间……呢,她想起她好像关了煤气¨可刚良心不安的时候,季晓桐突然又从洗手间伸出头来,故作嚣酒地拨了拨额前碎发:"别偷看爷洗澡,爷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常笑沉默了三秒钟……MD,白反省了,随即哇了一声,当着他面,"膨"一声,把门摔上了。
又过了三秒,"挞"轻轻一下,里面也给反锁了。
季晓桐站在洗手间门口,"呼"一阵寒风吹过,心里拔凉拔凉的,卫生间多少还残留看她的休浴露的味道,这种认知让伯全身神经紧绷,先是静下心来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她又开了门,大概还是放不下他的笔记本电脑。接下来刺骨的冷水让他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了她偷笑的声音。
浑蛋家伙,玩他的电脑,还敢背后搞小动作……好吧,他果然不应该这么没原则¨咬咬牙检查了一下煤气,然后在热水中他有些恍馏地想着,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才不明所以的紧张?怕她穿着有蕾丝边的睡裙到处飘?"切,谁怕谁啊!
想罢他狠狠抓了抓头发,任白色泡沫四处飞溅。
他只恨跟她共用一个卫生间,看着两牙刷Сhā在一个杯子上,他居然心里一暖。
MD,他疯了!
好不容易清理完毕,他郑重其事地把睡衣所有的纽扣都扣紧了, 也确认睡裤的松紧带没问题了,才绕出卫生间。接着他装作不经意地瞄了瞄她房间的位置,确定故人不在,才匆匆把衣服给带了出来,扔进了阳台上的洗衣机里。
然而捣鼓了几下,那破烂玩意居然一动不动。
更甚者,那个女人洗好的…"贴身衣物……此刻正"滴答""滴答"滴着水…好吧,她确实是个女人……但问题是,她就不能拧干一点么!?
烦躁。
尤其那明明标示着"开始"的按钮怎么按都没反应,洗衣机那大张的嘴巴一副嘲笑他的嘴脸,卧槽,他改明儿一定把这玩意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你是笨蛋吗?"忍无可忍的声音悠悠飘来。
季晓桐猛地吓了一大跳,双手敲在洗衣机上发出巨响,嘴巴己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你瞎了,你见过长我这么帅的笨蛋吗?"吼完他自己楞了下,MD,又被 她影响大脑运作了,他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常笑已是偷笑出声,瞄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上前,把按钮看了一遍,拧开连接在洗衣机上的水龙头,开始逆水后,她""喷"了一声,"我都用手洗的。"季晓桐脑袋一卡壳,脱口而出,"那拜托你,你能把你那玩意拧干一点吗?影响情绪!"常笑楞了半啊,"你你你……""你什么你,我戴身上都嫌小,反省一下!"季晓桐一说完自个耳根 先红了,接着一股热气上涌,掩饰性地"喷"了一声,赶紧往客厅走。
"你你你……"常笑也是气血上涌:"你戴得稳吗你?你有A吗?"啊啊啊……胸肌大了不起?气死她了!
无论如何,这同居生活毕竟是展开了。
"小两口"虽然针锋相对的,但你扫地来他擦窗,你做饭来他洗碗,配合得还算默契,值得一提的是,季晓桐"一不小心"把所有电器都给弄精通了。
前两天洗衣机出了点小故障,季晓桐把人家的运作原理点线图都给背出来了。
难怪人家说有些男人不能激。
天底下确实是找不到这么精通电器、还长得这么帅的笨蛋了¨常笑站在旁边看他修洗衣机的时候,突然明白情信说的"适时给男人展现魁力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了,在旁边递个扳手啊螺丝起之类的东西,她还是很能适应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 她的A罩杯已经拧得很干了,保证不滴水。
"喂,看见我手机了没?"合住两个礼拜之后,两个人己完全没有男女有别、孤男寡女的概念了。
常笑大例例开着门,窝在房间里打电动,季晓桐抱着胸往门口一站。因为彼此一直维持着一种针锋相对但也算并肩作战的微妙关系,常笑爱理不理:-"干吗?""找不着,你手机拿来。""干吗?""少废话,拿来!"常笑赌气横他一眼,但还是乖乖地把手机递给他,毕竟,当初她最悲剧的那段时间,他也肯抽时间陪她,还无条件经济支持了来着。
最主要的,她现在霸占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玩电动……想想真是心虚啊-"大蒜先生?"季晓桐按下号码看到在拨号时自动转化的这四个字的时候,差点没背过气去,回头蹬了常笑一眼,"你有种,走着瞧!"没多会屋子里不知哪个角落隐约传来"不算很有品位"的铃声,季晓桐就屁颠屁颠跑去捡手机了。
回头季晓桐不知拿着她手机在研究什么,过了许久才默默地把手机还给了她,本来她没放在心上,可想想不知怎么有种诡异的直觉,就拎起来一看。
卧槽,这自恋的浑蛋,居然把他的自拍鬼脸头像作为她的手机屏保,联系人显示栏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更改为 宇宙无敌季大超级帅哥。
啊……白痴!常笑心里白了他一眼,刚想动手更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头,抬头就冲客厅里喊了一句,"臭大蒜,把你手机给我瞧瞧。"客厅里安静了一下,常笑又分神玩了儿下游戏,不一会儿季晓桐从门缝里探进个脑袋来,二字一字清清楚楚,"不,给!"完了还给她吐舌头装鬼脸。
气死了,为什么长得好看的装鬼脸还是好看?
常笑一个分心,游戏儿声乐响,提示gameover,把她气得肝肠寸断,啊啊,她也要偷学计算机,盗他QQ,政他密码,再把名字改成宇宙无敌超级大丑男!
不对……她没忽略他的得意劲,站起来往客厅一追,"手机拿来:"实习工作上手,常笑学会了忙碌,小日子过得也挺充实。难怪失恋的人都喜欢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感伤。
有时她会抬头看看天空,然后想想余非。
只是想念,"不知为何,开始变成一种习惯。
那种撕裂的痛,慢慢愈合成了痴,再蜕变成为疤。
S市的天空充斥着来来往往的飞机,看着它们划过天空,已经没先前那么难过。原本,她以为她会痛一辈子。
「2」分手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上次手机事件,最终在常笑把"恐怖的男人婆"擅自改成了"温柔妹",而宣告无条件胜利。
只是这场胜利来得有点冷,冷飕飕的冷。
晚上一般各玩各的,不过偶尔季晓桐会坚持他家笔记本也是有归属权这一原则。常笑便会一时兴起,弄个什么余兴节目。
好比今夜,常姑娘一个高兴,居然从路边流贩手里买了两张盗版碟,兴冲冲地拿回客厅闲置的DVD机里播放。
季晓桐第一感觉就是常姑娘叉抱着"电脑要给她玩,不给她让大家都别玩"的野蛮心理压榨他了,第二感觉就是浪费钱,第三感觉是……他不想看。
基本上,他对这种乱七八糟的红衣女厉鬼不感兴趣,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旧电影,无聊的索命情节。
而最关键的是……小时候由于被无聊的老妈装鬼吓唬过,他现在心理有……阴影。
"开始了开始了!对了,你怕不怕?"常笑调好音响,回头一脸兴奋。
季晓桐瞄了瞄她那刺眼的笑容¨…不知怎的不想扫她兴……可是,怕看鬼片这种事关系到男人脸面,天不可泄露!
他只得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太好了!"常笑咧齿一笑,"容兰每次都说我变态,不肯陪我看!"接着她为营造气氛,"吧嗒"一下关了灯光,乐滋滋地往沙发上一坐。
你确实是变态吧…"等一下,"季晓桐自知抗议无效而且会很没面子,看了看沙发,自个先挨着边坐下,昂头又哼了一声,"你坐过去点!别借机揩我油。"就怕她看出端倪。
可毕竟事与愿违……季晓桐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尤其那女鬼装扮,不知怎么和老妈以前装鬼吓他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这破烂玩意也不知残害了几代人。身子已是一点点,一点点地挪,越挪越挨得常笑近一些。
反观常笑……感觉这烂电影不知到底拍出来吓唬谁,觉得闷得不得了,就一个红色影于老飘忽来飘忽去,把主角吓到从客厅躲到房间,再从房间躲到洗手间,却怎么都没进入重点¨半个小时过去,她人已从精神高亢,慢慢变得萎靡不振,头茸拉了好几下,最终选择向周公无条件投降。
恰好季晓桐靠近,常笑一下没克制住,头往他肩膀上一垂,这油水,明显是揩去了不少。
"喂……"季晓桐承受住重量,连带心底一沉,干,干什么¨她。她。
她靠过来干什么!
怎么搞的,怎么突然有点……热¨常笑显然没了意识,一声不响的。
季晓桐狐疑地瞄了一眼,这才发现对万己经进入梦乡,这孤男寡女的,拉灯啊,鬼片啊,构成千柴烈火的绝佳氛围,她神经可以再大条一点!
想到这点,他不知为何心里极为不爽,面对她全然的信任,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到底是她不把他当男人,还是她不把自己当女人?
可季晓桐又觉得有些悲恸,饶是如此,他居然没滋生一点要推开她的念头…他果真是活见鬼了。
"拿命来……""救命!""啊啊啊……"电影配合着凄厉的音乐,依旧播放得不亦乐乎。
季晓桐装作不在乎地眼睛满屋子乱飘,而常笑也不知是不是觉得他肩头骨酪人,头挪了好儿个地方,换了好些个位置,还是没找到舒服的,突然人己下滑,整个人往他的大腿上倒下去。
这一倒,便是真正将他的视线拉扯过去…季晓桐一动也不敢动,电视荧幕上忽明忽暗的光映得整个客厅同样闪烁,打在她熟睡的侧脸上,却是衬得她脸部线条异常柔和¨季晓桐一时竟看呆了…¨从心底泛起了一种诡异的欲望…送上门来的,送上门来的,送上门来的,为什么不要,为什么不要,为什么不要…想想他被自个心里邪恶的念头给震惊到了,但挥动着骗幅翅膀的小恶魔在脑子里嘿嘿地奸笑,一时也不知受什么情绪影响,鬼使神差地,居然是埋头下去,在常笑的脸颊上轻柔地印下一吻。
不够¨不够……季晓桐仿佛小时候偷干坏事般,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可意识不受控制地,再度俯身下去,嘴已又偷偷往下挪了一小寸地万,印在她两瓣红唇上…软软的,香香的…"瞩,还不够,再偷亲一下…"啊啊啊 "就在此时,电影里的女主人公突然一声尖叫!
常笑突然整个人一激灵,眼睛就睁开了,恰好季晓桐第三下还未得逞,心慌意乱之下,居然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推!
可怜的常笑就活生生地被他推下了大腿…-骨碌骨碌滚了两圈,头往茶几上一撞,才停了下来,摸摸痛楚的脸,莫名其妙。
"你,你,你占我便宜!"季晓桐心虚得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走头无路之下恶人先告状!
他这辈子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啊,刚刚怎么就鬼遮眼觉得她……美艳动人呢?
他被刚才自己的举措和想法打击得有如五雷轰顶,声音无法抑制地高扬:"你这个邪恶的女人!"你勾引他!
接着他神情悲慨地站了起来:"你,你见鬼去吧你!"常笑呆了会楞是没叫痛,瞅着他逃难似的回了房间,眨巴眨巴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问题是,她到底干什么了?
这次之后连续好几个晚上,季晓桐一直做着同一个熏噩梦¨梦中,常大男人婆,穿着有蕾丝边的睡衣,小露香肩,左摇右摆地朝他晃悠悠走来,尖着嗓子娇滴滴地唤着:晓桐,来,吻我。
然后¨然后¨然后!
他就亲下去了¨啊啊,天要亡他啊!
这件事季晓桐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熬到这个礼拜周末,眼看就快过年,两个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能回家过年了。为此陈晨特地请所有同事先去狠狠撮了一顿,就转移阵地,去了S市最好的卡拉OK,一行十来人,至少五六个麦霸,常笑很收敛地笑了笑,决意这一次……就稍微保持实力吧,不过……不是她说,唱得确实没她好啊。
麦克风也就三个,其余人一咳喝,玩起了散子,常笑原本就不擅长这个,所以就乖乖坐在季晓桐旁边,看他玩。
不得不说,这颗蒜还是有些斤两,几轮下来,楞是没喝上一口酒。
反观常笑,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种热闹的氛围突然勾起来某种感怀,一杯接一杯地灌,饶是酒量再好,也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后来某同事大概也喝高了,突然嚷嚷着喝酒没意思,要玩大冒险,话音一落,平时在同事中塑造成翻翻公子形象的陈晨静悄悄地Сhā到常笑的另一边,轻笑着吐出两个字,"我来。"然后挑衅般的,瞄了一眼季晓桐。
季晓桐便是全身神经紧绷,一副斗志被激起的应战模样。
常笑不明所以,没半分危机意识,只见两轮下来 陈晨这只狐狸一个晚上不动声色地蛰伏在一旁,在大冒险的时候突然加入启然是有备而来,不安好心,季晓桐虽然有两把刷子,但辈分上不过就是他外甥。转眼间姓季的这家伙被轻而易举地逼入了绝境……陈晨好整以暇,突然朝包厢内高喊:"季晓桐亲常笑一下!"众人一怔,很快配合十足地跟着起哄,喧闹声此起彼伏,总而言之整个包厢的人歌郡不唱了,就是极富激|情与节奏地喊:
"亲一下!""亲一下!""亲一下!""呵呵……"常笑的意识显然巴不在正常位置上,她隐约觉得哪不对劲,傻楞地间 "噢?跟我有关?""亲一下!亲一下!"她的提问很快被灌没在声潮之中,余光瞄了一眼季晓桐,他在昏匿的包厢灯下,楞是活生生一张面红耳赤的脸。
偏偏她又刚好坐在他旁边,气氛顿时变得怪异无比。记忆就回到避和他也算是初识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完全被人害的。
然而季晓桐这次完全没有上次那不爽情绪,反而一副被捉奸在床的尴尬模样,眼看就要恼羞成怒地濒临崩溃。
常笑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这声音吵得人没办法思考,脑子里乱糟糟的……不就是亲一下嘛,外国人都这么千,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有……报仇。
常笑脑子突然被这个念头占据,陡然愤慨了,气聚丹田,倾力一吼 "不要吵!"声音居然轻而易举地穿透包厢内种种槽杂,换来片刻的安静。
接着她就在众目瞪暖之下,哼了一声,别过身去直面季晓桐,特别豪气地揪着季晓桐的衣襟,将他往自个这边一拉,冲着他的脸,脑袋奋力地压了过去"吧卿",重重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包厢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震撼到了,大伙都是一副愕然的表情怔在那里。
常笑喝醉了吧…二秒、两秒、三秒钟后…陈晨突然轻轻迸出两个字:"不算。"又是一个一秒、两秒、三秒钟之后,人群沸腾了。
"不算!"常笑生气了,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为什么不算?"陈晨提醒道:"我说的是,'季晓桐亲常笑一下'。""噢?""我可没有强词夺理。"彼时季晓桐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争辩,呆呆地坐在远处,手下意识地抚摸被她啄得有点生疼的脸……突然,他长臂一伸,比了个"打断"的手势,自丹田深处发出一吼:"不要吵 "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那手臂勾过常笑的肩膀,俊脸迎上,在她脸颊上狠狠一啄!停留两秒!
接着就急匆匆地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我有点醉了,你们继续。"人就长腿义迈,走出包厢了。
。。。。。。
。。。。。。
一秒、两秒钟后,陈晨举杯,笑眯眯扔出一句话:·"宾果。晨爷很满意,大家来继续。"这几天他外甥上班的时候老是不专心,老是偷瞄常笑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作为舅舅的不推波助澜,助约为虐,他怎么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 ,瞧他外甥刚才一副赴死的悲壮,若不是确定了自个的心意,恐怕众目睽睽之下也干不出这种。
刚笑罢,各同事叫啊闹啊,好一派兴致盎然的景象。
常笑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三分钟后,突然兴致大发,狠抓着麦克风,魔音洗耳,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3」她以为她至少开始散发女人味了。
常笑软成一摊烂泥被两个同事架着送回公寓,刚按了门铃,门就被季晓桐打开来。
活像是他等了一个晚上似的。
气氛有些尴尬,常笑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清醒,又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决定装醉,同事就顺理成章地把她转交了。
常笑半被架在季晓桐身上的时候,她再度花了一秒钟思考,人就离开他站直了,一脸严肃地拨了拨头发,说:"我没事。"他怔了,汪,干咳了一声,眼睛骨碌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我开了电热水器,先去洗个澡。""哦"…"呃……季大帅你能不能别这么持家""洗完澡去睡吧,"他一副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衣服我来洗……""哦……""那没别的我去搞卫生了……""哦……"两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眼睛都骨碌碌在屋子里乱转。常笑还是维持严肃的样于,声音都较往常低沉了许多,"那我去洗澡了…""她二话不说大步一迈,多少仍是摇摇晃晃。
常大笑你果然还是喝醉了对吧。。。。
后来倒也相安无事,事实上常笑自那之后多少有了些女性自觉,至少,晚上睡觉一定会上锁了。
办公室的人也把一切当做一般事件,并未多作讨论。
常笑继续实习,但不是她说,那夜之后,季晓桐居然不吼她了¨"家务事"也更加主动分担了……水龙头有点漏水这事,居然抢着去修理¨好怪异,好怪异,说不上来的怪异,害她一下班吃完饭,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装尸体。
啊。…孤单的感觉真好¨再后来……尽管舍不得,实习工作还是结束了。
常笑突然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个假期,因为她第一次实习,因为她第一次离开爸妈走到外地,因为她第一次和人同居,因为她-第一次失恋。
时间太少,日子太快,伤口会好,痛会消淡。
她总归要好好活着,更用力地呼吸,更用力地微笑。
这场梦似的初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时回头想想,她确实输在对自己不够自信,这么想想,就觉得,无所谓了。
告别S市当天,不少同事来送别,常笑呼了一口气,缩了缩觉得有些冷的身子,打算和帮忙送行李上车的同事B告别。
她现在某些观念稍微改变了一点点,譬如体力活什么的……还是交 给男人去干吧。
还没开口,只见同事B突然弓下身子,平日里丁本正经的脸上突然挤出暖味的笑容,轻轻对她说:"加油了,季夫人。""噗 "常笑毫不犹豫地喷了他一脸。
同事B囧囧有神地下了车,站台上几个同事都笑容满面地冲她挥手告别。
回头一瞄季晓桐也不知听没听到,装没事人似的东张西望。
季大人……圃噗……常笑就搞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以前她和余非哪怕在一起了,也极少被人家认为是余天人啊¨然后再看了看他,没看出来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凭他的姿色,不至于沦落到和她凑成一对啊。
嗯……说了,常笑在某些关键时候,偶尔也很有长得很男性化的自觉。
下一刻对面的乘客也上了车,季晓桐从对面挪回她旁边坐下,哼了一声,"坐过去点。"常笑蹙了蹙眉,偏朝他的方向移了几分,挑衅地睨了他一眼。
季晓桐拍了拍她脑袋,突然"喷"了一声,命令似的口吻:"过年给我拜年。""呸,想得美。""我给你包一封大 红包。"常笑犹豫了一下,季晓桐便知道她妥协了,明明是大颇大狂的形象,偏偏抠这两个小钱,使用蛮力把她朝里边挤进去三公分,得意地昂了昂头。
"对面的阿姨莫名其妙地微笑,主动搭了腔:"谈恋爱多久了啊?来S市旅游啊?"常笑就囧囧地摆手再摆手,完了就和那阿姨侃上了。
季晓桐看着常笑絮絮叨叨地和对面的阿姨聊得甚欢,微微不笑,然后又帮她把行李搬下车,一直送到她家门口。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糟糕……季晓桐无端叹了口气,才刚离开,就开始想她了。
才刚失恋吗?他等等吧。 "唉。
过年自然到处是喜洋洋的红色,然而常笑始终觉得不尽如人意,自打市区禁烟花开始,从前热热闹闹的氛围,或多或少被抹煞了一点。
除夕那天一早,手机就开始不间断地摘摘响个不停,来自各类人马的短信祝福,虽然绝大多数都是转发,也着实让她开心了一把。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在十二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亲手打了儿个余小非,新年快乐。
咳,多少有这样的必态吧……买卖不成仁义在。
但终归是过去式了。
大二下学期是波澜不兴的一年,常笑维持着晨跑的习惯,然后教室,饭堂,宿舍,图书馆,循环式走动。空闲时还是会写写小说,或许是经历了短暂的恋爱,又或许是尝试过工作,她键盘下的人物,突然就成熟了起来。
或许,也是她本人的真实写照。
开学后没多久,倩倩和她男朋友闹了矛盾,好像是第三者还是什么问题,倩倩开始宣扬"摆脱前一段恋情阴影的最好万法就是投入另一段恋情"的理论,开始多方位走动,又筹各了许多联谊。
常笑己没先前那般热衷了,却也不排斥,照常跟着她们逆行正常的社交活动,闲时和季晓桐拌拌嘴,互相调侃一番,反正就浑浑噩噩的,又是夏天了。
这半年她偶尔会在校园里闲逛,然后抬头看看灿烂的阳光,多少想和他擦肩而过。
或许天意弄人,或许刻意为之,他们始终是两条平行线,再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的眼泪,居然会变得那么不真实。
听说他回来了,听说他和恬恬在一起了,听说他们又分了,听说他着手准各出国的事了,听说他雅思成绩不错,听说他就要出国。
种种的听说,一直未得求证,也无须求证了。
她突然很关心他有没有收到她过年时,给他发的那条短信。
她总是想,或许那会网络太过堵塞,这样那样的原因丢失了数据,可再想想,即便收到了又怎样?她本来就没奢望过他的回复。
他看起来过得不错,这样就足够了。
暑假常笑又屁颠屁颠地跑去S市,陈晨的那间公司实习。
先前的小作室扩大了,人员也增添了不少,甚至陈晨身边也多了新的特助,穿着烫得整整齐齐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衫,一丝不苟的样子,捧着文件夹,正经八百地跟她介绍着公司的情况,并挑最简单的工作让她着手。
回头就看见几个知情者捂嘴偷笑。
这倒也没什么,可前台那小妹叫她什么来着?常先生?
她以为她至少开始散发女人味了。
然后,事情有些偏离轨道的是,她和季晓桐,居然又被分配到同一间公寓。房子显然已经不是先前那间了,但这一次,很诡异的,季晓桐坦然面对了,而她常笑,进门前看见他T恤之下强健的体格,居然莫名紧张了。
见鬼。
男女合租实在是太寻常不过的事了,哼,太寻常不过了!
然后……驾轻就熟又是一个暑假。
大三一开学,新生们为校园增添了别样光彩。
开学时间和新生的错开了,所以返校时刚好赶上他们军训,于是常笑会捧着书,站在操场的看台上陪他们晒晒太阳,然后,就突然会怀念过去。
军训之后就是惯例的新生篮球联赛。常笑顺利晋升为篮球社的老骨干,因为技术过硬,被师妹邀请回去当本系女于球队的技术 指导。她心肠热,自然爽快应了下来。
常笑所在的经管系一向是校传统强队,和法律系是宿敌。历届的女子篮球比赛,冠亚军皆毫无例外地在两队中产生,经管系体育部部长今年抽了一文好签,刚好错开法律系,一干人热血澎湃地打算大干一场。
然而联赛打到淘汰赛时,法律系爆冷被计算机系踢了出局。
常笑作为技术指导,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经管系夺冠,所以对手是谁倒也无关紧要,打谁不是打?然而法律系的老对手娟子特地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这次计算机系新人辈出,作风强硬,让她留个心眼。
常笑原本还以为娟子太过郑重其事,不料真正决赛的时候,她们队上那些小姑娘一个个被"合理碰撞"得七荤八素的,打得万分艰难。最后居然不明不白地痛失了冠军。
颁奖时常笑就瞥见一个特别眼熟的女生,趾高气扬地朝她走来,十分嚣张地瞄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对常笑她们系队长小钱傲慢地道:"喂,要不要加赛一场?你们经管系那些老前辈,都可以上。"回头又瞄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