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啸天点了点头,道:“也好!那韩某就领教领教阳少教主的乾坤大挪移心法。”阳顶天摇头道:“在下的乾坤大挪移心法还未学到两成,就以大九天手来领教尊驾的高招罢。”韩啸天冷笑道:“看招!”他折扇一合,握在右手,以铸作蛇头之形的尖利扇柄,连戳阳顶天手腕“腕骨”、“阳谷”、“养老”三处要|茓。
阳顶天一见这蛇头扇柄,心中一凛,寻思道:“这扇柄作蛇头之形,点|茓路数自然与中土不同,端的不可大意。”身形一幌,放过蛇头扇柄,双掌交错拍出,按向韩啸天左肩。韩啸天脚步一错,欺到阳顶天身后,蛇头扇柄倒转,径点他后背“至阳|茓”。阳顶天也不回身,呼的拍出一掌,斜敲韩啸天蛇头扇柄,正是大九天手中的一招“白练贯空”。两人棋逢敌手,各展平生所学,舍命相搏,转瞬间便拆了七十余招,但见扇柄飞舞,掌风激荡,直看得众人惊心动魄。
又拆了二十余招,阳顶天突然大喝一声,须发戟张,使一招“黄沙千里”,呼的一掌向韩啸天胸前推去。只一瞬之间,韩啸天便觉胸口气血潮涌,周身上下全笼罩在如暴风骤雨般的掌力中。他无可闪避,左掌凌空劈出,迎了上去。阳顶天手掌斜引,从他掌风间倏地穿过,扑的一响,重重拍在他的胸前。明教众弟子高声赞道:“少教主好功夫!”喝彩声中,却夹杂着一个少女的惊呼:“韩大哥,小心!”史火龙听这声音柔脆,似乎是庄琦君所发,抬眼望去,却见是名头戴斗篷的明教地字门女弟子。
韩啸天胸口犹似受了铁锤一击,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忍不住向前跪倒。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终究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喉口一甜,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阳顶天抱拳道:“韩公子,承让!”韩啸天挣扎着慢慢坐起,惨然笑道:“我是输了。我们师兄弟三人自然会履行诺言,此生永不再上光明顶。但我若生有一子半女,他们二十年后定会上光明顶,来向阳少教主讨教,以雪我今日之耻。”阳顶天一摆手,道:“胜负乃兵家常事,韩公子何必放在心上。”
韩啸天仰天长笑道:“阳顶天,你怕了?”阳顶天颔首道:“好!你的子女若是找上我,我必奉让三招。”韩啸天狞笑道:“招是不必让了,但如何比武,却要由我子女选定。”阳顶天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二十年后,韩啸天之子韩千叶找上光明顶,要与阳顶天同入碧水寒潭之中一决胜负。紫衫龙王黛绮丝代阳顶天出战,终是与韩千叶产生了一段孽情。此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韩啸天咬着下唇道:“葛兄弟,过来扶我一把。我们走!”葛太虚应了一声,扶着他便往厅外走。蓦地里,丐帮掌棒长老白泰熙一声大喝:“且慢!先将五年前骷髅岭摩天崖一事说清楚,再走也不迟。”纵身而起,伸手便往韩啸天肩头抓落,突觉身侧风声骤紧,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如潮水般涌到。他一惊之下,左掌急急翻出。两股掌力相撞,白泰熙一声闷哼,向后倒退数步,只觉寒冷彻骨,竟忍不住全身发颤,慌忙盘膝坐下,运功辟寒。史火龙抬眼一望,只见出手偷袭白泰熙的是个短小精悍的中年道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头戴青铜面具的白袍客,两眼精光四射,气势慑人,只要谁与他对上一眼,莫不感到心惊胆颤。
韩啸天大喜道:“百损道长、天微堂主,你们终于赶来了。”百损道人嘿嘿一笑,道:“韩公子,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小道给你报仇。”韩啸天一指阳顶天,道:“此人掌力之强,堪与道长匹敌。道长切不可大意!”百损道人瞥了阳顶天一眼,道:“就是他么?”言语间颇有不以为然之意。阳顶天强压心中怒火,哈哈笑道:“在下阳顶天,请道长赐教几招。”衣明枫脸色一沉,道:“顶天,退下!待为师亲自会一会道长的玄溟神掌。”说着,飘然下场。
百损道人斜眼相睨,道:“衣明枫,你果然名不虚传,仅凭一招就瞧出了我的武功路数。”衣明枫抚须长笑道:“一品堂竟然能笼络到像道长这样的高手,也端的不愧‘一品’二字。”百损道人摇头道:“在一品堂内,盟主、左右尊使的武功均在小道之上,小道哪里敢妄称高手?”此言一出,厅内众人心中俱是一凛。
史火龙忖道:“昨夜听班思归、白长老谈起一品堂如何如何了得,我心中还颇不以为然,待见识了韩啸天这三人的武功,始才相信。这百损道人和天微堂主是一品堂中的二流角色,功力却也在我之上。他们的盟主、左右尊使的功力却又不知怎般厉害?”
衣明枫哈哈笑道:“道长过谦了。”百损道人道:“小道久仰衣教主大名,早就想会一会了,今日终于得偿宿愿。还请衣教主不吝赐教。”衣明枫微笑道:“好说,好说。”百损道人喝道:“那就得罪了。”猱身而上,呼的一掌便拍了过去。衣明枫兀立如松,待百损道人掌力推到,腰身左拧,右手紧跟着拍出一掌。两掌相交,衣、百二人身子各是一晃。百损道人只觉对方掌力中竟挟着一股纯阳之气,便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心下已先有了三分怯意,忖道:“天涯孤客号称当世五大高手之一,享誉江湖已久,手底下果然有几分真本事。”当下再也不敢托大,凝神待敌。两人翻翻滚滚的拆了五十余招,兀自不分胜负。
众人正看得心旌神摇间,那头戴青铜面具的白袍客足尖连点数下,倏地抢上木台,右手五指如钩,便要往柯初雪肩头抓落。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伦。阳顶天惊声怒喝,使招“黄沙千里”,呼的一掌按向他后心。那白袍客也不回头,左手倏地反击一掌。砰的一声,阳顶天身子暴退数步。那白袍客一招击退阳顶天,右手兀自不停,向柯初雪肩头抓下。庄琦君惊声叫道:“恶贼,不得对柯姐姐无礼。”
那白袍客手掌离柯初雪肩头尚有寸许,突觉右肩“巨骨|茓”一麻,手臂陡然酥软,那一掌竟无法再拍下半寸。他心下一惊,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头戴斗篷的白衣人,瞧她的装扮,分明是明教地字门门下弟子,但功力却远比自己深厚。庄琦君趁机拉着柯初雪纵身跃开。阳顶天沉肩运掌,护在两人身前。那白袍客身子滴溜溜向左滑出三步,那白衣人如影随形,飘身纵上,右手仍紧紧拿住他肩头。那白袍客心下大骇,颤声问道:“你究竟是谁?”那白衣人道:“尊驾武功修为尚浅,再回去练十几年罢。”声音低沉,却是男子口音。
那白袍客心中一凛,道:“你是雪雕杨慕非?”那白衣人笑道:“不错,我是杨慕非。”那白袍客怒道:“你敢坏我好事?”左手一划,运足十成功力,竟一掌向自己小腹上拍去。明教众弟子见他突然自寻短见,都不禁惊呼出声。然而他们却不知,这一招叫作“人鬼同途”,专为攻击紧贴自己身后的敌手之用,掌力通过自己的身体震伤敌手,取的是隔山打牛的巧劲。这一掌拍下,若敌手功力不济,势必会被震得经脉尽碎,但他自己也会内脏大损。这一招甚是惨烈,乃是那白袍客因心爱的女子嫁给了自己的好兄弟,他旨在与好兄弟同归于尽,而创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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