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婷说:“哈爷客气了。小女子冒昧前来贵庄游玩,还请哈爷原谅。”
“不不,尚小姐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这处庄院,随时欢迎尚小姐到来,一切随便。”随后,哈里札低声吩咐身边的管家几句,便送客人而去。
小婷十分惊讶,这位波斯大商人,不但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而且为人十分热情,豪爽大方,说话更亲切,怎么小风子对他没有好感的?看来小风子没有接触过他,不了解他的为人。
小婷随彩云来到了彩云所住的云烟阁。云烟阁坐落在绿树花丛之中,前面是一泓池水,池塘上盛开着睡莲,一对对的鸳鸯正在嬉戏,景色特美。
室内的一切布设,不但豪华,也清雅、舒适。小婷刚坐下不久,庄院的麻总管已派人送来一盒盒美点和新鲜水果,哈密瓜、珍珠葡萄,更是少不了。彩云说:“麻总管,你送来这么多的美食,我们真吃不了。”
麻总管说:“郝小姐,哈爷吩咐在下,要好好招待尚小姐,千万不可怠慢,更希望郝小姐挽留尚小姐,在庄院住两天,以尽哈爷地主之谊。要是在下伺候不周,哈爷就会怪罪在下,请郝小姐给在下这个面子。”
彩云说:“麻总管,我一定好好接待我姐姐的,你放心好了。”
“在下就多谢郝小姐了。”麻总管又对小婷说,“尚小姐,哈爷还吩咐在下,请尚小姐尽情玩耍,任何一处楼阁房榭,尚小姐可任意出入。”
小婷说:“请总管代小女子多谢哈爷。”
“尚小姐,不必客气。郝小姐、尚小姐,你们有什么需要,吩咐在下一声就行了,在下会立刻去办。”
彩云说:“这样就太好了。我和姐姐想去鸣沙山走走,请麻总管为我们准备一辆马车,好不好?”
“在下尊命,不知两位小姐几时去?”
“我们准备下午去,还打算在月牙泉畔住一夜。”
麻总管听了一怔:“两位小姐要在月牙泉畔住一夜?”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那里太危险了,万一两位小姐出了什么事,在下恐无法向哈爷交代。”
“那里有什么危险了?”
“人们传说那个地方不干净,尽管泉边有一座月泉阁,但到了夜里,没人敢在那里过夜,就连看守月泉阁的人,也是天一黑就离开了。”
小婷问:“是不是有什么狐仙、鬼魂出现?”
“是,尚小姐,这些传说,不可不信。”
“真的一直没人敢在那里过夜吗?”
“有是有,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有一位狂妄的书生,曾在月泉阁中过夜,结果第二天一早,他便横尸月牙泉畔,此后,再也没有人敢在那里过夜了。所以在下劝两位小姐别在月牙泉过夜的好,去那里走走看看就行了。其实,月牙泉也没有什么好看,景色还不及蔽庄的莲花池。”
小婷说:“这样吧,麻总管,你也不必为我们准备马车了,我们自己骑马前去,要是我们真的出了事,你也不用负责。”
“不不,尚小姐,你是哈爷的贵客,万一前去出了事,哈爷于心不安。这样吧,在下前去向哈爷请示,两位小姐一定要去,哈爷会派武士保护的。”
“不不,你不必去麻烦哈爷了。我们只是说说而已,不一定要在那里过夜。”
麻总管放下心来:“那在下去为两位小姐准备一辆马车,横直月牙泉离这里不远,不到十里路,容易来回。”
彩云说:“多谢麻总管。”
“别客气,两位小姐请慢用,在下告辞。”麻总管便带了家人,离开云烟阁。
麻总管走后,彩云对小婷说:“看来哈伯伯对姐姐顶有好感的,将姐姐视为上宾了。”
“那也是看在妹妹的情分上,他才这般招待我的。对了,令尊大人呢?我应该先去拜访他才是。”
“我爹和徐镖师去拜访贾大侠了,他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令尊和贾大侠是朋友?”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但贾大侠是这一带有势力、有名望的人物,凡是江湖中的人,来到沙州,先得去拜访他才好,不然,这条道不大好走。要是得到他的关照,就方便多了。本来我们来到沙州的第一天,我爹就去拜访他了,他不在家,所以今天再去拜访。”
彩云这么一说,小婷蓦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妹妹,你有没有听闻旱天雷这样一个人物?”
“我听爹说过了,他是这一带神秘出没的马贼,纵横戈壁滩上,来去如风,凶悍骁勇,刀法极快。虽然这样,他还不敢在贾大侠的地盘上闹事。”
“那贾大侠与旱天雷有没有来往?”
“没有吧。一个是黑道上的魔头,一个是正道上的侠士,他们怎么会有来往?听说,他们两人曾在玉门关一带大战了一场,不分胜负,双方都死了一些弟兄。最后,他们之间好像有了约定,旱天雷不能在贾大侠的地盘上闹事,贾大侠也不干预他在关外的行动。”
“妹妹,你们这一趟镖是不是出玉门关,到葡萄城去?”
“是。”
“妹妹,那你要提醒你爹,提防这个凶悍的马贼旱天雷,听说他手下有一百多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姐姐,我爹早有防备了,要是这伙马贼敢来招惹我们,我们叫他们有来没回,令旱天雷在江湖上除名。”
“妹妹,你们还是格外小心的好。”
“好的,姐姐,那我再次提醒爹就是。”
用罢茶点之后,彩云便带着小婷在庄内四处游玩。当她们转出来时,已时近正午,只见麻总管在路口上恭候着,对她们说:“哈爷和哈夫人已备了一席薄酒,在飞霞榭等候,请两位小姐赴宴。”
小婷说:“哈爷这般隆重,我们怎么受得起?”
“尚小姐,这是哈爷和夫人的小宴,只请两位小姐,再没有其他外人,务请尚小姐赏面。”
彩云说:“姐姐,我们去吧。再说姐姐也该去拜访哈伯伯和哈伯母才是。”
“妹妹说的是。”
她们跟随麻总管穿过一道竹林夹道的曲径,来到了飞霞榭。飞霞榭,是湖心的一座长方形水榭,四周垂挂着粉红色的帘幕,帘幕随风飘飞,湖水清澈见底。去飞霞榭,只有一道曲桥可通。远眺飞霞榭,仿如神仙般的楼阁,坐落在一片碧波之中。
哈里札极少在飞霞榭宴请嘉宾,更极少叫自己年青貌美的如夫人出来陪客,这一次接待小婷,可以说是首开先例了。
曲桥口,有两位佩刀的武士守卫,麻总管带着小婷、彩云来到桥口便止步,对两位武士说了一句话。两位武士极有礼貌地请小婷、彩云上桥,又有两位佩刀的少女在前面引路。这两位佩刀少女身穿波斯服装、头披丝布,还蒙了半边面孔,只露出一双晶莹的眼睛来。
这一处庄院,主人虽然是哈里札,但哈里札经常不在,真正的主人是哈里札的二夫人、年青貌美的黛丽丝,庄院里的一切,全由黛丽丝打理。
来到水榭门口,黛丽丝带了两位佩刀侍女,亲自出来迎接。黛丽丝肌肤雪白,双眼湛蓝,鼻梁高耸,未语先含笑,是一位典型的波斯美女,年约二十五六岁,也说得一口中原话。
小婷与黛丽丝双目相触,不禁暗暗惊讶。小婷惊讶的不是黛丽丝美丽、雍容华贵的气质,而是她一下看出了黛丽丝有一身极好的武功,夺人的神蕴,就是她身边佩刀的侍女,一个个武功都不凡。其实麻总管也是庄院中的高手,怪不得这么一个江南似的庄院,没有人敢来侵犯。
黛丽丝虽然看不出小婷有一身惊人的内力,但也看出了小婷步履轻盈,身手行动敏捷,不是一般江湖儿女,是一位高手,也暗自讶然。她也在小婷的腰带上扫了一眼。彩云早已迎了上去说:“哈伯母,你好,我们又来打扰你了。”
“郝小姐,千万别这样说。”跟着,黛丽丝又问,“这位是尚小姐吧?”
小婷施礼说:“小女子尚小小拜见夫人。”
“哎,尚小姐,你怎么这般客气呵。”黛丽丝亲切地挽了小婷的手,“来,我们快进去入座。”在交谈接触中,她暗运内力,抓了小婷的手腕,试探小婷的反应与功力。谁知这一内力,如泥牛入海似的,小婷全没半点反应,好像没有什么内功修为,只是一位会拳脚功夫的江湖女子,又令黛丽丝大为困惑,暗想:会不会自己将小婷看得太高了?但不敢进一步试探。
其实小婷见她一手挽了自己,已明其意,暗运真气,将黛丽丝这一股功力,化于无形之中,好像一个没有什么内力的江湖女子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进入飞霞榭内,又令小婷眼前一亮,榭内的一切家具,全是上等的珍品,就是餐具,不是景德镇上好的瓷器,就是用和田玉制成,酒杯更是西域有名的夜光杯了。
哈里札见她们进来,立刻起身相迎,让彩云和小婷在自己二夫人的身边坐下,寒暄了两句,便命侍女敬酒,饮的自然是可口的葡萄酒。黛丽丝更频频为小婷、彩云搛美味可口的菜肴。三杯酒过后,哈里札便谈起去鸣沙山、月牙泉的事。彩云问:“哈伯伯,你不会同意我们在月牙泉畔过一夜吧?”
哈里札笑了一笑说:“我不相信什么狐仙、鬼魂之说,我只信仰我们伟大的真主,只有真主,才可以搭救世人。不过,为了安全,我还是劝你们别在月牙泉过夜,尤其是你们这样美丽的少女,会引起一些不良之徒的注意,会对你们起非分之念。”
彩云说:“要是这样,我们更放心去了。别说这些宵小之辈,就是一些江湖高手,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哈里札说:“以你的武功,深得崆峒派剑法的真传,我自然放心,可是尚小姐……”
小婷说:“哈爷,我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但我得一位高人指点,学会了一套近身搏斗的摔跤法,四五个莽汉,恐怕也近不了我的身边。”
哈里札有些愕然:“尚小姐学会了一套近身摔跤法?”
“是呀,我虽然不能追杀贼人,但可自卫,有时可以将贼人摔得手断脚断,爬不起来。”
黛丽丝笑着说:“想不到尚小姐有这门防身自卫的功夫。要是贼人以兵器相对,尚小姐怎么办?”
“我呀,只好逃跑或求我妹妹相救了。”
哈里札一笑说:“尚小姐是真人不露相。”
小婷一怔:“哈爷怎么这般说?”
“我要是没看错,尚小姐会一门剑法。”
“哦?哈爷怎知道我会一门剑法了?”
“没有什么,因为尚小姐身佩一柄与众不同的软剑,平时可当腰带使用,与敌人交锋时,软剑就出手了。要是尚小姐不会一门剑法,佩带这把剑又有何用?”
小婷又是惊讶,她不能不佩服哈里札目光的敏锐,观察的细微,江湖上的一些高手,也没人看出自己身怀兵器。这事,只有小风子知道,现在却叫哈里札看出来了。小婷只好说:“哈爷的目光实在敏锐,但小女子带在身上,只防不测而已,碰上凶恶的敌人,打又打不过他,只有骤然出剑,令敌人不敢欺负我。其实,我不懂什么剑法,情急起来,胡乱挥舞而已。”
“尚小姐谦虚了。我虽然见识浅陋,也知道中原武林,有软剑的人不多,除了慕容世家,有一把名震武林的软剑外,我现在看到的,是尚小姐第二个拥有这样的软剑了。不知尚小姐能不能解下来,让我一看,以慰我的好奇之心?”
哈里札这样客气的请求,令小婷实在难以推却,何况哈里札夫妇这般盛情款待,不借给人家看看,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小婷笑着说:“哈爷既然想看,小女子就解下来请哈爷过目。”
小婷将软剑从腰上解了下来,双手给了哈里札。哈里札大喜:“多谢尚小姐。”慎重地接过了软剑,从剑柄到剑鞘,细心地观察起来,双眼露出十分惊奇的目光。
彩云在旁惊讶地说:“姐姐,我真看不出你的腰带竟然是一把宝剑,倒叫哈爷看出来了。”
哈里札笑着说:“因为我是个商人,对中原的奇珍异宝,特别感兴趣,所以比他人多留心。”
小婷一下警惕起来,不会是这个波斯大商人,看中了自己这把腰剑,才这般亲切盛情招待自己吧?
哈里札仔细欣赏了一番后,又将剑给了二夫人看,说:“夫人,这可是一把难得的古代的神兵利器,它可以与慕容世家那把削铁如泥的软剑相媲美,你真要细细观赏了,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黛丽丝接过软剑,细细欣赏,随后略略将软剑从剑鞘中抽出来,只见剑身乌黑锃亮,光彩夺目,隐隐有一股逼人的寒气透出。哈里札慌忙说:“夫人,快收起来,别让这剑气伤了你的身子。”
黛丽丝慌忙将剑入鞘,惊讶地问:“这把剑这么厉害?”
“它是世上难寻的宝剑,可断金削玉,自然是锋利无比了。”
黛丽丝又把玩了软剑一番,最后,有点依依不舍地将软剑交还给小婷。
小婷将软剑扣回自己的腰时,松了一口气,暗想:看来哈爷只是好奇而已,没有想占有这把剑的居心,自己是多虑了。哈里札问:“尚小姐,我想问一声,小姐从何处得来这一把剑?”
小婷说:“我这次出来,是爷爷交给我以作防身之用。”
“那么说,这是小姐家传之物了?”
“是吧,至于这把剑怎么得来,要问我爷爷才知道。”
“你爷爷没告诉你这把剑的来历?”
“没有呵,莫非哈爷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我也不大清楚。要是我没有看走眼,这把剑可是西夏国的遗物,一件镇国之宝。西夏国自从为元朝夷为平地之后,这把宝剑便在世间消失了。”
小婷又是一怔:“什么?它是西夏国的镇国之宝?怪不得爷爷叫我千万别将它丢失了。”小婷心中更是暗暗惊讶,这个波斯大商人,果然是懂得宝物,目光与众不同,能知一般人不知道的东西。
哈里札叹了一声说:“不知尚小姐能不能听我一句忠言?”
小婷又是愕然:“哈爷有话请说,小女子一定洗耳恭听。”
“尚小姐这把软剑,虽然是一把神兵利器,但也是一件不祥之物。”
这一下不但小婷愕异,连彩云也愕然了,问:“它怎么是一件不祥之物了?”
“因为这把剑会给拥有者带来血光之灾,灭门之祸。”
彩云睁大了眼睛:“哈伯伯,这不是真的吧?那我姐姐怎么办?”
“我有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尚小姐能不能听从?”
小婷说:“哈爷,你说来听听,既然有三全其美的办法,我怎会不听?”
“我这个办法,一可以解除尚小姐的血光之灾,灭门之祸;二可令尚小姐成为一地的首富人家;三嘛,我也可以赚一笔钱。”
小婷问:“哦?有这么一个好办法?”
“就是请尚小姐将这把软剑卖给我,我可以将这处庄院归尚小姐所有,使尚小姐成为沙州一镇的首富人家。”
彩云惊愕了:“哈伯伯,你不是说真的吧?用这个庄院,换我姐姐的一把剑?”
黛丽丝笑着说:“要是尚小姐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立字交割,院内的一切房产、地、财富以及所有的人员,全归尚小姐所有。这样一来,首先是两全其美,尚小姐既可免除血光之灾,又立刻可成为沙州的首富人家。”
彩云不禁望着小婷了:“姐姐,你看好不好?”
小婷心想:这个波斯大商人,兜来转去,还是在打我这把宝剑的主意。莫非他已知道这剑的秘密,可以打开一座地下宝藏,才不惜用高价换这把宝剑?小婷想了一下,摇摇头说:“小女子看,这事有些不妥。”
“尚小姐,有什么不妥了?”
“哈爷,不知道这把剑是不祥之物还好,现在知道了,我更不能将它卖给别人。我爷爷教我做人的道理,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把剑既然是不祥之物,会带来血光之灾,灭门之祸,我又怎能为了自己而害了他人?何况哈爷对我这般的好,我更不忍心令哈爷遭受血光之灾。哈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小婷这一番话,不但推辞得巧妙,也令哈里札不能自圆其说。哈里札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婷是这么的仁心,竟然不贪富贵,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话了。他眨眨眼睛后说:“尚小姐为人心地好,仁慈宽厚,令哈某佩服不已,但哈某也有自己的打算。”
“哦?哈爷有什么打算了?”
“不瞒尚小姐说,我是一个生意人,只知道做买卖。我不会将这把剑据为己有,而是将它转卖给西域的王公贵族,从中获利而已,请尚小姐不必为我担心,这也是我所说的三全其美的办法。”
第三十回月牙泉之夜
上回说到波斯商人哈里札说,买腰带只是为图利而已,请小婷不必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小婷说:“要是这样,小女子令哈爷失望了。因为爷爷将剑交给我时,曾千叮万嘱: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千万别将此剑丢失了。”
彩云也跟着说:“哈伯伯,你可能不知道武林中的规矩。在武林人士中,一派掌门和武林世家,将本门派的兵器赐与门下弟子时,往往都是这么说的。”
哈里札说:“对对,哈某一时财迷心窍,竟忘了武林这一规矩,请尚小姐原谅哈某的突唐。”
小婷说:“哈爷,别这样说。小女子也知道哈爷的用意,不志在财物,而是为小女子的安危设想而已。”
小婷这一句话,又令哈里札听了十分舒服,笑着说:“尚小姐明白哈某的心意就好了。希望尚小姐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这一世上难得的神兵利器。哈某知道你们中原人有这么一句古话:人本无罪,怀璧其罪。”
小婷听不明白,问:“哈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某个人本来无罪的,因为他持有世上的奇珍异宝,便成为有罪了。”
彩云问:“这怎么会有罪了?”
“郝小姐,看来你们年纪尚小,阅世不深,不知道世上的险恶和复杂。某人有了一件奇珍异宝,自然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都想将它据为己有,尤其是一些地方上的豪强恶霸、极有权势的王公大臣以及江湖上凶狠、毒辣而又武功极好的高手,会不惜一切手段,将这奇珍异宝夺了过来。在江湖上,就有血案发生;在官场上,就有冤案,令持宝的人无辜惨死,甚至祸及全家。现在尚小姐持有这把神兵利器,在武林中人和王公大臣看来,无疑就是一件奇珍异宝。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人本无罪,怀璧其罪了。所以哈某叮嘱尚小姐今后要千万小心才好,所谓的不祥之物,原因也在此。”
彩云担心了:“姐姐,你今后千万要小心了,别让人知道了你有这么一把宝剑。”
哈里札说:“所以我才请你们来这水榭,目的就是不想多人知道。哈某夫妇及在水榭中的侍女,保证今后不对任何人说出去,也希望郝小姐对这事守口如瓶,以保尚小姐的安全。”
彩云说:“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了。说出去,那不害了我姐姐吗?”
小婷拜谢了哈里札的好意。随后他们便谈别的事,将软剑之事完全抛开。最后又说到了月牙泉。哈里札说:“为了安全,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在月牙泉过夜的好。”
小婷说:“哈爷,我们到月牙泉看看再说吧。”
哈里札一笑说:“我看尚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子,而是一位颇有胆识的女英雄。”
“哈爷,你怎么这般的称赞我?我的确是一般的江湖小女子,不过喜欢好奇而已。”
“不不,我已是年过半百了,自问极少看错人。尚小姐不为金钱、富贵所动,不为妖魔鬼怪之事所吓倒,敢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这不是一般江湖女子所能及的。”
“哈爷,你太夸奖我了。”小婷也同样感到这个波斯商人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不但识宝,也能识人,也有一身不错的功力,怪不得他能来往这一条道上,干起买卖来无往而不利了。
饭后,小婷和彩云便告辞回到了云烟阁。彩云说:“姐姐,哈伯伯竟用这座庄院来换你身上这一把宝剑,看来姐姐这把家传之剑,价值连城呀。”
“是呀,我也不知道这把剑这么的值钱,当时他提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
“姐姐,你干吗不换的?”
“妹妹,别说这是家传之宝,爷爷的吩咐,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换。”
“为什么?”
“没有什么,将一座庄院给我,我能打理吗?我也没有这样的才干。叫我在这里玩几天还可以,叫我长年累月地打理,单这庄上成百人的衣食住行,就令我无所适从了,不如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好。妹妹,要是这座庄院交给你,你能打理吗?”
彩云笑着:“我更不能打理了,但我可以叫我爹打理。”
“妹妹有爹有娘,当然好啦,我只有一个年老而又残废的爷爷。”
“姐姐不是有一位表哥吗?”
“嗨,别提我这个表哥了,他文不成武不就,更不会干买卖,整天只知道吃喝游玩,要是这个庄院交给他打理,不出一年半载,准会败得精光。”
哈里札和夫人黛丽丝回到了寝室后,便谈论起小婷的软剑。
黛丽丝问:“老爷,你真的想得到她那把宝剑,用这庄院交换?”
“夫人,她那把剑可以说是一件无价之宝。单是从买卖上来说,她的宝剑,我若带到西域去,可以买下十个庄院,每个庄院都比这个庄院好,甚至两个城堡都可以买下来。”
黛丽丝愣住了:“它这般的值钱?”
“夫人,要是我没有看错,它不单是一件神兵利器,是以往西夏国的镇国之宝,更是打开一座地下宝藏的锁匙,单是宝藏里的一件奇珍异宝,都可以买下这个庄院。得到了它,等于拥有了一座惊天富贵的地下宝藏,那真是富可敌国了。”
“老爷,是不是那丫头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不为这个庄院所动?”
“从她的言谈看来,似乎还不知道,或许她爷爷知道,没有告诉她。不管怎样,我们要尽快得到这把宝剑才好,迟则生变,或者为他人夺去。”
“别人也知道这宝剑的秘密?”
“事隔五百多年,恐怕知道的人不多。即使知道的人,也许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宝藏,却不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宝剑是打开宝藏的钥匙。就是知道宝藏的人,绝大多数也早已不在人间了。当时,为了寻找这个宝藏,不知在大漠上死了多少人。现在这事在民间只是一种传说,没有多少人去相信,更极少有人去寻找了。”
“老爷,你怎么相信了?”
“我是在一本古兰经中,发现夹藏在书中的一页羊皮纸,述说了这一宝藏,也知道打开宝藏的石门,要凭西夏国镇国之宝——软形黑霜冷月剑柄上的一颗菱形蓝宝石。”
“老爷就是凭那丫头剑柄上的一颗菱形蓝宝石,才认出了这剑?”
“不错。当夫人将剑从剑鞘略略抽出来时,剑身乌黑发亮,剑气逼人,我立刻断定,它就是那把黑霜冷月剑了,是打开宝藏石门的锁匙,也就是西夏国的镇国之宝。单是这把神兵利器和它剑柄上镶着的这一颗蓝宝石,就是一件无价之宝,别说那地下宝藏中的无数珍宝了。要是这丫头真的用宝剑换这个庄院,我们将获利百倍千倍,可是这丫头竟不为这庄院所动。”
黛丽丝想了一下问:“老爷,要是你得到了这把剑,那宝藏在什么地方,你也知道了?”
“藏宝的地点,也在剑柄上。”
黛丽丝一怔:“老爷怎么知道了?”
“你没有留心看剑柄上的花纹,花纹中有一座山,山下有一汪水,这极有可能就是藏宝的地方。”
“老爷,天下有山有水的地方多了,我们怎么去寻找?”
“这的确需要费一些日子,但我们有两条线索可寻找。”
“哦?哪两条线索?”
“第一,当时西夏国的国土不大,我们派人去寻找有山有水的地方;第二,在西夏国灭亡后的十多年间,有不少武林中人为了寻找这一宝藏,发生了不少的厮杀。我们在当年厮杀之地寻找有山有水的地方,想来不难找到。”
黛丽丝蓦然心头一动:“有山有水?不会是鸣沙山、月牙泉吧?”
哈里札也怔了怔:“你怎么会想到鸣沙山、月牙泉了?”
“没有什么,我只想到这丫头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要去鸣沙山、月牙泉走走,还要在那里过一夜,也不怕狐仙、鬼魂和一些歹人,这不是一般的少女所为。不会是她带了这把宝剑,有意去寻宝吧?所以她才不将这座庄院看在眼里。”
“唔,这极有可能。沙州一带,过去也是西夏国的国土,不但派了官员管理,也派了重兵镇守,以防邻国的入侵。西夏国王在这里建筑了这个神秘的宫殿,藏了大批的金银和奇珍异宝,也不是不可能。怪不得有狐仙、鬼魂出现的传说,想来就是恐吓人们,夜里别去鸣沙山、月牙泉了。”
“还有,鸣沙山埋下一队士兵的传说,恐怕也不是空|茓来风。”
“对,极有可能的是,当时的西夏国王在建成了这座地下宫殿后,将一批工匠和士兵,全埋葬在这鸣沙山下,不让这一秘密为外人知道。”
“老爷,今夜里这两个丫头要去月牙泉住一夜,我们打算怎么对付?”
“这好办。夫人,你就派两名武功不错的侍女跟随她们前去,名为保护她们的安全,实为暗中观察这丫头的行踪,看看她是不是在寻找宝藏的秘密洞口。”
“老爷,等她找到了宝藏的洞口后,要不要不动声色将她干掉,将宝剑夺过来?”
“不不,夫人,千万不可造次,这丫头绝不是一般的平庸之辈,她一个人敢在江湖上行走,一定有她过人之处。”
“老爷,难道她武功极好,是一位上乘高手?”
“这点我看不出来,但她有一门防身绝技,我却敢肯定。再说,我们就算能干掉她,不引起郝丫头的怀疑?我们总不能连郝丫头也一起干掉吧?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将整个崆峒派都得罪了。他们会倾尽全力,追查真凶的。”
“老爷,我们总不能让这天大的财富,白白地溜走了吧?”
“总之,你不可轻举妄为,只派两个侍女暗暗观察这丫头的行动好了,其他的一切由我安排。”
“好吧,我听老爷的安排。”
哈里札想了一下又说:“我疑心这个丫头就是怪病女侠。”
“什么?这丫头是怪病女侠?”
“夫人,你也听说过怪病女侠的事?”
“我听说过,她真的那么可怕?”
“我经过兰州时,就听到怪病女侠之事,一过乌鞘岭,到了凉州,江湖上传闻怪病女侠的事就更多了。”
“要是她真的是,我们就难以得到这把宝剑了。”
“不,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下午,由于小婷和彩云一定要去鸣沙山、月牙泉,哈里札夫妇表现得特别关心,派了一辆马车,除了两个佩刀的侍女,更派了四位武士,骑上骏马,保护她们的安全。这样,她们便像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般前呼后拥,令路人侧目。
很快,她们来到了鸣沙山。鸣沙山,古称神沙山,来到这里,景色就完全不同了。这里好像是戈壁滩与大沙漠的交界处,再也不是一望无边际的大平原了,而是连接不断起伏的沙丘,也不知道这片沙漠延伸到什么地方。鸣沙山北面,是绿阴成林如江南似的绿洲肥美田园;鸣沙山以南,就是望不尽的沙丘,寸草不生。两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月牙泉,像一弯新月横卧在鸣沙山中,它四周都为沙丘包围着,泉的北面,就在一座沙山之下,令人不禁为月牙泉担心,要是一旦风暴刮起,黄沙从沙山滚落下来,不需片刻,就完全可以将月牙泉填平埋掉。可是千百年来,沙山不见塌下滚落,反而在风起时,山脚下的黄沙,却往沙山上滚,这就不禁令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了。
月牙泉南面,是沙山中的一小块平地,平地上建有一处楼阁,叫“月泉阁”。月泉阁建筑也十分的奇特,南北之间,一道飞桥相连,楼阁、飞桥、回廊、泉水、绿柳,在四面环绕的沙山中,形成了一幅特异的风景画,令人几疑这是大漠中的海市蜃楼或神仙府第。
这时红日偏西,已是酉时,游人渐渐散去,除了小婷等人外,已没有其他人。马车来到月泉阁门口时,小婷下车站在空旷地上,打量四周的环境,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四周的沙山上似乎不可能藏人,显然这鸣沙山、月牙泉不可能是一伙匪徒藏身出没的地方。
小婷向人打听过了,月泉阁中一共有四个人,一个看守,一个伙头,两个下人,到了夜里,就连看守和两个下人也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年过半百的伙头看守楼阁。看来,月牙泉畔,不是没人敢留下来过夜,这位年过半百的伙头,便是长住在鸣沙山的人,也是不畏狐鬼的人。
两位佩刀的侍女,向小婷、彩云请示,是不是真的要在鸣沙山住下来?小婷转问彩云:“妹妹,你看呢?”
彩云笑着说:“姐姐,我们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在这里过一夜了。这么就回去,除了看见月牙泉、鸣沙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那不冤吗?”
小婷也笑着说:“要是我们这么就回去了,也会让人笑我们没胆量。我真想听听鸣沙山在夜深人静时,会不会发出管弦般的声音来,更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狐仙、鬼魂出现。”
两位佩刀侍女说:“两位小姐要住下,婢女叫人安排一下小姐的住处,也吩咐他们准备晚饭。”
“好,那麻烦你们了。”
小婷对彩云说:“妹妹,我们趁日落前,到鸣沙山顶上走走看看好不好?”
“好呀,我正想登高远眺,看看鸣沙山四周是怎样的景色。”
“妹妹有没有在沙漠上行走过?”
“没有,我是第一次。姐姐,你呢?”
“我行走过多次了。在沙漠上行走不同在实地,是一步一个脚印,十分吃力,有时还不易站稳。要是妹妹会轻功,就不会那么吃力和辛苦了。”
“我会。”
“妹妹,那我们抖展轻功上山顶吧。”
跟随彩云而来的佩剑丫环说:“小姐,我也去。”
彩云说:“你就别去了,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小姐,我也想上山顶上看看。老爷吩咐我,叫我寸步不可离开小姐的。”
小婷笑着说:“那我们就一块去吧。”
小婷和彩云两人,便施展轻功,往山顶而去。以小婷这时的轻功,已达到了踏雪无痕的境地,转眼之间,便可飞上了山顶。但她不想在彩云主仆两人面前抖出自己的武功,更不想让哈里札派来的人,看出自己的真相,所以小婷只用了一成功力上山。
彩云却真的抖出了自己的轻功,转眼之间,便登上了山顶。她的贴身佩剑丫环,比她慢了十步左右,登上山顶时,已有些气喘吁吁了。小婷是紧随其后,最后才登上了山顶。
小婷走到彩云主仆身边,也坐下来说:“想不到这座鸣沙山山顶,还挺高的,走上来这么费力。”
彩云的丫环说:“是呀,它不像石山土岭那么好走,跨一步,要后滑一个脚印才能借力再跨第二步,我真担心站不稳,会滚下山去了。”
彩云却问:“姐姐,你曾经在沙漠上行走,是不是经常要爬沙丘的?”
“真的在大沙漠上行走,就是爬,也没有这么高。我是沿着一条骆驼走过的路行走,更多的是骑在骆驼背上。要是在大沙漠上步行一天,那真会累坏了,一天还走不了六十里路,就是会轻功也不行。”
她们说着,两位佩刀的侍女也奔上山顶上来了。小婷看见了她们上山的身手,轻功都在彩云之上,暗暗惊讶:哈夫人身边的侍女,武功都这般好,那哈夫人的武功,在江湖上是一流的高手了。怪不得她坐镇沙州,一般强梁之徒,不敢去庄院惹是生非,看来也不全靠贾大侠的保护才能在沙州生存下去。
小婷对她们说:“哦?你们也上来了?”
佩刀侍女含笑地说:“我们奉老爷、夫人之命,要好好保护两位小姐,不准有任何闪失,所以我们也上来了。”
她们在沙山顶上慢慢地走了两个山头。欣赏到了大漠上落日的余辉,殷红如火的晚霞,便回到了月泉阁。四位武士与车夫,不但为她们安排好住宿的地方,也准备了晚餐。小婷和彩云略略梳洗了一下,在灯下用罢晚餐,小婷对彩云说:“妹妹,今夜里月色甚好,我们去月牙泉畔走走,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狐仙、野鬼之类的东西跑出来。”
彩云笑着说:“姐姐不说,我也想叫姐姐去看看。”
彩云的丫环说:“小姐,万一真的有狐仙、野鬼出现怎么办?”
彩云说:“你要是害怕,就别去了。”
“小姐,我又怕又好奇想看看。”
小婷笑着:“那你就和我们去吧,我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狐仙、鬼魂。真的有,我们就是不去,缩在房间,它也会来打扰我们,我们害怕也没有用。”
丫环真的有点害怕了:“尚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婷说:“至于狐仙嘛,它既然成仙了,更不会害人,只会救人,要不,它干吗叫‘仙’呢?否则只能叫‘狐妖’。你看,那位夜夜守在这里的伙头,他就不害怕狐仙鬼魂,要是真的有,狐鬼不早就将他弄死了?”
“尚小姐这么一说,我就不害怕了。”
“是嘛。再说,你也有武功在身,更不应该害怕才是。”
是夜,她们从月泉阁的一道侧门,来到了月牙泉边,那两位佩刀的侍女,自然也紧随着她们。
今夜的月色十分的好,虽然是一弯月牙,那如水的月光,将鸣沙山、月牙泉、月泉阁打扮得像水晶似的,晶莹洁净,恍如人间仙境。要是说人间有什么仙子,那小婷她们一行五位少女,就是月牙泉畔的五位仙子了。
由于鸣沙山远离繁华市集,一到入夜,便变得异常的谧静,加上月牙泉又是横卧在鸣沙山的沙谷中,略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便在空谷中响起了回音,所以月牙泉在谧静中,更带一种神秘恐怖之感。何况月牙泉边垂柳依依,林阴夹道,月光从浓枝密叶中透射下来,投在小径上,形成一个个晃动的光圈,更增添神秘和恐怖感。
小婷她们在月下林阴小径上漫步,欣赏月牙泉的夜景。小婷凝神倾听,对彩云说:“妹妹,你凝神倾听一下,鸣沙山真的发出了管弦般的声音了,如泣如诉,声音真的是十分幽怨和凄楚哩。”
彩云的内力不及小婷的内力深厚,她要是不凝神倾听,会听不出来。她问:“姐姐,是真的吗?”
“妹妹,你凝神倾听便会听出来。”
彩云的丫环说:“尚小姐,你别吓我。”
“嗨,这是风吹草动沙滚的声音,我吓你干吗?”
彩云、侍女、丫环一个个真的凝神倾听,她们全听到了,鸣沙山真的会鸣叫哩。她们是第一次听到了大自然这种神奇的声音,一个个十分惊讶。彩云的丫环更害怕起来:“这不是冤死的鬼魂在哭诉吧?”
小婷一笑说:“你呀,有没有听说过佛门一句话:魔由心生?”
彩云问:“什么魔由心生了?”
“我也不知道鸣沙山在夜深人静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但我不会相信这是鬼魂的声音,只是不同心境的人,听了便有不同的反应。一些爱好音乐的人听来,认为这是大自然一种美妙的声音;要是士兵和武林中人听来,又像是刀鸣剑啸的响声;相信鬼神的人听来,就疑为狐鸣鬼诉声了。这就是佛门中人所说的魔由心生了。”
彩云对丫头说:“你呀,别魔由心生,自己吓自己了。”
蓦然,从不远处泉边柳阴下,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她没有自己吓自己。”
众人一听,不禁相视愕异,这么一个夜里,还有谁来到这泉边了?不由循声望去。彩云的丫环,一指泉边一棵柳树说:“她,她,她在那里。”
其实小婷早已发现了,她没有出声,暗暗打量着这个似有似无突然出现的人。众人一看,果然泉边柳树下一块石上,坐着一位长发披肩遮面的白衣女子。彩云首先喝问:“你是什么人,干吗无声无息坐在泉边?”
白衣女子幽幽地说:“我不是人。”
“什么?你不是人?”
“我是一个冤死十多年的女鬼,每到月初,我都在这里出现,等候我的替身。”
“什么?你在等候替身?”
“是呵,可怜我一等就是十多年。好容易才等到今夜里有人出现,也该是我找替身转世投胎的时候了。”
小婷问:“你真的是一个女鬼?”
“我真的是一个女鬼,不是狐仙。要是我是狐仙就好了,用不着找替身转世了。”
“那么说,这里除了你这个女鬼外,还有一个狐仙了?”
“是呵,要不是他将我禁锢在月牙泉,我早已到外面找替身,用不着在这里一等就是十多年。这十多年,等得我好辛苦。”
彩云她们听了,更是相视惊愕,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只有小婷,面无任何惧色,一面暗暗观察,一边从容镇定与女鬼交谈,看看这突然在泉边出现的,到底是人是鬼。她问:“这个狐仙能将你禁锢在这里,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了?”
“可怕极了,你们还是别碰上他的好,他会一个个将你们弄得面黄肌瘦,吸干了你们的精血,令你们慢慢死去。因为狐性最淫,尤其见不得年青貌美的少女。”
“哦?他今夜不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不时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无影。不过,往往在月初,他便到外面去了。”
“这么说,你比他好多了?”
“我?我只想找一个替身而已,不想多害人命。你们当中,只留下一个人给我当替身,其他的快点离开这里,千万别碰上狐仙。”
小婷问:“你看,我们当中,谁留下来最好?要不,我留下来怎样?”
女鬼感到有点意外:“你留下来?”
“我留下来不好吗?”
彩云说:“姐姐,你要是留下来,我也留下来,大不了,我们跟这个女鬼拼了。”
“不不,妹妹,你们还是离开这里的好,何况她只找一个替身,你们留下来没用,我留下已够了。”
女鬼幽幽地说:“我真不明白,大家都争着生,你们干吗却争着死?”
小婷说:“因为我活腻了,想变成一个女鬼玩玩。”
“变成女鬼有什么好玩的?你就不怕狐仙将你禁锢在这月牙泉中,哪里也不能去?”
“是吗?我正想见见这个狐仙,看他用什么法力来禁锢我。”
“既然这样,那你留下来吧,其他的人都走开。”
彩云的丫环扯了彩云一下:“小姐,我们走吧。”
彩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般贪生怕死,置朋友而不顾?你在学武时,我爹是怎么教你的?一个学武的人,怎能见死不救,那学武来干吗?要走你走,我怎么也要和尚姐姐在一起,要生一块生,要死一块死。”
小婷听了,心里更敬重彩云了,便说:“妹妹,你别责怪她了,她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的呀。”
“姐姐,你别为我这个不争气的丫头说话了。我说什么也要和你一起,要走我们一块走。”
“恐怕这个女鬼不会让我们一块走,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妹妹,你带着她们快离开。”小婷说完,又问女鬼,“你想我怎样做才能成为你的替身?”
“这很好办,只要往水里一跳就行了。”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会水性,死不了。那不令你失望了?”
“你放心,只要你一到了水里,就是会水性也不能动了,因为我会缠住你的。”
“你现在缠住我不更好吗?干吗要到水里,死得那么难受?”
“好吧,那我缠住你,将你拖下水好了。”
也就在这时,这位长发披肩遮面的白衣女鬼,带着一股冷风,骤然向小婷扑来。彩云惊叫一声:“姐姐,快闪开。”
彩云的话没说完,只见人影飞起,有人给扔进月牙泉中去了,溅起了一片水花。彩云大惊失色,叫声“姐姐”,立刻拔出剑来,要向女鬼刺去。可是她刺出的剑,给人捉住了,动也不能动。跟着是小婷的声音:“妹妹,是我,别乱刺。”随后松了手。
彩云惊愕了,一看,真的是小婷,脱口而问:“姐姐,是你?”
“当然是我了。”小婷笑着说。
彩云惊疑地四下望望:“那个女鬼呢?”
“给我扔到月牙泉中去了。”
半晌彩云问:“姐姐,你是怎么将她扔到水里去的?”
小婷说:“我是用摔跤法,将她扔到水里去的。”
“什么?摔跤法?”
“是呀,我自从学会了这门摔跤法,凡是想接近我的人有不良的意图,我都能将他们扔了出去,运用起来,实在管用。”
这两个佩刀的侍女,虽然没看清楚小婷是怎么出手,但小婷出手之快,身手之敏捷,令她们惊震不已。怪不得在出发时,哈爷曾吩咐说,尚小姐是一个不露相的真人,你们千万要小心,不可鲁莽行事。看来哈爷没有看错人,眼光的确与众不同。
彩云的丫环说:“尚小姐,可是刚才你扔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呵。她再上来我们怎么办?”
小婷一笑说:“恐怕她一时上不来了。”
“呵,她怎么一时上不来了?”
“因为她的一只手已给我扭断了,要是她水性不好,就会真正成了月牙泉的女鬼了。”
众人一听更是骇然。在这么一瞬间,不但将人摔飞,还扭断了她的一只手,这有点不可思议了。正因为不可思议,两位佩刀的侍女反而不大相信了,认为小婷是在吹嘘自己的摔跤本领。
小婷又对彩云的丫环说:“你以为她真的是一个女鬼吗?”
“什么?她不是女鬼?”
“当然不是。你也不想想,她要真的是女鬼,我能这般轻易将她摔飞吗?就算我出其不意将她摔飞了,那她掉进水里时,应该是没有响声才是。可是她掉进水里时,不但有响声,还溅起了一阵水花。一个鬼,一般是有形无实,她却像人掉进水里一样。”
彩云一下醒悟了:“姐姐说得没错,我听人说,鬼是有形无实的,它能蓦然出现,行动无声,扑地而灭,怎会掉进水里发出响声来?显然它不是鬼。”
彩云的丫环怔了怔:“她不是鬼,干吗扮成女鬼吓唬我们?”
小婷说:“她扮成女鬼,不外乎想吓唬一些胆小和相信鬼神的人,先在精神上威慑对手丧失斗志,从而不战而胜,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彩云却想起一件事来:“姐姐,她装神扮鬼吓唬我们,想得到什么东西了?”
小婷一听,心里怔了怔:不会这所谓的女鬼,是为自己腰上的软剑而来吧?她真的是一个女鬼找替身,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拖一个人下水就可以了,干吗这么费周折?似乎是专为自己而来的。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件无价之宝了?只有商人哈里札才知道,难道她是……
小婷想到这里,感到有两位佩刀侍女在一边,不便说出来,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个装神弄鬼的女子是哈里札打发而来的。万一说错了,就将哈里札夫妇都得罪了,便说:“妹妹,这只有她才知道了。”
彩云说:“姐姐,那我们在泉边四下找找,看看她死了没有。要是她没有死,我们可以问问她为什么而来。”
小婷看看天色,又看看泉边一带的环境。这时,已是三更半夜了,便说:“妹妹,夜深了,我们还是回去才是。她恐怕已死在水中了,找到了也没用。就算她没有死,她在水中潜伏不动,我们也难以找到,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守到天亮吧?”
两位佩刀侍女也说:“尚小姐说的极是,郝小姐,我们还是回阁休息的好。婢子们有点担心,在这四野无人、荒凉冷清的鸣沙山中,万一又有什么东西出现,惊恐了两位小姐,婢子就难以向哈爷交代了。”
小婷说:“妹妹,我们回阁吧。要是这女鬼死了,明天一早自然会浮尸水面;不死,她伤了一只手,恐怕也不敢再来犯我们的。”
彩云说:“好吧,那我们就回去吧。”
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当小婷她们快要上石阶进月泉阁时,蓦然在树丛中闪出一个白衣人影来,吓得彩云的丫环惊叫一声,以为是那个掉进水里的白衣女鬼,在这里出现了。她说:“你,你,你没有死?又在这里吓我们了?”
小婷说:“你看清楚一点,他不是那个女鬼,是另一个人。”
丫环定神一看,果然不是那个长发披肩遮面的白衣女鬼,而是一位神态清秀、儒生打扮的白衣秀才。丫环惊讶地问:“你是什么人?干吗三更半夜从树林跑出来,不怕将人吓坏了吗?”
这位白衣秀才举止文雅,对众人深深一揖说:“在下一时鲁莽从树林走出来,惊扰了各位姑娘,请姑娘见谅。”
五位少女一时又感到愕异,怎么这样一位温文有礼的书生,深夜里会在鸣沙山下出现?尤其是那两位佩刀侍女,更为惊疑。她们感到在鸣沙山谷中,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书生的,因为她们和四位武士,在这一带都巡视过了,除了月泉阁那位伙头外,再无任何人。这书生从何而来?怎么不为四位负责安全的武士发现?要是说那位装神扮鬼的女子在泉边出现,那是因为她会水性、会武功,一早潜伏在月牙泉中,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位书生,他怎么会在夜半三更里出现了?他要不是一位江湖高手,就是狐鬼之类的人物了。
彩云问:“你是什么人?”
这书生又是一揖说:“在下是一介自由自在的书生,姓胡名仙,字野云。”
众人一怔,彩云的丫环首先叫起来:“什么?你是狐仙?”这个年少幼稚的丫头,刚才已不相信鬼神了,现在又动摇起来。
书生一笑:“见笑见笑,在下正是人称的胡仙,不过是古月胡的胡。”
小婷冷冷地问:“你夜半三更来这里干什么?”
“特来与各位姑娘相会。在下虽然闲散惯了,却十分钟情年轻美貌的女子,只要见到美女,就会情不自禁不请自来。”
彩云说:“你少跟我们胡说八道,你要是不马上滚开,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哎,郝小姐,你千万别这样,我们今夜在此相会,也算是三生有缘。”
彩云的丫环又是惊讶;“你怎么认识我家小姐了?”
“在下要不事先知道,又怎会冒昧前来?”
小婷又问:“你到底想来干什么?”
“在下不想干什么。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尤其是尚小姐你,我们是前世姻缘,今日再续。趁此良辰美景,共度一宵,岂不风流快活?当然,还有郝小姐。呵呵,在下今夜是左拥右抱了呀。”
小婷问:“你说够了没有?”
彩云早已老羞成怒了:“姐姐,别跟他多说。”说时,利剑出鞘,问,“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淫贼,想怎么死法?”
书生不但不惊,反而一笑说:“在下早已知道郝小姐是虎威镖局郝大总镖师的千金,武功来自崆峒一派,在下正想见识见识,这样玩起来更有乐趣。”
彩云一剑击出,直取白衣书生的要害。小婷一见,彩云的确是崆峒派的地道剑法,虽然内力不足,但在武林中,也算是一位有道的高手了。
白衣书生在彩云一剑刺出时,飘然闪开,一边说:“多谢郝小姐剑下留情,不想击中在下的要害。”白衣书生没有说错,彩云这一剑含怒击出,的确不想一剑就要了对手的性命,而是剑下留情,只想刺伤对手好活捉过来问话。
彩云见白衣书生竟然能闪过自己突出的一剑,而且还显得相当的从容,怔了一下说:“原来你也会武功呀。”
“在下要是不懂得一点武功,又怎敢前来与你相会?郝小姐,你还是别剑下留情的好,抖出你的真本事出来。”
“好,那你就受死吧。”
彩云一连十多剑刺出,一招未老,二招击出,剑光织成了一面光网,也都叫白衣书生一一闪过。彩云再也不考虑杀不杀死他了,又是一连十多招凌厉的剑法挥出,抖出自己平生所学。白衣书生依然从容应招,不是以手中的纸扇挡开,就是身形一闪而过,还一边说:“很好,很好。这样的剑法才过得去,但还是欠火候,可惜,可惜。”
彩云听了心中凛然,暗想:这个淫贼到底是哪一门派的高手?显然他们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彩云的丫头见自己小姐刺不了这个书生,便提剑而上:“小姐,我也来了。”主仆两人,联手共战白衣书生,威力增加,似乎仍胜不了白衣书生。只见他左挡右接,有时也出手反击,逼退了佩剑丫环,又从容对付彩云。
小婷在旁一下看出了,这个所谓的白衣书生,不是一般的人,而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功夫还在幻影手之上。不知是他怜花惜玉,还是顾念崆峒派是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之一,出手极有分寸,不想伤了彩云主仆两人。
令小婷感到纳闷的是,这个白衣书生身上有一种迷人的香气,尤其是他的纸扇打开接招时香气更浓。初时,小婷还以为白衣书生为了取得女人好感,身上佩带了香囊,后来看看觉得有些不对,彩云主仆两人在联手攻敌时,好像是力不从心,应进剑的地方没有进,就是进剑,也不到分寸。暗想:难道彩云主仆两人这般内力不济,交锋不到一百回合,就乏力了?
最后,白衣书生跃出了战斗的圈子,说:“好了,我们不再玩了,郝小姐,你也打累了,该坐下来休息一下才是。再玩下去,在下怕累坏了你们,再无法共度良宵了。”
彩云主仆两人,像中了邪一样,乖乖地听话,软弱无力地坐了下来,放开了手中之剑。小婷见了一怔,奔过去问:“妹妹,你怎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彩云说:“姐姐,我好像感到浑身没力气了。今天,我们是不是太累了?”
白衣书生说:“尚小姐,你放心,她们没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随后,他又对两位佩刀的侍女说,“请两位姑娘好好扶着郝小姐主仆两人,回到房间里休息,准备好美酒佳肴,在下要好好与郝小姐、尚小姐把酒共欢。”
两位佩刀侍女惊疑地问:“你是什么人,敢这般命令我们?”
“说句实话,在下是鸣沙山、月牙泉的真正主人。去吧,你们两位,也有责任要好好保护郝小姐她们的安全。你们要是在今夜里伺候得在下高兴,在下也不会冷落了你们,让你们都高兴一宵。”
显然,这位白衣书生,将五位少女都视为囊中之物了。
两位佩刀侍女相视一眼,骤然出手,两把弯刀分左右向白衣书生劈来,想一招将这狂妄的淫贼劈成三段。可是白衣书生居然从两把弯刀的刀光下闪了出来,说:“两个好狠心的丫头,你们不怕我一恼,将你们变成了月牙泉中的女鬼?”
两位佩刀侍女并不答话,一招失手,第二招又来,刀光如雪,前后横扫而来,出手十分辛辣,招招志在取人性命。白衣书生凌空跃起,手中纸扇一招两式,用的是打|茓手法。转眼之间,双方在泉边大战起来。论武功,两位佩刀侍女比彩云主仆高一筹,出刀也快,刀式更刁狠,就是武林高手,一时也难以招架她们的辣手进攻,令白衣书生不像应付彩云主仆那样轻松自如,逼得他出手反击了。
小婷在护着彩云主仆时,也暗暗称奇,想不到波斯商人庄院内的两位佩刀侍女,武功也这么好。
按道理说,双方会有一番激烈的厮杀,白衣书生武功虽好,要想一时战胜两位佩刀侍女也不容易,何况还有小婷在一边看着,只要两位佩刀侍女出现败相,小婷就会出手了。可是奇怪的现象产生了,在刀光扇风之中,两位佩刀侍女竟没有彩云主仆交锋得那么长久,也出现了力不从心,刀式缓慢下来。白衣书生一笑:“你们这两位狠心的丫头,也给我躺下来吧。”话落,两位侍女好像浑身无力,站立不稳,都倒下来了。
小婷看得愕然,她走过去问:“你们怎样了?受内伤了?”
一个侍女说:“尚小姐,这个淫贼的扇子上有毒。”
小婷一怔:“什么?他扇子上有毒?”
另一个侍女说:“是,尚小姐,他扇子上散发一种迷人的香气,令人闻了,会全身没劲,手脚无力。尚小姐,我们太大意了。”
小婷一下醒悟过来,原来彩云等人,并不是败在对手的武功,而是中了毒,失去了战斗力。显然这毒,是一种酥骨散。小婷转问白衣书生:“你怎么这等下流,敢暗中使毒?”
白衣书生一笑:“在下是为她们好,不忍心伤害了她们,才不得不用毒。”
“什么?你用毒还为她们好?”
“尚小姐,你不想想,以在下的武功,是她们好,还是在下高?”
小婷一想也是,以这淫贼的武功来看,他完全有可能胜,不过要多费时间而已。小婷不想露出自己的真相,说:“我不知道,你说你武功好,干吗还用毒?”
“要是在下真的出手,她们不死也会带伤。在下不愿看到她们惨死或断手断脚,终身残废。这样对在下有什么好处?在下志在与她们共度良宵哩。”
彩云怒急了说:“要是你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死给你看。”
白衣书生又是一笑说:“郝小姐,现在恐怕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听由在下随意摆布了。”
小婷说:“你别过来,不然,我会……”
白衣书生大笑:“尚小姐,你会怎样?用你那与众不同的摔跤法,将在下扔到水中去?其实,你也中了在下之毒,不过没有她们严重而已。等一会,你也会同样的浑身无力,让在下来伺候你了。”
小婷听了不禁心头大震,暗暗运气,的确有些阻滞,但只要略给自己一点时间,就完全可以将毒排了出去。她不动声色地暗运真气排毒,一边故装害怕地说:“你别过来,不然我大声叫喊了。”
白衣书生大笑说:“尚小姐,现在四野无人,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赶来,因为那四个武士、车夫和伙头,全给在下放倒了。”
小婷又是一怔,怪不得刚才战斗了许久,四个武士居然没一个赶来,原来全给这淫贼放倒了,问:“你杀了他们?”
“在下不喜欢杀人,点了他们的昏睡|茓,只是叫他们睡上一天一夜而已。”
“你,你,你想干什么?”小婷见这淫贼想向自己走过来了。
“尚小姐,你千万别乱动,不然,就会加快你的毒性发作,像她们一样,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你,你,你别过来。”
“在下不过来,又怎能与你亲近?让在下先与你解带宽衣吧。”
“好呀,要是你不想死的,你就过来。”
“难道你还有力气将我扔到水中去?”
“不信,你就不妨试试。”
“好,在下就过来试试,看你怎么将在下扔到水里。”
“看,那边有人来了。”小婷为了争取时间,故意大喊,“来人呀,快来抓住这个淫贼呀!”其实这时,小婷身上的毒化解得差不多了,因此她故意大喊来人,以拖延时间。
白衣书生说:“你怎么叫喊,在此时此地,也不会有人赶来。”
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一条人影冉冉地从泉边草丛中升了起来,幽森森地说:“谁说没有人敢来了?”
这一下,不但白衣书生愕然,连小婷等人也愕然了。小婷原本只是信口而说,拖延少许时间,想不到真的有人出现了。他的突然出现,无疑帮了小婷的大忙,争取到时间,将体内最后的一些残毒全部化解排了出来。
白衣书生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幽幽地说:“我不是人。”
“你不是人,难道是鬼?”
“我也不是鬼。”
“你是什么?”
“我是狐仙。”
这一下,小婷等人更为惊讶了。来人无声无息冉冉从泉边草丛中升起,已令人吃惊。现在他的身形又无声无息地飘来,更令人惊愕。难道世上真的有狐仙这样怪异的东西?要不,他的出现和飘来,不是一般凡人的行为,这又怎么解释?何况在月光之下,他的面目白得如死人一样,除了一双眼睛会转动外,其他的全部僵然不动,更没任何表情,这更引起小婷、彩云等人的惊疑了,他不会真的是狐仙吧?
白衣书生问:“你真的是狐仙?”
“唔,你这个淫贼,居然敢冒我的名义,在我仙境之内欺凌少女,染污鸣沙山,你就不怕我将你变成了一个游魂野鬼,永锢在月牙泉畔么?”
白衣书生骤然发难,行动几乎如鬼魅般敏捷,手中的纸扇当成判官笔,直击狐仙身上的要|茓。他快是快了,可是一击落空,狐仙一下不见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了。白衣书生惊愕地四下打量。转眼之间,狐仙又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出现在他面前,问:“你以为骤然一击,就能击中我吗?那我还能成为来去无踪的狐仙了?那不比这五位少女还不如?”
白衣书生刚才的一击,已抖出自己凌厉的一招,哪怕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也不容易闪开,可是居然击不中这个人耶鬼的什么狐仙来。他惊疑地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不是告诉了你,我是狐仙么?怎么是人是鬼了?慢着,你手中这把扇子好香,你让我再闻闻,看看是人间的什么香。”
小婷担心起来:“你千万别闻,这香气有毒。”
“什么?有毒?不怕,不怕,我狐仙有几百年的道行,练成了形,还怕毒么?”
白衣书生将纸扇一张,一股浓郁的香气向这个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袭来,随后他又连扇几下,纸扇中更散发出一股白雾的东西,香气更浓了。一边说:“那你好好闻吧。”
狐仙说:“好香,好香。”可是他一边打了两个喷嚏,后退了两步,问,“这是什么香的?不好,我怎么有些头昏眼花,浑身没劲力了?这香不会这么厉害吧?”
小婷说:“你不是有几百年的道行么?怎么也中毒了?看来你这几百年的道行不管用。”
白衣书生狞笑说:“别说他是一个狐妖,就是大罗神仙,中了在下七日醉的酥骨散,任何法力也使不出来。没有我特制的解药,他只有等死了。”
狐仙说:“不行,不行,待我用法力将这毒化解出来,要不,我这几百年的修行不白费了?”他对小婷说,“请姑娘在一旁为我护法,不准别人,尤其是这个坏了我名声的淫贼来干扰我。”
白衣书生说:“她自身都难保,还能为你护法么?在下现在就杀了你,以免你坏了在下的好事。”
的确,在这一股浓郁的香气袭击下,彩云等四位女子,早已瘫在地下不能动了。只有小婷一点事也没有,但仍装着浑身无力,坐在地上,暗暗抓住了彩云丢下的剑。当白衣书生用手中合拢了的扇向狐仙击去时,小婷倏然一剑伸出,几乎震飞了白衣书生手中的扇。同时,只见狐仙就地一滚,从白衣书生身边擦过。
这一下,白衣书生惊震了,小婷似乎没有中毒,他感到小婷倏然伸出的剑,劲力十足,不但挡住了自己手中之扇,纸扇还几乎脱手而飞出。他睁大双眼问:“你没有中毒?”
小婷也故作茫然地说:“我不知道呀,好像你的七日醉之毒,对我不起作用。”
第三十一回剑之风波
上回说到小婷说白衣书生的七日醉之毒,似乎对自己不起作用。
白衣书生瞪大了眼说:“这不可能。”
小婷说:“你不相信,可以再试一下呀。”
坐在地上的狐仙说:“我劝你别再试了,你知不知这个女子是谁?”
白衣书生问:“她是什么人?”
“她就是近来名动关内、惊震戈壁滩的怪病女侠。”
“什么?她就是武功奇高的怪病女侠?”白衣书生又惊呆住了。
小婷侧目而看着狐仙:“你怎么知道我的事了?”
“我是一只修成|人形的狐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有什么事不知道?其实,你的前生跟我一样,也是一只狐狸精。以后你不想修成狐仙,宁愿转世投胎,成了祁连山下一猎户的女儿,所以你天生具有一种怪病,男人碰不得。”
狐仙又对小婷说:“现在,你这个天生俱来的怪病已经治好了。”
小婷一怔,问:“什么?治好了?”
“是呀,是这位淫贼的七日醉,将你治好了,要不,你怎会没事的?这药呀,连我这个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一时也抗拒不了。”
小婷一下会意:“不错,不错,怪不得他的七日醉对我不起作用,反而比以前更有精神和劲力了。”
白衣书生听了更是惊疑不已,我这迷人的七日醉,怎么反成了她医治怪病的良药了?
小婷盯着白衣书生问:“现在你想怎么个死法?要是你将解药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死,但你的一身武功,我要将它废掉,以免你今后危害其他的女子。”
白衣书生真的不敢再施七日醉了,他骤然跃起,想用闪电般的招式,一招而制服小婷。
小婷早已在一旁看清了他的武功门路。他使用的其实是判官笔的打法,敲、打、拦、截、挡,志在打人|茓位。他的扇,是用精钢打成的扇骨,钢网织成的扇面,钢网上正反两面贴上一层纸。扇子的招式,比判官笔还多几种功效,可以当盾牌挡住对手击来的兵器,扇骨还可以发射利箭,扇中还藏有七日醉之毒。
论武功,这个装神扮狐的淫贼,无疑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轻功更属上乘,故才不把五位会武功的少女放在眼里。
这淫贼行动快,但小婷的行动比他更快,轻功更在这淫贼之上。
小婷在闪过他一招骤然袭击时顺势出剑,虽然是平平常常的一招崆洞剑法,但出得突然,剑劲更逼人。要不是淫贼轻功好,身法快,小婷这突然的反击,足可以将他划伤。
白衣书生有些讶然:“你不但能摔跤,还会崆峒剑法?”
小婷说:“这是从我彩云妹刚才的交锋中学来的。”
“好,我们再来一次。”白衣书生又是一招凌厉的杀着抖出,他急于想将小婷击败,再去对付那个自称狐仙的人。他感到这个人太可怕了,千万别让他恢复过来。
小婷同样也想速战速决,战败他索取七日醉的解药以救人。瞬间,他们便交锋了十多个回合,小婷只抖出六成功力,而白衣书生已是倾尽全力了。
小婷虽然抖出的是崆峒派剑法,却又不依崆峒派的常规套路,而是剑随心意,任意浑洒。加上小婷的浑厚真气,一套崆峒剑法由她抖出来,真是剑气纵横,招式诡异莫测。十多招后,杀得这个淫贼手忙脚乱,只能接招,再无力反击了。
白衣书生惊恐地问:“你这是什么剑法?崆峒剑法有你这样抖出来的吗?”
小婷说:“我爱怎么抖出就怎么抖出,你管得着吗?只要能杀了你就行。”
本来白衣书生对崆峒派的剑法十分的熟悉,知道如何接招和破解,所以当彩云主仆联手进攻时,刚出招就给他封死了。可是小婷的崆峒剑法,不依常规出招,往往下一招的剑式不是顺着上一招,没剑路可寻;下一招剑有时又跳过了上一招十多个招式,变得诡异莫测,接无法接,更谈不上破解了,只能一味地躲闪。所以几个回合后,小婷的利剑,便在这淫贼的身上划下了三处剑伤,但都不伤要害,目的就是要活擒了,索取解药和问话。
白衣书生越战越惊慌,当小婷的一招剑式又划伤了他的右臂时,他惊恐地跃了开去。小婷问:“你还不束手就擒?你不会想我将你的一条手臂也砍了下来吧?”可是白衣书生一按手中之扇,“嗖嗖”两声,两支利箭从扇子激射而出。小婷将剑一挥,凭剑劲就将这两丈支利箭震飞了,但这淫贼却已转身往南面的沙山飞逝而去。
狐仙急对小婷说:“你快追呀,千万别让他逃走了,不然后患无穷。”
就是这个正在运气排毒的狐仙不说,小婷也不能让这个淫贼逃走,不然,怎么解救彩云她们?所以她身形一闪,飞一般追去。论轻功,小婷比这个淫贼更快。当白衣书生刚想飞出山口时,小婷已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利剑也对准了他,问:“你还想逃吗?”
白衣书生骇然地问:“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这个淫贼,自认为自己的轻功是天下无双,怎么也想不到小婷悄然无声出现在自己前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小婷说:“你不是说你是狐仙吗?怎么反而问我是人是鬼了?难道我是人是鬼,你也不知道?”
白衣书生骤然用脚扬起了一阵飞沙,转身又往东面的一个沙山上飞逃。等到小婷用掌力震飞了这一阵黄沙后,白衣书生已飞身跃上了沙山。可是那个给他用七日醉放倒的所谓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掌就将他从沙山上拍飞了下来,刚好落到赶来的小婷脚下。小婷一脚将他踩倒在沙地上,利剑对准了他的眉心,问:“这一下我看你向哪里跑?”可是这个淫贼,早已是有气出没气入了,显然山峰上狐仙的掌力,已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大罗神仙赶来也救不了。
狐仙从沙山上飞身下来说:“他现在已是一个死人,你还踩着他,用剑指着他干吗?”
小婷一怔问:“你已杀了他?”
“他敢冒充我,在这里败坏了我的名声,我不杀了他,难道还让他危害其他少女?”
“糟了,这一下我怎么问他要解药?”
“放心,他的解药,我早已取到手了。”
“你知道怎么用解药?”
“知道,知道,要不,我怎么会是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
“怎么用法?”
“将他的解药放在鼻子下嗅两下,毒性就完全化解了。”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很复杂吗?往往过程越简单,就越有效。”
小婷一下想起:“你不是给七日醉的毒气毒倒了吗?怎么会在沙山上出现了?”
“我得了他的解药,毒性不是化解了吗?”
“嗨,我是问你,你在月牙泉边,怎么一下在沙山上出现了,还能一掌将他拍死?总不会你早已得到了他的解药吧?”
“你说得没错,我在月牙泉与他交锋时,已暗暗将他怀中的解药偷到手了。”
“什么?你还是一个神偷,在交锋时还可偷对手的东西?”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狐仙是用法力将它取到手的。”
“你不会真的是狐仙吧?”
“你看呢,我不是狐仙是什么了?好了,你快赶回去吧,那四位姑娘,虽然给我用解药解了她们之毒,仍需休息一下,才能完全恢复所有的功力。我走了。”
“慢着,你不能走。”
“为什么我不能走?”
“我知道你面上戴了一副僵尸一样的面具,能不能除下来让我看看?”
“不行,不行,我虽然有八百年的道行,狐身化成了人身,但一张脸还没有完全化成|人脸,除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毛茸茸的狐脸来,不怕将你吓死了?”
“你别给我装神扮鬼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狐仙,而是一位武林高手。”
“算了,信不信由你,但我这张面具,是怎么也不能除下来的。还有,这一瓶解药,我留下没用,还是给你好,说不定今后对你有帮助。我告辞了。”
小婷接过解药,伸剑拦住了他,问:“你真的不愿将面具除下来让我看看?”
“喂,婷女侠,你不会这般蛮不讲理吧?我好心解了你们之危,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强我所难,这说得过去吗?”
小婷一想也是,怎能对自己有恩之人这般的无礼?便收了剑说:“对不起,小女子只想看看你的真容而已,既然不愿意,小女子也不敢强求。你走吧。”
“不错,这样才算得上一个侠义道上的女侠。”狐仙说毕,闪身而去,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小婷呆了一下,便转身飞回月牙泉畔。
月牙泉畔,彩云等人解了毒后,休息一会,先后都恢复了功力,正想去找小婷。彩云的丫环说:“小姐,你看,尚小姐回来了。”
彩云首先奔了过来说:“姐姐,你回来了,我们正想去找你哩。”
“你们身上的毒,全解了?”
“全解了。多亏了那位狐仙,你刚一走,他就站了起来,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让我们闻。初时,奇臭无比,但闻过之后,我们身上之毒竟神奇般化解了,也恢复了功力。”
彩云的丫环说:“尚小姐,我看他真的是一位狐仙,救了我们之后,就一下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小婷一笑说:“你呀,别再相信什么狐仙、鬼魂了。他根本不是什么狐仙,是一位侠义道上的武林高手,他给你们闻的那瓶解药,是他从淫贼身上偷来的。”
彩云主仆愕然:“真的?”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这还有假吗?”小婷说完,将小瓷瓶掏出来,“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小瓷瓶?”
“对,就是它。姐姐,你怎么得到了这个小瓷瓶了?”
“是那位所谓狐仙给我的,说我留着有用。妹妹,我给你吧,我想,你比我更有用。”
“姐姐,那你……”
“妹妹,你别推辞不要。我妹妹人又漂亮,又常在江湖上走动,这七日醉的解药,留在你身边,既可自救,又可救人,不比我更有用吗?我呀,今后恐怕不会在江湖上走动了,留下来没用。”小婷将小瓷瓶塞在彩云的手中,彩云也只好收下了。
两位佩刀侍女问:“尚小姐,那个该死的淫贼呢,让他跑掉了?”
“要不是所谓的狐仙及时赶来,真的会让他跑掉了。最后那个淫贼死在狐仙的掌下,真正变成了鸣沙山下的游魂野鬼,狐仙可以说是给人间除去了一害。”
佩刀侍女又问:“尚小姐,你就是那位名震江湖的怪病女侠?”
“哎,你们别听那个所谓狐仙的胡说八道,他说他有几百年的道行,你们相信吗?但我承认他是一个行为怪异的武林高手,更是一个神乎其神的神偷。”
彩云愕然:“他是一个神偷?”
“是呀,他在这里与淫贼交锋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淫贼怀中偷去了他的解药,从而救了他自己,也救了你们。我想,他是专门盯踪这个淫贼而来,干掉了淫贼后,便悄然而去。他是一位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高人,只是行为古怪,装神扮鬼,不愿露出自己真相的怪人。我们感激他相救之恩,但不可听信他的胡说八道。”
彩云丫环问:“那他真的不是狐仙了?”
“哎,世上根本就没有狐仙和什么鬼怪,都是人弄出来的。你也不想想,他要真的是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会给七日醉毒倒吗?还要去偷淫贼的解药给自己和你们解毒?干吗不用几百年道行的法力,将你们救了?干吗眼睁睁看着淫贼逃跑叫我去追,不用仙法将淫贼定位,或者用天雷将淫贼击毙?”
彩云笑道:“姐姐这么说,他真的不是什么狐仙,而是位武林高手了。”
小婷说:“好了,快到五更天了,我们给什么鬼呀狐呀折腾了大半夜,也累了。我们都回房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回去哩。”
这样,她们一行五人,从泉边侧门进了月泉阁,各自回房入睡。两位佩刀的侍女,拍开了四位武士、车夫的昏睡|茓,跟他们略略说了今夜之事,叮嘱他们好好巡视,保护两位小姐的安全,也回房而睡。
第二天,她们一直睡到辰时过后才起来,匆忙用上早餐,才驾车赶回庄院。鸣沙山、月牙泉之夜,经历了所谓的狐鬼之事,对五位少女,可以说是终身难忘,事后想起,仍心有余悸。要不是那位行侠仗义的狐仙及时出现,她们真不敢想象,落到淫贼手中,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快到庄院时,一辆马车朝她们奔驰而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随后,从马车上跳下一位青年公子模样的人,扬手高问,马车上有没有一位叫尚小小姑娘的人?
四位武士顿时前后包围了这辆马车,喝问:“你是什么人?找尚小姐有何事?”
青年公子一揖说:“在下姓庄名锋,是尚小姐的表哥,特意赶来接她回去。”
小婷早已在马车里看见小风子了。这个混混,现在不论言谈举止神态,宛如大户人家的公子一般,与以前判若两人,说他是市井之徒,简直没人相信。这又令小婷暗暗感到惊讶: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人的易容化装之术,尽管装可化得惟妙惟肖,言谈举止也可以蒙混过关;但气质却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接近过他的人,不久就可以看得出来。可是这个混混,居然没有任何破绽。小婷有点怀疑,他过去难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故意扮成混混,在江湖上闯荡?
彩云这时也说:“姐姐,是你表哥庄公子来接你了。”
小婷点点头,走下马车,对小风子说:“你有什么急事赶来接我了?”
小风子一见到小婷,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问:“你昨夜没事吧?”
小婷说:“我会有什么事了?”
“表妹,你没事就好了,刚才几乎令我担心死了。”
“什么事令你这么担心?”
“表妹,我赶去哈爷的庄院去接你,听说你昨天就去了鸣沙山、月牙泉,一夜没有回来,能不叫我担心吗?”
“这又有什么担心的?”
“表妹,不是我说你,你太过大胆了。鸣沙山、月牙泉时有狐鬼出没害人,没人敢在那里过夜。你一去不见回来,能不叫我担心?”
“所以你要赶去鸣沙山寻找我了?”
“是。”
“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表妹,你快上我的马车,我们一起赶回镇上去。”
“有什么事急着要我回镇上的?”
“有人急着要见你?”
小婷一时愕然:“谁?”
“表妹,你去了自然会知道。”
小婷打量了小风子的神情,想了一下说:“好,我跟你回镇上。”于是小婷便向彩云等人告辞。
彩云说:“姐姐,你这么走了,我怎么向哈伯伯他们交代?”
“妹妹,请你代我向哈爷夫妇告辞,代我感谢他们殷勤接待之情,也请妹妹代我问令尊安好。因有急事,我不及面辞了。”
这样,小婷便上了小风子的马车,往沙州镇奔驰而去。在车上,小婷问小风子:“什么人找我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其实没有什么人找你。”
“什么?没有人找我?你干吗骗我?”
“我要不这么说,你那位彩云妹妹会让你走吗?她一定拉住你在哈里札的庄院再住一夜,你不会真的愿意在他庄院内住一夜吧?”
“我当然不想在他庄院内住一夜了。”
“哦?这波斯商人对你不大好?”
“他对我可以说是好极了,殷勤、热情的接待令我受不了,就是你不来接我,我也不会在他庄院里住一夜的。”
小风子笑了笑说:“我这样说,不正好令你有借口离开了吗?”
“是就是,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住在他庄院里了?”
“因为我了解你喜欢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约束的性格,你恐怕更受不了这个波斯商人的虚情假意。”
“什么?你说他是虚情假意?太过分了,他的确对我很好。”
“不不,这样的巨商豪贾,我可以说看得多了,知道他们满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们无非是想如何多赚银子。为了赚大钱,他会千方百计巴结西域各国的王公大臣,交结各地的官爷和豪强。别说对一般平民百姓不看在眼里,就是一般的武林人士,也不屑一顾。你这么一个江湖上常见的江湖女子,他又怎会将你看在眼里?”
“那他干吗那么热情招待我?”
“那恐怕是……”
说着,马车已到了月泉客栈门口,小风子只好终止了谈话,给了车钱,和小婷回到住处。女仆迎了上来,说:“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
小风子说:“回来了,你快给小姐打水梳洗,让小姐好好休息一下。”
“是,少爷。”
当小婷梳洗完毕出来时,小风子又不见了踪影。她问女仆:“少爷呢?他又出去了?”
“是,小姐,少爷有点事出去了,他叫小姐好好睡一会,吃晚饭时他就回来。”
小婷心想:他又去忙什么了?成天像三脚猫似的跳来跳去,不在客栈里呆着,老是在外面游荡。小婷本想急着问他有关波斯商人哈里札之事,无奈只好回房间先睡一会,等小风子回来。
黄昏时分,小风子真的回来了。小婷问:“你又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里,我不想影响你的休息,所以到外面转了一下,和一些朋友聊聊天。”
“你哪来的这么多狐朋狗友?”
“哎,你别这么说,我的这些朋友,起码比你的什么哈爷好得多,讲义气,真心实意对人,不像哈爷那么虚情假意,处处算计人。”
“我真不明白,你干吗对他这般的反感?”
“因为他瞧不起人,好像他有钱就很了不得似的。”
这时,女仆已将晚饭端上来了,他们便一边用饭一边继续谈话。小婷问:“你说,他干吗对我这般热情?”
“这恐怕是看中了你身上有什么宝贵东西,绝不会因为你是彩云小姐的朋友而热情款待的。”
小婷一听,心里不禁震动了一下。看来小风子说的是真的了,怪不得他那么热情,特别设宴款待自己,目的不就是自己身上这把宝剑?想不到这个混混,这般了解这位波斯商人的为人和作风,不禁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他的确看中了我身上的一件宝物。”
“真的?可是你身上有什么宝物了?不会是他知道了你行囊中的一些珍珠吧?”
“不,他看中的是我身上的这把腰形软剑,你知不知道他出什么价钱要买我这把剑?”
“大概是几百两银子吧?不不,你千万别卖给他,说不定你这把宝剑可值一千多两银子。”
“不,他说,他愿意用他的那座庄院,来换我这把剑。”
小风子刚好端起一杯酒来喝,一听,吓了一跳,一口酒也喷了出来,睁大眼睛急问:“你,你刚才说什么了?”
小婷见他一口酒几乎喷到桌面的饭菜上,问:“你走神了?有你这样喝酒的吗?连我说什么你也没听见了?”
“是是,我是有点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他用他的庄院,换我这一把剑。”
“什么?”小风子愣住了,伸手想去摸摸小婷的额头。
小婷一手拨开了他:“你干吗摸我的额头?疯了吗?还是喝酒喝多了?”
“不不,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病了。”
“好端端的,我干吗病了?”
“你要是没病,干吗说糊涂话?他会用一个庄院换你这把剑?”
“他真的这么说,我会说糊涂话吗?”
“那你干吗不换?”
“我换它干吗?”
“你知不知道,他那座号称塞外江南的庄院值多少银两?”
“就算它值一万两银子我也不换。”
“不不,它何止值一万两,就是开价十万两,也有人抢着去要。要是你拥有了那个庄院,一夜之间就变成大富翁,几代人都用不尽,还可以养活一批像我这样的人。我呀,就完全不用四处去流浪,受尽风霜雨露之苦了。”
“这样,你就日日请你的一帮猪朋狗友,大吃大喝对不对?”
“不不,我和我的朋友,会好好给你打理庄院。”
“这么说,我应该换了?”
“换,干吗不换的?”
“要是一换,我就会死去。”
小风子一下愣住了:“你怎会死去的?没有这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因为爷爷交这把剑给我时,要我好好保护这把剑,说剑在人在,剑去人亡。要是将剑换了,我这命也就丢了,要这个庄院有什么用?你是不是想我死?”
“不不,我怎会想你死呵。要是你死了,我不但保不住庄院,恐怕连脑袋也保不了,迟早给人干掉。”
小婷故意说:“不会吧,我死了,你拥有了那座庄院,不是可以和你的猪朋狗友,日日大酒大肉的,过快活的日子吗?”
“我的婷女侠,你别逗我了。没有你在,我能活下去吗?首先,那位波斯商人就不会容我活下去。我看出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单是马车上的那两个佩刀侍女,她们要杀我,比杀鸡还易。”
“你说,那我换不换?”
“当然不换啦,连命都没有了,再好的庄院,再多的银子也没用。”
小婷说:“我还以为你这个混混,贪图富贵,不管我的生死哩。”
“我小风子是见利忘义的人吗?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会一头撞墙而死,跟你一块赴黄泉。”
“你真的会这样?”
“我小风子可以对天发誓。”
小婷笑着说:“好了,我们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对对,我们两人白头偕老,长命百岁,谁也不离开谁。”
饭后,小风子仍坐在灯下,紧锁双眉,似乎在想着什么。小婷问:“你又在想什么了?是不是还想出去和你的朋友玩?”
“不不,我今夜里不出去了。”
“那你想什么?”
“我在想你身上的这一把剑,怎会是价值连城,这个波斯商人,居然用一个庄院来换?”
“那又怎样?”
“我在想,我们今后怎样保护好这把剑,千万别让它丢失了,不然,我和你的命也会丢失了。”
“放心,我怎么也不会让它丢失的。”
“我的小姐,话不是这么说,恐怕你还不知道波斯商人的为人。他曾经说过:世上没有一件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他真的这么说过?”
“真的,一点也不假。”
“我不换,难道他会派人来强换不成?”
“他不会这么愚蠢,很有可能他会再派人来与你商谈这桩事,要是谈不成,他就会用别的手段了。总之,他非得到不可。”
“那他会用什么手段了?”
“我也不知道,明的、暗的,甚至设下陷阱,引你上当受骗,使你乖乖将剑交给他。”
“我会乖乖地交给他吗?”
“你乖乖地交给他,还不知道是他哩。”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比如他派人化装成你的爷爷,要收回你的剑,你能不交吗?”
“你别胡说八道了,他不认识我爷爷,甚至连我爷爷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不知道,怎么化装?再说,没有任何人能扮成我爷爷,就算是你,也化装易容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爷爷是一个双腿残废、不能行动的人,你能化装吗?你不会为了扮成我爷爷,将自己的双腿也敲断了吧?”
“要是化装成你的好朋友,比如化装成我,要看看你的剑,不是将你的剑骗到手了吗?”
“不错,你的话的确引起了我的警惕。今后除了我爷爷,任何人要看我的剑也不行。不不,就是我爷爷,我也要问个清楚明白,不会轻易将剑交出去。”
“看来,他要得到你的剑,只有两个最捷径的办法了。”
“那两个最捷径的办法?”
“一个是通过地方官府,设计栽赃陷害,将你拉到官府,将剑没收;另一个办法是,派出极其高明的神偷,神不知鬼不觉将你的剑偷走了。说不定这个波斯商人,现在已派出了一些人,散布在这客栈内外,盯踪你我的行动,找机会下手呢。”
“好呀,那我等着他们来好了。他真的敢这样,我不将沙州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不不,你千万别乱来,这只是我的假设而已,当不得真,说不定他目前不会这样干。”
“为什么?”
“因为这样干,会令你怀疑是他暗中使的计,会对他不利。要是他察觉到你是怪病女侠,他更不会轻易对你下手。”
小婷说:“恐怕他已经知道我是怪病女侠了。”
“什么?他已经知道了?你告诉了他?”
“我怎会无端端告诉他了?”
“那他怎么知道?”
“是昨夜在鸣沙山闹狐鬼之事。”小婷将昨夜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
小风子一听,又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自言自语地说:“原来这事是真的呀。”
小婷问:“什么是真是假的了?”
“我的婷女侠、尚小姐,我在晚饭前出去了一趟,便听到镇子上的人,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纷纷谈论鸣沙山、月牙泉昨夜出现了狐鬼之事。他们说得神乎其神,恐怖、惊险。有的说泉边的一个女鬼,将一个女子拖下水里去了,从而找到了替身;有的说随后又出现了一个狐仙,将几个少女全迷昏了,最后,真正的狐仙出现了,赶走了那个狐仙,从而救了那几位险遭毒手的少女。有的更说,先出现的是害人的狐妖,后来出现的才是真正的狐仙,是救人的狐仙。不管怎样,人们都相信鸣沙山、月牙泉确有狐鬼存在。有些人家,还在家中供起了狐仙的神位,以求保佑一家人的平安。”
“嗨,这不胡闹吗?世上哪有真的狐仙和鬼魂了?”
“婷女侠,你当然不相信,但不少平民百姓却非常的相信。何况昨夜在鸣沙山又出现了狐和鬼,大家又说得活灵活现,就是原来不信的也会相信了。”
“那你相不相信?”
小风子笑了笑:“我呀,是半信半疑,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不相信了。哪有一个女鬼,轻易地给你一下扔到水中去了?真正的狐仙,还要用七日醉这样的毒气将人迷倒吗?后来有几百年道行的狐仙,更不需要偷解药给自己解毒了。这全都是人在作怪。不过他们都会武功,能高来高去而已。”
“你明白就好了。你最好去和人们讲清楚,叫他们别拜什么狐仙了。”
“我的尚小姐,你别太天真太好心好不好?人们既然相信,我说了有用吗?说不定他们会说我亵渎神灵,得罪了狐仙,愤怒起来不痛打我一顿才怪。”
小婷一想也是,笑了笑说:“你不是练成了一身挨打的硬功夫吗?”
“我这身挨打的功夫,能经受一群愤怒人的拳打脚踢吗?你别笑我了,我才不去自找苦来受。再说,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哪能一句话就改过来呢?哪怕我们将扮鬼神的人捉到了,交给他们,他们也不会从此就不相信世上没有鬼神。要说的只不过是这个人干坏事,扮鬼神吓人而已。”
“好了,我们别说这件事了。我只是感到奇怪,后来的那个所谓狐仙,怎么知道了我是怪病女侠的?”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你认识的人,戴了那么一个僵尸般的面具来救你呢。”
“我认识的人?在我认识的人中,恐怕没有一个有他那么好的武功。”
“他的武功极好吗?”
“好极了,轻功不在我之下。”
“真的?不会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神秘刀客吧?说不定那一夜他刚刚也经过鸣沙山呢。”
“神秘刀客?”小婷一下怔住了,“会是他吗?怪不得他不愿除下面具,让我看看他的真相了。”
小风子想了一下说:“可能不是他,因为这与以往神秘刀客的行为作风完全不同。神秘刀客一向不在人们面前现形,他要杀那个淫贼,远远一把飞刀已够了,用不着现身。”
“不是神秘刀客又是谁了?”
“不会是在肃州那一夜与你交锋的那位铜面刀客吧?”
“他已经是戴了一副铜面具,还再戴一副僵尸面具干吗?有这个必要吗?”
“你不允许他换一副面具戴吗?”
小婷细想了一下:“不错,极有可能是他了。无论行为、作风、身法之快,都十分相似,何况他盗取别人的东西,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我怎么当时想不起他来?”
“看来,他是为了报答你不杀之恩,特意前去帮你的。”
“小风子,你这么一说,就解开我昨夜的疑团了。原来是他在暗中解了我的危,也知道我有这种怪病,还戏弄了那个淫贼。”
小风子突然眼前灵光一闪:“我看,还有一个更大的疑团没有解开。”
“哦?还有什么更大的疑团了?”
“如果说在月牙泉出现的狐鬼,不是真正的狐鬼,而是人扮的。那么,似乎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哟。”
“为我而来?”
“那个女鬼,怎么不找别人,而是首先向你下手,想突然将你拉下水里?她怎么也想不到你出手这么快,一下就将她扔下水,而且还伤了她呢。”
“不错,事情的确是这样。可是后来出现的狐仙,也就是那个淫贼,却不是专门为我而来吧?”
“从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他同样也是冲着你来,只不过彩云小姐抢先出手,他不能不应付。当他将你们都用七日醉迷倒后,放下彩云她们,便向你下手,要为你宽衣解带。要是他真是一个淫贼,有两个少女已够他享受,他完全可以趁你一时无力还手,抢了彩云而去。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却向你这个还清醒的婷女侠先下手,这不是专门冲着你来吗?”
小婷呆住了:“看来他们真是专门冲着我来了,他们干吗冲着我来?”
“一句话,为了你身上的这把宝剑。”
“为了我的宝剑?”
“当然是为了这把宝剑。一旦他们得手,杀了你,取走了宝剑,那你就死得冤了。人们都一致认为你是为狐鬼所害,更没有人知道宝剑落到了什么人的手中。”
“他们怎知道我身上有这把宝剑了?”
“那位波斯商人知道,跟着你的两位佩刀侍女也知道。”
小婷一怔:“你疑心是波斯商人下的手?”
“不是他,那两个狐与鬼怎会专门冲着你而来?”
“可是他们并没有说要我这把剑呀。”
“这就是波斯商人的高明之处。要是狐与鬼说出来,以你的机灵聪明,就会一下想到是他所为了,就是彩云小姐也会起疑心。不然,事情怎会这般的巧合,你不愿意换剑之后,晚上就出现了狐鬼之事?”
“要是我昨夜不在鸣沙山过夜呢?”
“那他就会用第二种办法夺取这把宝剑。谁知你和彩云偏偏好奇要去,他就利用了这个狐鬼的传说向你下手。没有任何人会疑心他在暗中向你下手,他得了宝剑也没人知道,从而也不会引起武林中人注意。不然,一旦武林中人知道了,就会震动江湖,在江湖上又重新掀起争夺宝剑的血腥厮杀,他也终身不得安宁。他这么深思熟虑地利用狐鬼的传说,悄然得到了宝剑,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之计。”
小婷说:“好呀,他这般来算计我,我会跟他没完没了,今后就有他没我。”
“哎哎,你别乱来,听风就是雨。刚才不过是我的推测,当不得真,我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怎能一定说是他在暗中操纵了?万一是你另外的仇家,聘请了这一女一男向你下手,那你不杀错人了?”
“嗨,你这个小风子,一时说这样,一时说那样,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没事拿我寻开心?”
“不不,我有这个胆量拿你寻开心吗?但话又说回来,我们今后还是小心防范的好,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幸好在武林中,没有人知道你有这么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要是知道了,他们还不纷纷起来,夺取你这把宝剑?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会不顾死活来找你的。”
小婷不禁一怔:“这个波斯商人会不会将我这把宝剑说了出去?”
“我想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了?”
“要是他真的想买下你这把剑,就不会说,说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黑道的魔头来争夺,白道上一些贪心的高手也起心,这把宝剑还能到他手中吗?损人不利己的事,他绝对不会干。”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尽管这样,我们还是要小心,处处警惕才好,尤其不能让人再注意你。”
“你说,有什么办法才不让别人注意?”
小风子想了一下说:“有三个办法。”
“哦?那三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干脆将这把剑卖给波斯商人,你就完全可以脱身出来,不再卷进这是非之中。”
小婷一口拒绝说:“不行,这把剑是爷爷传给我的,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我怎么也不能卖出去。你这个混混,转来转去,还是想我将剑卖给波斯商人,想要那塞外江南的庄院而成为富贵人家?”
“你这不冤死了我吗?我是完全为你的安全着想呵。”
“卖剑之事,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说第二个办法吧。”
“第二个办法,就是我们立刻离开,到一处不为人知的深山老林隐藏下来,比如去天山,或者去昆仑山,过两三年后再出来,到那时,就不会有人再注意你了。”
“唔,这个办法还不错。”
“那我们今夜里就立刻离开,别再管江湖的事,也别急于为你的爹娘报仇了。”
小婷说:“离开这里可以,但有些事我不能不管。”
“什么事你非管不可了?”
“就是我彩云妹妹的安全。她对我那么好,明天或后天,她就要随商队去葡萄城,途中要穿过魔鬼城,神秘而又可怕的楼兰遗址。这一带正是旱天雷马贼出没和横行的地方,我得在暗中保护她。”
“你去保护她?”
“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置朋友的生死于不顾吧?”
“你这不等于去保护波斯商人哈里札的财富吗?”
“不,不单是他的财富,也有其他几个商人的财富,更有虎威镖局和我彩云妹妹的生命安全。何况马贼旱天雷,可能就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我也要去寻找他。”
“那我们只好采用第三个办法了。”
“第三个办法是什么?”
“第三个办法,是我们今夜里悄然离开沙州镇,到附近几里外的人家隐藏下来,然后易容化装为另一个面孔,这样,波斯商人和你的仇家,就认不出我们了。随后,我们远远跟在虎威镖局的后面,你就可暗暗保护你的彩云妹妹了。”
“好呀,这个办法好,那我们今夜去哪里住下来化装?”
“去孟家桥吧,那里有我一位可靠的朋友,是当地人,他不会泄露我们行踪的。”
“你那位朋友真的可靠?”
“比肃州友记女老板娘还可靠。”
“好,我们马上行动。”
首先,小风子借口去赌馆找一个朋友而离开了客栈。过了不久,小婷对女仆说:“庄公子他说去哪里了?”
“小姐,他说去赌馆找一个朋友。”
“什么?他去赌馆?不行。我得去看看他,他一赌起来就没个完,会将我们的银两全输掉的。”随后,小婷交给了女仆一锭十两银子说,“你先收下这十两银子,作为我们这两天的房钱。我担心他万一输光了,恐怕我们的房钱也交不出来。”
女仆笑着说:“小姐,公子不会这么滥赌吧?”
“这很难说,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还有,要是今夜里我们不回来,你就先睡,不用等我们了,说不定我们要天亮时才会回来。”
“是,小姐。”
小婷便闪身离开了客栈,带走了自己的行囊,一到外面,会合了小风子,看看左右无人跟踪,连夜离开了沙州镇。
当小婷和小风子在客栈里交谈鸣沙山、月牙泉狐鬼之事时,同样,波斯商人哈里札也和他的夫人在灯下谈论昨夜狐鬼之事。
他们从两位佩刀侍女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的全部过程。他们惊讶、愕然,神色中隐含着失望与惊震。
黛丽丝困惑地问:“难道这个姓尚的丫头,真的就是名震戈壁的怪病女侠?”
哈里札点点头说:“连武功极好的夜神也伤不了她,最后还伤在她的剑下,死于非命,可以确定她就是名动关内外的怪病女侠。我还是看走了眼,一时大意了。”
“夜神七日醉之毒,不但毒不了她,还治好了她的怪病?”
“这恐怕是天意,或者是我们的失算。”
“老爷,她的黑霜冷月剑,我们还要不要?”
“要,只是我们要另谋良策了。”
“老爷,昨夜狐鬼之事,这丫头会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了?”
“我一时还不清楚,但我们不能不防,幸好没有任何破绽和证据落在她的手中。夜神已死,女鬼负伤后又将夜神的尸体深埋在黄沙下而悄悄回来。这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恐怕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何况我们一同前去的人,也遭到袭击,更没有理由疑心是我派去的。令我担心的,反而是那个突然出现、坏了夜神大事、自称为真正狐仙的人,要不是他的出现,这把剑恐怕就早已落到我手中了。”
“老爷,这个人不会真的是鸣沙山传说中的狐仙吧?”
“不可能。从两位侍女所说的情形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一位游戏人间的武林高手,不想人知道他的真容。”
“那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会是虎威镖局的人,暗中保护彩云吧?”
“虎威镖局不可能有这样不用兵器的高手。女鬼看了夜神致命的伤势后说,是给极为凌厉的掌力,震碎了心脏而猝死。就是连郝总镖师,也没有这样深厚的内力。”
“那他是什么人了?”
“我曾经想过了,可能是这样的三种人,一种是行侠仗义、疾恶如仇的高人,刚好那一夜路过鸣沙山,以为夜神真的是一个淫贼,从而出手救了这姓尚的丫头,杀了夜神。”
“第二种人呢?”
“第二种人就令我担心了,就是有意要夺取黑霜冷月剑的人,他也在暗暗跟踪着尚小小,不容许他人夺走这一把宝剑。”
“那他为什么不趁机取走这把宝剑,或者干脆也将尚小小杀了不更好?”
“夫人,你就不明白,不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单是夺取了这把宝剑也无用,顶多它只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而已。要是这样,我就不必花这心机了。”
“怪不得老爷特别叮嘱女鬼、夜神,千万不可害了她的性命,只能废去了她的武功,以生死Ъ她将宝藏的地点说出来。”
“看来这位不露真相的高人,比我高明得多了。他不急于去夺这把剑,而是暗中盯着姓尚的行踪,必要时就出手相助,使宝剑不落到他之人,反而令尚丫头有感激之情。一旦尚丫头找到宝藏,打开宝藏之门,他就出现了,出其不意杀了尚丫头,而独占宝藏。这不比我们高明吗?这个人,才是我们真正夺宝的对手。”
“那第三种人呢?”
“第三种人,那就是她爷爷派出的高手,暗中保护尚丫头的安全,而又不想令尚丫头知道。”
“她爷爷干吗要这样做?贴身保护不好?”
“看来她爷爷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江湖,打发她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或者是前来这一带寻宝,既可增长了这丫头的见闻,更可练就她的武功。武林中人有一句名言:在家中哪怕练成了十八般武功,不出去走走或与人较量,难达上乘。上乘的武功和应敌本领,只能在生死搏斗中才能练成,这是其一;其二,她与她爷爷这样一明一暗,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令一些想夺取宝剑的人,往往功亏一篑。就像我们这一次,以为万保无失,谁知偏偏出现一个僵尸般面孔的高手,弄得前功尽弃。幸而我事先作好了周密的措施,才没有暴露出我来,哪怕女鬼和夜神为她活捉了,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
“哦?你保证他们在生死之际,不会出卖你?”
“放心,就是女鬼和夜神,也不知道是我,只知道是一个神秘的黑衣老者,打发他们行事而已。”
黛丽丝笑了:“老爷真是老谋深算,怪不得没有一单买卖不成功。那老爷今后打算怎么办?”
“只要我们盯着这丫头不放,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丫头身边出现的人,不难发现这个神秘之人。”
“可是老爷后天就要随商队去吐鲁番的葡萄城了,又怎么去观察?”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今后什么也别动,给我管好这个庄院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哈里札身边的一位武士,向哈里札密报,尚小姐和她的表哥在月泉客栈失踪了。哈里札一怔:“什么,失踪了?”
“哈爷,他们说,尚小姐回到客栈之后,就一直呆在客栈里,连晚饭也在房间里,没走出那小院一步,便以为尚小姐昨夜累了一夜,睡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在深夜里,会离开客栈,一去就不见回来。”
“他们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盯人也盯不紧,他们现在怎样?”
“他们分头在镇上四下寻找,一有消息,便立刻回报哈爷。”
“你也去镇上协助他们寻找,注意,一旦找到了尚小姐,千万别让她知道你们在盯踪她。”
“哈爷,小人知道。”
这个武士又立刻飞马赶回沙州镇。
武士走后,哈里札呆在书房中沉思。他像是一个守着猎物的猎人,一下发现猎物失踪了,不禁惊疑起来,暗想:难道姓尚的丫头已发现有人在暗暗跟踪自己,机警地在深夜里悄然离开?要是这样,这个怪病女侠实在不好对付。但随后一想,不会这样,别说自己派出去的人一向训练有素,善于盯踪人,而不会让盯踪者发现自己。就是真的让尚丫头发现了,以怪病女侠的为人,决不会这么一走了之,一定会出其不意活擒了盯踪者,盘问盯踪者是什么人,干吗要暗暗跟踪自己,决不可能这么一走了之。这就说明尚丫头并没有发现盯踪者。
既然是这样,干吗她突然一夜之间,在沙州镇消失了?难道她遭到了不幸,为暗中觊觎宝藏的人劫走了?要是这样,这一座天大财富不就落到了别人的手中?这一座宝藏,可以说比自己几十年辛苦经营的庞大财富高出几倍不止,可不能这么白白丢失了。
哈里札想到这里,顿时感到坐立不安。要找到尚丫头的行踪,单凭自己的力量恐怕不行,非要借助其他的力量不可。但自己只是与尚丫头有一面之缘,求助他人的力量去寻找,就会引起别人的疑心了。哈里札想了一下,便借明天商队启程的事,去见郝总镖师和彩云姑娘,商议了明天启程的事后,好像顺口问彩云一样:“我听人说,你的结义姐姐尚小姐,昨天夜里,在客栈里突然失踪了,不知是否遭到不幸,为人劫走了?”
彩云一听,大吃一惊:“这是真的吗?”
“我也是听人说而已,不知是真是假,按说,她与你是生死之交的姐妹,她要离开沙州,该向你告辞一声才是,而且也不可能在深夜而去。看来这多半是真的,不会是空|茓来风。”
彩云着急地说:“我现在找她去。”
哈里札忙说:“你人生地不熟的,又去哪里寻找?”
“不行,我不能置我姐姐的生死于不顾。”
“要是你姐姐真的是人们传说的怪病女侠,以她的武功,能劫走她的人,恐怕是极为上乘的高手。郝女侠一个人去寻找,别说不容易找到,就算是找到了,郝女侠能敌得过那位高手吗?恐怕连郝女侠也有生命危险。”
“哈伯伯,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哈里札转对郝天雨说:“总镖头,听说你与飞天刀贾大侠感情很好,贾大侠是这一方豪杰,为人豪爽,更重义气。要是你求贾大侠找尚女侠,他没有不答应的。何况沙州一带是他的地盘,要是贾大侠肯出面,沙州一带,没有他找不到的人。这样,既为你女儿尽了姐妹之情,又不会令女儿冒这个险,更不会阻碍了我们商队明天的行程,你以为如何?”
彩云一听急切地说:“爹,哈伯伯说得不错,我们去见贾大侠吧,要是爹不方便说,由女儿去求他好了。”
哈里札又说:“听说贾大侠与当地官府交情极好,由他跟官府一说,官府出面,全镇寻找,更会很快找到尚女侠的下落。即使尚女侠已给人劫离了沙州,贾大侠也会派人到外面寻找,不会负了总镖头之情的。”
郝天雨说:“好,我立刻去见贾大侠。”
第三十二回玉门关下
上回说到郝天雨总镖师听波斯商人哈里札一说,立刻答应去见贾大侠。彩云说:“爹,我也跟你一块去。”
哈里札说:“好,我立刻叫人给你们备马,并派两位武士护送你们前去。”
这样,郝天雨父女两人,在两位武士的陪同下,前去贾家堡再次拜访贾大侠了。而其他的镖师、趟子手,留下来准备明天一早的启程。从沙州出玉门关后,要穿过库木塔格沙漠地带,越过恐怖的魔鬼城,进入可怕的死亡之地罗布泊边沿,然后沿着民间传说的火焰山下而走,才能到达吐鲁番的京城葡萄城。这条道上,车辆不能通行,只能靠骆驼来运输货物,所以要准备充足的食水和食物。而且这条道上,劫匪、马贼不时出现。最令商队害怕的还是旱天雷这一伙十分凶残的马贼,要不,哈里札和其他商人们,就不会出重金请虎威镖局护这一趟镖了。当然,虎威镖局也想通过这次护镖,打通这一条镖路,扬威西域各国。
贾家堡坐落在沙州镇东面二里外的小山丘之下,堡门面临党河,一座吊桥横跨河面,是出入贾家堡的惟一通道。要是说哈里札的庄院是一处关外江南似的庭园,那贾家堡便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城堡。内有城楼和望台,堡外借党河之水,挖了一条护渠,可以说是城高渠深,任何人想攻占贾家堡,就是牺牲大批兵马,也难以攻入。堡内更是机关重重,就是一些高来高去的飞贼潜入堡内,也没有不给机关的暗器所伤,或者跌落机关的。何况贾大侠武功出众,手中的一口链子飞刀,使得神出鬼没,既可以与人交锋,更可以脱手飞刀杀人,在沙州一带,真是力压群雄,打遍沙州一带无敌手,从而雄踞沙州。更兼他手下三百多位弟兄,都是剽悍不畏死之徒,有的更是江湖上的一等高手,所以在沙州一带,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贾大侠深谋远虑,他一旦在沙州站稳脚跟后,便严令手下人:不得恃强凌弱、欺凌妇女、敲诈百姓,这也就是江湖上所说的兔子不食窝边草,所以在沙州一带,深得民心,有仁义贾大侠之称。这是他与其他地方豪强的不同之处,因而侠义道上的人物,如天山派、昆仑派的人也与他过从甚密。实际上沙州一带的治安,全靠他来维护,沙州官府的人,只做一些表面功夫而已,一切大事,完全仰仗贾大侠出来维持。当然一些财务之事,又要靠哈里札的支持了。
郝天雨父女两人,刚来到吊桥头,贾大侠已亲自出堡门前来迎接。来到大堂分宾主坐下,随同而来的两位武士,自然地站在他们身后。
郝天雨寒暄几句后,便提出请求贾大侠代为寻找尚女侠。当贾大侠得知尚女侠是郝彩云的结拜姐妹,也就是最近江湖上人传的怪病女侠时,更是震惊了。怪病女侠大败沙家寨,击溃雾里飞三十六骑的事,他早已听闻,前夜鸣沙山闹狐鬼之事,贾大侠也略有所知。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位惊震江湖的神秘女侠,竟然是郝彩云的结拜姐妹。他立刻说:“总镖师,别说尚女侠是令爱的结拜姐妹,就算不是,她在贾某的地盘上失踪,贾某也有责任去寻找。总镖师请放心,贾某一定倾尽全力去寻找尚女侠的下落,一有消息,贾某立刻派人飞报总镖师,贾某还将亲自登门拜访尚女侠,向她请罪。”
彩云说:“贾大侠,你干吗要向我姐姐请罪了?”
“尚小姐来到了沙州,贾某已有失地主之谊,她的失踪,更是贾某的失察之罪,怎不登门请罪?”
彩云说:“贾大侠,你太过自谦和自责了。这不关贾大侠的事,只求贾大侠找到了我姐姐的下落与行踪,小女子就感激不尽了。”
随后,郝天雨又告知明天商队启程之事,同时也一并辞行,便告辞而去。郝天雨父女路过沙州镇,更特别到月泉客栈小婷所住的地方观察,详细询问了那一位女仆昨夜的情形,才转回江南庄院。
郝天雨不愧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回到庄院后对彩云说:“看来尚小姐不是为人劫走,以她的武功,也不可能为人劫走。”
“爹,那她为什么无缘无故不见了?”
“真正的原因,为父不大清楚,恐怕不外两个:一是她怪病女侠的身份为人知道了,不想招惹过多的麻烦,所以在深夜里悄然离开;二是她可能发现了她需要找的人,便连夜追踪而去。不过,为父认为,极可能是前者而不是后者。若是她要追踪人,不论追到没追到,都会回来,不会一走而不见踪影,何况她的表哥庄公子,也一块不见了。”
“爹,那么说,她没有什么危险了?”
“放心,像大漠双鹰这样的一流上乘高手也败在她的手上,恐怕在江湖上没有几人能伤得了她。何况昨夜,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爹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这么走了?”
“丫头,看来你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太少了。她要是向你辞行,不让人知道了她的行踪?那就用不着深夜里悄然而去。要是她悄然而去,离开了沙州,恐怕贾大侠他们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丫头,你不必为她担心,她不但武功极俊,人也比我们机灵。”
果然不出郝天雨所料,整整一天,贾大侠和官府的人,都没有找到怪病女侠的踪影,哈里札暗中派的高手,同样也找不到,怪病女侠,连同她的表哥,好像一夜之间在沙州一带消失了。当然,最失望的是哈里札,不见了小婷,等于不见了一笔天大的财富。除了哈里札,所有寻找小婷的人,都不知道黑霜冷月剑的秘密。贾大侠除了受郝天雨所托,更主要的是自己想结识这位武功极高的女侠,若成为朋友,将对自己有利,起码不会与自己为敌。彩云完全出于姐妹之情,没任何私念。至于郝天雨,因从女儿的口中得知,怪病女侠在与淫贼的交锋中,抖出的竟然是崆峒派的剑法,令他十分惊讶,难道这位声名显赫的女侠,是崆峒派的弟子?可是怎么没听师父和师兄弟们说?怪病女侠既然会崆峒派剑法,多少与本门派有一定的渊源,郝天雨想弄个清楚明白。
第二天一早,商队出发了。这是一支庞大的骆驼商队,虎威镖局所有的镖车,全都留下,所有的货物,都装载在骆驼背上。单是骆驼,便有三十多只,另外还有十多匹骏马。
哈里札昨天一整天寻不到小婷的踪影,心里便明白,小婷是为了她的那把宝剑,有意避开自己,而离开了沙州。他根本不相信小婷遇到不测或遭人劫走。而商队的这一趟大买卖,他是不能放弃的,因为三十多只骆驼上,有一半以上是他的货物,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除了商人和镖局的人外,还有一批骆驼的主人,他们连自己和骆驼,都雇给了镖局,而赚取这一趟辛苦钱,其中有些人也夹带了私货放在骆驼背上。
这么一支百人左右的商队,浩浩荡荡离开沙州而奔玉门关,自然引起了各方人士的注意。一般小股的山匪、草寇、马贼,自然不敢动这支具有雄厚实力的商队。就是大群的山匪、马贼,也要先衡量自己的实力,是否独吞,或者联合其他黑道上的人物,共同瓜分。所以商队一出嘉峪关,各地的山匪、马贼就密切注意这支商队的行踪了。他们相互走访串连,暗中协商共同洗劫的计划。
在这几股匪徒之中,以最有实力、人数最多、也最为凶悍的旱天雷为首;其次是潜伏在魔鬼城中的沙漠秃鹰,他手下也有七八十位弟兄;其余的只是想分一杯残羹的小股匪徒。这么一来,这一伙劫匪,人数在三百人以上,他们是一直按兵不动,也不想在定西猴、贾大侠的地盘上作案,但一出玉门关,便是他们的天下了。所以虎威镖局从出嘉峪关而到沙州镇,一路上是风平浪静,没遇上什么不测,同时以旱天雷为首的这一伙马贼,也不容许其他匪徒染指这一笔大财富,在暗中也起到了保护商队的作用。
这一段路程,异乎寻常的顺利与平静,显示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郝天雨也感到,一支具有实力的商队,除非马贼不碰,一来抢劫,必定人数众多,那真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血腥战斗。要么就是虎威镖局从此在江湖上除名,要么就是虎威镖局扬威西域各国。郝天雨在出发之前,已作了充分的准备,由徐镖师、聂镖师带着两个趟子手在前面开路,黄镖师和伍镖师在后面断路,郝天雨居中指挥。一有战事发生,所有骆驼便迅速集中起来,围成一个小小的城堡,保护人员和货物的安全。每一匹骆驼都带上防飞箭刀枪的硬甲,这无异于一道坚固的城墙,敌人就算近攻,也必伤亡不少。镖局的二十多位趟子手,同时也是箭法极好的弓射手,缩在骆驼身后,远可射杀马背上的贼人,近可与贼人交锋。
从沙州镇到玉门关有一百六十多里的路程,要是马队,一天便可以到达,但骆驼只能缓慢行走,所以商队要走两天,中途要在四野无人的沙漠上,烧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过夜。
第二天红日偏西时分,商队到达了玉门关。玉门关,再也不是汉唐时代的玉门关了。那时的玉门关,是一处军事重镇,派有重兵把守。以后,这一带人为西域一些部落所占据。西夏王朝兴起,这一带成为了西夏的领土,玉门关渐渐成为废墟。目前它为吐鲁番所有,城墙关卡,早已变成一片残垣碎砖,供人们凭吊。但玉门关下两三里外,却仍有人居住,慢慢形成了一处村落和一个小小的集市,为过往商队、旅客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歇脚之地。
玉门关下所以能住人,是因为在西湖小镇消失了的敕勒河,相隔千里之遥,又从地下冒了出来,形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小河,向西方流去,最后完全消失在广袤的沙漠之中。从地上冒出来这一段敕勒河,尽管断断续续,却养活这一方的人们,是沙漠中的一块绿洲。出了玉门关,再也看不见任何绿色的地方了,所以才有“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么一句诗。
玉门小镇只有一间小小的客栈,接纳不了这支近百人的庞大商队,所以虎威镖局在敕勒河边安营扎寨,搭起帐篷过夜。他们在这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消除了两天来的疲劳,补充了食水和粮食,准备明天一早起程。出了玉门关,才是真正艰苦行程的开始,沿途几乎没有任何村落和有水草的地方,要经过恐怖的魔鬼城,穿过神秘的罗布泊,在令人不寒而栗的楼兰古国废墟上过夜,越过《西游记》所描写的火焰山,最后才能到达吐鲁番的国都葡萄城,从而完成这一次保镖的使命。
要不是哈里札出了高价保这一趟镖,以及郝天雨想开通这一条镖路,虎威镖局是绝对不会接这一趟镖的。令郝天雨有这样决心的,主要是六大镖师中,有三位是这一条道上行侠仗义的刀客,他们熟悉这一带的风土人情和道路,不会在大漠中迷失方向。由于他们极力赞同开发这一条生财之道,所以郝天雨接了这一趟镖。其实干保镖这一行,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要与各地黑道上的人物打交道,要在山贼、土匪、马贼的地盘上经过,实际上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玩命的生涯。要是武功不好,在江湖上没有一定的威望,没人敢干保镖这一行。
在玉门关下敕勒河边安营扎寨后,郝天雨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除了派人轮流值班守夜外,自己还不时亲自巡查。他知道玉门小镇人员复杂,是大漠上枭雄集散之地,有一些更是马贼的耳目。
当商队在敕勒河边安营扎寨后,在暮色苍茫之下,也有一对当地民族打扮的青年夫妇,来到了玉门关。他们在玉门关废墟一处背风的地方住下来,升起了篝火,烧水烤羊肉。废墟与商队驻地隔河相望。所谓的河,不过是一条宽宽的溪水而已,人马可涉水而过,河中间一些沙砾,还露出水面,长出了水草。
这对年青夫妇坐在篝火旁,慢慢喝水吃肉。望着夜空上闪烁的星星,女的问男的:“你不是说出了玉门关,两眼泪不干吗?干吗不见你掉眼泪的?”
男的笑着说:“嗨,我们还没有真正出关哩,我干吗要掉眼泪了?”
“那怎样才算出关?”
“离开了玉门关,跟着商队而去魔鬼城,那才是两眼泪不干哩。”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那么说,商队那近百人,不是个个都要掉眼泪了?”
“到时,他们想掉眼泪,恐怕也没眼泪掉下来。”
“为什么?”
“因为连水也不能多饮,有眼泪掉吗?再说大漠上空气异常干燥,恐怕眼泪刚流出眼眶,就给风吹干了,怎么掉呵。”
“你说两眼泪不干,那不骗人吗?”
“嗨,你别钻牛角尖了,那是形容一些给充军到关外的人,从此再也见不到亲人,而伤心落泪。像哈里札这样的商人,来回就赚了大把的金银,他只会大笑,不会掉眼泪。虎威镖局的人,要是不碰上马贼抢劫,顺利走完这一趟镖,也同样会大笑。”
“你说,旱天雷这一伙马贼,会不会来洗劫商队?”
“我不知道,我最希望他们别出现,不然太可怕了。要不,我们别再跟着商队走好不好?”
女的突然轻轻说:“小心,有人盯着我们了。”
男的一怔,也轻轻说:“你别吓我,这废墟中会有人吗?”说时,想四下张望。
女的又轻轻说:“我是说真的,你别张望,我们当作不知道。”跟着扬声说,“我们不跟着商队走,碰上了坏人,不更危险吗?我们还是跟在商队后面走的好。”
男的说:“要是碰上马贼,他们会连我们一起杀掉的。”
“我们离商队远一点不行吗?”
男的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们就跟在商队的后面吧,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为什么?”
“离商队远了,真的有马贼出现,我们往回跑还来得及。”
“那马贼不会来追杀我们?”
“我想,马贼主要抢劫的是商队,又不是我们。再说我们夫妇俩又没有货物,钱也不多,他们急于要抢商队,顾不了来追杀我们,这是逃命的好办法。”
女的说:“好吧,那我们就离商队远一点,离商队有两里路够不够?”
“在大漠上,最好离商队有五里路。”
“离这么远?要是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踪影,万一迷失了方向,不危险吗?”
“你放心,我们在大漠上跟着骆驼的脚印走,就不会迷失方向的。除非碰上风沙,将所有骆驼脚印都覆盖了,我们才会迷失方向。”
“不会有大的风沙吧?”
“这就靠伟大的真主保佑了。”
蓦然,他们眼前出现了三位刀客,大咧咧在篝火旁坐下来,非常不客气地伸手取了火上烤熟了的羊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这对年青夫妇一怔,男的瞪大了眼睛问:“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大胡子刀客一边吃一边说:“放心,放心,我们是你们的保护神。”
“什么?你们是我们的保护神?”
另一个八字眉的刀客淫笑着说:“是呀,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你们明天不用跟着商队走了,跟着我们走就行。”
“我们跟着你们走?”
第三个鸭公声的刀客大笑说:“小子,你不跟我们走也行,但你身边的这位娇美的小娘儿,非跟我们走不行。说实话,我们不是来保护你这臭小子,而是来保护这小娘子的。”
这对年青夫妇一听,知道碰上歹人了。他们初时还以为是虎威镖局的人,为了营地安全,来这里巡察。现在从这三人的说话中听出,他们不是马贼,也是凶徒。
男的惊恐地问:“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三个刀客一齐淫笑起来,大胡子说:“老子们不想干什么,只想叫这小娘子陪我们过一夜,要是弄得我高兴了,我们不会杀你们的。”
“你,你,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我大喊救命了。”
八字眉说:“小子,你要是敢大喊一声,老子立刻劈了你,你也用不着明天担惊受怕,命丧黄沙。”
大胡子说:“臭小子,你最好乖乖伺候老子,多烤些好吃的,等老子吃饱了,和小娘子快活一夜,明天一早带你们上路。”
男的对女的说:“你快走,我护着你。”
八字眉一瞪眼:“臭小子,你说什么?你们跑得了吗?”
鸭公声的凶徒说:“我看先干掉了这臭小子,省得他大喊大叫,坏了我们的事。”
男的顾不了自己的危险,急切地对着妻子说:“你快跑呵,别管我了。”
女的好像给吓得腿软了,不会动,说:“我,我,我害怕。我走不动。”
男的说:“你这不要命吗?不行,我跟他们拼了,你走不动也要走。”
鸭公声匪徒骤然向年青小子一刀劈来:“老子叫你拼去。”
男的惊得大喊一声,往后便倒,他的一只脚踢起几块火炭,飞向了鸭公声,这意外之举,将鸭公声匪徒的面孔烧伤了,他自己也滚下了山坡,不知是受伤了,还是给劈死了。
女的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男人没有给匪徒的刀劈中,因为他往后翻倒,躲过了这一刀,而且还滚下了山坡,巧妙地逃走了。令她不禁想起了六年前,那是在苦水镇一家饭店里,自己和横山一个匪徒交锋,凶狠的匪徒一刀向自己劈来,自己闪避不及,眼见要死在匪徒的刀下。也是这个小混混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下将自己撞开,出其不意地救了自己,他却给凶徒的刀吓得往后翻倒了。那一刻他也是竖起了双脚,脚尖却踢中匪徒握刀手腕的要|茓,令匪徒手中的刀“当”的一声落地,也令自己及时出剑刺伤了匪徒,转败为胜。
现在那一幕又一下在眼前闪现了。所不同的是,他没有将匪徒的刀踢了下来,而是踢飞一块烧红的火炭,将匪徒面孔烧伤了,自己却巧妙地滚下山坡逃走。这一切出乎自然,完全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惊慌害怕的举动。
这一对年青夫妇,正是小婷和小风子。他们连夜离开沙州镇,化装为当地少数民族的人,骑了两匹骆驼,暗暗尾随商队而来。
小婷感到小风子这一仰后翻倒的举动,似乎隐含某一门上乘武功的招式,以前没在意,现在看出来了。但小风子这一招式,比以前运用得更为熟练自如。小婷要不是有一身浑厚的真气,视觉、听觉比任何人都来得特别敏锐,恐怕也看不出来。但令小婷困惑的是,从小风子平日的举止看,他的确不会什么武功,更别说是上乘武功了。暗想:难道他这一举动,是经历多了,求生的本能令他这样,还是真人不露相?这就要自己今后好好地观察了。所以她并不担心小风子的生死,反而装成给吓坏了一样,呆在火堆旁不动。
给火炭烫伤面的鸭公声匪徒悻悻地说:“这个臭小子,死了还给老子这一下,老子非将他的尸体砍成肉酱不可。”
大胡子说:“人死了,你砍他多少刀也没有用,我们还是趁早和这小娘子快活吧。”
八字眉淫笑起来:“对,让我先把她的衣服扒光了看看。”说着,便凑过身来。
小婷早已忍了一肚子的火,当八字眉伸手过来时,她人虽然仍坐在地上,反手一抓,不但将八字眉右臂骨喀嚓一声扭断了,更将他像死狗臭猫般扔了出去,摔在一堆碎砖中,更摔断了他的腰骨,痛得他入心入肺,爬也爬不起。
大胡子一下愣住了,鸭公声连被火烫伤的痛也不顾及了,相视愕异。他们四下张望,附近根本没有人,不禁将目光盯住小婷,问:“他怎么凭空飞了出去?”
小婷仍装得害怕的样子说:“我不知道,你们别过来。”
大胡子对鸭公声说:“你过去看看,问他是怎么回事?”
鸭公声纵身跃到碎砖堆中问:“兄弟,你怎么了?”
八字眉忍着痛说:“我的腰骨摔断了,右臂骨也扭断了,你快扶我起来。”
“兄弟,这是怎么回事?”鸭公声扶他起来问。
“我看这废墟中有一股邪气,要不,就是那死了的臭小子,化成厉鬼,在护着他的妻子。”
“这不可能,老子一生杀了不少人,怎不见有什么屈死的冤魂来找我?”
“这次可不同,这臭小子不是说死了也要和我拼吗?他死了仍放不下他的妻子呢。”
正说着,又是一团黑影骤然飞起,“叭嗒”一声,摔在他们跟前。火光下一看,摔在他们跟前的,正是大胡子,尽管他的伤势不及鸭公声,但也摔断了一条腿,痛得哇哇直叫。
鸭公声惊震地问:“老哥,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胡子说:“这小娘子不是一般的人物,是一位身手敏捷的摔跤高手,我们全上了她的当了。”
“什么,她是一位摔跤高手?”鸭公声和八字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位可怜兮兮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是一位摔跤高手吗?她有这样的神力吗?鸭公声问:“老哥,你会不会弄错了?”
大胡子说:“老子想伸手将她抱过来,她出其不意一下跳起来,一伸手就将老子揪起来,扔向了你们,这还有错吗?不信,你过去试试。不过,你千万小心防她突然出手。”
“好,老子试试这小娘子有多少本领!”鸭公声提刀向小婷走来。
在这三个匪徒中,只有鸭公声除了面部给火炭灼伤外,手脚无损。当他向小婷走去时,小风子一下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横在小婷前面,挡住了鸭公声,说:“不准你过来。”
小婷一时惊奇了,她虽然知道这个机灵善变、诡计不少的混混有一种天生的逃命本能,不会轻易死去,但一向却是胆小怕死,更不敢面对提刀的凶徒。以往在这种情况下,他早已躲得远远的了,怎敢跳出来喝令凶徒?这似乎是一种反常的现象。
小婷想看看小风子到底是真人不露相,还是银样枪头,看看他怎么对付这个凶恶的匪徒,所以一时不出声,也不去阻拦。
鸭公声见小风子一下从黑暗中跳出来,怔了怔问:“你没有死?”
小风子说:“我是死了,但不准你伤害我的老婆。”
“难道你是一个鬼?”
“是呀,我是给你一刀劈死了的冤鬼,特来找你偿命了。我不是说过,我死也要与你们拼命,保护我的老婆吗?”
“就算你真的是一个鬼,老子也要劈了你,叫你做鬼也不成。”鸭公声又凶恶地一刀向小风子劈来。
小风子一下手忙脚乱了,凶徒这一刀比先前的一刀来得更快更凶狠,小风子想重施故伎往后翻倒也来不及了。他身形一转,一掌顺势拍出,不自觉地抖出了老叫化教他的救命三掌法,“嘭”的一声闷响,刚好拍中了鸭公声的章门|茓。这真是一股无情之力,鸭公声“呀”的一声惨叫,身形像捆败草般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已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这一下,不单是大胡子、八字眉看得怔住了,小婷也看得怔住了。在小风子危急时,小婷本来要出手的,小风子这意外的一掌拍出,将贼人拍飞,小婷也就用不着出手了。
小风子这一掌尽力拍出,一下将贼人拍飞了,他反而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一掌,就能将凶恶的匪徒拍飞了出去,还以为是小婷及时出手,将贼人扔出去的。可是他又明明知道,是自己一掌拍中了贼人的腰部。
小婷见他像木头似的愣在那里不动,问:“你怎么啦?”
小风子怔了半晌问:“不会是我将他拍飞了吧?”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你别逗我,我有这么大的掌力能将他拍得横飞了出去吗?”
“你手忙脚乱出死力一拍,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牛也会给你拍得后退十多步。你还不过去看看,这个贼人死了没有?”
“你别吓我,我这么一掌,能将他拍死了?”
“你知不知你刚才的一掌,拍中他身上的什么|茓位?”
“什么|茓位?”
“腰部章门|茓。”
“章门|茓?”
“不错,你拍中的正是章门|茓,这可是人身上的一个要|茓,哪怕是轻轻一掌拍中,也会痛得半天站不起来,何况你这么重力一拍,他就是不死,也一定重伤残废,你还不快去看看。”
小风子慌忙奔过去,一下愣住,呆在那里不敢出声,双眼一片茫然。小婷问:“他怎样了?”
“他,他,他,他真的死了?”
小婷心想:小风子这一掌不会这么凌厉吧?问:“是真的吗?”
“是,是,是真的,已经没有气了。”
小婷走过去看看,不错,这个鸭公声的确是给小风子一掌拍死了。小风子问:“这下我们怎么办?”
小婷听了感到好笑,杀死了这么一个行凶的匪徒,有什么了不起?问:“你认为怎么办,总不会给他赔礼道歉吧。”
小风子说:“我就是给他赔礼道歉,他也看不见,听不到。我,我,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我们干吗要赶快离开?”
“因为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了?害怕他变成了鬼,找你索命?”
“不,不,我不是害怕这个,就算他变成了鬼,我也不害怕,谁叫他用刀砍我?”
“那你害怕什么?”
“我是怕有人发现我在这里杀人,到官府告发,我就成了一个死囚了,不拉到刑场上砍脑袋,也会坐穿牢底的。小婷,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才好。”
小婷听了,感到十分意外,她可从来没想到会闹出官司来。这么看来,小风子绝不是一个江湖中人,只是一个市井混混。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为了自卫而杀人,根本不当一回事,往往一走了之,哪有这样的想法?何况杀的是为非作歹之徒,更是理直气壮,用不着害怕。
小婷说:“真的这样,我们不会分辩吗?”
“我的大女侠,到了官府,我们什么也说不清楚了。官字两个口,好的丑的,全由他说,他要将我们斩首示众,会有一百个理由。”
“难道当官的一点道理也不讲吗?”
“你别太天真了,进了衙门,有银子就是有理,没有钱,就该我们活受罪。你在肃州发生的事情,难道还不清楚吗?”
小婷一想也是,怪不得武林中人,不愿去招惹官府,也不想官府的人来Сhā手,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解决。问:“我们真的要立刻离开这里?”
“早离开早好,何况我们已杀了人,又伤了两个,不走,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小婷看了看在那边惊愕不已的大胡子和八字眉,问:“我们走了,那两个家伙不会去官府告发我们吗?”
小风子一怔:“不错,不错,他们一定会去官府告发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这个……”
小婷说:“我有一个好办法,我们既不用走,又会安然无恙。”
“哦?什么好办法?”
“将他们两个全杀了,然后将他们埋起来,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小风子不由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不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让人知道了,那是罪加一等,使不得。”
“你呀,真没半点胆量。好吧,那就等他们去报官吧,无论我们去到哪里,都会有人来追捕我们,等着官府要我们的脑袋。”
小风子怔住了,半晌才说:“我们真的要杀了他们,毁尸灭迹?”
“不这样,我们又能怎样?”
小风子想了想,只好下定决心了:“好,我去杀了他们,以免我们四处逃亡,还时时担惊受怕。”
小婷笑了笑说:“这地上有一把死者的刀,你快拾起来杀了他们。”
小风子拾起了刀,壮了壮胆子,朝两个匪徒走去。八字眉是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人宰割,但大胡子只是断了一条腿,仍有能力反击。他提着刀对小风子说:“你别过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去官府告发你们。”
小风子问:“你真的不去告发我们吗?”
八字眉慌忙说:“真的,真的,我们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去官府告发你们。”
大胡子又说:“我们不想去,也不敢去。”
“哦?你们为什么不想和不敢去了?你们不是骗我不杀你们吧?”
大胡子和八字眉,真弄不清楚这一对年青夫妇是什么人,说他们是江湖中人,可是从他们的言谈举止来看,半点也不像;说他们会武功吗?女的那一门摔跤本领还可以上得架,男的鸡手鸭脚,半点招式也没有,说他不会武功吗?可是他一出手,就足可取人性命。当然,也怪死去的鸭公声太过大意了。这时大胡子反问:“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哦?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旱天雷手下的弟兄。”
“什么,你们是旱天雷手下的弟兄?”小风子这一下可睁大了眼睛,同时也愣住了。
小婷一时间也感到有些意外。小婷从这三个匪徒的行动中已暗暗感到,这三个匪徒夜里在玉门关废墟中出现,不会是一般为非作歹的宵小之徒,恐怕是抢劫商队的匪徒、马贼的前哨,只是不敢肯定。想不到这两个匪徒自己招出来了。看来,刚才故意让小风子去杀他们是做对了。
这时大胡子又说:“你想,我们是旱天雷的人,敢去报官吗?那不是自投罗网,让那些狗官们将我们打入死牢,向上面请功受奖?”
八字眉说:“小兄弟,”这个匪徒现在不敢叫他为臭小子了,改称小兄弟,“只要你现在不杀我们,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也没有你们的事了。”
大胡子接着说:“要是你想拉我们去报官领赏,那我们会反咬一口,到时,你们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反而成了杀人犯。再说,你想杀我们恐怕也不容易,我虽然断了一条腿,两只手没有废,会使刀,所以我劝你们见好就收,别弄得鱼死网破。”
大胡子这一威胁,果然起了作用,吓得小风子连连后退了几步,忙说:“好好,只要你们别报官,我也不想多事杀了你们,这样,今后大家都好。”
小婷看到这一情景,心里感到好笑。这个混混,怎么这般的窝囊没用?一个受伤匪徒的一两句话,就将他吓怕了。他哪里像是一个身怀上乘武功、不露真相的高手了?表面上有时气壮如牛,骨子里是胆小如鼠,显露了市井混混的本相。小婷问两个匪徒:“你们真的是旱天雷的人?”
大胡子说:“你们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但我也得问清楚,你们说是旱天雷的人,那旱天雷长得怎样?他为人很凶残是不是?”
大胡子说:“他长得威猛极了,声响如雷,大声一吼,连地皮也得发抖,当然他杀起人来,极为凶残,快刀一挥,可将人分成八块。不过他对手下的弟兄,却是极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所以你们死心跟着他了?”
“不错,我们愿为他而死。”
“他左腮上是不是有一颗明显的朱砂痣?”
“没有,我们大当家怎会有一颗朱砂痣了?”
“哦?那在你们的人里,有没有长着一颗朱砂痣的人?”
大胡子想了一下:“没有,在我们百多号弟兄们中,没有这么一个人。”
小婷有点失望了。她这次暗暗跟着商队来到这一带,除了救她一见如故的郝彩云妹妹外,主要是寻找杀父母的仇人。看来在旱天雷这伙马贼中,没有她要找的人。她看出大胡子说话的神色,并没有骗自己,也不像说假话。小婷想了一下又问:“那在你们的弟兄们当中,有没有右臂上有一块青疤的人?”
大胡子和八字眉不禁愕然相视,他们不知是起疑心还是好奇,也不明白这么一个会摔跤的小娘们,要找一个手臂有青疤的人干什么,是前来寻仇还是寻亲?大胡子问:“你找一个手臂上有疤痕的人干什么?”
小婷说:“因为他有恩于我,我想报答他。”
大胡子说:“手臂上有疤痕的人,在我们弟兄们中可多了,至少也有十来个人。”
“哦?有那么多?”
“我们都是在马背上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那一个面上、手脚、身上不带刀伤、剑伤和箭伤的?就是我们两人,手臂上也带有刀疤。”
“哎,我说的不是什么刀伤、剑伤的,而是右臂上有一块从娘胎里带来的青疤印。”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大胡子说。
八字眉突然说:“她所说的,不会是魔鬼城的三当家吧?”
小婷一下惊喜了:“魔鬼城的三当家?”
大胡子却问:“老弟,你见过魔鬼城三当家右臂上有一块青疤了?”
八字眉说:“我没见过。”
“那你怎么说是他了?”
小婷也问:“是呀,你没见过,怎知道他右臂上有块青疤了?”
“因为他的绰号叫青臂狼,要是他手臂上没一块青疤,怎会有这个绰号?”
小婷一想不错,不管他是与不是,找到了他一问不清楚了?便问:“他现在哪里?在魔鬼城?”
八字眉说:“在不在魔鬼城我就不知道,但他必然会在商队行走的路上出现,因为魔鬼城的大当家沙漠秃鹰,与我们当家订下了协议,共同洗劫这商队。”
小婷说:“不管怎样,我总算找到他的下落。两位大哥,我谢谢你们了。”
大胡子和八字眉苦笑一下:“别客气,姑娘打算明天去寻找他?”
“有问题吗?”
大胡子说:“这太危险了,我劝你别去,最好远远离开那支商队,不然,动起手来就会祸及你夫妇两人,死了白死。”
小风子忙说:“对对,我们别再跟这支商队走了,最好等事情过后,我们才去。”
小婷不由白了小风子一眼,但也不好责备他,不然,就会在两个匪徒面前露了底了。便说:“好吧,那我们就在玉门关住下来,等事情过后,我们再去魔鬼城寻找这个三当家了。”她又问两个匪徒,“你们干吗对我们这么关心?我摔伤了你们,你们不恼吗?”
两个匪徒又苦笑了一下,大胡子说:“这也是我们咎由自取,怪不得你的。想不到你有这么好的摔跤本领,不然,我们不敢这么大胆冒犯。”
八字眉更说:“要是知道你与魔鬼城的三当家有交情,我们更不敢来冒犯,今后,我们在这一带活动,要多靠三当家看顾呢。”
小婷说:“真对不起,我出手太重了。让我看看,你们的伤势如何。”
大胡子忙说:“不用,不用,伤手断脚,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常事,我劝你们还是在天亮前,离开这里为好。”
“哦,为什么?”
“在天亮前,小镇上的弟兄不见我们回去,一定会来这里寻找。我们这些弟兄一个个都是性子火爆的粗野人,不大好说话。为避免再次发生误会,所以你们还是早离开的好。”
小风子一听,又害怕起来,对小婷说:“对对,我们还是早离开的好,以免两位大哥难做人。”
小婷点点头说:“好吧,我们走吧。两位大哥,那你们多加保重了。”
小婷叫小风子为两个匪徒包扎好伤处,又扶着他们到篝火旁坐下,然后收拾行装,骑上骆驼,在天亮前悄然离开。
天亮时,商队也开始行动了,纷纷收拾帐篷行装,准备起程。彩云主仆一早起来时,发现了身边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路上小心,有旱天雷、沙漠秃鹰这两股马贼合伙劫商队。彩云立刻将这一字条交给了郝天雨。
就是没有这张字条,郝天雨也早已有所防备了。他惊疑的是什么人留下了这张字条,来提醒自己?他问:“是什么人给你留下了这张字条?”
彩云说:“我不知道,一醒来,就发现这张字条放在身边。”
郝天雨听了不禁心中凛然,显然送信的人轻功极好,身手敏捷,行动无声,出入营地,竟没有为人发觉。这个好心人绝不是自己商队中的人。郝天雨不由一下想到了女儿最近结交的尚小小。要是她真的是怪病女侠,有这般身手和行径,一点也不奇怪。
郝天雨暗想:难道怪病女侠来到了这一带,发现了这两股马贼的行动,特意来告诉女儿?
彩云见父亲沉吟不语,问:“爹,你怎样了,不会有人给女儿开玩笑吧?”
郝天雨摇摇头:“这恐怕不是玩笑,而且也没有必要开这个玩笑,你知不知留字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为父要是没有看错,恐怕是你的姐姐尚女侠。”
彩云一下惊喜了:“是她?她干吗……”
郝天雨“嘘”了一声:“丫头,别大声,尚女侠行踪神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就千万别将这事扬了出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哈里札的注意。”
彩云顿时轻声地问:“真的是她吗?”
“不管是与不是,我们在路上要多加小心和防范,准备与这两股马贼交锋。”
“是,爹,女儿会小心的。”
随后郝天雨召集了镖局所有镖师和趟子手,加强了战斗的准备,又通知商队所有的人,要是有马贼来抢劫,千万别惊慌失措,集中在一起,不可走散,一切有镖局的人保护。要是镖局所有人都战死了,大家就各自逃生吧。
郝天雨走这一趟镖,除了倾尽镖局的全力,更有一套作战计划,骆驼和马匹有都防箭装备,更准备了弓箭和炸药,就是随队的商人和其他跟随,个个也有一套自卫的防身本领,不会甘于死在马贼的刀下。镖局在保镖之前,已跟随队商人们说清楚,胆小怕死的最好别跟随镖局走。
商队用罢早饭,装载了充足的食水和干粮,出发了,他们缓缓地往西而去魔鬼城,这才是漫漫黄沙征途的开始。
魔鬼城,在汉唐时,是丝绸路上一处颇为热闹的城市,是西域一个小国的都城,它四周一带,是丰富的水草之地,可以放牧养羊。后来不知是地貌的变化,还是风沙的为害,水源干涸了,河床也不见了,人们纷纷迁移,从而变成了一座废城。也有人说它遭到天灾或瘟疫,人们莫名其妙死去,活着的人们吓得纷纷逃往他处,再也不敢住下来,慢慢地它就成为了人们心中一座恐怖的魔鬼城。昔日的宫殿、城堡倒塌了,居民的房屋也成了一片废墟,田园牧场更荒废了。每每当高原之风穿城而过时,发出的呼啸声十分尖锐,宛如鬼哭神泣,断壁残墙,摇摇欲坠,经过数百年风雨的洗刷冲击,远远望去,如妖魔鬼怪似的,所以称为魔鬼城。
当年马贼和匪徒以魔鬼城为匪窝时,曾遭到官兵的围剿,天山、昆仑两派侠义剑客们的追杀,将匪巢踏为平地。但魔鬼城中仍有不少洞|茓,总有一些漏网之鱼逃了出来。平静了一段时期以后,依然又成了马贼、匪徒的出没之地。由于魔鬼城水源干涸,马贼、匪徒只是将它当成一时躲藏和聚散之地,不是长久的居留场所。最近,沙漠秃鹰、青眼狼这伙马贼虽然在魔鬼城中出没,但他们真正的隐藏之地,却是在魔鬼城郊外那一片沼泽之地。不熟悉沼泽地形之人,根本不敢进去,一旦陷入沼泽之中,除了死亡,没任何生路。
从玉门关到魔鬼城,有一百五十多里,骏马可以一天到达,但骆驼就不行了,只能在荒漠上慢慢行走。虎威镖局护着这支庞大的商队,更不想冒两头黑赶路,他们日出而起程,日没而早早休息,不急于赶路。他们缓慢地走了一天的路程后,在红日偏西时,早早在一处叫马圈湾的废墟中选择好有利地形住下来,用骆驼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城堡,以防马贼偷袭。
这一夜平安地度过,没有匪徒前来惊扰。可是第二天下午时分,魔鬼城遥遥在望时,一支马贼出现了,拦截了商队的前进之路,在前面开路的徐镖师和聂镖师,立刻派人飞报郝天雨。
郝天雨闻报,吩咐陈、谭两位镖师立刻将骆驼集中在一起,自己飞马来到前面,打量着拦路马贼。其中为首的一个马贼,正是绰号沙漠秃鹰的凶悍马贼,他左右都有两位剽悍的马贼,他身后十丈远的地方,更有二十多人,一个个弯刀在手,只要秃鹰一声令下,他们便立刻挥刀跃马出击。
郝天雨左右有徐、聂两位镖师护着,背后更有十位趟子手,一手握盾,一手抓刀,成一字形排列站在地上,随时准备马贼的突然进攻。郝天雨虽然不是军事行家,但也懂得对付马贼的一套办法。
所谓马贼,就是在马背上与人交锋,从事抢劫,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所以他们的骑术都十分精湛,用刀凶狠有力,中原一般的江湖高手,在马上都不是马贼的对手。只有令马贼下马落地交锋,才有胜算。可是马贼从不下马与人交锋,抢劫失败,便飞马而去。
所以郝天雨特别培训了这一批趟子手,一旦马贼来犯,专刺马身、砍马脚,只要马匹受伤了,将马贼从马背上翻下来,在地上交锋,才可以战胜。
郝天雨干镖局这一行,不时要在江湖上行走,所以他宁愿多交一个朋友,少添一个敌人,逼得退无可退时,才动手。现在他明知这伙马贼来意不善,仍然先礼后兵,在马背上向马贼拱拱手说:“各位英雄好汉请了,请问英雄们高姓大名,在下郝天雨在江湖上混口饭吃,走这一趟镖,望英雄们看在大家都是江湖人的情分上,行个方便,借道而过。他日在下必当备上厚礼,登门拜访,以谢今日之情。”
秃鹰“哼”了一声说:“登门拜访不必了,你也知道,我的弟兄们在这山穷水尽的地方过日子不容易,特向你们借银两使用,不然,我也难以向弟兄们交代。”
这是明显的勒索,强收买路钱,但郝天雨为了避免一场流血冲突,仍忍气吞声地说:“好说,好说。在下愿奉上白银五十两作为见面礼,当作交个朋友,望英雄好汉们笑纳。”
“什么?五十两?你当我们是叫化讨吃?”
郝天雨仍忍让地说:“那各位英雄想要多少?在下将尽力而为。”
秃鹰说:“好,你们有三十多匹驮货的骆驼,连货带上骆驼,给我留下十五匹,我便放你们过去,不伤你们半条人命。”
郝天雨说:“这事恐怕在下难以答应。在下以开镖局为生,别说十五匹骆驼,就是一匹也不能留。在下的职责是护送所有货物到达交割地点,不然,在下在江湖上难以立足。请各位英雄们见谅。”
“既然这样,我们就全要了。”
郝天雨以眼色示意徐、聂两位镖师,却平静地对马贼们说:“在下劝各位还是冷静一点的好,动起手来,恐怕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正所谓杀人一千,也自损八百!”
秃鹰说:“去你的一千八百。”他将手中的弯刀一挥,“弟兄们,给我上!”
可是他刚出声,徐、聂两位镖师骤然出手,分左右飞马而至,马快剑更快,登时将秃鹰左右两个马贼,立斩于马下。郝天雨先以长鞭凌空向秃鹰击来,“啪”的一声,在大漠上显得格外的响亮。秃鹰虽然闪过了这一鞭,可是郝天雨手中这一条长鞭,宛如怪蟒一样,手腕劲一动,长鞭将秃鹰身边的一个马贼卷下马来,摔去了远方。
崆峒一派,向以鞭、剑、掌三门绝技享誉武林,称雄西北一方。崆峒派的第一代掌门人梅映雪,以千手观音掌称绝武林;第二代掌门人刘如梅,便以鞭法威慑江湖,打尽了天下不平事;而第三代掌门人,又以剑法见长,威震群雄了。
郝天雨除了掌法不及众师兄弟外,却以鞭、剑两门绝技称雄江湖,是武林中有名的一流高手,近身搏斗,以剑法取胜,在马背上与人交锋,却以鞭法见长了。他在马背上挥舞长鞭,真是运用自如,不论前后左右,身在马背上不用转动,皆可一击而中,令十多个敌人,不能贴近他跟前半步。
一场真正的血战,在大漠上展开了。二十多个凶悍的马贼,从后面一齐向商队冲杀过来。可是没等马贼接近,埋伏在骆驼身后的弓箭手们,一阵乱箭射出,一下之间,便有六七个马贼中箭倒地。弓箭手对付马贼的经验,是射马而不射人。马的目标大,容易射中,而且马远没有人那么灵活闪过飞来的利箭。也应了一句古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马倒了,人翻了下来,就算不摔伤,一时也难以跳起来应战,为对手砍杀。
几乎在同时之间,那十位排成一字形的趟子手,发挥了他们平时训练有素的本领,贴地一滚,专砍马脚或马身,将十一二匹冲过来的马全砍伤砍倒了,趟子手们更乘势跃起,砍杀了翻下来的马贼。
徐镖师一口利剑单独与秃鹰交锋,郝天雨在马背上的长鞭,宛如长蛇怪蟒,专击马背上的敌人,聂镖师更跃马挥剑,四处来往,砍杀马贼。
双方交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贼便伤亡过大半,近三十人的队伍,转眼之间,便不见了二十多人。秃鹰一看眼前形势不对,想不到虎威镖局准备得这样充分,攻防得这般的严密,他大喊一声:“撤退!”便凶狠一刀向徐镖师劈去,然后拍马而逃。剩下的五六个匪徒,纷纷向荒野四散而去。
虎威镖局在郝天雨的率领下,第一次与马贼交锋,便获大胜,自己的人,除了两个趟子手与贼人交锋中,略受一些伤外,更无一人伤亡,商人们自然是平安无事,令他们对虎威镖局的信心更是倍添,从而也鼓起了勇气,放心跟随镖局上路。
第三十三回魔鬼之城
上回说到虎威镖局击败了沙漠秃鹰这伙马贼后,令商人对镖局的信心大增。这是虎威镖局第一次在关外丝绸路上扬威的战斗,虎威镖局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实力,便击毙和击伤了匪徒二十多人,缴获了近十匹好马,镖局人人欢欣,认为所谓剽悍的马贼,也不过如此。
但郝天雨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依然保持高度的警惕,他在交锋中,察觉到北面远处的一座沙丘,有十多位大汉骑在马背上,注视着这一场战斗。就是南面的一处沙丘上,也有两条人影伏在沙丘上观看。这说明危机依然潜藏。
战斗结束时,秃鹰带了五六个匪徒狼狈而逃,徐镖师、聂镖师还想追杀,郝天雨连忙喝止,说穷寇莫追。再往北一看,那十多个大汉消失了,南面沙丘上两条人影也不见了,郝天雨才放下心来,命人打扫战场,草草埋葬了敌人尸体,盘问了几个受伤的匪徒后,又继续登程。击败的只是沙漠秃鹰这伙马贼,而向以凶悍、剽勇闻名的旱天雷,仍没有出现。
郝天雨没有判断错,这的确是几股马贼洗劫商队前的一次试探性茭锋。旱天雷不知虎威镖局的人武功如何,商人们在交锋中反应怎样。由于这一带是沙漠秃鹰的地盘,就由沙漠秃鹰先行试探,旱天雷带了十多位弟兄在远处观看。
秃鹰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早已闻知虎威镖局的镖师,个个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不知是否名副其实,只带了一半兵力进行试探,由青臂狼带另一半兵力在魔鬼城中潜伏接应。要是虎威镖局不像江湖上人所说的那么厉害,他可以趁机抢劫一批货物而去;要是遇上顽强抵抗,一有伤亡,便立刻撤退。
旱天雷更有自己的打算。他带了十多个剽悍的弟兄在远处观察,要是虎威镖局给秃鹰冲得大乱,商人们四下逃命,他就带人冲过来,大肆进行洗劫,也不用和另外几股马贼合作了。
旱天雷怎么也没有想到,商队在虎威镖局人的组织下迅速应变,一下围成了小小的城堡固守。虎威镖局的人一出手就伤了秃鹰手下五六个弟兄,还缠得秃鹰无暇指挥战斗。可以说秃鹰的人还没有接近商队,便伤亡过半,秃鹰唯有带领残部逃命。
这一下惊得旱天雷在北面的沙丘上半晌不能出声。看来,虎威镖局并不是浪得虚名,不仅仅是江湖上的保镖,更有一套行兵布阵的打仗经验,要想吞下这只肥羊,看来要认真对付了。他眼见秃鹰不堪一击,便立即带人从沙丘上撤下,转回去与几股马贼首领商议下一步的洗劫计划。
在南面沙丘上伏着的两个人,不用说,就是小婷和小风子,他们也在注视着这一场战斗。小婷感到,要是虎威镖局连这么一股马贼也胜不了,那就要劝郝天雨父女别闯这条道了。
小婷同样也想不到,郝天雨不但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更有一套指挥作战的才能,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将秃鹰这伙马贼杀得大败而逃,她放心了。
小风子初时伏在沙丘上还不敢看,当他抬起头再看时,战斗已经结束了,马贼也不见了。他愕然地问:“怎么,打完了?马贼呢,全走了?”
“刚才的交锋,你一点也没有看?”
“我真的不敢看。这一伙马贼,怎么突然全跑了?是不是他们收了镖局的银子,不打了?”
“马贼们一分银子也收不到,丢下二十多个死伤的匪徒,慌忙逃命了。”
“真的?马贼怎么这般的没用?”
“你希望马贼抢劫得手?”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见他们来势汹汹,以为必有一场恶斗,双方死人不少。想不到一转眼,他们全跑了。早知道,我就好好地看看热闹了。”
“不错,这样的结果,也出乎我意料之外。想不到虎威镖局的人这么能战,怪不得他们敢保这一趟镖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跟不跟商队走?”
“跟,为什么不跟?旱天雷这伙马贼还没有出现,我要见的青臂狼也没有出现。我想今后,虎威镖局还将有一场生死大战,不跟着他们行吗?”
小风子无可奈何地说:“那跟就跟吧。”
“你是不是害怕了?”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害怕。听说旱天雷这个马贼,骑马来往如飞,没人能挡得了他马上那一口快刀。”
“哦?他的马比别人的马特别快?”
“何止是快,匪徒们说他们大当家骑的,是汗血宝马,日奔千里,任何马匹也追不上,而且极通人性。”
“你怎么知道了?”
“我是听人说的,就是哈里札这个大商人,也想出千两黄金,买下他那匹宝马哩。”
“什么?难道哈里札这个商人,也与旱天雷有来往?”
“旱天雷怎么与哈里札有来往了?要是这样,旱天雷干吗要劫这支商队?”
“没有来往,哈里札怎么要买下他这一匹汗血宝马?起码他们也要见面谈这件事吧?”
“嗨,你不知道,凡是宝物,哈里札都会起心,他不能向人扬言,愿出千金买旱天雷这匹宝马吗?”
“那旱天雷听了态度怎样?”
“我怎么知道旱天雷会怎样了?不过,为了这千两黄金,也有人企图盗旱天雷这匹宝马卖给哈里札呢。”
“好了,商队启程了。我们快悄悄跟上,别让商队离我们太远了。”
“你真的要一直跟着他们去葡萄城?”
“什么?你又想打退堂鼓了?要是你不想去,就转回沙州等我回来。”
“我一个人转回沙州更害怕。”
“那你就别再三心两意,跟着我好了。”
“好吧,到了这里,我只有跟着你才能保存性命。”
商队这时早已整队起程了。在太阳还没有跌下地平线时,商队在距离魔鬼城两三里处,就地扎营住下。郝天雨担心秃鹰报复,更是加强防备,准备了一套应付马贼夜袭的措施。
小婷远远看见商队扎营住下,又望望隐若出现的魔鬼城,问小风子:“魔鬼城真的那么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要不,它干吗叫魔鬼城?”
“我们到魔鬼城去住好不好?”
小风子吓得几乎从骆驼背上掉下来,瞪着眼睛问:“你不是故意吓我吧?”
“谁吓你了?我是说真的。”
“真的?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我脑子怎么有毛病了?”
“你要是没有毛病,干吗要去魔鬼城里住?这是别人避也犹恐避不及的地方。你看看,商队那么多人,虎威镖局的人,个个都有功夫在身,都不敢到魔鬼城里住,你却偏偏要去住,这不是脑子里有毛病吗?”
“你见过魔鬼没有?”
“没见过。”小风子顿了顿,“慢着,话不是这么说,我要是见过了魔鬼,还能活到现在吗?人们说,凡是见过魔鬼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当然没见过魔鬼啦,你要去魔鬼城,是不是嫌命长了?”
“是呀,我就是嫌命长了,想去魔鬼城,看看魔鬼是什么样儿。”
“我的大女侠,我知道你功夫好,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妖魔鬼怪,但也不能经常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知道你夜里敢去月牙泉边住,还碰上假的狐仙鬼神。可是事不过三,一旦碰上真的,那你也玩完了。”
“正因为月牙泉边的狐仙鬼魂是假的,所以我更相信魔鬼城的魔鬼也是假的,说不定就是马贼们扮的,专门恐吓人们的。这一次抢劫商队,青臂狼这个马贼没有出现,也说不定就在魔鬼城中。我要看看他是不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就算他不是,也可以从他口中问出朱砂痣、右臂有青疤的仇人的一些线索来。”
小风子一时不能作声。要是小婷为了寻找仇人,那什么也挡不住小婷的行动了。半晌后问:“你真的要去?”
“是呀,因为我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
“就算没有魔鬼,有一伙马贼在,那也是十分危险的,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怕他们暗暗将我们干掉了?”
“你不敢去?”
“我,我,我实在有点害怕,既怕魔鬼,也怕马贼。”
“小风哥,我真不明白,五年前,你十分勇敢大胆,还主动带我去神仙湖,寻找宝剑和神秘刀客,不害怕那里有什么神仙鬼怪出现。”
“那不同,神仙湖畔没有魔鬼,只有神仙,神仙是不害人的。何况神秘刀客也在那一带出现,我当然不怕了。”
“我看,神秘刀客也在这一带出现了,说不定会在魔鬼城里出现。”
小风子怔了怔:“你怎么知道神秘刀客在这一带出现了?”
“因为月牙泉畔出现的那个装神弄鬼面如僵尸的人,就是神秘刀客。他既然在沙州出现了,就会在这一带出现。何况他一生行侠仗义,打尽天下不平事,难道他不知道旱天雷这些马贼要血洗商队,他能不赶来?”
“不错,以神秘刀客的为人,他会出现。”
“那我们赶去魔鬼城吧,说不定会看见他的。”
“我们不去魔鬼城行不行?”
“什么?你又动摇了?”
小风子透了一口大气说:“好吧,去就去吧,但愿老天爷保佑我们今夜里有惊无险,魔鬼城里没有魔鬼,也没有马贼。”
小风子可以说是百般无奈,唯有提心吊胆地随着小婷而去。在暮色中,他们绕过了商队,来到了魔鬼城下。此刻夜幕已降,在冷冷的月光映照下,魔鬼城那一段段废城墙,城中的一些断壁颓垣,真像一座座狰狞怪兽般蹲着,好像随时会扑过来噬人。小风子一见这种情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透了,心里直发毛。
在冷月下,小婷只是留心倾听着魔鬼城和四周有没有马贼的踪迹。她凭着敏锐的听觉和视觉,很快找到了一处背风有洞|茓的栖身地。这个洞|茓,可能是以往人家的一处地洞,房屋倒塌了,幸而这个地洞没有倒塌下来。
当小婷在洞内燃起篝火时,小风子害怕了:“你,你,你这么燃起了一堆火,不怕魔鬼发现了我们藏在这里吗?”
小婷说:“要是真的有魔鬼,我们就是不烧火,它也会知道。要是它连人气也闻不到,那还叫什么魔鬼?”
“那,那,那你不怕马贼知道了?”
“放心,我打量过了,有两面断墙和一堆废土,完全将洞|茓口遮住了,我们在洞内生火,外面根本发觉不到。何况在这四周,没有任何人的动静,你就放心烤火吃东西吧。”
他们在火堆旁吃饱了后,小婷又对小风子说:“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别出声,我出去看看。”
“你要去哪里?”
“到魔鬼城四下转转看呀,看看马贼是不是潜藏在城中了。”
“那,那,那你要快点回来呵,不然,我会害怕的。”
“你不会这般越来越胆小吧?我真不明白这几年你是怎么在江湖上闯荡的。”
“这不同,因为这里是魔鬼城。你听听,外面的风掠过,魔鬼们不是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呼喊声吗?能不害怕?”
“那是风声,什么鬼哭神泣的。好了,我会很快回来。”小婷说完,闪身悄然而去。
小婷以超绝的轻功,敏捷的行动,无声无息登上魔鬼城最高的一处地方望,凝神倾听。她看到三里外左右商队住地上的火光,更听到了城中东北方向有人走动的声音。小婷怔了怔:不会是虎威镖局也派人来魔鬼城视察吧,还是潜伏在魔鬼城中的马贼?
小婷从行动和气息中听出,东北方向顶多只有四五个人。小婷又凝神倾听其他方向的动静,除了小风子的气息,再也没任何响动了。
为了看清楚这一伙是什么人,小婷便不动声色来到了这伙人的所在地。只见有两个人伏在高处,观看商队的动静,另外有三条汉子,在一处低洼的废墟中,围坐在火堆旁取暖,烤着羊肉。在他们不远处,有五匹马在静静地进食草料。
小婷打量了一阵,便排除了这五个是虎威镖局的人,从他们的行装上看,也不是商人,他们没有货物,却身带兵器。这只有两种可能,他们要不是马贼,就是这一带游荡的刀客,决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小婷为了弄清楚他们是马贼还是我行我素的刀客,便悄悄潜到了他们附近,倾听他们的谈话。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说:“这座魔鬼城,不会真的有魔鬼出现吧?”
一个八字胡的壮汉说:“有没有不知道,但老子经常在这里出没,从来没见过魔鬼。”
“那么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魔鬼了?”
另一个年青的汉子说:“什么魔鬼?老子们就是魔鬼。”
络腮胡汉子一笑说:“人们将魔鬼传说得这么可怕,还说这里不时有魔鬼出现,原来是你们作怪。”
八字胡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一下警惕起来:“小心,你们听听,外面有什么响声?”
年青汉子说:“不会是大当家带人转回来了吧?”
络腮胡汉子说:“不会吧?要是你们的大当家真的转回来,怎么在高处望的弟兄,不向我们通报一声?”
三条汉子凝神倾听了一会,除了夜空掠过的几声风声外,再没任何响动,别说人声和马蹄声了。年青汉子问八字胡:“你是不是听错了?”
八字胡说:“我是听到一种轻轻的脚步声,怎会听错了?”
“这么深夜的,有人会跑来魔鬼城吗?除非是魔鬼。”
蓦然,从黑暗里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是呀,这么深夜有谁会跑来魔鬼城了?当然是我啦!”
三条汉子顿时一怔,相视愕然,目光中各露出奇异、惊疑、困惑的神色。他们四下打量,并没有人,可是这声音明明从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怎么不见人的?年青的汉子一向大胆,他喝问:“谁?”
阴恻恻的声音似乎在他们身后的角落传来:“是我呀。”
三条汉子急朝那角落望去,同样不见人影,更惊疑了。络腮胡汉子恐惧地问两个同伴:“不会是魔鬼出现吧?”
的确,要不是人们传说的魔鬼,怎会闻其声而不见人?这只有妖魔鬼怪才能办到,八字胡汉子也心生寒意了。只有年青汉子大声喝问:“你到底是谁?给我们站出来,别再装神弄鬼。”
阴恻恻的声音却在入口处响起来:“你们真的要我站出来吗?不怕将你们吓坏了?”
年青汉子壮着胆子说:“就算你真的是魔鬼,老子也不害怕。老子从小就是吓大的,见神杀神,遇鬼杀鬼。”
“是吗?怪不得你经常在这里出没了。”话音刚落,突然之间,火堆旁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没任何声息,也没任何响动,仿佛似在空气中凝成,又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在魔鬼城深夜里出现,凭空添了一份神秘而恐怖之感。
络腮胡和八字胡,一个身躯雄伟,一个年长,但胆色都不及年青的汉子,两个人一时都惊得变了声。只有年青汉子仍在喝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披头散发的黑衣人说:“你看我像人吗?人能在深夜的魔鬼城里出现吗?”
“那你是鬼?”
“我也不是鬼呀。”
“那你是什么?”
“我是这城里的妖魔呀。”
“什么,妖魔?”
“是呀,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是妖魔,专喜欢吃死人尸体的妖魔。”
“你吃死人尸体?”
“不错,不错,活人的肉不好吃,只有刚死不久的人,他们的肉才好吃。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吃你们的,刚才我吃了不少死人的肉,已经吃饱了。”
“那你现在出来想干什么?”
“想和你们说说话呀。其他的活人都不敢跑来魔鬼城玩,就是来也是白天来,不敢留下来在这里过夜,我连找个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就是我出现了,不是将他们吓跑,就是将他们吓死,多没意思。”
“你只是出来想和我们说说话?”
“是呀,本来我不想出现的,听说你不怕魔鬼,所以我才出现,希望能与活人谈谈话,闻闻他们身上的气味,与死人有什么不同。”
“我们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有呀,我想知道你们干吗那么大胆,敢在魔鬼城过夜?还有,你们的两个同伴,干吗跑到高处,伸头探脑的,看远处那一伙活人干吗?他们那里有酒喝,有肉吃,热热闹闹,你们干吗不和他们在一起?”
“我们跟那伙人不是一条道上的。”
“哦?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了?”
“我们有的是旱天雷的人,有的是秃老大的人。他们干的是有本买卖,我们干的是无本生意。”
“原来你们是旱天雷、秃鹰的人呀。”
“你也知道我们这两位大当家?”
“知道,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两个煞气太重了,尤其是旱天雷,他才是真正的魔鬼化身,有他在,我就不敢出来。”
三个匪徒听了相视讶然,原来妖魔鬼怪也害怕世上凶恶之人。这么看来,眼前这个妖魔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们渐渐少了心中的怯意。
披头散发的人又问:“旱天雷左腮上是不是有一颗朱砂痣?”
年青匪徒愕然:“朱砂痣?我家大当家没有呀。”
“没有?那太好了,不然,他的煞气就更可怕了,连鬼神也不敢近他。对了,在你们这一伙干无本生意人之中,有没有人脸上长着一颗朱砂痣?”
“你打听这个人干吗?”
“没有什么,因为他是我的前辈呀。”
“什么?他是你的前辈?”
“是呀,他本来和我一块在这里出没,后来他丢下我不管了,转世投胎为人。说一句实话,他才是真正的妖魔,不过披了一块人皮而已,我找了他几十年,也不知他跑去了哪里。”
年青匪徒说:“我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八字胡匪徒却讶然了:“他是魔鬼转化成|人?”
披头散发的黑衣人一下惊喜:“那么说,你见过他,也知道他在哪里了?”
“我见过,但他现在不是我们道上的人。”
“哦?他现在是什么人了?”
“他是沙州镇的贾大侠,威震一方的有名人物。”
不用说,这个披头散发的正是胆大包天的小婷,她故意扮成这个模样出现在三个匪徒面前,一下摸清了马贼的身份,顺势向他们打听自己的仇人。现在听说贾大侠面上也有一颗朱砂痣,不禁心头大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以往烧杀抢劫为生的马贼,会摇身一变,变成了雄踞一方、素有侠名的贾大侠了。这个杀害自己父母的大仇人,几乎和自己擦身而过。小婷随后一想,贾大侠真的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以往纵横在祁连山下的马贼?
小婷想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贾大侠脸上长着一颗朱砂痣了?”
八字胡说:“我是听人说的。”
“什么,你是听人说的?没亲眼看见?”
“我亲眼见过贾大侠,但他那时脸上已没有朱砂痣了,只留下一个疤痕。”
“哦?没有朱砂痣,只有一个疤痕?你刚才怎么说他长着一颗朱砂痣了?”
“因为我奉命扮成一个江湖客,登门拜访贾大侠,以便刺探情况。看见他脸上有一条疤痕,还以为贾大侠与人交锋时留下来的伤疤。”
“所以你就问他这道伤痕是怎么得来了?”
“我怎敢动问,不怕犯忌吗?我在他府上住了两天,与他的手下人饮酒,无意中得知,贾大侠脸上的疤痕,不是与人交锋受的伤,而是长了一颗朱砂痣,嫌不好看,请一位郎中将它割除了。”
“那留下一道疤痕不更难看吗?”
“初时那位郎中说,割除下来,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可还是留下了那么一道疤痕,气得贾大侠将那江湖郎中干掉了。”
“什么,他那么随便就将人杀了?”
三个匪徒听得好笑,贾大侠杀一个人,算什么一回事?同时也感到眼前这个妖魔,似乎并不可怕。一个吃死人的妖魔,会有这样的善良吗?顿时起了疑心,问:“你到底是不是妖魔?”
小婷问:“我怎么不是妖魔了?”
年青汉子说:“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妖魔。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吗装神弄鬼来戏弄我们?”
络腮胡和八字胡汉子顿时一怔,暗想:世上有只吃死人不吃活人而又这般好说话的妖魔吗?络腮胡说:“不会他是虎威镖局的高手,故意扮成这副模样来吓唬我们,刺探我们的情况吧?”
八字胡说:“八成是了。”
年青匪徒扬了扬手中的刀说:“说,你是什么人?”
小婷格格地笑起来,恢复了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你们还不相信我是妖魔呀?”
三个匪徒听了更是讶然,怎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阴恻恻的声音,一下变成十分悦耳的声音了?难道这个披头散发的妖魔,是一位少女?三个匪徒又惊疑起来,一时间不敢莽撞。一个少女,敢装神弄鬼深夜里来到可怕的魔鬼城,没有过人的武功和胆量,敢跑来吗?
小婷见三个匪徒一时间惊震得不敢乱动,又格格地笑着说:“你们不相信我是妖魔?要不要我抖出魔法来,使你们一个个都不能动?”
“你真的会使魔法?”八字胡问。
“会呀,你们想不想试试?”
年青匪徒骤然凌空一刀向小婷劈来:“老子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魔也好,先劈了你再说。”
他这一刀出得飞快,可一刀劈空,妖魔一下不见了。年青匪徒一时愕然:“咦,她怎么不见了?”
其他两个匪徒也同时四下打量,也看不到任何踪影。络腮胡匪徒说:“不会她真的是魔鬼吧?要是她是人,能一下就消失得这么迅速吗?”
年青匪徒说:“是妖魔又怎样,还不是一刀给老子吓走了?”
八字胡说:“不错,魔鬼也怕恶人,她不是说我们的大当家煞气太重,吓得她不敢去接近吗?”
络腮胡匪徒说:“老弟,看来你也有一股煞气,一刀就将她吓走了。”
这个匪徒的话音刚落,少女格格的笑声又从黑暗里响起来:“不错,他是有一点煞气,可惜,他的煞气不够重,对我也不管用。”
小婷声落人现,一下又出现在匪徒面前,惊得八字胡、络腮胡瞠目结舌,他们这下相信小婷真的是魔鬼城里的魔鬼了。
年青匪徒一时间也呆住了,跟着又飞快地一刀向小婷劈来。小婷一闪,不但出手夺下了他的刀,同时也轻轻一掌将他拍飞,撞在土墙上摔了下来,胸骨寸断,只剩下一口气,再也不能动了。
两个匪徒看得目瞪口呆,双腿发软,想跑也跑不动了。他们看不清小婷是怎么出手的,他们这下更相信小婷是魔鬼城中的魔鬼了。
小婷看了看这两个呆若木鸡的匪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刀吗?”说时,暗运真气一抖,这一口弯刀,宛若碎屑般一块块碎裂下来。两个匪徒看得更傻了眼,双脚一软,跪了下来,口里说:“望、望、望大仙饶命。”
“哎,我可不是大仙,是妖魔,是喜欢吃死人的妖魔。”
“是,是,是。我,我,我等冒犯了魔、魔、魔仙,望饶命。”
“放心,我不会吃你们,要吃,也只会掐死了你们再吃。”
“不不不,求魔仙别掐死我们,再过两天,魔仙就,就,就有很多很多的死人可吃了。”
“哦,这话怎说?”
“因,因,因为过两天,那一队商队,就会遭到我,我,我们大当家的洗劫,到时,双方一定有不少死伤,你不是有很多死人可吃了么?”
正说着,又一个匪徒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气急败坏地说:“快,快,快跑,有,有,有魔鬼出现了!”
可是他一看,眼前一人横卧在地上,两个跪在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人面前,一时愕住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婷也讶然了,问那匪徒:“你刚才说什么了?”
这个匪徒反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小婷说:“我是这里的妖魔呀。”
“什么?你也是魔鬼?”
“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这个匪徒一看不对,掉头就跑。小婷一指劲风击出,凌空点了他的伏兔|茓,这匪徒一时收不住,一个筋斗翻倒,便再也爬不起来。小婷走过去将他提了过来,丢在两个跪着的匪徒身边,说:“你见了我,还想跑?你跑得了吗?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看见魔鬼了?”
八字胡匪徒对他说:“你快说吧,不然,魔仙就会立刻要你的命了。”
“我说,我说,我,我,我在外面高处,看见他了。”
“他是不是跟我一样?”
“不不,他虽然也是披头散发,但一张面孔白得如死人一样,简直就是一具僵尸,没有你这么好看,可怕极了!”
小婷再盘问下去,原来自己在这里对付这三个匪徒时,在外面高处望的两个匪徒,也撞上了一个魔鬼。这两个匪徒正观望商队的动静时,蓦然间,在他们身后吹起了一阵阵的冷风,回头一看,一条人影若隐若现立在他们身后。两个匪徒吓了一跳,喝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魔鬼城的魔鬼。”声音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你是魔鬼?”
“唔,你们好大胆,竟敢闯我的禁地,在我的城中过夜。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两个匪徒不禁相视一眼,一下跳起来,举刀向这魔鬼凶狠劈去,但全劈了空,魔鬼无声无息地已转到他们的身后去了,冷冷地说:“你们还敢用刀劈我?看来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个匪徒不约而同,又举刀向魔鬼劈来。魔鬼一伸手,轻而易举地将一个匪徒凌空抓起,从高处扔了下来,落到下面,顿时魂归地府,另一个匪徒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逃了出来……
小婷问:“这个魔鬼现在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大概还在那高处吧?”
小婷暗想:这个魔鬼是谁?想了一下,对三个匪徒说:“今夜里我不想再杀人了,你们立刻给我滚出魔鬼城,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不然,我也会杀了你们。”说完,凌空出指,解了那个匪徒的|茓位,自己便闪身而去。她急于要追踪那个魔鬼。
三个匪徒又愕然相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厉害的女魔鬼,就这么轻易放了自己。络腮胡说:“我们快逃命吧,要不,魔鬼转回来见了我们就没命了。”
八字胡走过去看了看横在地上的匪徒,络腮胡问:“你打算带他一块逃命?”
“他已经死了。”
“那我们还不快逃命?”
这三个匪徒立刻转出去,跃上了马背,飞快地逃出了魔鬼城,消失在北面大漠的夜空里。他们今后一生一世,恐怕再也不敢来魔鬼城了。
小婷闪身来到高处,匪徒所说的面如僵尸的魔鬼已不见了。她凝神倾听,除了那三个匪徒策马逃命的响动声外,只有两匹马嚼草料的声音,此外,就没有任何的响动和气息了。显然,那魔鬼杀了一个匪徒后,早已离开,似乎有意避开自己。小婷不大放心,施展轻功,在魔鬼城走了一圈,仍然没发现任何动静,除了城南小风子的气息声,魔鬼城里再没任何人,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
小婷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和一弯冷月,将匪徒留下的两匹马牵了。小婷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洞|茓,一看小风子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火和外面的两只骆驼,不由一怔:这个混混跑哪里去了?他不会给那位避开自己的所谓魔鬼抓走了吧?小婷不禁低声叫喊:“小风子,小风子,你在哪里?”
小婷的叫声一落,一条黑影在洞口边闪了进来:“我,我,我在这里。”
小婷一看,是神情有点狼狈的小风子,不禁生气地问:“你去哪里了,干吗不在洞|茓里呆着?”
“我,我,我害怕。”
“害怕,你跑到外面就不害怕了?说,你跑到外面干什么了?”
“我,我,我听到外面有马蹄声朝这里走来,以为是马贼看见这里的火光找来了,便出去躲起来了。”
“你怎么这般惊慌失措的?那是我骑回来的两匹马。”
“我怎么知道你会骑马回来呀?再说,我们也没有马,所以我一听到马蹄声,以为是马贼来了。”
“你怎么不害怕是魔鬼来了?”
“魔鬼会骑马吗?”
小婷一想也是,要是魔鬼城里真的有魔鬼,会无声无息飘然而来,何须骑马?在深夜里骑马而来魔鬼城的,只能是马贼,不可能是一般的商人和平民百姓。看来这个混混,在生死危险当中,反应敏捷,判断无误,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小婷说:“难道魔鬼城就没有魔鬼了?”
“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魔鬼吗?”
“可是这魔鬼城,真的出现魔鬼了。”
“你别吓我,你明知我最胆小了,经不起恐吓。刚才你骑马而来,已吓得我三魂不见了七魄。”
“我是说真的。”
“真的?”
小婷一五一十将自己刚才的经历说了出来,小风子听得睁大了眼:“那么说,这魔鬼城真的有魔鬼了?”
“你以为我是故意编这么一件事来吓唬你的吗?”
“那,那,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别等他来找我们。”
“要是他真的是魔鬼,你走得了吗?”
“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等他来找我们好了。我要看看魔鬼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人们所传说的青面獠牙,口如血盆。”
“你,你,你不是这么玩命吧?你就是武功再好再高,斗得过魔鬼吗?”
“没与他斗过,怎知我斗不过他了?”
“我的小祖奶奶,你别好胜逞强了,魔鬼不是凡间之物,有形无实,来去无踪无影,你怎么斗呀?我看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别让他活生生将我们吃了,我不想跑进魔鬼的肚皮里。”
“魔鬼会吃人吗?”
“魔鬼不吃人,那叫什么魔鬼了?”
“可是那个马贼的尸体,他干吗不吃掉,只是将他扔下来就算了?”
“那,那,那恐怕是他吃饱了,不想吃。”
“你说得有鼻又有眼的,你认为他真的是一个魔鬼吗?”
小风子不禁又睁大了眼睛:“他,他,他不是魔鬼?”
“他要是真的是魔鬼,干吗不敢现身来见我?我找遍了整个魔鬼城,也不见他的踪影。总不会这个魔鬼怕了我,躲起来吧?”
小风子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说不定你身上有一件能降魔驱邪的宝物,所以他才不敢见你。”
“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宝物了?”
“你身上的那一把软剑,说不定就是一件降魔驱邪的宝物,所以魔鬼才怕了你,不敢现身,怪不得波斯商人愿用他的庄院来换你这把宝剑了。这个波斯商人,真是不同一般,他一双绿眼睛,顶能识宝的,也怪不得他能发大财。”
“就算是这样,他要我这把宝剑来降魔驱邪吗?”
“当然是为了降魔驱邪啦,要不,他要来干吗?我知道他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对了,说不定这座魔鬼城,埋藏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哈里札要是得到了你的宝剑,就可以驱赶魔鬼,来魔鬼城挖掘宝藏了。对对,一定是这样。我们别再跟随商队,明天我们就在魔鬼城里寻宝。要是找到了宝藏,说不定我们比哈里札还富有,几代人都享受不尽。”
“哦?你不想连夜离开魔鬼城了?不害怕魔鬼了?”
“有你这把宝剑,我还害怕干吗?魔鬼躲着我们还来不及哩。”
“你为了寻宝,置商队近百人的生命安危于不顾了?这不像你以往的为人呀。”
“我,我,我去了也没有用,我,我,我又不会武功。”
“好呀,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寻你的宝,我怎么也要护着我彩云妹妹的安全。”
“你走了,我一个敢留在这里吗?我又没有宝剑,不怕魔鬼将我活吞了?”
“那将我的宝剑留下来给你怎样?”
“真的?那太好了。”小风子转而一想,连忙说,“不行,不行。”
“哦?又怎么不行了?”
“你将宝剑留给我,我会更危险。”
“你不是说宝剑能降魔驱邪吗?怎会更危险了?魔鬼敢来害你吗?”
“不不,我不是怕魔鬼,而是怕遇上强人。要是遇上了强人,我没有武功,说不定他们将宝剑夺走了,还会要了我的命,那我不丢了性命又丢剑吗?还寻什么宝藏?”
“你死后变成鬼,不一样可以寻宝吗?”
“你别逗我了,一个人死了,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没有用,鬼也用不着金银珠宝。要是我死在魔鬼城,恐怕也没人给我上香烧纸钱。不不,我还是跟着你好,起码你会保护我,就是死了,你也会埋葬我,每年给我上香烧纸钱。”
“那你不想在这里寻找宝藏了?”
“你不想,我想有什么用?再说,就算我找到了宝藏,恐怕也是有命看,没命享受。”
“哦,为什么没命享受?”
“你看我这么一个混混,文不成,武不就,连自卫的能力也没有,一旦有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还不成了官府、强人们谋害或打劫的对象?我有命享受吗?能带着这么多金银逃命吗?我想,我还是没钱的好,可以轻轻松松在江湖上混,用不着提心吊胆过日子。”
“不对吧?哈里札这么富有,他不是一样会享受,过得舒舒服服的?”
“嗨,我怎么能与哈里札相比?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他除了请四位一流高手保护外,本身也有几门绝好的武功,真的要打起来,恐怕他的四位保镖,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就是四人联手,也胜不了他。”
小婷十分讶然:“你怎么知道他有一身好功夫了?”
“我,我,我是听人说的呀。”
“听人说的?这准吗?”
“就是不准,也有八九成。再说,你别看他一张脸笑哈哈的,对人十分和蔼可亲,其实他的心比任何人都黑,手段比任何人都高明和辛辣,他吃了你,你还以为他是一个好人哩。”
小婷怔了怔:“你怎能这样看他的,不太过分吗?”
“要是心不黑,手段不高明,他能这么富有吗?”
“你凭什么说他是这样了?”
“别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西安,用不正当的手段,将人家的一块传家之宝骗取了,听说这件传家之宝是一块汉玉,是文成公主佩戴过的,价值连城。”
小婷说:“你怎么又说这件事?你不是说过了吗?”
“我是想强调一下,让你看清楚他的面目。要不是神秘刀客取走了这块汉玉,恐怕江湖上没人知道。神秘刀客看不下去,将这块汉玉取走,物归原主,其实也给了他一个警告。”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是听人说的呀。”
“你怎么又是听人说了?道听途说的事,往往不可信。”
“但神秘刀客取走了这块汉玉是真的吧?”
“不错,是真的,当时我和思思小姐也身受其害。”
“但我相信,神秘刀客不会无缘无故取走汉玉的,神秘刀客不是贪财爱宝之人。”
“这么说来,哈里札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是呀,你今后要多提防他一点。这一带有一句谚语,富人死后想升天,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因为富人做的阴鸷事太多了,不可能升天,只配下地狱。”
“这也不能一竹竿打翻一船人。”
“你怎么还为哈里札说话?现在他看中了你身上这把宝剑,你真要小心,他会千方百计将你这把宝剑弄到手的。我说呀,我们最好别跟着商队走,让旱天雷这伙马贼抢了他的货物更好,杀了他更妙。”
“嗨,你怎么这样说的?哪怕哈里札怎么不好,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再说,我们不是救哈里札和他的财富,而是去救整个商队和我的彩云妹妹,我能忍心看着近百人的生命,死在马贼的刀下吗?”
“当然不忍心了。”
“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已经知道这魔城藏宝的地方了?”
“嗨,你这个混混,怎么老想着宝藏的?”
“那是什么好消息了?”
“不但是我们暗中保护这一支商队,更有一位神秘高手,也在暗中保护着这一支商队。”
“真的?谁?”
“说不定就是神秘刀客。”
小风子一下惊讶得跳起来:“你怎么知道了?”
“你以为出现的那个魔鬼,真的是魔鬼吗?其实就是这位神秘刀客,他跟我一样,也扮成魔鬼,吓唬那几个马贼。”
“你看见他的面目了?”
“我连他的影子也没有看见,怎会看清他的面目了?”
“那你怎么肯定他是神秘刀客了?”
“因为我检查了那个尸体的伤痕,他咽喉处有一条不明显的刀痕,显然他是死后给神秘刀客扔下来,意图遮盖他的武功,不令我疑心是他干的。可这样一来,反而更令我疑心是他干的了。一个魔鬼,会用飞刀杀人吗?”
小风子不禁呆了半晌:“你,你,你怎么不去追他的?”
“他既然有意躲着我,恐怕我追也没有用。”
小婷见小风子仍然愕着,似乎若有所思,问:“你怎么啦?”
小风子好像惊醒似的,说:“我,我,我没有怎样呵。”
“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仍做你的寻宝梦了?我告诉你,这里没有魔鬼,也就没有什么宝藏了。”
“你怎么肯定没有宝藏了?”
“你别财迷心窍了。这里是秃鹰马贼出没之地,要是有宝藏,他们还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劫商队,不把魔鬼城的地皮全翻过来寻找?还有哈里札这个识宝的大商人,他不时来往这一带,要是有宝藏,他还不来寻找?就是有宝藏,他们也早已找到了,还轮到你来找吗?我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小风子如大梦初醒似的:“对对,看来我真的是财迷心窍了。”
“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到火堆旁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跟着商队上路,说不定有一场大战哩。”
“真的大战,那我怎么办?”
“你呀,最好远远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千万别让马贼看见你,到时,我恐怕顾不上你了。”
“那神秘刀客会不会出现?”
“我想,他既然悄然跟着商队来到了这一带,他是一个侠义之人,不会见死不救。”
“我老远躲起来,那不是看不见神秘刀客了?”
“什么?你还想见他?好呀,要是你不害怕,就跟随我一块去杀马贼,或许可以看见他。”
“不不,我还是远远躲起来好,到时连命都没有了,怎么看?”
“说不定神秘刀客见你有生命危险,突然闪身来救你,你不是可以见到他了?”
“不不,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好了,你快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赶路了。”
小风子刚躺下不久,只见小婷一下坐了起来,神色戒备,凝神倾听。小风子问:“不会有事吧?”
小婷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小风子别大声说话,然后又轻轻说:“外面有动静。”
小风子又睁大了眼睛:“有什么动静了?”
“有人。”
“什么?有人?这么深夜的,还会有人?不会是马贼吧?”
“你别出声,也别乱动,我出去看看。”小婷说完,似轻燕般闪了出去,留下小风子在火堆旁发呆。可是突然之间,火堆旁多了一个蓬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他好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凭空出现,将小风子吓了一大跳,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这个蓬头散发的人用一副苍老的声音说:“我不是人。”
“你,你,你不是人,是什么?”
“深夜在魔鬼城里出现的,你想一下,会是什么了?”
“你,你,你不是魔鬼吧?”
“小伙子,你说对了,我正是魔鬼。”
“什么?你,你,你真的是魔鬼?”
“小伙子,你想活命,最好别大声嚷嚷,不然,我会马上吃掉你的。”
“你,你,你想干,干,干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话呀,我很久没和人谈过话了。”
“你只想和我谈谈话?”
“不错,小伙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居然敢跑来魔鬼城住,你难道不怕魔鬼吗?”
“我怕。”
“怕?那你干吗还要来?”
“因,因,因为我的同伴说,这世上是没有什么魔鬼,叫我用不着害怕。”
“没有魔鬼,那我是什么了?”
蓦然,入口处响了一把少女的声音说:“你呀,是一个老鬼,还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老穷鬼。”
小风子一看,是小婷悄然转回来了,顿时大喜,也不害怕了,立刻跑到小婷身边说:“你回来得太好了,我,我,我几乎给他吓死了。”
所谓的老鬼一下愕然:“你,你,你几时转回来的?你,你,你不是往西走了么?”
小婷说:“你以为你那点小玩意就能骗得了我吗?你将一双烂草鞋往西一丢,我就会追去吗?我那是故意往西追的。”
“那么说,我这个老鬼是上了你的当了。”
“你想不到吧,我会悄然转回来。”
“好好,你说我是老穷鬼,我承认。但说我胆小怕事,我是那样的老鬼吗?”
“你要是不胆小怕事,干吗你杀了一个马贼后,不敢见我?”
小风子一时愕然,惊讶地问:“他就是你说的那个魔鬼?”
老鬼同时也愕然了:“我几时杀了人了?”
小婷说:“你还想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杀了人也不敢承认,算什么老鬼了?”
“喂,小女娃,你别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老鬼虽然喜欢捉弄人,但从来不敢杀人,也没有杀过人。”
小风子说:“你刚才还说要吃掉我,怎么说你不敢杀人了?你这不是张大眼说假话吗?”
“小伙子,那是我故意吓唬你的,你真的以为我会吃人吗?”
小风子说:“那,那,那你不是魔鬼了?”
小婷说:“你真是不慌找来慌,自己吓自己。你再看清楚一点。他是魔鬼吗?他是曾经教过你救命三掌法的老叫化。”
小风子更是愕然:“什么?他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老,老,老前辈?”
小婷说:“不是他,你以为是谁了?”
小风子脚一下软瘫在地上,叫起冤来:“老前辈,我小风子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干吗这样吓我?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没药医的呀!”
第三十四回风云纵谈
上回说到小风子埋怨老叫化不该吓唬他,说人吓人,会吓死人。老叫化瞪着他说:“小伙子,你现在没给吓死呀。”
“是不是吓死了我你才高兴?”
“你要是这么轻易给吓死,还出来在江湖上混干吗?”
“你——”
小婷笑着说:“老叫化说得没错,这么轻易给吓死,还出来混干吗?”
“你,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了?”
小婷说:“好啦,你与老叫化接触过,他还传授了你那救命的三掌法,难道你还不知道老叫化的为人?他就是喜欢装神扮鬼戏弄人,有时,他还会装死人吓唬人呢。”
老叫化不禁眼直直地瞅着小婷,小婷说:“你瞅我干吗?”
“小女娃,你好像挺了解我老叫化呵。”
“因为你也曾经吓唬过我呀。”
“你别打蛇随棍上,我老叫化几时吓唬过你了?在我老叫化的印象中,从来也没有见过像你武功这么好的丫头。”
“老叫化,你再看看我,你不会真的记不起我了吧?”
正所谓小孩看大人,一看就认得。因为成年人已定型,就是变化也不大。大人看小孩就不同了,小孩几乎一年一个样,尤其是女孩子,变化更大,所以有女大十八变之说。像小婷这样的小丫头,五年后,已变成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了。五年前老叫化在祁连山中与小婷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现在当然认不出小婷了。
老叫化看了小婷半晌,仍然摇摇头说:“恕我老叫化眼拙,实在认不出姑娘,而且也从来没见过你,更谈不上曾经吓唬过你了。”
“我看你真是人老健忘,怎么连我也想不起来了?”
“小女娃,你说说,我老叫化在哪里捉弄过你了?”
“五年前,在祁连山中的一处路边小亭,你装成一具尸体捉弄我们,后来又僵直站立成一具僵尸,吓得我和思思小姐慌忙骑上马飞奔逃命。以后,你更像冤魂不散般缠上了我们,难道这些事你都忘了?”
老叫化十分惊愕地问:“你就是那个任性好强的小姐身边的那个黄毛小丫头?”
“是呀。”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那个黄毛小丫头虽然聪明,悟性也不错,但绝不可能在短短的五年里,练成如此上乘武功的。”
小风子问:“她的武功真的那么好吗?”
“好,好得我老叫化惊愕不已。”
小婷笑着说:“老叫化,你别尽给我说好话,逗我高兴。”
“我老叫化从来不说谎话,也从不乱称赞别人。”
“你怎么看出我的武功好了?”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小丫头,刚才你闪身出去的身形,简直如飞魂幻影般,要不是我老叫化躲得快,几乎给你揪住。单是这样的轻功,没有一二十年的苦练,根本不可能达到。除非是你碰上了神仙,来一个脱胎换骨。”
小婷笑着说:“我真的碰上神仙了。”
老叫化一怔:“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有呀。”
“什么?还真的有呀,他在哪里?”
“他呀,无处不在,而且我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活神仙。”
“什么?你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活神仙?他在哪里?”老叫化不禁四下张望,“我怎么看不见的?”
“你老叫化不就是一个活神仙吗?”
“什么?你是在说我老叫化?”
“在人们的眼里,你老叫化不是一个来无踪去无影、游戏人间的活神仙吗?”
“小丫头,你别赞我老叫化了,我算是什么神仙呵?”
“好了,老叫化,我们说些正经的事好不好?”小婷有意将话题岔开。
“说些什么正经事?”
“我问你,东面的那个匪徒,是不是你扮成魔鬼干掉的?”
“小丫头,你怎么还不相信我老叫化?我老叫化从不杀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我也顶多废去了他一身武功而已。”
“那个匪徒真的不是你杀的?”
“我老叫化没有必要说假话。”
“这就奇怪了,是谁杀了他的?难道真的是神秘刀客干掉了他?”
“什么,神秘刀客也在这一带出现了?小丫头,你说说,那匪徒身上有什么伤痕?”
“脖子上有一道刀痕,是一刀致命,然后才将他扔了下来。”
“不用问了,那一定是神秘刀客做的,一刀致命,那是他杀人的特征。”
“老叫化,你来时有没有碰上他了?”
“没有呵,要是我碰上了他,还能让他跑吗?深夜里在这一带出现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常人,我老叫化不问清楚,不会让他走。”老叫化说完,望望愣着的小风子,“喂,小伙子,你看见了没有?”
小风子怔了怔:“你们没有看见,我整夜都躲在这里,能看见吗?”
小婷说:“老叫化,那你怎么也赶来这里了?”
“是一股酒香和烤肉味将我引到这里来了。小女娃,你别再问,你们有酒有肉快拿出来,我老叫化两日来的奔走,没喝过一滴酒,馋得要死。等我老叫化喝足吃饱了,你要问什么,我老叫化都可以回答。”
“老叫化,你要吃肉可以,要酒,我们没有。”
“小女娃,你不会这般小气吧?这里明明有一股上等酒的香味,你怎么说没有?我老叫化没别的本事,对酒香特别敏感,五里之内,我都可以闻出来。”
“老叫化,我们真的没有,骗你干吗?”
“真的?”老叫化四下嗅嗅,一双眼睛盯着小风子。小风子慌忙说:“你别看我,我什么也没有。”
“好小子,你还敢瞒我老叫化?要不要我将你怀中的酒囊掏出来?”
小婷也思疑了,望着小风子:“你不会瞒着我,偷偷买酒藏在身上吧?”
“我,我……”
老叫化以不可思议的手法,飞快地从小风子怀里掏出了一个皮囊,举到小婷面前说:“你闻闻,这是不是酒香味。”
小婷闻了一下,果然是酒香味,对小风子说:“好呀,你居然敢瞒着我,偷偷买酒喝。说,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
小风子慌忙说:“没,没,没有,我怎么敢瞒着你呵?”
“那酒是怎么来的?你总不会说,这酒是老叫化变戏法,从你身上变出来的吧?”
“是,是,是我在玉门关下小镇上偷偷买的。我怕大漠中夜里寒冷,所以买几斤酒,好在夜里御寒。”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我,我怕你骂我饮酒误事。”
老叫化在一旁说:“小女娃,这小子古灵精怪不老实,说不定他有很多事情偷偷瞒着你哩。”
小风子一下着急起来:“我的好老叫化,我的好老祖宗,你别火上添油好不好?我可以对天发誓,除了买酒这事外,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婷女侠了。”
老叫化又说:“那你在背后偷偷杀了人,也不会瞒着小女娃吗?”
小风子不禁吓了一跳,几乎用哀求的目光望着老叫化:“你,你,你,我求求你别胡说八道,我,我,我敢乱杀人吗?”
老叫化笑了笑:“好好,你想我老叫化不胡说八道,那你这一皮囊的好酒,全让我喝了,怎样?”
“好好,你全喝吧,就是这皮囊,我也送给你。”
“那你今后不喝酒了?”
小风子不由看看小婷:“我,我不喝了。”
小婷说:“我不是不让你喝酒,只是以后别瞒着我就行了。”
“是是。”小风子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又害怕老叫化再胡说出什么东西来,立刻讨好似的对老叫化说,“老前辈,我这里还有几串烤好了的羊肉,你用来下酒吧。”
老叫化笑着说:“不错,不错,有酒有肉,我老叫化今夜里算享福了。看来你这小子很会做人的。”他又对小婷说,“小女娃,你身边这个混混,为人机灵古怪,说不上是什么老实人,但对你却是忠心不二,不会瞒着你干些对不起你的事情来。这个,我老叫化可以给你写保单。”
小婷也笑着说:“要是他敢瞒着我干坏事,我会一剑挑了他。”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怕你了。只可惜这小子太不成器了,心头高,想学什么高人一等的武功,但又怕苦怕累,连我老叫化教他的救命三掌法,练了一天也嫌累了,不想练下去,气得我老叫化拍拍ρi股走人,不想再教他了。”
小婷说:“是嘛,他不想学扎扎实实的武功,却想学神秘刀客的飞刀杀人。”
“什么?这小子还想学飞刀杀人?”
“是呀,他说这样就不用冒生命危险与人交锋,老远就可以干掉坏蛋或救人了,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这个小子,简直是乱弹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小婷见老叫化酒足肉饱了,问:“老叫化,你吃足喝够了没有?”
“喝够了,也吃饱了。小女娃,你有什么事就问吧,我老叫化是知无不言。”
“老叫化,你是怎么跑来这里的?”
“小女娃,你怎么这般的健忘?我不是给你们的酒肉香引来这里的吗?”
“老叫化,你别给我打哈哈,我是问你怎么不在中原,跑到塞外来了。”
“嗨,你别问了,我老叫化没法在中原再呆下去,只好跑到塞外来透透气。”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这么有本事,怎会在中原呆不下去的?”
“小子,中原太乱了,乱得一塌糊涂,几乎没一处安宁的地方,处处都有杀人放火、抢劫烧杀之事发生。”
小婷问:“你干吗不制止、惩治那些杀人放火、抢劫的歹徒?”
“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不想吗?不是官兵们攻打,在乡下四处掠夺百姓的财物,就是一些强人率领大群饥民造反,攻村夺寨,洗劫镇子,我老叫化怎么制止?就是制止了一处,也不能分身制止别处,因为这样的事太多了。最苦的就是平民百姓,老幼妇孺就更惨。”
小婷问:“你不能将为首的凶恶之徒干掉吗?”
“你叫我老叫化干掉哪一个好?干掉带队的将领吗?那我老叫化不形同造反?那么多将领长官,我干掉哪一个好?就算干掉了,又有别的人来带领士兵,更加纵容士兵奸淫烧杀。要说干掉攻村夺寨的强徒,饥民为了生存,同样去抢劫、洗村劫寨,这样与他们为敌,我老叫化不成了朝廷的帮凶、官府的鹰犬?这不是一两个恶徒杀人放火之事,而是成千上万人作乱;也不是一两处发生的事,几乎处处都有,我老叫化怎么管?而且也管不了,越管越乱,死的人就更多。”
小婷茫然了:“怎会这样的?”
“这都是官逼民反的结果。看来大明王朝的气数快完了,才造成群雄蜂起,互相争夺天下,令中原大乱。我辈侠义道上的人,对此毫无能力,所以我老叫化只有避开,眼不见为净。不单我老叫化是这样,就是中原各大门派掌门人、有名气的武林世家和一些侠义人士,也闭门不理。有的浮游海外,有的隐居深山老林,有的举家迁到海上孤岛避乱,有的只求保住本庄和所在地百姓的安全,击退侵犯者,大家都不想卷入这一场纷争。”
“所以你就跑到这塞外来了?”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小风子问:“你干吗不回漠北,而来这一带的?”
“本想回漠北的,可是来到甘州一带,听到人们纷纷传说着一位神奇人物,令我老叫化大感兴趣,便追踪这个人物而来。”
“这个神奇人物是谁?”
“怪病女侠。”
小婷一怔:“你追踪怪病女侠?”
“是呀,你们在这一带上混,不会没听说怪病女侠的事吧?”
小风子说:“你追踪怪病女侠干吗?她可是位侠肝义胆的女侠呵。”
“不不,事情可不像你这说的这么简单。”
小婷问:“她怎么不简单了?”
“西北江湖道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武功极高的怪病女侠,你们不感到奇怪吗?”
小风子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一路行侠仗义,干掉了不少坏人,为百姓除害,我小风子对她是十分的敬仰。”
“哦?你就不想看看她是什么人?”
“老前辈,我劝你千万别去找她,更不能去碰她。”
老叫化愕然:“为什么不能找她碰她了?”
“因,因,因为她有一种怪病呀。”
“是不是男人碰不得的怪病?”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听说男人一碰上她,她的怪病就会发作,不但六亲不认,威力更大增,杀了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老前辈,要是你好奇想去碰她一下,说不定她会将你也杀掉,不令你漠北怪丐的英名尽丧?”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去见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行侠仗义的女侠。”
小风子问:“她不是行侠仗义的女侠又会是什么人了?”
“小子,你知不知道,在这一带,出现了几位行踪可疑的人物了?”
“哦?什么可疑的人物?”
“就是关外大清的一位什么王爷,化装成商人,在这一带出现了。”
“你说的是多尔衮吧?”
“哦,小子,你怎么也知道了?”
“嗨,别说了,我几乎给他当奸细砍了。”
小婷问:“这个王爷干吗扮成商人在这一带出现?”
“当然是为了观察这一带的地形地势,以备今后发兵之用。其次也想收买这一带的土豪恶霸以及一些有名望的江湖好汉,为他所用了。”
小婷又问:“这与怪病女侠有什么关系?”
“我老叫化疑心,这个所谓的怪病女侠,可能是他的秘密特使。”
小风子叫起来:“嗨,老前辈,你怎么这样看怪病女侠的?怪病女侠是位行侠仗义、独来独往的女侠,怎会成为他的特使,为他所用了?”
“小子,你怎么知道怪病女侠不是这样的人,你跟她见过面吗?”
“我——总之,我相信怪病女侠与神秘刀客是一类人物,不会为这个王爷所用。”
“要是这样,怪病女侠就会更危险。”
小风子睁大了眼问:“老前辈,你别吓唬人,怪病女侠怎会更危险了?”
“多尔衮一向心狠手辣,凡是在江湖上武功极好、有名气的人,要是不为他用,就会想办法除掉,以免为他今后行事留下后患。”
“他杀得了怪病女侠吗?”
“小子,你知不知道,跟随他的这一行人中,有四位是江湖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怎么杀不了怪病女侠?就算这四位不是怪病女侠的对手,今后更有一个十分可怕的人物,来对付怪病女侠。”
小婷侧头问:“谁?”
“避祸崖的崖主无畏居士。”
小婷和小风子同时都惊震了:“是他?”
“你们也知道这个人了?他的武功,真是深奥莫测,就是我老叫化见了,也得远远避开,不敢与他交锋。”
小风子讶然了:“无畏居士不是一位世外高人吗?怎会为他所用了?”
老叫化说:“他算什么世外高人了?简直是挂羊头卖狗肉。他早已成为多尔衮心腹,秘密为多尔衮干事。他以避祸崖崖主的面目,专门收罗十恶不赦之徒、武林败类、江湖恶魔为他所用,一旦大清入主中原,无畏居士就是御封的中原武林盟主了。而避祸崖的那些所谓高手,要么成了他手下的可怕杀手,要么成为大清的大内高手,中原武林将有一番大乱和血腥的屠杀了。”
小婷和小风子听得不禁悚然:“那怎么办?让他这一阴谋得逞?”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怎么办。”
小风子说:“以老前辈这样的武功,干吗不先将无畏居士干掉,让他们这一阴谋胎死腹中?”
“你说得这般轻松,你以为我是神秘刀客,偷偷摸摸躲在暗处,远远一飞刀就划破了他的脖子吗?我老叫化自认没本事胜得了他,他想杀我老叫化也不容易。再说他的那个避祸崖,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敢去,去了,不啻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我老叫化虽然一把年纪,仍不想死。”
小婷问:“老叫化,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今后为害武林?”
“小女娃,这是以后的事了。我老叫化现在要找的是怪病女侠,弄清楚她是不是这个想君临天下的王爷的特使,是不是避祸崖培训出来的可怕杀手。”
小婷问:“如果她是,你怎么对付?”
“我老叫化先晓以大义,劝她别为虎作伥,她要是执迷不悟,没办法,我只好先废去她一身武功,减少江湖上一个可怕杀手的威胁。”
小风子说:“老前辈,我劝你别胡闹,怪病女侠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哦?你敢用脑袋担保?”
“我敢。”
“好,看来你是有一套办法。今后,你就跟着我老叫化去找怪病女侠,我老叫化要亲眼见到怪病女侠才放心。”
小风子叫起苦来:“老前辈,这不是为难我吗?怪病女侠高来高去,出没无常,行踪飘忽不定,我怎么去找呵?”
“我不管,你给我老叫化找到她为止,不然,你别想离开我身边半步。一年找不到,就跟随我一年,十年找不到,就跟随我十年。总之,我老叫化相信你有一点小聪明,一定能找到她的。”
“那我不是要跟随你沿街讨吃了?”
“讨吃也不错嘛,不符合你好吃懒做又怕辛苦的混混性格?”
小风子不由望着小婷。他见小婷点点头,才放下心来,对老叫化说:“老前辈,你不用去找怪病女侠了。”
“为什么?”
“因为怪病女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近在眼前?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叫化不禁四下看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小婷身上,问小风子,“你不会说这个小女娃就是怪病女侠,来搪塞我老叫化吧?”
小风子格格地笑起来:“不错,她就是。”
“什么?你还真的敢说是她呀?”
“老前辈,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她呀。”
老叫化不禁再次打量小婷,思疑地问:“你不会心痛这个混混,说自己就是怪病女侠吧?”
小婷笑着说:“谁心痛他了?鬼才心痛他哩,我不是。”
小风子一下跳起来:“我的大女侠,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可闹不得玩的,老前辈真的会要我跟着他去找怪病女侠的呀!”
小婷笑着说:“好啦,看你急的。”
“我,我,我能不急吗?”
小婷对老叫化说:“实不相瞒,我就是江湖上人说的怪病女侠,你别为难这个混混了。”
小风子这才松了一口大气,老叫化反而更不相信了:“你真的心痛这个混混,竟敢承认自己就是怪病女侠?”
“老叫化,我真的是,有什么敢不敢的?”
老叫化又看了小婷半晌,说:“不错,以你这小丫头的轻功,眉宇间的神蕴,要冒充怪病女侠,也无不可,但我叫化还不敢相信。”
“你要怎么才相信?”
老叫化骤然一掌向小婷拍来,这是漠北怪丐一门的独特掌法,其快如电,掌影也封锁了被袭击者任何闪避的方向,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没有不给老叫化拍中的。可是小婷身如幻影般闪开,几乎是从老叫化的掌影空隙中闪出来一样,而且还闪到了老叫化的身后,一掌反向老叫化拍来。这是小婷从来没有过的反击,其快如电,任何高手也躲避不了。
老叫化不单是漠北怪丐一门嫡系的传人,也是当今武林一代有名的宗师,交锋经验异常的丰富,反应特别的灵敏。他一掌拍空,顿感不妙,听到身后有风生,急速返身一掌击出。这一下,谁也闪避不了,双掌相碰,双方一身真气激荡,“砰”的一声闷响,双方震开了,身形似残叶般轻飘下来,相互对立而视。
小风子在一旁愣了一下,随即跳起来:“你,你,你们都没事吧?”
小婷略略喘了一口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我没事,你快去看看老叫化怎样了。”小婷在对掌过后,既惊讶也愕异。她惊讶的是老叫化一身真气竟是这等奇厚,竟能震开自己,这是自己练成武功以来,第一次碰到的高手。她愕异的是老叫化一身真气竟然与自己所练的同一门路,开始时异常强劲,但很快与自己体内真气融合,闷得难受的胸口,随后反而舒畅。
老叫化同样也是十分的惊讶和愕异。当小风子想过来看他时,他摇摇手说:“不用看我了,我老叫化没事。这次我老叫化与人对掌,破天荒给人震开了。”随后他又望着小婷说,“小女娃,你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小婷这时更神采飞扬,走过来说:“老叫化,我真的没事呵,你看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老叫化又看了她一下:“不错,你这小女娃的确没事,反而更添神蕴了。”
“老叫化,你真的没事吗?”
“你都没事,我老叫化会有事吗?来,我们都坐下来谈话。”
老叫化坐下来说:“现在,我老叫化相信你是怪病女侠了。而且你刚才抖出的武功,内力的深厚,比我老叫化所想象的怪病女侠武功更好更高。我刚才骤出的一掌,可以说没人能闪避得了。你不但能闪避,还能出手反击。怪不得你纵横西北道上,无人能敌了。”
“老叫化,你刚才骤然出掌,不怕击伤了我吗?”
“要是你能为我击中,你就不是能纵横江湖的怪病女侠了。而且你也放心,我老叫化出手极有分寸,不会重伤了你的。咦,对了,怎么我老叫化刚才碰了你,不见你的怪病发作的?”
小婷狡黠地笑了:“因为你不是男人呀。”
“胡说八道,我老叫化怎么不是男人了?”
“你虽然是男人,却不是一般世俗的男人,没有任何歪念邪念,一身凛然正气,所以我的怪病就不会发作了。”
“世上竟有这等怪病?”
“有呀,天下之事,不是无奇不有吗?”
“小女娃,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老叫化,我要不这样,世上不知有多少好色淫荡之徒,会死在我手下了。我实在不想杀太多这样的人。有了怪病的名堂,那些轻狂蜂蝶,不敢对我存非分之想,淫邪之念,见了我远远避开,这不好吗?”
“那么说,你这怪病不是真的?”
“对一些好色淫邪之徒,它是真的。他们要是起歪念,对我动手动脚,一定不会有好死。”
老叫化笑起来:“小女娃,这种古灵精怪的念头,亏你也想得出来。好了,我老叫化想问你一件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你这一身奇厚的真气,是怎么练来的?是谁传授了你这门内功修练心法?”
“老叫化,对不起,这我可不能说出来,因为我得信守诺言。”
“小女娃,其实你不说,我老叫化也知道是谁传这门内功心法了。”
“老叫化,你别想用这种办法骗我说出来。”
因为有小风子在旁,老叫化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婷说:“是不是苦水镇那位女老板聂五娘传给你这门内功心法了?”
小婷面露惊讶之色,她看看小风子,也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你,你,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当今武林中,除了她会这门心法外,我老叫化敢说一句,再没别人会这门极为上乘的心法了。你知不知道,聂五娘这门心法,是谁传授给她的?”
“谁?”
“我。”
“你?”小婷更是惊愕。
“小女娃,你想不到吧?这是我们漠北怪丐一门特别的内功心法。尽管你的武功不是漠北怪丐一路的,但你的内功,却是我漠北怪丐一派的。好了,我们说话到此,希望别对任何人说出去,不然,我老叫化的麻烦可大了。”
小婷点点头:“我会信守诺言。”
老叫化不再用密音入耳之功了,恢复正常的说话:“好好,小女娃,我老叫化不会骗你说出来,你能练成如此与众不同的内功,除了你天生的异质外,更难得的是你有一股苦练的恒心,日夜不断,风雨不改,才能练就世间少有的奇厚真气,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老叫化敢说一句,就是传给你内功之人,也不能达到你今天如此的佳境。”
“老叫化,你是在哄我高兴吧?我怎敢与她相比?我有她一半的修为,就心满意足了。”
小风子在一旁莫名其妙,忍不住问:“你们刚才怎么啦?好像突然哑了一样,现在又说起话来?”
小婷说:“小风子,你难道不知道,老叫化喜欢作弄人吗?”她又转头问老叫化,“我有一事要问你。”
“小女娃,要是你也想问我老叫化这一身武功怎么得来,我也不会告诉你。”
“哎,我怎敢问你这件事的?”
“那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贾大侠这个人?”
“贾大侠?沙州贾家庄的庄主贾杰?”
“是。”
“我老叫化不认识他,但久闻其名,听说他名声不错,在沙州一带颇获民望,是这一方的豪杰。小女娃,你打听他干吗?”
“我想知道他过去是什么人。”
“这个,我老叫化就不知道了。而且我老叫化一向不大喜欢与这些人物打交道。”
“你干吗不喜欢与这些人打交道?”
“这都怪我老叫化在武林中的名声太响亮了,你想一下,要是我老叫化去拜访他,他会怎样?”
小风子说:“这还用问吗?他一定极为惊喜,热情而隆重地迎接你,除了大摆酒席之外,会召集地方名流和各处好汉,来拜见你老前辈,说不定日日大酒大肉供奉你呢。”
“不错,这样我老叫化受得了吗?我老叫化可不喜欢别人当我像菩萨般敬重,当猴子般让人欣赏。小丫头,换了是你,你喜欢吗?”
小婷笑着说:“这样,我更不敢去拜见他了。”
“所以我老叫化不喜欢与他们交往,却喜欢与你们这样不拘一格随随便便的人打交道。这样不受任何拘束,多自在。”
“老叫化,这样说来,你没有见过贾大侠了?”
“没有。小女娃,你怎么不问你身边的这个混混?他一直在这一带,一定是见过贾大侠,甚至会知道贾大侠过去是什么人。”
小风子忙说:“哎,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这一带豪爽、热情的大侠。”
“小子,你难道没见过他?”
“见是见过,那也只是在沙州镇上远远地见过他,像他这样有名气的大侠,我能接近他吗?恐怕还没走到他的身边,就给他手下人拦住赶走了。”
小婷问:“你见到他时,他脸上是不是长着一颗朱砂痣?”
“我没注意,也好像没看见。”小风子一下明白,睁大了眼睛问小婷,“你怀疑贾大侠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大侠,过去怎会是马贼了?”
老叫化一下也讶然,问小婷:“小女娃,这是怎么回事?”
小婷只好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老叫化又是惊讶:“原来你在这一带出现,就是为寻找杀害你父母的仇人?”
“是。”
“小女娃,你怎么怀疑这么一位有名气的大侠,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了?”
“我听人说,他脸上长着一颗朱砂痣。”
“这个,我老叫化就不明白了。你在沙州镇时,干吗不去看个明白,却在这里问我老叫化?”
“因为我在沙州镇时,根本不知道他脸上有过一颗朱砂痣,也像你老叫化一样,不想去拜访他,以免引起麻烦。我刚刚从一个马贼的口中,才知道他脸上原来有一颗朱砂痣,不过,后来他将这颗朱砂痣割掉,现在只留下一个疤痕。”
小风子愕然:“他干吗将朱砂痣割掉了?”
“不知道他想避开仇人的注意,还是听了一位相命先生之说,说他这颗朱砂痣,将来会带来一场血光之灾,就请一位大夫割掉了。”
老叫化问:“除了这颗朱砂痣外,这个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他的长相你记不记得?”
“我想,我见到了他,一定会认得出来的。”
“小女娃,这就好办了。以后你找一个机会,前去拜访他,看看他是不是你的仇人,不就清楚了吗?”
“好,回沙州前我一定去找他。看看他是也不是。”
不知不觉,寅时已过,卯时来临,已接近天亮了。老叫化和小婷都有一身浑厚真气,可以不用睡觉,闭目养神略坐片刻,精力便恢复过来。小风子可不行,他的眼皮像有千斤重似的,老是睁不开来。可是他在老叫化、小婷的面前,不敢躺下去睡,硬着头皮支撑着,以显示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小婷看在眼里,对他说:“你快去睡吧,不然你明天更没精神赶路了。”
“你,你,你们不休,休,休息么?”
老叫化说:“我们是练武之人,就是两天三夜不睡也撑得住,去睡吧。”
“那我去睡了。”小风子不再充英雄好汉了,躺在火堆旁,呼呼大睡。
老叫化问小婷:“你打算明天就回沙州?”
小婷说:“不,我要跟随那支商队走。”
“什么,你要跟随那支商队?他们可是要穿过罗布泊,直去葡萄城呵,你不会也要去葡萄城吧?”
“老叫化,难道你还不察觉,旱天雷这几股马贼,要洗劫这支商队么?”
“你要保护这支商队?”
“老叫化,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小女娃,那你有一场大血战了。这几股马贼加起来,恐怕有三四百人,你救得了他们吗?”
“就算救不了货,我也要救人。因为在这支商队中,有我一个妹妹,我更不能不救。”
“什么?有你一个妹妹?谁?”
“总镖师郝天雨的女儿郝彩云。”
“这个好胜的小丫头是你的妹妹?”
“是呀。何况虎威镖局有不少是崆峒派的人,我多多少少与崆峒派有些渊源,更不能不救。”
“怪不得你在这一带出现了。”
“老叫化,你也不是一样在暗中保护这一支商队吗?不然,你怎会跑来这里?”
“不不,我老叫化可没有你这么侠肝义胆,我是来追踪怪病女侠的。”
“追踪怪病女侠,怎么会跟随商队来到这里了?”
“这,这,我老叫化现在不是追踪到你这个怪病女侠了吗?”
“要是你追踪不到怪病女侠呢?”
“我老叫化打算去天山走一趟,请求天山派的人,和我老叫化一块来追踪这个怪病女侠,务必找到她为止。不过现在,不用请他们出面了。”
“我才不相信哩,以你老叫化这样侠义心肠的人,怎能见死不救?你有一部分原因,是在追踪怪病女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保护商队而来。老叫化,我说得没有错吧?”
“好好,就算这样吧。”
“现在好了,有你老叫化出面,我就更放心了。这一次,我想将旱天雷这几股凶悍的马贼,连他们的老窝一并端掉,令这一带过往旅客,再也不受生命的威胁。”
“你这小女娃,跟以往的飞旋弯刀女侠聂五娘一个样,纵横大漠,以消灭马贼为己任。看来,聂五娘真的找到传人了。”
“老叫化,你这是赞我还是讽刺我?”
“小女娃,你怎么这样说的?我老叫化当然是赞你啦。”老叫化看了一下呼呼入睡的小风子一眼,又对小婷说,“还有一点,你这小女娃更可以放心。”
“什么事更可以放心了?”
“因为还有一位神秘高人,也在暗中保护这一支商队。”
小婷惊喜地问:“谁?”
“神秘刀客。”
“什么?你敢肯定他一定会出现?”
“只要你、我和镖局的人有危险,他一定会出现,我老叫化敢肯定。”
“没有呢?”
“那他恐怕不会出现了。”
“那么说,这个神秘刀客隐藏在我们四周一带了?要不,他怎可能及时出现?”
“是,说不定就隐藏在商队之中,只是没人知道他是谁而已。”
“你老叫化也不知道?”
“他太神秘了,又极善易容之术,恐怕他在我老叫化面前出现,我也认不出来。”
“老叫化,只要他一出现,我们两人就死死盯住他,那他就跑不了了。”
“好,我们一言为定。”
“天快亮了,我们先养一下神,准备明天的行动。”
他们略略闭目养神一会,天就亮了。老叫化首先站了起来:“小女娃,商队已开始准备起程了,我们也准备动身吧。”
“你怎么知道商队已经准备起程了?”
“小女娃,难道你没有听出来吗?”
小婷凝神倾听了一下:“不错,他们真的在拆帐篷准备起程了。老叫化,看来你的内力比我深厚多了。”
“不不,只不过你没去留神听而已。我老叫化在外,经常保持这样的警惕性,只要四周稍微有一些响动,我都会察觉出来。不然,我老叫化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得罪的仇家不少,这颗脑袋不早叫仇家摘了下来,还能活到今天吗?”
“不是吧?谁敢来摘你老叫化的脑袋了?”
“怎么不敢?在这一带,首先想摘我老叫化脑袋的人,就是雪山圣女这个老姑婆。”
“什么?你几时得罪这位雪山圣女了?”
“我也不知道几时招惹了她,她就是想摘我的脑袋当凳坐。”
“你怎么不问她原因?”
“问也没用,她根本是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姑婆。”
“她的武功很好吗?”
“过得去,但我老叫化是好男不与女斗,只有避开她、躲着她。好了,小女娃,你收拾行装吧,我老叫化出去松松筋骨。”
“你不会借口溜走吧?”
“嗨,你将我老叫化看成什么人了?而且我老叫化也想骑骑骆驼玩哩,我很久没有骑过骆驼在大漠上走动了,你们现在不是有两匹马和两只骆驼吗?”
“你干吗不骑马的?”
“不不,我老叫化骑马算什么东西?还是骑骆驼舒服,可以在骆驼背上打盹,不会掉下来。”
“你还想在路上睡呀?”
“不睡干什么?大漠上根本没有什么风景可看,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连树也没有一株。”老叫化说完,便闪身出去。
老叫化出去后,小风子仍熟睡未醒。小婷知道他累了,不忍心叫醒他,便收拾好行装,再度烧水,准备早餐。当老叫化从外面回来时,小婷已将早餐全弄好了,小风子仍没醒过来。老叫化问:“你怎么不叫醒这个混混的?容许他这么贪懒好睡?”
“算了,他昨天累了一天,昨夜里又担惊受怕的,让他多睡一会吧。”
“不行,你这样惯得他像一头大懒猪了!”老叫化用脚踢了小风子一下,“起来,起来!你这混混,想不想我老叫化将你扔了出去?”
小风子仍梦呓般地说:“天,天,天还没有亮哩,你们就让我多睡一会吧。”
老叫化一下像拎一只鸡似的将他拎起来,真的将他扔了出去。
小婷有点心痛地说:“老叫化,你这样不将他扔伤了?”
“小女娃,你放心,这个混混没别的本事,却不知怎么练成了一身挨打的功夫,任人拳打脚踢也没事,我怎么扔也伤不了他。”
小婷不放心地走出去看,只见小风子坐在地上,好像大梦刚醒,说:“我,我,我怎么睡到外面来了?”
小婷见他真的没事,心中奇怪老叫化怎么知道小风子练成一身挨打的功夫了。同时也惊讶,小风子给人扔了出去,摔在地上,竟然身体不受任何损伤,似乎也不感到痛。这是老叫化用力的巧妙,还是小风子有一种天生反应的本能,像灵猫一样,给人扔了出来,本能地在空中转动,平衡重心,轻巧落了下来?她见小风子仍困惑地四下张望,笑道:“是呀,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睡到外面来了。”
“你难道没看见我怎么出来的吗?”
“我睡着了,能看见吗?”
“那,那,那我一定是得了梦游症,自己走出来也不知道。”
老叫化也走了出来,问小风子:“你睡醒了没有?你看看天是不是亮了?”
小婷说:“要是你还想睡,就在这里睡好了,我和老叫化可得走了。”
小风子一下跳起来:“不不,我一个人不敢留在这里,我要跟你们走。”
“那你快洗脸,吃完了早饭,我们上路。”
“是是,我现在马上去弄早饭。”
“等到你弄好早饭,恐怕商队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了。”
“你,你,你已弄好了早饭?”
“你还不快去抹把脸?不然,我们不等你了。”
小风子用衣袖在自己脸上抹了两下,说:“我们现在吃早饭吧。”
老叫化摇摇头说:“我老叫化已足够懒的了,想不到你这小子比我更懒。真想不明白,小婷这丫头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的。”
他们吃完早饭,便立刻上路。小风子比老叫化更贪舒服,一下爬到骆驼背上去了。老叫化见了又说:“你这混混,还像是一个男子汉吗?骆驼,应该让老人和女人坐,你应该骑马才是。”
小婷说:“算了,我还是骑马的好。”
当他们三人离开魔鬼城,来到商队昨夜的营地时,商队早已离去,留下了一地废弃物。远远的天边,只看见商队的一排影子,他们便沿着商队的足迹而走。
这一带不但是一望无际的南湖戈壁滩,也是库木塔格沙漠横过的地带。当进入神秘的楼兰古国时,又是一片沼泽地。尽管沼泽地干涸了,可以通行车马,但处处仍藏有危险,一不小心,就有灭顶之灾。正因为地形复杂,没人带路,谁也不敢走这条路。商队缓慢地在这一带行走,想快也快不了。因为驮货的骆驼行走缓慢,它优哉游哉地在沙漠上漫步,是一行一个脚印,你急它不急。就是马匹,在沙丘中也不能飞奔。而且商队还要时时警惕大股马贼的出现,随时准备战斗。所以商队一天只能走五六十里左右。
第一天没事,在起伏不定的沙丘上行走,一有人影,远远就见到了。第二天同样风平浪静,平安度过了。商队的人有点纳闷,难道马贼知道虎威镖局的威力,不敢来侵犯,还是被先前的一场战斗给打怕了?
就是镖局的人,在两天来的紧张之中,也困惑了,不会是旱天雷这股凶残剽悍的马贼,已风闻镖局的实力,不敢来染指,死了劫掠之心?要是这样,那太好了,免却了一场血战。只有郝总镖师和一些镖师们,他们江湖经验丰富,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马贼们绝不会眼睁睁望着这批价值万金的货物,在自己鼻子下溜。作为镖局的总镖师,郝天雨也想尽力避开这一场血战,只要条件许可,他也可以向马贼妥协,交纳一定的金银,化干戈为玉帛。
两天来的平静,不但商队中有些人乐观起来,就是远远跟在商队后面的小婷和小风子,也有些奇怪。小风子说:“不会是旱天雷这一伙马贼,惊畏了镖局的威名,不敢来抢劫吧?还是那一仗将马贼杀怕了?”
小婷说:“要是真的这样,不更好吗?”
“那,那,那我们不白跟商队走了一趟冤枉路了?”
“你这混混,难道你还希望马贼们来抢劫商队?”
“不不,我怎会希望马贼来抢劫呵,他们来了,我还害怕不知往哪里躲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了?”
“只是我们看不到神秘刀客了,你们不是也想看看神秘刀客是什么人吗?”
小婷说:“我宁愿看不见神秘刀客,也不希望马贼洗劫商队。”
“那,那,那你怎么除掉旱天雷这个凶悍的马贼了?”
“等商队平安到达了葡萄城后,我们再找旱天雷这股马贼也不迟。”
老叫化说:“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旱天雷这伙马贼一定会出现。”
“你怎么说得这般的肯定?”
“小子,你要是不信,我们走着瞧呀。”
“那怎么两天来,不见有半点动静?”
“这一片沙丘地,不是他们动手的好地方。”
“哪里是他们动手的地方了?”
“罗布泊。”
“什么?罗布泊?”
“不错,就是罗布泊。在罗布泊四周一带,是一片宽阔干涸了的沼泽地,不但便于马匹纵横驰骋,地形也复杂,万一马贼们抢劫失败,他们也可以逃走,没人敢去追杀他们。”
“我听人说,罗布泊楼兰遗址只有一座连草也不长的孤零零的山,山下四周,同样也是寸草不生,一滴水也没有。”
“是呀,可汉朝时期的楼兰,是西域各国最为富庶的国家,土地肥沃,水草丰盛,城市繁华,也是当时西域各国来神州大地的第一站哩。”
“那现在怎么没有了?你说得它那么好,现在总该留下点什么吧?”
“楼兰古国的消失,神秘就神秘在这里,它似乎突然间在西域消失了,一条水绿似带的河流不见了,一个偌大的罗布泊也干涸了,好像神仙一下将它带回了天宫,在人间留下一片荒废的城堡,供后人凭吊。”
“怎会这样的?”
“我老叫化怎么知道?要不,我跑去看它干吗?”
小婷问:“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看到的是废弃的城堡,在风沙雪雨的侵蚀下,变得奇形怪状,偌大的都城变成了废墟,没一点生气。有人说,楼兰国遭到了一场瘟疫,人一个个死掉,没死的也投奔他乡;也有人说,楼兰国遭到了当时凶奴兵残酷的血洗,毁城倒房,纵火焚烧,鸡犬不留,就像蒙古兵灭了西夏王国一样。总之楼兰的兴盛灭亡,成了千古之谜,没人知道真相。”
小风子说:“要是这样,楼兰国一定埋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我们去找找看。”
小婷听了也不禁心头一动,暗想:难道楼兰也像西夏一样,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地下宝藏?老叫化说:“你这小子真是异想天开,想钱想疯了。要是说西夏国有什么宝藏留下来,还有可能。因为西夏国土辽阔,就是现在的沙州一带,也是西夏的国土。可楼兰不过是弹丸之地。何况楼兰的消失,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哪怕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也为人取走,还等到你这小子去寻找?再说那一带历来是马贼出没的地方,就是有什么宝藏,也为马贼挖走了,你这小子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婷说:“老叫化,我问你,你敢肯定旱天雷这一伙马贼一定会在罗布泊一带出现?”
“八九不离十,要是没有什么意外,马贼一定会在那一带动手。小女娃,你要想救人,最好早作准备,到时,千万别乱了手脚。”
“我会的。”
是夜,小婷他们在远离商队两里外的地方住下来。小婷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凝神倾听两里外商队的一切动静,只要马贼出现,她便飞身赶去。两里地,对小婷来说,宛如一步之遥,霎时便能赶到。
小风子似乎也不安宁,整夜提心吊胆。他害怕马贼出现时,小婷和老叫化都会飞身赶去救援,万一马贼来了,那自己怎么办呀?
只有老叫化,好像预知今夜里不会有事发生一样,吃饱了,便躺下呼呼入睡,似乎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睡比什么都重要。
小风子对小婷说:“这个老叫化,他怎么能这样放心睡的?他不会是神仙,知道今夜里没事发生吧?”
小婷一下听出两里外商队有些动静了,“嘘”了一声,示意小风子别出声。
小风子一下睁大了眼睛:“不,不,不会是马贼出现了?”
小婷不答,凝神倾听了一会,说:“不错,是有马贼出现了。”
“那,那,那你怎么办?”
“但马贼来的只有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两个人也敢在夜里闯商队?你不会听错了吧?”
“不,他们是来商队找郝镖头说话。”
“说话,说什么话了?”
“看来这两个是马贼们派来的使者,想和虎威镖局说一笔交易。”
“哦?交易?那太好了,双方不用开战了。”
第三十五回大战之前
上回说到小风子听说马贼派人与商队谈判,既惊奇也高兴,说,好了,双方不用开战了。老叫化突然翻过身说:“你这小子,尽想些好事,你怎么知道双方不用开战了?”
小风子愕然:“你,你,你没睡着?”
“我老叫化睡着了,但耳朵却没有睡,四周的响动,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叫睡着了吗?”
“这是我老叫化与众不同之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保持高度的警觉。”
小婷问:“那你也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听到,听到,别说两里之外,就是十里之外,只要我老叫化伏在地上倾听,也可以听得到大队人马从何而来,往何处而去。”
小风子问:“这叫什么本事呀?”
“伏地辨声的本事呀,一般的狗只,也有这种本事。”
“不错,狗是有这门本事。怪不得夜里还没等你走进村落,狗便先吠起来。”
“你这小子,是不是兜弯在骂我老叫化是狗?”
“哎哎,你老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有天大的胆,敢骂你老前辈吗?”
“哼,你知道就好。尽管你练成了一身挨打的功夫,我老叫化也能将你的骨头一块块拆下来。”
“你,你,你不会这么对待我吧?”
“好了,你这小子,凭什么说他们不会开战了?”
“我,我,我知道旱天雷这个马贼,从来不与人谈条件,往往爱作突然袭击,杀得人手忙脚乱,然后洗劫一空而去。现在他派人来和虎威镖局的人谈判,那是他知道了虎威镖局的实力,希望通过谈判而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是希望不开战吗?”
“虎威镖局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吗?”
“虎威镖局不会不答应吧?双方不开战,不会死人,又能平安通过,这不好吗?我要是虎威镖局的人,就会答应下来,顶多花一些银两而已。”
“恐怕花钱也挡不了灾。”
在老叫化和小风子对话时,小婷一直凝神倾听商队方面的动静,这时她说:“好了,他们谈判成功了,两个马贼也走了。”
小风子急问:“他们怎么成功了?”
“郝天雨答应给马贼二千两银子,双方言和罢战。”
小风子胜利似的对老叫化说:“老前辈,你听到了吧?我说,郝镖师为了避免流血,商队能平安通过,不会不答应的。这下好了,我们可以不用跟着商队走了,转回沙州吧。还是去打听贾大侠是不是杀害婷女侠父母的仇人更重要。”
小婷似乎也心动了,不出声。
老叫化摇摇头说:“我老叫化可不这么乐观。”
小风子说:“老前辈,人家的条件都谈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为我老叫化不相信旱天雷这个马贼,他从来没有什么信义可言。”
“那他干吗还派人前来谈判?”
“这是一个阴谋。”
“阴谋?”小婷也困惑了。
“不错,这是一个阴谋。他们不是前来谈判,而是前来探听虎威镖局的虚实,从而麻痹虎威镖局,令虎威镖局放松斗志和应有的警惕。”
小风子说:“老前辈,你这不是危言耸听吗?”
“你这小子,亏你在江湖上混了多年,连江湖上的尔虞我诈、风云多变也忘记了吗?我老叫化要是没有看错,这几股马贼,一定会在罗布泊四周一带动手。”
“老前辈,你不会是去天山路上,一个人嫌寂寞,想拖我们陪你去,才用这件事来吓唬我们吧?”
“你这混小子,我老叫化是这样的人吗?好,你们不相信,尽可以往回走。不过,要是出了事,小女娃的什么妹妹惨死在马贼的刀下,我老叫化一时救不了,可别后悔。”
“你老有那么大的本事,要是真的有事,你会救不了郝彩云女侠吗?”
“你这小子以为我有三头六臂?几百马贼,我一个人能顾得来吗?就算我老叫化能杀得了旱天雷,也不能令那姓郝的小丫头重生呀。”
小风子还想说下去,小婷说:“你别说了,不管有没有事发生,我也要将我妹妹和商队平安送到葡萄城才放心。”
小风子说:“那不想去报父母的仇了?”
“想呀,将商队平安送到葡萄城后再去报也不迟。我总不能为了个人的恩怨,而置商队死活于不理。”
老叫化拍手而说:“对,在江湖上行走,不以个人恩怨为重,这才是人们敬仰的怪病大女侠的行为。”
小风子一下嘟哝不出声了。小婷问他:“你不想去?”
小风子说:“你们都去了,我还敢不去吗?我一个人,敢在这条路上走吗?”
是夜,他们在沙漠中傍着骆驼露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继续尾随商队而行。一天一夜,又是平安度过。第三天,商队已进入罗布泊一带了,同样是风平浪静,没有马贼的任何踪影。显然,马贼收了虎威镖局二千两的买路费,不再为难商队,任由商队平安通过。而且,神秘的楼兰已遥遥在望,只要过了楼兰,旱天雷这几股马贼,更不会向商队动手。至于其他一些小股匪徒,虎威镖局的人,更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总镖师郝天雨与马贼谈判后,仍然不敢麻痹大意,每到一处住下,仍然是防备森严。但三天以来,马贼果然是信守诺言,看来这二千两银子还是花得来。
三天来的风平浪静,郝天雨尽管不敢放松,但他手下的镖师和趟子手们,多多少少舒了一口气,认为马贼不会来侵犯了,不免有些放松。而提心吊胆的商人们,更是个个高兴,以为平安无事了。他们也知道,要不是有虎威镖局的保护,旱天雷这股可怕的马贼根本不会派人来谈判。就是精明的商人哈里札,也感到花这二千两银子值得。
跟在商队背后的小婷和小风子,见进入了罗布泊,依然没有风吹草动,小婷心想:难道马贼收了二千两银子,就这么算了?至于小风子,一直提心吊胆害怕马贼出现,这时不免产生怨言,对老叫化说:“老前辈,看来你的话不灵了。我说嘛,马贼凭空得了二千两银子,又不用冒生命危险,何乐而不为?”
可是老叫化一直坐在骆驼背上闭目养神,对小风子的话充耳不闻。是夜,商队选了一处地形住了下来,准备明天穿过神秘的楼兰遗址,往他们最终的地点葡萄城而去。
小婷他们也在商队两里外的一处地方住下来,小风子依然怨声不断。小婷说:“你有个完的没有?难道你还希望马贼出现?”
“我怎么希望马贼出现?我是说我们完全上了老叫化的当了。”
“不管怎样,老叫化的用心也是好的,万一真的有事发生怎么办?”
“我说呀,说不定我们到了葡萄城后,老叫化又不知弄什么花样,骗我们跟他上天山走走,拜访什么天山派掌门人呢。”
“去天山走走也不错嘛。”
“不不,去天山我可受不了,天寒地冻,哪怕是酷暑的六月,天山峰上也堆满了白雪,冻也会将我冻成了僵尸。还有天山派的那些所谓正义的大侠们,一张嘴脸更难看,说不定他们将你这个怪病女侠当成了邪道上的人物,非除掉不可。至于我这个混混,他们更容不下。”
“他们不会这般蛮不讲理吧?”
“正邪不两立,就是他们的大道理,我可不敢去招惹他们。他们要是认定你是邪派人物,什么理也说不清。”
老叫化不知几时从外面转回来了,说:“你这个不长进的混混,一身的邪气,天山派人当然容你不下了。”
小风子一怔:“你,你,你几时转回来的?听到了我们的话?”
“我老叫化就算没听到,也知道你这小子在说我老叫化的坏话。”
“我,我,我……”
“别你你我我的了,今夜里,你这小子最好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别让马贼看见了。”
小风子一怔:“你,你,你不是又在吓唬我吧?”
“信不信由你。一旦马贼杀过来,我老叫化可照顾不了你,而会先去救商队。”
小婷惊讶:“老叫化,你看准了马贼今夜里会动手?”
“我老叫化也求上天保佑,马贼们千万别出现。”
小风子说:“不会吧?”
“小子,你难道不知道旱天雷这马贼凶悍成性?”
“他,他,他得了二千两银子还不心满意足?我要是有了二千两,一生一世都不用愁了。”
“但这二千两银子,比起商队的金银珠宝、古董货物,不过是九牛一毛,马贼们辛苦而来,能白白放过这几十万两的银子吗?就算旱天雷答应,他手下的弟兄们也不会答应。”
小婷说:“那我现在去通知虎威镖局的人,叫他们准备应战。”
“不急,不急。马贼就是要动手,起码也要等到下半夜,等马贼出现了,再去告诉他们也不迟。现在,我们抓紧时间,养好精神,准备救人。”
小风子问:“那我怎么办?”
“早一点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呀。”
“好,我现在就去找地方躲起来,以免临时乱了手脚。”小风子正想转出去,不禁又望望老叫化。
老叫化说:“你望着我干吗?我可不会给你找地方。”
“我才不去找地方,就在你身边睡,万一你又骗我了,不又让你笑话了?等马贼真的出现了,我再躲也不迟。”
小风子真的在老叫化身边躺下了。
下半夜,小婷一下给远处的马蹄声惊动了,老叫化也一下跳了起来,对小婷说:“看来我老叫化不幸言中,马贼出动了。”
小婷点点头说:“好,我们走吧。”她看看小风子,仍沉睡没醒,便推醒了小风子说,“你快起来,马贼真的来了。”
小风子一听马贼真的来了,一下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们别吓我,马贼真的来了吗?”
小婷说:“你不会连我的话也不相信吧?快,你自己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我和老叫化要赶去救人了。”
小风子一下手忙脚乱起来:“这,这,这不要了我的命吗?现在外面黑咕隆咚的,我,我,我怎么找呵。”
老叫化说:“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我老叫化不是在捉弄你了吧?”
“我的老前辈,我小风子求求你,别再挖苦我了,给我想个办法吧。”
“小子,你千万别手忙脚乱呀,现在马贼还没有来到这里,你有时间找地方躲起来。”
“是是,我现在就去找地方躲起来。”小风子慌忙打点行囊,跑出去了。
小婷有点不放心地对老叫化说:“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放心,别看这混混胆小怕事,慌慌张张,真的有什么危险来临,他会比任何人都机灵古怪,哪怕碰上马贼,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能应付的。我们走吧。”
“不错,这混混是有一套临急应变的本领,不然,他也不会在江湖上混到现在。”
小婷便和老叫化闪身而去。
虎威镖局设在营地半里外的游动暗哨,也发觉有一支马队,从楼兰方向飞奔而来,尽管不知道这一支马队是什么人,也不敢大意,立刻飞报郝总镖头。郝天雨一接到报告,心头一怔,暗想:深夜在这一带出现马队,绝非寻常,就算他们是赶夜路的商队,也不能不防。他立刻通知所有的人,作好战斗准备,严加防守,应付敌人的突然袭击。自己带了徐镖师和两个手下,飞马来到游动哨所的地方,看看深夜而来的是什么人。
郝天雨刚赶到时,那一支马队也同时赶到了,在冷月之下,郝天雨首先喝问:“来者何人?”
来者听到有人喝问,勒紧了马缰,马匹一阵长嘶,停了下来,他也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虎威镖局的人。”
来人一听闻是虎威镖局的人,立刻大笑:“虎威镖局,果然名不虚传,戒备森严,在这里就拦住了我们,佩服,佩服。弟兄们,将火把亮起来。”
霎时之间,有十多个火把一齐燃了起来。郝天雨在火光下打量,来的共有二十多匹健马,马上骑手,个个都是一身劲装打扮,腰悬弯刀,一个个神色剽悍。显然,这一支深夜赶路的既不是商队,也不是吐鲁番的士兵。郝天雨更是提高了警惕,示意徐镖师一眼,在马背上拱手相问:“各位英雄好汉请了,不知各位深夜而来,有何要事?”
又有人笑道:“我们特来拜访郝总镖师。”
“不敢,请问各位是哪一处的英雄好汉?”
“郝总镖师,你怎么连我也不记得了?”这人说完,在人群中拍马而出。
郝天雨借火光一看,不由怔住了:“是阁下你?”这个人,正是三天前旱天雷派来与自己谈判的马贼使者之一,自称沙漠野狼韩风。
野狼韩风笑道:“郝总镖师还是没有将在下忘记吧?”
郝天雨打量着野狼,又看看其他的马贼,问:“韩英雄带人深夜而来见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我等深夜而来,一是多谢郝总镖师厚赐;二是奉雷大当家之命,前来护送郝总镖师过境。”
“护送在下等过境?”
“我们大当家的盛意,郝总镖师不会不领情吧?”
“不敢,不敢,雷大当家的盛意,在下心领了。在下也不敢劳烦各位大驾护送过境,各位还是请回。改日回来,再登门拜访雷大当家和各位英雄好汉。”
众马贼一齐笑起来。野狼说:“郝总镖师,我们可不敢违背大当家的命令,你知不知大当家为什么要我们护送你们过境?”
“哦,什么原因?”
“这一带地形复杂,处处都藏有危机,没我们的护送,恐怕郝总镖师不能平安过去;第二,我们大当家还说,郝总镖师的人员、马匹,可以平安过境,而商队的所有货物,得全部留下来。”
“什么?商队所有的货物全部留下?”
“不错,不错,人过货不过。”
徐镖师可忍不住了:“喂,姓韩的,三天前,你所讲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呀,我野狼讲的话完全算数。”
“那你怎么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怎么是无理要求了?记得在下与郝总镖师谈判时,你也在旁,在下收了你们二千两银票,保证虎威镖局的人马安全过境,可没有保证货物也可以过境呀。”
“你——”徐镖师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郝天雨压下了一肚子火,他原以为用二千两银子换来和平相处,人员货物平安而过,想不到马贼全无信义,还咄咄逼人,太不将虎威镖局和自己看在眼里了。他平静得惊人,问:“你们现在想怎样?”
野狼说:“郝总镖头,我们并不想怎样,只希望仍然好来好去,将商队中的所有货物留下,我们护送你们过境,不伤你们身上半根毫毛。”
徐镖师说:“那我们二千两银子不白白喂了狗?”
野狼一声冷笑:“姓徐的,希望你说话放干净一点,大当家要不是看在二千两银子的分上,会让我们连夜赶来,护送你们过境吗?否则,当你们一踏入这一带,早已动手了。”
郝天雨问:“能不能请你们的大当家来和在下面谈一下?”
“不必了,只要你答应将货物留下,出境时,我们大当家自然会和你见面。”
另一匪徒说:“要是你不想去葡萄城,转回沙州,我们看在二千两的分上,也同样护送你们回玉门关。”
徐镖师说:“要是我们不答应怎样?”
野狼说:“姓徐的,在下希望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才好。”
又是那一盛气凌人的匪徒说:“那你们不但货物留下,人也留下来,别再回中原了。”
徐镖师说:“你们想留下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首先得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好,我也久闻你是虎威镖局有名的剑手,我野狼也正想会会呢。”
郝天雨连忙喝住徐镖师:“别动手,有话还是好好说吧。”
徐镖师说:“总镖头,跟他们还有话可说吗?你受得了他们这口脏气,我可受不了。他们想将货物留下,除非我的尸体横躺在这里。”
郝天雨说:“你躺下来就能解决了吗?那整个商队成百条人命怎么办?也跟你一块躺下?”
野狼忙说:“郝总镖头,还是你想得周到,一旦动起手来,恐怕整个商队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徐镖师说:“就凭你们这几十个匪徒?我姓徐的一个就可以打发你们了。”
“姓徐的,你口气未免太大了,我野狼就不信我们二十多位弟兄,拼不了你们四个人!再告诉你们,自从你们踏入这一带,就陷入了我们三寨六处人马的包围,少说也有三四百位弟兄。就算我们二十多位弟兄全战死在这里,你们也没一个活人能飞得出去。”
郝天雨说:“看来你们根本不打算和我们谈判,而是早有预谋想吃掉我们了。”
“郝总镖头,话不是这样说,我们也不想血洗罗布泊。只要你将货物全部留下,在下保证你们的人员安全过境或转回沙州。”
“好吧。”郝天雨对徐镖师说,“你快转回营地,问问大家,是想货物留下,还是连人也留下来。”
徐镖师怔了怔:“总镖头,难道你答应这群马贼的要求?”
郝天雨向徐镖师打了个眼色:“我一个人作不了主,你快去问问大家。”
徐镖师一下会意了,这是总镖头叫自己赶回驻地,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可是他犹豫一下说:“不,总镖头,我回去传话,他们不会相信,还是你回去与大家说,我留下来。”徐镖师的意思是,让郝天雨回去指挥战斗,自己留下来与这伙马贼周旋。
郝天雨说:“你怎么不听我命令?快去。”他担心徐镖师留下,一来会迅速与马贼发生冲突,二来更担心徐镖师的武功,对付不了这伙马贼,有生命危险。
徐镖师却固执地说:“不,总镖头,你这个命令恕我不能服从,而且我也没脸面去向大家说。我留下,你回去和大家说吧。”
郝天雨感到徐镖师是誓与马贼拼死战了,而且也感到自己回去指挥众人战斗,更能稳定人心,说:“好吧,那你好好和他们谈。”便打算拍马而回。
想不到这时营地又有一匹怒马奔来,郝天雨在火光下一看,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彩云跑来了,不禁心头一震:“你跑来干什么?”
彩云仍不知大战一触即发,说:“爹,我不放心你呀,我也想看看深夜里来的是什么人。”
郝天雨说:“快跟为父回去。”
彩云愕然:“爹,你怎么啦,他们是什么人?”
“这里没你的事,快走。”
马贼见突然来了一位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一听是郝总镖头的千金,大家不由相视一眼,感到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将这小妞儿留下来,不怕镖局的人不答应。野狼狞笑了一声:“郝总镖头,既然令千金也赶来了,就让她留下来和我叙叙话,你就快回去和大家说好了,我们等着你的回话。”
郝天雨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郝总镖头,别生气,只要你答应了,我保令千金丝毫无损。”
马贼中也有人笑起来:“不错,不错,丝毫不损,大不了做我们大当家的第八位压寨夫人,我们更可以亲上加亲。”
徐镖师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剑向野狼击出:“我先杀了你这狗贼。”同时叫郝天雨带着彩云先走。
野狼一刀将剑挡了回去:“好好,既然你先动手,我们也不客气了,那你们全给我留下来,一个也别想回去。弟兄们,上!”
在冷月和火光之下,一场大战首先在这里开始了。野狼独战徐镖师,六七个马贼一齐向郝天雨冲杀过来。他们知道郝天雨是中原武林有名的人物,单打独斗,恐怕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同时也有两个马贼向彩云逼来,淫笑着说:“小妞儿,你最好乖乖下马投降,我们绝不会伤你半根毫毛。”
彩云一剑挥出:“你们先去死吧。”彩云的武功不在徐镖师之下。尽管她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也知道这伙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十多个马贼,除了六七个匪徒举着火把照亮战场外,其余的都卷入了这一场交锋。
郝天雨的一条软鞭发挥了威力,软鞭在他的手中,变成了灵活的怪蟒,六七个匪徒,不但不能接近他身前半步,一个匪徒已给他抽落下马,另一个匪徒也给击伤了脸,还有一个匪徒,手中的弯刀也给软鞭卷了去,刀随鞭飞起,又击中另一个马贼翻身落马。转眼之间,六七个围攻他的匪徒,便打发了四个。不过又有五个凶悍马贼,不顾生死向他扑来。
彩云手中的剑,首先迎战两个马贼。当一个马贼给她挑下马时,便有三个马贼向她扑来了,缠得她脱不了身。徐镖师仍和野狼激战不已。显然,野狼是这伙马贼中武功最好的一个,与徐镖师战成平手。
郝天雨带来的两位趟子手,一个与交锋的马贼同归于尽,一个仍与马贼激战不已。在这一场血战中,形势极为险峻的却是彩云,四个马贼联手围攻她,令她只有防守之力,全无进攻之能了。要是在地上交锋,她的崆峒剑法,仍可发挥威力,可是在马背上交锋就不行了。要不是这四个马贼想活捉彩云,彩云恐怕早已负伤了。
正当彩云十分危险之际,郝天雨又给七八个凶悍的马贼围住,分不了身相救。这时,只见一条矫健的人影,宛如鹰隼似的掠空而至,人到剑起,四个联手围攻彩云的马贼,有三个不是脑袋搬了家,就是身形横飞了出去,剩下最后的一个,也给这条倏然凌空而来的人影活擒了过来,掷在彩云的马下。来人接着问:“妹妹,你没有受伤吧?”
彩云一看,不由惊喜地叫起来:“尚姐姐,是你?”
来人正是威震戈壁滩的怪病女侠小婷。小婷再问:“妹妹,你没受伤?”
“我,我没有。”
“妹妹没事就好。妹妹闪到一边去,由我来打发这些马贼好了。”
小婷与彩云对话时,有两个马贼从背后骤然袭击小婷,彩云惊叫起来:“姐姐,小心。”
小婷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击出,有如电光一闪。彩云的惊叫声还没落,两个马贼不是刀断飞了出去,便是中剑堕马而亡。小婷这不可思议的快剑,吓得其他马贼不敢贸然进攻了。小婷一下看见虎威镖局的趟子手正处在生死之际,也不再与彩云搭话,身形一闪,如飞魂幻影,闪到了两个马贼与趟子手之间,身落剑飞,又将这两个马贼送上了西天,令趟子手从鬼门关转了回来。小婷对他说:“快到你家小姐身边,护着她退到一旁去,这里的事,你也别理了。”
“是,女侠。”他赶快奔到彩云的身边了。
小婷的出现,一下就将八个匪徒打发掉,加上郝天雨、彩云击死击伤的匪徒,二十多个马贼,便伤亡过半。
誓与徐镖师决一死战的野狼,见此情景,不由心头大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虎威镖局中会有这样一位武功奇高的女子,也没有听人说过。她的出现,一下将整个战斗局面扭转过来。正当他心头大乱时,又给徐镖师一剑击中右臂,痛得他手中的刀几乎也掉下来,吓得他连忙伏马而逃。徐镖师怒吼一声:“狗贼,我看你往哪里逃,我不杀了你誓不为人!”便拍马急追。
其他马贼见野狼逃命,再也不敢恋战,哄然一声,也四散逃命。郝天雨一条软鞭,又将一个逃命的马贼卷了起来,摔到一边去,更摔得脑袋开了花。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因小婷的出现而结束。
郝天雨眼见徐镖师紧追野狼不舍,心中也是恨恨。对这个马贼,郝天雨是恨之入骨,他不但敢欺骗、愚弄自己,拿了二千两银子不算数,更出言不逊,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自己的女儿,郝天雨是恨不得将这野狼碎尸万段。他也想纵马追去,可是看见一支红色的火箭直冲夜空,心头不禁一震:这显然是马贼放出的告急信号,或者是洗劫商队的信号,自己得迅速赶回住处,准备一场更大的血战,便高喊道:“徐三弟,穷寇莫追,快转回来。”
不知是听不见,还是誓必杀了这野狼才解恨,徐镖师仍快马狂奔怒赶。郝天雨一下着急了,要是赶回去,徐镖师一个人去追杀野狼,在深夜一定有危险,他可不能放着徐镖师的生死不顾。自己也去追杀嘛,万一大群马贼洗劫商队,那损失就更为惨重。
小婷说:“总镖头,你还是和彩云先赶回去,让小女子将徐镖师追回来。”
郝天雨向小婷拱手说:“尚女侠,大恩不言谢,在下就拜托尚女侠了。”
“别客气,总镖头快带了活着的匪徒赶回去,以防马贼的大举进攻。”小婷说完,闪身而去,仿佛一道幻影,骤然无声无息消失了,不禁令郝天雨心头惊喜和敬佩。他是武林中一位成名的英雄,一下看出小婷的轻功已达到了超绝的佳境,只有漠北怪丐一阵风才能与她相媲美。自己女儿能结识这样一位武功奇高、侠肝义胆的女侠,实在是女儿的大幸。虎威镖局在情急中,有这位女侠前来相助,自己的心也定多了。他对女儿说:“我们快赶回去,别令众人担心。”他们押着战俘,飞马赶回去了。
野狼带伤拼命赶马逃命,见徐镖师紧追不放,心中升起了一阵狞笑,暗说,追吧,就算弟兄们赶不来救自己,我也要将你引到沼泽中,活生生埋葬了你。
野狼放马狂奔着,突然,自己的坐骑一阵长嘶,扬起了前蹄。要不是野狼有极棒的骑术,这一下准把野狼摔下马来。当马停下来不动时,他在冷月之下,蓦然看见一个似幻似真的人影,立在自己前面,转眼之间,自己的坐骑又莫名其妙倒了下来,自己也摔在地上了。
那条似幻似真的人影笑了:“你跑呀,怎么不跑了?”这是一把十分悦耳的少女之声,野狼惊愕了:“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女妖呀。”
“什么?女妖?”
“不错,罗布泊的一个女妖。你骗走了人家二千两银子,还想人家的货物也留下来,就是连我也看不过。好了,要杀你的人来了。”
“你——”野狼挣扎着想跳起来逃命。小婷迅速出手,一下封了他的|茓位。这时,徐镖师赶到了,见野狼倒在一个女子脚下,一动也不能动,一时愕异:“这恶贼死了?”
小婷说:“他没有死,只是给我点了|茓,不能动而已。你快将他带回去,总镖头在等着你,马贼似乎要大举进攻了。”
“女侠是谁?”
“哎,你别问我是谁,快带这恶贼赶回去吧。”小婷说完,便闪身而去。
徐镖师一手把野狼提上马来:“你这恶贼,想不到有如此下场吧。”
野狼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我要带你回去,将二千两银子给我吐出来。吐不出来,我会活剥了你的皮,砍下你的人头,祭我虎威镖局的大旗,让所有不讲信用的马贼看看,我虎威镖局不是好欺负的。”
徐镖师将野狼押回了营地,郝天雨一见,放下心来:“你赶回来了,大家正担心你呢。”
徐镖师将野狼像死狗一样从马背扔到地上,说:“总镖头,我终于将这可恶的狗贼捉回来,也算吐了一口恶气。”
“好,将他连同其他的马贼,一块绑到营地大门外,马贼要是冲进来,先砍了他们示威,来个杀一儆百,先挫了马贼的锐气。”
立刻有人将野狼拖了出去。
彩云问:“徐三叔,我姐姐呢?她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徐镖师一时不明:“你姐姐?”
“你没有见到她吗?我们还是她才解了危难的。”
“小姐说的是那位神出鬼没武功惊人的女侠?”
“是呀,她就是我的尚姐姐。”
徐镖师顿时显得十分的惊讶,尽管自己没见过这位名动江湖、威震群雄的怪病女侠,但也听人说过,也知道她和彩云的事,便说:“我看到她了,这个恶贼还是她拿下的,不然,真的让这个恶贼跑掉了。”
“现在我姐姐呢?”
“她走了。”
“什么?她怎么走了的?”
“我不知道,是她叫我快赶回来,说马贼会大举侵犯我们。”
这时在高处望的人派人飞驰来报告,说马贼出现了,在五里之外,分四面八方向我们冲杀过来,人数极多。
郝天雨咬咬牙说:“好,弟兄们,作好一切迎战准备,一场恶战开始了,这也是我们虎威镖局生死存亡的一战。”
“是。”
所有镖师和镖局的人,分头四下防守,商人们都集中在一个帐篷里,镖局派彩云带人专门保护他们的安全。大商人哈里札住在一个相隔不远的帐篷里,他自有自己的护卫防守着,当马贼真的冲杀进来时,他那武功一流的四大保镖,自会拼死护着哈里札及他的奇珍异宝,杀出重围。
自从虎威镖局一出嘉峪关,就被凶悍的马贼旱天雷盯上了。他摸清了虎威镖局几乎是倾尽了镖局的全力保这一趟镖。他感到凭自己手下两百名弟兄,吞不下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所以联络了三寨六处的人马,共同洗劫商队。初时,他手下的弟兄如野狼等人,认为凭自己一处的人马,就可吞下这块肥肉。旱天雷说:“你们知道什么?虎威镖局的郝天雨,不但是中原武林有名的人物,也是崆峒派的弟子,镖局中的所有镖师,个个都是江湖上铁铮铮的硬汉,恐怕只凭我们的力量吞不了这个热山芋。还是与他人联手的好,不然,吃不了羊肉,反惹下一身臊。”
果然,当旱天雷与魔鬼城一带的马贼秃鹰,在马圈地附近试探虎威镖局的实力后,更感到自己想法没有错。那一次小小的交锋,虎威镖局不但显示出强大的实力,更有一套防守的办法,自己和秃鹰的人还没靠近商队,便损失了一半以上的人马,最后只得落荒而逃。所以旱天雷与三寨六处的人马密谋商议,针对虎威镖局的实力和防守,订下了周密洗劫的计划。当野狼等人的信号升起来时,他就发动总进攻,三寨六处的人马,在五里之外,一齐向镖局压来。他派野狼前去谈判,不过是麻痹虎威镖局的人和刺探镖局的防守而已。这一切果不出老叫化所料。
从南面包围而来的是秃鹰、青臂狼这一伙马贼,有五六十人之众。可是这伙匪徒刚过了两里多的路程,在前面开路的七个弟兄,一个个从马背上竟摔了下来,一下打乱了队伍的前进速度。所有马贼都勒住马缰停了下来。秃鹰问:“出了什么事?干吗不走了?”
有人说:“前面有几位弟兄一齐从马上摔了下来。”
秃鹰问:“是马失蹄了?他们是怎么骑马的?”
青臂狼说:“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又有人报告说:“两位大王,摔下来的弟兄,一个个都死了。”
秃鹰和青臂狼吃了一惊:“什么?他们都死了?”
青臂狼又问:“他们是怎么死的?中箭身亡?难道虎威镖局的人,在这里埋伏下人马来伏击我们?”
“他们不是中箭身亡,而是身中飞刀而死。”
秃鹰更愕然了:“什么?飞刀?”
青臂狼说:“大哥,我前去看看。”
秃鹰说:“不管什么事,我们都要立刻赶到商队住的地方,不然,就没我们的份了。”
“大哥,我知道。”
青臂狼拍马来到前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大王,有人拦道,不准我们通过。刚才,他又干掉了我们的四位弟兄。”
青臂狼不由一怔:“谁有那么大的胆,敢拦我们的道?他们有多少人?”
“一个。”
“什么?才一个人?”
“是,他就在前面两丈远的地方,声言谁敢前进一步,就得死。”
青臂狼在冷月下看去,果然有一位身披黑披风的人立在道上。青臂狼看得既愤怒又惊讶,拍马上去问:“你是什么人?敢拦我们的道,是不是想找死了?”
那人阴恻恻地说:“我不是人,而且我已经死过了几次,用不着前来找死。”
“什么?你不是人?那是什么?”
“魔鬼。”
“魔鬼?”青臂狼更是愕异。
“不错,魔鬼城中的魔鬼。你说,我是人吗?”
跟在青臂狼后面的一个匪徒,也就是那夜从魔鬼城逃出来的三个匪徒之一,这时惊叫起来:“二大王,他的确是魔鬼城中的那一个男魔鬼,兔子就是死在他手中的。”
群贼听了愕然相视。初时,他们听逃回来的人说,在魔鬼城撞上魔鬼了,大家都不相信。什么魔鬼城里有魔鬼,过去是他们用来吓唬过往人们的把戏。他们一点也不相信魔鬼城真的有魔鬼。要不,他们几次出入魔鬼城,在魔鬼城里住,怎么没碰上魔鬼?
现在,魔鬼城中的魔鬼,真的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又怎不愕然?
青臂狼吼道:“不管他是人还是魔鬼,给老子上。”
黑披风又是用阴恻恻的声音说:“你们最好别乱动,不然,我就带着你们的魂魄回魔鬼城,禁锢在地狱中,永远见不到天日。”
匪徒一时给吓得你望我我望你,没一个敢应命冲杀出来。因为他们看见那四个同伴举刀向魔鬼冲过去时,转眼之间,全从马背上掉下来,只剩下了四匹空马。一般人哪有这等的本领?不是魔鬼又是什么了?
青臂狼见手下没一个人敢过去,大怒:“谁不服从命令的,别怪老子不讲情义,我先将他砍了。”
黑披风者说:“你想来就来,别叫其他人为你白白送死。”
这时,秃鹰也带了后面的人马过来,问青臂狼:“老二,出了什么事?”
“一个自称魔鬼的家伙在这里拦道,已干掉了我十二个弟兄。”
秃鹰说:“什么魔鬼,我秃鹰就是这一带的魔鬼。老二,你先带众兄弟直奔商队,我来打发这个所谓的魔鬼,别让他一个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青臂狼说:“不,大哥,还是让我来对付这个魔鬼,你带人马先去。”他又转身对身边的弟兄说,“不怕死的,随老子来,我要乱刀砍了这魔鬼,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青臂狼说完,挥刀拍马直向魔鬼冲去,有十来个匪徒,也一齐呐喊着向魔鬼扑过去了。秃鹰一挥刀:“弟兄们,随我直奔商队。”
马贼分两批人马行动,魔鬼想拦也拦不住了。青臂狼首先冲到魔鬼跟前,举刀就向魔鬼凶狠劈去,就算魔鬼能闪过这一刀,后面冲杀过来的弟兄,也会乱刀将这魔鬼劈个稀巴烂。
可是他这又凶又准又快的一刀竟然落空了,魔鬼一下不见了踪影,就是后面跟来的匪徒,也一下失了砍杀目标,好像这个魔鬼闪身到地下去了。
青臂狼勒马转身一看,问匪徒:“人呢?他去了哪里?”
匪徒们同样惊愕地说:“我们也没看见,地上也没有他的尸体,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不会真的是魔鬼吧?”
蓦然,青臂狼一声惨叫,身形莫名其妙地从马背上横飞起来,给狠狠地扔到了远处,他的坐骑上换上了魔鬼。原来这个魔鬼在青臂狼狠狠的一刀劈下时,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闪身到青臂狼的马肚下去了。当青臂狼勒马回转身时,魔鬼出其不意,一下抓住了青臂狼的一只脚,暗运内力,将青臂狼扔了出去,自己翻身坐在马背上。
这一刹那间的变化,令匪徒惊震不已。魔鬼手一扬,八把小小的飞刀激射而出,顿时又有八个匪徒横尸在马背上或马下。剩下的四个匪徒,哪里见过这等不可思议的怪现象?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呆在马背上,不能出声。
第三十六回血战之后
这个魔鬼不是别人,正是几年来极少在江湖上露面的神秘刀客,他一下就干掉了二十个马贼,连二大王青臂狼也给他扔飞,摔成重伤,像死人般横在地下不能动。
神秘刀客对四个呆若木鸡的匪徒说:“我不想再杀你们,你们乖乖地给我滚回去,今后不得再干杀人放火之事,不然,我就立刻杀了你们。滚!”
四个匪徒哪敢出声,立刻飞马而逃。
神秘刀客看了不能动的青臂狼一眼,将他拖到一个隐蔽处,又出手点了他的昏睡|茓,然后闪身去追赶秃鹰。
秃鹰带了三十多位弟兄,还没有跑出一里之地,突然,他身前身后的几位手下又是惨叫一声,全部掉下马来,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弟兄,更是连人带马,翻倒在地上拦了道,所有马匹不由全停了下来。秃鹰又是一阵惊疑,这是怎么回事?他身边的手下说:“大王,那个魔鬼又在前面出现了。”
秃鹰一怔问:“什么,又是他?难道老二带了十多位弟兄,没有将他劈成肉酱?”
“大王,我看二大王恐怕遭了他的毒手,不然,他不可能又在我们面前出现。”
“好,让我来对付他,你们都闪开。”
秃鹰自认为自己手中的一口刀少人能挡得了,拍马而出,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家老二,你将他怎样了?”
神秘刀客又是一副阴恻恻的声音说:“魔鬼城里的魔鬼。你的什么老二,跟他手下的人,全给我打发回魔鬼城了。”
“你全杀了他们?”
“不错,能活下来的没几个了。”
“老子跟你拼了!”秃鹰那一口沉重的大刀,骤然如泰山压顶般凶狠劈下。神秘刀客身形一闪,顺势一掌拍出,虽然没拍中秃鹰,却将秃鹰胯下的坐骑拍倒了,秃鹰连人带刀滚了下来。众马贼一看,立刻飞马奔来,一齐举刀向神秘刀客砍去。神秘刀客如夜鸟般凌空飞起,双手一扬,一阵寒光在夜空中闪过,跟着只听到十多个匪徒惨叫一声,纷纷从马上翻了下来。秃鹰手下的三十多弟兄一下就不见了一半,剩下的连秃鹰在内,不到十八人。
神秘刀客这时已痛下杀手,因为他听到一里之外的商队,已与其他马贼展开了大战,他要迅速将秃鹰这股马贼解决,才能赶去救人。
神秘刀客从半空中飘然落下来时,对活着的马贼说:“你们想活命的,全部给我滚回去!”他又冷冷地对从地下跳起来的秃鹰说,“其他的人都可以走,唯独你不能走。”
秃鹰一跃上了另一匹马说:“老子当然不走,不将你这自称为魔鬼的人砍杀了,我誓不为人。”
秃鹰早已拍马冲过来,神秘刀客又是一把小小的飞刀激射而出,秃鹰挥刀一舞,居然挡开了这把飞刀。可是他挡得了这一把却挡不了第二把。第二把飞刀似电闪般骤然而到,一下划破了他的喉咙。这个称雄一方的马贼,连惨叫也叫不出来,“轰”的一声,倒下马来,临死之前仍睁大了一双眼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秃鹰之死,惊震了群贼,也威慑了群贼,其中有个年长的马贼一下惊呼起来:“刀客,这是神秘刀客,我们快跑!”他首先拍马逃命了。
其他马贼一听是神秘刀客,顿时吓得心胆俱裂,一哄而散,四下纷纷逃命。
在神秘刀客扑灭了秃鹰这一伙马贼的同时,从北面扑向虎威镖局的近百人的一群马贼,也停留在商队营地三里之外的地方。这一群马贼中,有旱天雷的二当家班虎和盘踞在海头古城的一伙马贼,江湖上人称海头一条蛇。这两股马贼以一条蛇为主,班虎为副,声势浩大,从北往南直扑商队驻地。尤其是班虎,当他知道自己的心腹手下野狼为虎威镖局活捉了去,野狼所带的人马几乎全丧在虎威镖局人的手中时,更是怒火冲天,杀气腾腾。他除了飞报给旱天雷知道外,便与一条蛇率众而来了。
他们离商队还有三里地时,突然一阵风沙扬起,奔走在最前面的十多个马贼顿时人仰马翻。那些骤然扬起的沙砾,宛如激射而来的暗器利箭一样,中了暗器的人马不断倒下,霎时间马贼乱成一团。
班虎和一条蛇从后面赶来。班虎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不前进了?”
“二当家,刚被骤起的风沙袭击,倒下了十多个弟兄,大家都忙着下马救人。”
一条蛇问:“怎会有这等怪事的?”
“是呵,这阵风沙太突然了,飞起的风沙竟能伤马杀人,实在太古怪了。”
班虎报仇心切,下令说:“将死人和受伤的人拖到一边去,别误了我们的行动。”
“是,二当家。”
突然,十步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娇小的人影,一把清脆的少女声音说:“你们别搬了,还是快打马回去吧,要是再往前走,那死的人就更多。”
悄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称为怪病女侠的小婷。她叫徐镖师迅速将野狼押回去后,就赶来这里拦道,阻止这一路马贼前往洗劫商队。
班虎喝问:“你是什么人?”
一个野狼的手下逃命回来的大喊:“二当家,她就是我们刚才说的突然出现的那位女子,我们不少的弟兄,就是死在她的剑下。”
另一个马贼又惊叫起来:“不不,她是魔鬼城中的女魔鬼。”显然,这个匪徒,是从魔鬼城逃出来的三个匪徒之一,他在冷月之下,一下认出了小婷。
第一个认出小婷的马贼说:“不,她不是魔鬼,我明明听到郝天雨的女儿叫她为姐姐。不过,她的武功,有如魔鬼般的可怕。”
班虎说:“我不管她是魔鬼也好,是人也好,上!给我将她活擒下来。”
小婷说:“我劝你们千万别乱来,难道你不知道本姑娘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不会是魔鬼吧?”
“我虽然不是魔鬼,也跟魔鬼差不多。怪病女侠这个名称,你们听说过没有?”
“什么?你就是江湖上传闻的怪病女侠?将纵横戈壁滩上雾里飞的三十六骑击败得七零八落、狼狈而逃的怪病女侠?”
“不错,还有沙家寨的两位寨主和他手下的几百弟兄,也给我先后两次击得溃不成军,两位寨主也成了我剑下的游魂。要不,我敢斗胆一个人来拦你们的道吗?”
原来怪病女侠的大名,也传到这一带马贼耳中了,小婷所以打出怪病女侠这一名号,就是不愿大开杀戒,想威慑马贼退回,打消这一次洗劫商队的念头,以免双方都有死伤。
马贼听了,一时也不敢鲁莽出手,连班虎也不禁心怯了,但他仍惊疑地问:“你真的是江湖上传说的怪病女侠?”
“不信,你们不妨试试,看我是也不是。其实,你们已收下虎威镖局的二千两银子,也该知足了。听我说的,回去吧。我敢说一句,虎威镖局已作好了应战的充分准备,你们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班虎一听,又生疑了,暗想:怪病女侠有这么好说话吗?不会是镖局利用了这位胆色过人的女子,叫她冒充怪病女侠之名前来将自己吓退吧?就算这女子真的是怪病女侠,不经一战,就这么收队回去,自己怎么向大当家交代?今后自己又怎么在这一带立足?于是他一咬牙,将刀一摆说:“好,我就试试你的真本领,看你有多大能耐,阻挡得了我们这次行动。弟兄们,给我出手。”
围着小婷的七八个匪徒,一齐跃马挥刀向小婷砍来。他们也想看看怪病女侠,是不是真的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惊人可怕。
小婷也感到不显示自己的真本事,难以阻止这股马贼的行动。当七八把雪亮的刀从四面八方向自己砍来时,她的软剑出手了,一招旋风舞剑法,剑光似旋风般闪过,这七八个匪徒,不是刀断马倒,就是身躯、断臂横飞了出去,没一个幸存者。小婷跃上了一匹空马,用剑指着班虎说:“你出来,别叫其他人为你送死。”
班虎是马贼中出名的凶悍之徒,也是马贼中不怕死的硬汉,他哪里受得了被一个姑娘家指着叫阵?他将刀一挥:“好,我就来会会你。”跃马飞出,人到刀起,横劈过来。这不是一般马贼惯用的劈人刀法,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先闪过了小婷的一剑,两马接近,马头过后才出刀横扫过来,在马贼中,可称一门奇诡的刀法。以往班虎这一刀出手,没有不一击而中。这是班虎成名的一刀,也令他在旱天雷这伙马贼中,跃上二当家的地位。
小婷见自己一剑穿空,对手的刀诡异凶猛,飞快横扫过来,身形如紫燕般冲天而起,避过了班虎这与众不同的一招刀法。然后,小婷又似落叶般轻飘下来,坐到马背上时,班虎胯下的马已冲过去了,双方都没有损伤。这是双方交锋的第一个回合。
班虎扭转马头,第二次又向小婷跃马挥刀杀来。
小婷感到班虎如此凶悍,要是不迅速放倒他,难以威慑群贼。而且她已听到虎威镖局与马贼展开了交锋的声音。所以当班虎飞马扑到跟前,举刀砍杀的瞬间,她在马上身形一闪,顺势一剑击出。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击中班虎的眉心。班虎那庞大的身子,轰然倒下马来。跟随班虎来的三十多个马贼一齐涌上来,全力拼杀,有几人忙着抢救班虎,他们还不知道班虎这时已成了小婷手下的游魂野鬼了。
小婷放开手脚挥舞软剑,剑光所到之处,鲜血飞溅,人仰马翻。当小婷胯下之马为马贼砍伤而倒地时,小婷干脆连马也不骑了,人似飞魂幻影般在群贼中飞来Сhā去,转眼之间,这三十多个匪徒,大部分尸横地下,负伤逃回去的没几人。小婷这一战,真是杀得星月无光,黄沙变色。班虎所带来的旱天雷的五十多个弟兄,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三个匪徒,抱着班虎的尸体狼狈而逃。就是一条蛇的手下,也有一些人魂归西天。
一条蛇向来狡猾善变,他这次参加旱天雷洗劫商队的行动,除了想分一杯残羹之外,也提防旱天雷趁这机会将自己吃掉,所以处处保存实力。这次交锋中,他只拨了一些人给班虎,其余的按兵不动,美其名是守在外围,防怪病女侠逃跑。当小婷顷刻之间将班虎的人几乎扑杀得一干二净时,他已相信来人果真是威震戈壁滩的怪病女侠了,哪里还敢呆下去,立刻下令撤退,带着剩下的三十多人,逃回老巢去了。
小婷也不追赶,便闪身赶去商队营地了。
至于东面的一群马贼,刚想动身时,凌空来了一个老叫化,以幻影般的身法,在刚想上马的群贼中穿Сhā,一个个匪徒顿时变成木雕泥塑似的,都不能动了。带队的马贼首领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
老叫化说:“我只是四处讨吃的老叫化,人们见我跑得快,所以叫我一阵风。”
马贼吃了一惊:“你,你,你老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漠北怪丐一阵风?”
“惭愧,惭愧,怪丐不敢称,一阵风还勉强可以称得上。因为我老叫化一时兴起,会发起一阵疯来,干了些什么事,连自己也不知道。”
“你老现在来干什么?”
“呵呵,我老叫化劝你们一句,别去赶旱天雷这一趟浑水了。我敢说,你们十个去,有九个准不能活着回来。再不然,你们一个个也会像这些不会动的人一样,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夜。万一有什么大风沙刮来,便会活埋在风沙里,别怪我叫化事前没向你们说清楚。”
这群马贼,早已惊闻一阵风的威名,这次又亲眼目睹了老叫化的出神入化的武功,有的人心中就寒了半截。
老叫化又继续说:“还有,我老叫化告诉你,神秘刀客和怪病女侠也在商队之中,要是你们碰上了这两个天煞星,就不像见了我老叫化那么幸运了。别的不说,首先你们这几个为首的,不是丧在神秘刀客的飞刀之下,就会死在怪病女侠的手中。听我老叫化的话,回头是岸,你们回去吧。”
这几个马贼头头,听了更是愕然相视。目前这个老叫化已是惹不得,要是神秘刀客和怪病女侠都在,那更惹不起。这几个马贼头头忙不迭地说:“是,是,我们听从你老的话,不去赶这一趟浑水了。但我们的这些弟兄……”他们指的是那些如木雕泥塑般不能动的手下。
老叫化哈哈一笑说:“你们既然答应回去,我老叫化自然让他们一个个恢复过来。”说完,身形一闪,又似魔魂幻影般在群贼中走了一圈,那伙人真的一个个恢复过来了。这些被老叫化点了|茓道的马贼,虽然不能动,但他们都听到了老叫化所说的话。
这几个马贼头头,一齐向老叫化拜谢,各自带着手下的弟兄回去了。
西路由旱天雷亲自率领的百多名马贼,在信号一冲上天空时,便横刀跃马前来。百多号人马声势浩大,杀气腾腾,奔腾时扬起了冲天的尘土,遮蔽了冷月星光。当他们在接近商队营地不到半里的地方时,突然遭到一阵冷箭的袭击,十多个马贼纷纷中箭落马。这是虎威镖局的黄镖师,带了十个弓箭手,埋伏在营地的半里之外,进行第一道防线的拦截。而弓箭手所带的不是一般的弓,而是连发数箭的弩,由机关发射,比人射更为强劲,射程更远。
十多个马贼的落马,引起了马贼一阵小小的混乱。旱天雷似乎早有准备,每个马贼都带有防箭的盾牌。他知道虎威镖局有一批弓箭手,一定会先放箭阻拦。但想不到弓箭手会埋伏在半里外全无遮拦的空地上,又是突然射击。旱天雷恼怒地挥刀大喝一声:“冲过去,给我将他们全砍了。”
马贼全不顾倒地的弟兄的生死,一手持盾牌护体,一手挥刀拍马冲来。黄镖师所带的十个弓箭手,自然挡不住马贼潮水般的冲杀。而黄镖师早已得到郝天雨的命令,在射杀了一批马贼后,不可恋战,迅速撤走,人马往南而去,以分散马贼的一部分兵力。所以黄镖师射杀了十多个马贼后,早已趁黑夜带人往南而去,不回营地,准备在大队马贼通过以后,再转回来,从后面袭击。
一切如郝天雨预料的一样,旱天雷急于洗劫商队,而且在蒙蒙的冷月下,也看不清楚黄镖师带人往南悄然而走,以为这些弓箭手不是逃回营地,就是给自己的弟兄干掉。就算他知道了黄镖师等人往南逃去,也不会派人追杀。他指望从南面而来的秃鹰,会将这些人收拾掉。
当旱天雷带了人马冲近商队营地时,对手下的人下令说:“给我冲杀进去,见人就杀,见马就砍,不留一个活口。”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从商队中突然飞出了一团团如拳头般大小的东西,落在马贼中,响起了“轰隆”一连串的爆炸声,顿时将他的人马炸得四下惊逃,人叫马悲鸣。一些冲到营地的马匹,又给镖局的人一阵乱箭射倒了。
马贼顿时乱成一团。当硝烟散去后,虎威镖局亮起了火把,旱天雷一下看清了眼前的场面。自己的三十多个弟兄横卧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一片血淋淋的惨状。双方还没有正式交锋,旱天雷便伤亡了近五十人,令旱天雷又惊又怒。更叫旱天雷震怒的是,火光之下,以野狼为首的七八个弟兄,五花大绑,一排跪在商队营外,郝天雨和两位镖师,立在一旁大声叫道:“旱天雷,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
郝天雨同样也对这一股马贼恨之入骨。他自从成立镖局以来,走镖闯道,也算结交了不少三山五岳的好汉,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愚弄、欺诈自己。就算这次走镖失败,只要自己大难不死,也会搬崆峒派的师兄弟前来,荡平旱天雷这一伙马贼。所以他下令打断了野狼这几个匪徒的筋骨,五花大绑,令他们成一字形跪在营外,一来示威,二来也有意激怒旱天雷。
旱天雷果然给激怒了,还未交锋,就损失近半人马,现在又见心腹野狼受到如此棱辱,他挥刀在马上大吼:“兄弟们,给我冲杀过去,不杀姓郝的,我誓不为人!”
匪徒中顿时有四十多个亡命之徒,似潮水般先冲杀过来。虎威镖局扔出了几十个炸药,炸得这伙匪徒人仰马翻,伤亡一地。一些冒死冲了进来的凶悍之徒,不是给利箭射伤,就是给郝天雷等人挑下马来,或者掉下了镖局设下的陷马坑和绊马索,冲进来的匪徒,几乎没一个生还出去。这一场腥风血雨的交锋,旱天雷又失去了三十多个弟兄,而商队的营地却屹立不动。
这时黑夜已过,黎明快将来临,一弯冷月,仍高挂天空。旱天雷像赌红了眼的人,怎么也不服输,也不服气,他要再赌一把,将输了的东西,一次连本带利全捞回来。他将牙一咬,吼着手下:“给我再冲杀一次,三路人马很快就会赶到的。到时,我们就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一个部下说:“大当家,我们是不是等三处人马到齐了,才四面八方包围进攻?”
“不,到时,就没有我说话的份了。先冲杀进去,到时,谁敢不买我们的账?”
旱天雷将五十多号人马分散开来,从三面进攻,说:“就算虎威镖局防守得如铜墙铁壁,我也要杀出一个缺口。杀到里面,给我乱砍乱杀,一个也不留!”
五十多个匪徒四下散开,挥刀跃马,向商队杀来。可是一到营地,迎接他们的又是一阵乱箭。突然,马贼后面骤然大乱,有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原来黄镖师带人从马贼背后杀来了。但更令这股马贼致命的不是黄镖师,而是凌空飞来的两条人影,一个是小婷,一个是老叫化一阵风。他们跃进了马贼中,霎时,五十多个马贼又倒下了三十多个。天渐渐亮了,彩云在营地里看见,惊喜地说:“我姐姐杀回来了。”
郝天雨更是信心大增,立刻带人冲杀了出来。马贼这时已完全失去了斗志,剩下的十多个匪徒护着旱天雷落荒而逃。郝天雨带人穷追不舍,长鞭卷杀了两三个断后的马贼。他和徐镖师两个人,要杀了旱天雷才甘心。
小婷拦住了他们说:“总镖师,穷寇莫追。你快回去,不然,大家不见了你,就人心不稳了。旱天雷这个贼头,我已断了他的右臂,暂时他不能再逞能了。”
一阵风也赶过来说:“不错,不错,这一带地形复杂,有一些是人眼看不见的沼泽陷阱,你们怎么也不及马贼熟悉地形,还是回去安定人心好。这些穷寇,让我老叫化去追好了。”
郝天雨一见是武林前辈漠北怪丐一阵风和小婷,立刻和徐镖师一齐滚下马来拜谢。
老叫化说:“哎哎,你们千万别拜谢我,我老叫化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真正击败旱天雷这一股马贼的,是你们,不是我老叫化,也不是这个什么怪病小女娃。好了,你们请回吧,我老叫化走了。”老叫化说完,便闪身而去。
小婷也说:“总镖头,小女子也该告辞了。”
“不不,尚女侠,说什么你也要留下来,在下小女十分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真的对不起,小女子的确有事要先走了。知道彩云妹妹没事,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们会有见面机会的。”经过了大半夜的战斗,小婷实在放心不下小风子,所以一说完,也闪身而去。
郝天雨不由感到一阵失望,看来这么一位侠女,自己是怎么也留不住了,相救之恩,也无法相报。
徐镖师说:“总镖头,我们快赶回去吧,以免众人担心。”
郝天雨点点头。他们飞马回到营地时,几位镖师带着镖局的人正在打扫战场,清点物资。众人一见郝天雨、徐镖师飞马回来,一齐说:“总镖头回来了。”彩云更扑了上来,问:“爹,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让旱天雷这个贼头跑掉了。不过,他的一条手臂,给尚女侠砍了下来,恐怕今后不能言武了。我们总算击溃了这伙凶残马贼,剩下的路程应该顺利些了。”
彩云问:“尚姐姐呢,她不会又走了吧?”
“是,她有事先走了,爹怎么也留不住。不过,她说今后你们会有见面的日子的。”
彩云失望地说:“那不知几时才能见到尚姐姐了。”
哈里札在一旁关心地问:“尚女侠有没有说她要去哪里?”
“她没有说,在下想问时她已闪身而去。”
哈里札感叹地说:“这真是奇女子,相救了不望报。”
彩云问:“哈伯伯,你也关心我尚姐姐吗?”
“这样一位奇女子,我怎不关心?你们不是有一句古话,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我很想报答她这次相救的大恩。”
彩云以为哈里札真的想报答尚姐姐,她哪里知道,哈里札意在小婷身上那一把宝剑,以及宝剑身后那一座惊人的宝库。他千方百计派人打听小婷的下落,想不到小婷昨夜里却在这一带出现了。
郝天雨问镖师们:“我们伤亡了多少?”
“报告总镖头,我们牺牲了一位兄弟,有三人负轻伤,其余的安然无事。”
“我们要好好厚殓战死的兄弟,将他的骨灰带回去,抚养他的妻儿,伤者要好好医治。”
“总镖头,我们要不要启程?”
“我看,大家苦战了一夜,商人们又受了一夜的惊恐,就在原地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再启程吧,不过我们的警戒不能放松。”
“是。”
虎威镖局这一战,歼敌一百多人,活捉匪徒十多人,缴获战马九十多匹,也算弥补了二千两银子的损失。至于野狼等人,在交锋中,全被虎威镖局的人砍杀了。虎威镖局这一战,可以说是名动江湖,扬威西域,从而打通了西北这一条镖路,令山匪马贼不敢轻易再招惹虎威镖局,一些宵小之徒见到虎威镖局的旗帜,更远远避开。
小婷在晨光中回到了晚上所住的地方一看,马匹、骆驼仍在,可是小风子却不知去了哪里,叫了几声,仍听不到小风子的回应。而附近一带,却躺下了不少马贼的尸体和死马,血腥味十分重。显然,一股从南而来的马贼,在这里遭到了伏击,最后溃退了,没有与旱天雷会师。
小婷的心一下收紧了,不会这个混混遭到了不幸吧?还是给残匪们带走了?她不禁凝神倾听,听到了附近不远处一堆乱草中有气息声,再听,是小风子的气息声,小婷放心了。看来这个机灵的混混逃过了昨夜的一劫,似乎也没有受伤,要不,气息就没有这样平和均匀了。
小婷走了过去说:“现在没事了,你出来吧。”
小风子仍一动不动伏在草丛中。小婷心想:难道这个混混给马贼吓傻了,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她不禁走过去,伸手一下将小风子似小狗般拎了起来。小风子仍抱着脑袋,挣扎着惊恐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商队的人,也没有什么财物,只有两匹马,两只骆驼,要拿,你们就拿去吧,求你们别杀我。我,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母亲,没人奉养。”
小婷“扑嗤”一声笑起来:“小风子,你看看我是谁?”
小风子略略抬起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也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是你?”
“你以为我是马贼吗?”
小风子生气地一下坐在地上:“你,你,你干吗这般吓唬我?”
“谁吓唬你了?是你自己吓成了这样。你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不会是给吓聋了吧?说,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这四周一带,死了那么多人,躺下了不少的死马,你就一点也不知道?”
“我,我,我是听到马蹄声。不久,就响起一阵马嘶人惨叫和喊杀的声音。后来,后来我也不敢听了,用手将两个耳朵捂起来。”
“那么说,是什么人杀了这一伙马贼,你也不知道了?”
“不是你和老叫化杀了他们吗?”
“我走了后,根本没回来过,老叫化也去了东边。”
“那,那,那恐怕是商队的人了。”
“来,我们四下找找,看有没有活着的马贼,问他就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怕。”
“你怕什么?”
“我,我,我怕马贼。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我们,不危险吗?”
“放心,所有马贼不是死了,就是远远逃走了。再也不会有马贼出现了。”
“什么?马贼没有洗劫商队,全给你们干掉打跑了?”
“是呀,这下你放心了吧?走,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活着的马贼。”
“是,是。”小风子要站起来,突然“哎呀”一声,又坐在地上了。
小婷问:“你怎么啦?受伤了?”
“我,我,我没受伤,只是昨夜在草丛里躲了大半夜,一双腿有点麻木了。你让我再坐坐,休息一下,就可以行动了。”
“算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坐吧,我去看看。”小婷在这一带走了一圈,察看死者的伤。不少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刀致命,刀刃划过喉咙而死,也有一些为掌力震飞倒地而亡。小婷惊讶了,这不是给神秘刀客的飞刀干掉的吗?这一种与众不同的刀伤,五年前在神仙湖畔马贼的尸体上见过。这说明神秘刀客来过这里,干掉了这一路的马贼后,悄然走了。
小婷一下察觉远处有人爬动的响声,立刻闪身过去一看,果然,一个神态凶悍的汉子,挣扎着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小婷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含笑说:“原来你仍然活着呀,我以为这一带躺着的都是死人哩。”
这个活着的马贼不是别人,正是给神秘刀客击成重伤,随后又被点了昏睡|茓扔到草丛中的青臂狼。可能是神秘刀客故意留下了这个活口,让小婷前来盘问。
青臂狼见眼前突然来了一位面带笑容的少女,十分惊讶,问:“你是什么人?”
“你别问我是什么人。说,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给一个凶狠的人打伤了。姑娘,你快去给我牵一匹马来,扶我离开这里。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今后一定重重报答你的。”
小婷说:“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呀。”
这时小风子骑着一匹马过来了,看见青臂狼,一下叫起来:“你,你,你千万别靠近他,他是一个可怕马贼,叫青臂狼。”
小婷怔了怔,问小风子:“哦?你怎么知道他是青臂狼了?”
“我以前在一处小镇上见过他,带着四五个凶汉,威风极了。他们走进饭店,本来热闹的饭店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人都立刻走了。我问人,才知道他是一个可怕的马贼,叫青臂狼。不信,你看看他手臂上,有一道青疤痕的。”
小婷不禁心头一震,暗想:不会这个青臂狼就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吧?小婷迅速出手,一下撕开了他的右衣袖。一看,果然有一块明显的青疤痕。这一块青疤痕,对小婷来说,印象太深刻了。这正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勤学苦练武功,千里迢迢来这关外寻找的仇人,今天终于找到了,上天没有辜负自己的苦心,手刃仇人的这一天,在罗布泊实现了。这也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让自己意外寻到了这个马贼。
小婷在一阵激动过后冷静了下来,问青臂狼:“你还认得我吗?”
青臂狼一时愕然:“我,我,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姑娘,也不认识姑娘。”
“你记不记得,八年多前,你跟一个脸上有朱砂痣的人,在祁连山下,杀死了一对猎人夫妇?”
“这些事太多了,怎么记得?”
“你没去过祁连山?”
“去过。”
“在祁连山下没杀过人?”
“姑娘,你是——”
“你记不记得你和朱砂痣杀害一对猎人夫妇时,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狠狠咬了你一口?你正想一刀劈死这个小女孩,幸而崆峒派的掌门人出现,救了这个小女孩,也吓得你们四散逃跑了,有没有这回事?”
“不错,是有这回事,你就是——”
“我就是那个小女孩,是从你刀口下逃脱大难的小女孩。”
青臂狼一下惊恐得睁大了眼:“你,你,你,你是来报仇的?”
“你以为我跑来这一带玩吗?”
此时的青臂狼重伤不能站起来,更无力反抗和逃命,长叹一声:“好,你杀了我,为你死去的父母报仇吧,我没怨言。”
“青臂狼,我问你,那个朱砂痣的人,现在哪里?你说出来,我会让你痛快死去。不然,我会一刀一刀将你的肉割下来,让你痛苦三天三夜。”
“你这般残忍么?”
“你说不说?”
“我可以告诉,自从那一夜给崆峒派掌门人击散后,我就和他分散逃命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没办法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
“看来,你是想痛苦而死了。”
“我已是要死的人,何必为他而令自己惨受凌迟之苦。”
“那么你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
“他姓朱名林,自诩是有皇室血统的人,谁知道他是真是假,当时我们都称他为朱老大。”
“八年多来,你真的连他音信也不知道?”
“我害怕崆峒派人的追杀,连夜逃出了祁连山,转辗来到关外,没有回去过。要是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早已去投奔他了,他多少也待我不薄,何况我与他也曾共过生死。我想八年来他音讯全无,多半是死了。不然,我多方打听,总打听不到。”
“你怎不求我放过了你?”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又怎会放过了我?再说,我已被神秘刀客震断筋骨,就算能活着出去,恐怕也命不长。今天不死在你的手上,也会死在另一仇家之手,还是早死早解脱的好。”
“好吧,那你去死吧。”小婷仰首朝天说,“爹,娘,女儿今日为你报仇了!”说毕,小婷一掌便拍死了青臂狼,了却了一桩心事。
小风子在旁怔了怔:“你真的杀了他?”
小婷问:“难道他不该死?我没有将他凌迟处死,已算对他的宽大了。”
“是是,这个可怕的马贼,血债累累,也死有余辜。你总算报了父母之仇了。”
“还有一个朱砂痣,我非找到他不可。”
“我在这一带混了几年,也没听说有朱林这么一个马贼,说不定朱林真的死了,你怎么找?”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知道他的下落,不然,我怎么也放不下心。”
“对对,说不定他改姓换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青臂狼打听不到他的下落。”
小风子这么一说,令小婷一下想起了沙州的飞天刀贾大侠,暗想:不会是这个马贼改名换姓,变成了贾大侠吧?看来,无论怎样,也要回沙州打听贾大侠这个人了。便说:“走,我们回去。”
小风子看了看四周匪徒留下的十多匹马,问:“我们要不要将这些马匹带走?”
“你一个人,能管得了这么多匹马吗?”
“怎么管不了?你别忘了,我在马场里呆过,别说这十多匹,就是上百匹马,我也能将它们管得帖帖服服,叫它们往东,它们不敢往西,就像我服从你一样。”
小婷笑起来:“谁要你服从我了?”
“我是自愿乖乖听你话的。”
“好啦,快去带你的马匹吧,我要看看你怎么将这十多匹马管得帖帖服服。”
“这你放心,我小风子没别的本事,但管马驯马的本事却有一套。再说,有了这十多匹马,万一在路上断水缺粮,我们可以将马宰了,就不用愁了。”
“你这是瞎操心,我们会断水缺粮吗?真的这样,我们跟着商队走,不能向他们讨吃?”
“什么?我们还跟随商队走?”
“你想不跟了?”
“不是旱天雷、秃鹰这几股马贼,都给你们干掉了吗?商队已没有危险,还跟着他们干吗?”
“不,不看着他们平安到达葡萄城,我怎么也不放心。”
小风子有点失望地说:“看来,我们又得挨几天艰苦日子,还要经过那热得连红薯也烤熟的火焰山,真是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有你说得那么可怕吗?”
“你听过说书人说《西游记》中火焰山的事吗?连有通天本事的齐天大圣,过火焰山时,烧掉了一身猴毛,几乎将他烧死了。”
“那是讲古,当不得真。要是这样,火焰山附近还有人住吗?吐鲁番的京城葡萄城,也不会设在那里了,商队也不会去了。你要是害怕,那你一个人先回沙州也行。”
“不不,我还是跟着你好,不然,碰上了马贼,不但这十多匹马保不住,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去火焰山热死,总好过给马贼杀死。”
“哦?什么热死杀死的?”
这是老叫化的声音,他凌空悄然而来,霎时间便站在他们面前了。
老叫化望着小风子:“你这小子,昨夜里怎么没有死?”
小婷说:“他呀,像老鼠似的躲在野草丛里,整整一夜不敢动一动。”
“原来这样,怪不得说什么热死杀死了。”
“老叫化,你真是张冠李戴,听一半没听一半。他说不敢再跟随商队走,怕过火焰山时,给热死。”
“我老叫化真的老糊涂了,以为这小子在草丛里躲了一夜,差不多给热死了,再不然,就是给马贼杀死了。”
小婷又问:“老叫化,火焰山真的热得可怕吗?不会真的热死人吧?”
“可那里实在是热得难受,是世上最热的一个地方,不然,就没有火焰山的传说了。对了,这一路的马贼是谁将他们干掉了?死的人真不少哩。”老叫化又望望小风子,“不会是你将他们干掉的吧?”
“老前辈,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我小风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我能杀人吗?”
“我老叫化一时也摸不透你这小子是什么人,有时胆小如鼠,东躲西藏;有时胆大包天,什么也敢干;有时爱财如命,尽耍些小聪明;有时大方得令人困惑,千金在眼前也不想取。对了,可以说是爱财而不贪的怪人。”
“不不,老前辈,你别将我看得太高了。我爱财更爱我自己。”
“你可不像爱财又爱命的人呀。你要是爱财,这个小女娃在失踪的几年里,她留下近千两银子,你却分文不取。”
“那,那,那是我怕她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呀。”
“不对,不对,你要是真的怕死,怎么敢从恶人刀下将小孩子救出来?那年在山贼的刀下,不顾危险,将小女娃和她的什么思思小姐不也救了出来?”
“我,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老叫化所说的事,小婷也有同感,小风子的确是叫人摸不透的怪人。
老叫化问小婷:“小女娃,你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说不清楚,但他是一个有缺点的好人,也讨人喜欢。”
“小女娃,你不会喜欢上了这个混小子吧?”
“我?喜欢呀。”小婷一想不对,问老叫化,“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婷心性坦率,但终究还是少女,也略知男女之间的事了。
老叫化说:“要是你喜欢上了这个混小子,那就有你苦头吃了。”
“他难道敢欺骗我?”
“很难说,这个小子,连我也……”
小风子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老叫化:“老前辈,就算我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欺骗婷女侠呵。”
小婷一下起了疑心:“老叫化,你说,他什么事欺骗我了?”
老叫化看着小风子,不由一笑:“这个混小子。不过他的确是真心诚意对你,不敢在你背后干些对不起你的事,在生死关头,他可以拼了性命来维护你。至于其他方面,就很难说了。因为男人的事,有很多是不想女人知道的。”
小婷问小风子:“你有什么事不让我知道了?”
“我,我,我有时出去和人喝酒、赌钱,害怕你骂我,所以不敢告诉你。有时在外面闯了祸,遭人打,也不敢回来告诉你。”
老叫化有意转了话题,问小婷:“这一路的马贼是谁干的?不会是你这个小女娃吧?”
“你以为我会分身术吗?是神秘刀客。”
“哦?你看见神秘刀客了?”
“我要是看见他就好了,我只看见不少马贼的尸体,他的踪影没看见。”
老叫化问小风子:“你看见他没有?”
“我,我,我没看见。”
“不会吧?你不是在这里吗?怎会没看见的?”
小婷说:“他呀,像老鼠一样躲在草丛里,会看得见吗?”
小风子嘟哝着说:“我就是胆小嘛。”
老叫化说:“这个神秘刀客真是神秘极了,居然敢在我老叫化跟前神出鬼没。”
小风子说:“说不定他怕了你这个老前辈,不敢在你面前出现。”
小婷说:“看来他不想与我们见面。”
“我老叫化有哪一点不配与他见面了?不行,要是我找到了他,会跟他没完没了。”
“算了,老叫化,我们不谈他了。我问你,你追上旱天雷没有?”
“追上了。”
“你杀了他?”
“没有,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杀人。”
小风子一怔:“你不会放了他吧?”
“这怎么说才好呢?我知道他跑去了什么地方,算是放了他吧。”
小婷问:“他跑去什么地方了?”
“楼兰国。”
小风子又是愕然:“什么?楼兰国?现在还有楼兰国吗?”
“楼兰国没有,但楼兰国的遗址总有吧?”
“他跑到楼兰国的遗址中去了?”
“不错,楼兰国神秘消失了,这旱天雷和十多个残匪,也一下在遗址中消失了,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小婷说:“老叫化,说来说去,你还是将他们追丢了。”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怎么不去追踪他们的?”
“你这小子说得那么轻巧,楼兰遗址那么大,地形又复杂,处处都有一种可怕的神秘感,谁知道这几个残匪跑到地下什么旮旯处藏起来,叫我一个人怎么找?不怕中了他们的机关?你们不想我老叫化就这么冤死在楼兰遗址中吧?”
小风子说:“老前辈武功出神入化,机智过人,怎会轻易死了?老前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你这小子,是赞我还是骂我?”
“不不,我怎敢骂老前辈你的?”
小婷却问:“老叫化,商队会不会经过楼兰遗址?”
“他们会从遗址边擦过。不过,他们今天不走了,看来准备在原地休息一天,明天再动身。小女娃,你是不是担心这一股残匪还敢去冒犯虎威镖局?”
“我是有这个担心。”
小风子说:“不会吧,难道这一股马贼还没有给杀怕,不怕死?”
老叫化说:“这就很难说了。这些马贼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虽然只剩下十多个匪徒,但对这一次的抢劫失败,伤亡惨重,他们一定不甘心。要是留守残窝的匪徒也有十多个人,合起来就有三十人,又占据了有利地形。如果突然从楼兰遗址中杀出来,恐怕会将虎威镖局的人杀个措手不及,就算抢劫不成,他们也志在报复呀。”
小婷说:“不行,我们非得歼灭了这股马贼不可。留下他们,始终是祸害。就算他们这次不敢冒犯虎威镖局,以后也会抢劫其他商队的。”
“小女娃,你是要深入楼兰,直捣贼|茓,彻底消灭这一股马贼了?不过太危险了。”
“放过了他们,明天让商队遭到伏击?”
“这样吧,我老叫化累了一夜,肚子也咕咕叫了。我们回到原处,吃饱了,我老叫化说不定会想出一个对付马贼的好办法。”
小婷说:“那也好。”
小风子说:“那我去割死马身上的几块肉,烤给你们吃。”
“好好,有新鲜的烤马肉,那我老叫化一定会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来,将旱天雷这一股残匪连根拔掉。这样,你那个郝妹妹,就平安了。”
小风子问:“马肉这么起作用?”
“是呀,要是没有马肉填满肚子,我老叫化恐怕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对了,小子,你想不想发一笔横财?”
小风子愕然:“发横财?发什么横财?”
“要是我将贼窝端了,想必贼窝里有不少抢劫来的金银珠宝。就算没有,起码他们敲诈虎威镖局那二千两银子没有花掉,这样,你不是发了一笔横财吗?”
小风子一下高兴起来:“那太好了,那我赶紧给你烤马肉去。”小风子想想,又摇摇头说,“我还是不发这个横财的好。”
“为什么?难道你有横财也不想发?”
“我想,我要是贪这笔横财,一定会跟你们去,到时,说不定我这条命也会丢在楼兰废墟中。命都没有了,要财有什么用?”
“小子,那你不想给我老叫化烤马肉了?”
“烤是烤,但我不跟你们去,我只能躲在远处等你们回来。再说,我既怕死,也不会武功,跟你们去只会给你们增加负担,不能全心全意去对付马贼。”
小婷说:“那你快去烤马肉吧。”
“是。”小风子走了。
小婷对老叫化说:“你怎么这样对他说的?要是为钱财而去,那我们为民除害,不完全变了味吗?跟江湖上黑吃黑有什么区别?”
“小女娃,你总不能让贼窝里的一些金银财富毁之一旦,或者丢在那里不管吧?”
“那也只能将它用来济贫,或者分发给悔过自新的匪徒,让他们能重新做人,安身立业。那二千两银票如果还在,更应该交回给虎威镖局才是,我是一分钱也不取的。”
“好好,我们就这么办。”
老叫化和小婷回到原来住的地方,饮了些水。没有多久,小风子便将烤得喷香的几块马肉带了回来,还提了一壶酒,令老叫化食欲大震:“好小子,你去哪里弄得了一壶酒?”
“是马贼留在马背上的。”
小婷问:“你就不怕这酒里有毒吗?”
“放心,这是马贼准备自己喝的,怎会有毒了?看来这个好酒的马贼还来不及喝,就从马背上摔下来死了,却便宜了我们。”
“小子,你拿这皮囊酒让我老叫化闻闻,就知有没有毒。”
小风子将皮囊递给了老叫化,老叫化闻了闻说:“好酒,没毒。”便大口大口喝起来,说,“小子,看来你将马贼散失在四周的马匹全赶了过来,对不对?”
“是。”
“好小子,这也是一笔小小的横财呵,你可以成立一个马帮了。”
“老前辈,我总感到让这群马丢在这一带太可惜了。”
“不错,不错,这样既发了财,又没生命危险,怪不得你这小子能在江湖上混得这么长久。”
老叫化吃饱喝足后,躺下闭目而睡。小风子看得愕然,问:“老前辈,你不是说吃了烤马肉,便会想出扑灭马贼的极好办法来吗?怎么躺下睡了?”
“最好办法,就是好好睡一会。”
“这是什么好办法?”
小婷笑着说:“小风子,你担惊受怕了一夜,一早又忙到现在,你也好好睡吧。”
小风子困惑了:“你们不想去消灭这股残匪,也不打算去楼兰了?”
“我们已经想好了。”
“哦?什么好办法?”
“八个字。”
“八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完美的好办法呀。”
小风子呆着望了小婷半晌:“你将我弄得全糊涂了,这几个是什么字?”
“白天休息,夜里行动。”
“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办法?”
“还不完美吗?白天休息,养足精神,夜里行动,没人发现。事发突然,会杀得马贼措手不及,人心大乱,不知我们来了多少人马。”
小风子感到上了老叫化的当,嘟哝着说:“这算是什么完美的好办法了?这是小偷们惯用的办法。我曾做过小偷,就是这样白天睡觉,半夜爬进人家偷东西。这个老前辈,骗得我那么用心给他烤马肉吃。”
“哎,你气愤干吗?又不是你去。”
他简直是在故意戏弄我,还害得我给他找酒喝。”
老叫化“卟嗤”一下笑起来:“你这混小子,你说我老叫化这个办法不好,不完美,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比我老叫化想的更好更完美了?”
“我——”
“哈,混小子,你想不出来吧?”
“我又不会武功,更不敢去杀马贼,也没胆量跑到贼窝里去,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但我感到你们夜里跑来跑去,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了?”
“还不危险吗?你不是说那里地形复杂,处处有恐怖神秘之感,说不定还有机关,陷阱。就是一个小偷,想去一户人家里偷东西,事先也要踩点,观察地形,然后才敢行动。不然,十有八九,准给人家捉住,打得半死。”
小婷笑着说:“这你放心,老叫化已经探清楚了。”
“哦?已经探清楚了?”
“是呀,要不,我们会在夜里行动,向马贼突然袭击吗?”
“真的?”小风子感到有点意外了。
老叫化说:“今夜的行动,你这个小子也得随我们一块去贼窝。”
“老前辈,你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你这么机灵古怪,牙尖嘴利,恐怕马贼要不了你的命,你会要了马贼的命。”
“老前辈,你放过我吧,我小风子不会说话,得罪了你,我现在给你叩头认罪。”
老叫化不理睬小风子,附耳跟小婷说了几句话,小婷不禁看着小风子笑了笑。
小风子看得不由心里发起毛来,问小婷:“他跟你说什么了?”
小婷说:“你还是跟随我们一块去吧。”
小风子一下愣了:“你,你,你真的要我去?”
第三十七回夜袭楼兰
上回讲到小婷对小风子说:
“你不是说过,我叫你向东,你不敢往西,你不会不听我的话吧?”
“我,我,我,好,我跟你们去。”小风子嘴唇又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老叫化看在眼里,眨眨眼皮说:“小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小婷也望着小风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说呀。”
小风子说:“婷女侠,我是个孤儿,在世上没有什么亲人,这一次要是死在马贼刀下,只求你好好埋葬我,每年给我烧些纸钱,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叫化问:“你不会变成厉鬼,追着我老叫化索命吧?”
“你老前辈武功深奥莫测,连鬼神也怕了你,我小风子敢追你索命吗?只怕你老前辈再来一个借刀杀人,那我连鬼也做不成了。”
小婷说:“哎,小风子,你怎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以为是叫你去送死吗?”
“我跑进贼窝,不是送死又是什么了?十有八九,我准会死在马贼刀下。”
小婷说:“好了,小风子,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死,也不会让你去死,因为我还要带你去见我爷爷。”
“我,我,我,我真的不会死?”
“你呀,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抓紧时间睡觉,养足精神,准备今夜的行动。”
老叫化说:“说不定今夜你这小子不但不死,还会意外发一笔横财呢!”
小风子一下又睁大了眼:“我,我,我还会发横财?”
“难道你不想吗?”
“想,想呵。”小风子随后又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一生命运多舛,就算发了横财,随后也会带来横祸。不不,我还是老实安分的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有一口饭吃就行了。”
“你这混小子,既想发财,又胆小怕事,看来你的确没有发横财的命。”
小婷说:“老叫化,你就别逗他了,不然,他真的不去了。”
“好好,那我们各自找地方睡吧,好好养足精神噢。”
晨曦中,断了一臂的马贼旱天雷,在十多个匪徒的簇拥下,狼狈逃进了楼兰遗址,顿时消失在颓垣败瓦、断壁残墙的废墟中,仿佛一下被吞噬掉,踪迹全无,令远远跟踪的老叫化看得十分愕异。
以往楼兰古国是一处水源丰盛、牛羊成群的繁华热闹之地,一条蓝色的孔雀河流经楼兰,注入罗布泊,曾经是西域各国进入玉门关的繁荣城市,而且是产血汗宝马的地方。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水流中断了,孔雀河不见了,偌大的罗布泊也干涸了,美丽的楼兰国消失了。丝绸之路一段中断,改走别路,楼兰从而成为了神秘而又恐怖的地方,再也没人敢来。罗布泊四周也成为了无人区,不是变成沙漠,就是变成沼泽地。
不知过了多少年代,一些探险家和冒险商人出现在这一带路上,跟着也出现了拦路抢劫的匪徒。有人在废墟中意外地发现的地下洞|茓,最后竟成为了匪徒的巢|茓。但他们不时要与野狼搏斗,所以也不敢久居。旱天雷这一股凶悍的马贼,不知几时占据了这个地方,将原来的匪徒收服了,用火与刀扑杀了狼群,同时也发现以往堙没了的地下宫殿。
这一处深入地下的宫殿,建筑十分坚固。虽经一千多年的沧桑,地面上的一切景物已成废墟,而它却保持原有的面貌,可容纳一百多人居住。入口处十分隐蔽,也有机关陷阱。王宫倒塌后,湮没在一片乱石之中,就更没人知道了。这地下宫殿现在成了旱天雷的一个贼巢,蓄存了米粮和劫来的财富。
留守贼巢的是旱天雷的压寨夫人雪地燕。她原是天山派的一个弃徒,生性淫荡也十分残忍。在马背上的交锋,她不及旱天雷;但在陆地上的交锋,旱天雷却是她的手下败将。当然,马贼们中也没一个是她对手,所以她力能服众,旱天雷爱她也怕她。
旱天雷夫妇并不常住在这里,在葡萄城、艾丁湖畔和羌镇上,都有他们的住所。穿着打扮,一如常人。只有在洗劫商队时,他们才来这地下宫殿。平常这里只有三四个匪徒看守。
旱天雷也知道虎威镖局押这一趟镖,不能轻敌。所以他不但联络了其他的马贼,更倾尽了全力,集中了两百多人,志在必得。
雪地燕满以为旱天雷会全胜而归,一见旱天雷断了一臂,异常狼狈地回来,不禁吃了一惊:“你们失手了?贼汉子,你这条臂是给谁断了?老娘找他报仇去!”
“别说了,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难道是郝天雨的那个丫头,竟砍下了你这右臂?”
“不是,是一个更为可怕的女子。本来我可以斩了一个镖师的,这个女子蓦然凌空而下,不但救了那个镖师,更震断了我手中的刀,削下了我这条臂。要不是弟兄们死命掩护我逃走,我恐怕也成了她剑下的游魂了。”
“这个女子是什么人?”
“不知道,似乎虎威镖局中没有一个武功惊人的女子,是突然杀出来的。”
“不会是哈里札在沙州的那个臭婆娘吧?”
“不,我们早已查清楚了,那个臭婆娘仍在沙州,没有跟随商队。而且那个臭婆娘是用弯刀,不是用剑。”
“那就怪了,这个女子是谁呢?”
“不管她是谁,我以后非查出她不可。只要我们今后捉到了虎威镖局的人,就不难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我们大多数的弟兄呢?都战死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虎威镖局不但有一批弓箭手,更有一批炸药。看来他们不是死在利箭之下,就是死在炸药之中。都怪那三路人马没有赶来,要不,我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贼汉子,现在你打算怎样?”
“我不甘心,我要报复。夫人,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弟兄?”
“留守的有十多个,你带回来的十多个,加起来只有三十二位弟兄,可是你已负了重伤……”
“断了一臂算什么?我还有一只手,照样可以挥刀杀人,难道你不知道我左右双手都能挥刀么?”
小婷断了旱天雷的一条右臂,只令旱天雷的威力减去了一半,却不能废去他的全部武功。断臂之恨,更令他凶性大发,报仇心更切。他说:“雾里飞有三十六骑,可以纵横戈壁滩。我现在仍有三十二骑,加上你我,同样也可以纵横罗布泊。”
雪地燕问:“你打算怎样报仇?”
“今天商队必定经过这一带,我要突出奇兵,打虎威镖局一个措手不及。过去,我是志在抢劫,现在,我是志在杀人,哪怕抢不到一分钱,我也要乱砍杀一顿,令虎威镖局的人知道,我旱天雷不是好惹的。夫人,你快派人打听,看商队几时经过这里。”
“好,那你先治疗伤口吧,我会为你报这个仇的。”
“不,我也要杀人。”
去打探商队行踪的人回来报告,说商队在原地不动,第二天才动身。他们在埋葬尸体,医治伤员。看来昨夜一战,虎威镖局的人也伤亡不少。
旱天雷听了狞笑着说:“老子死了那么多弟兄,我不信他们就全无伤亡。”
雪地燕问:“那位伤了大当家的女子是什么人?”
“夫人,听人说,她不是虎威镖局的人,也不是商队的人,是一位路经这里的女子,她助了虎威镖局之后,便悄然而走了。”
旱天雷和雪地燕不由相视一眼。旱天雷说:“她走了,老子虽然报不了断臂之恨,但也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对我们伏击商队更有利。”
雪地燕说:“要是她不走,我真想会会她,看她的剑好,还是我的剑高,同时也为你报断臂之恨。”
不久,跟随二当家班虎的匪徒,也有十多个狼狈逃回来了。旱天雷从他们口中,才知道从北路而去的一队人马,还没有到达商队,就给人拦截了。干掉班虎他们的,也是一位女子,自称为怪病女侠。
旱天雷、雪地燕一下惊震了。旱天雷这次在计划洗劫商队时,心中十分畏惧怪病女侠。当他打听到怪病女侠不是虎威镖局一路的人后,才放心大胆实施洗劫行动。看来能剑断自己一条臂的女子,恐怕就是这个怪病女侠了。
旱天雷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断臂之恨,别指望能报了。”
雪地燕说:“不,要报!”
“什么,要报?别说我现在已断了一臂,就是没断,恐怕合我们两人之力,也不是她的对手。”
“明敌不了,我们就暗斗、智斗,不与她正面交手。除非我们不知道她的踪迹,一旦知道了,我不信她不栽在老娘手中。以前,我与天山派的人就是这样斗过来的,令他们丢了两个一流高手的命,还不知道是老娘弄的手脚。”
“好,那我们今后就与她斗智不斗力。”
增添了班虎逃回来的十多个弟兄,令马贼的人数一下增加到四十多人,更令旱天雷决心要向虎威镖局实施报复了。四十多人的队伍,比一条蛇、秃鹰他们的实力更强。当年,旱天雷就是带着班虎等十多个弟兄出道,闯出声势浩大、力压群雄的队伍来,最后拥有了两百多人,各处都有了自己的坐探。旱天雷在劫后余生后,又燃起了他东山再起的美梦。
这一天,旱天雷只是养伤,一切伏击行动由雪地燕指挥。入夜,匪徒分头行动了,在商队必经的道上设下了陷马坑、绊马绳,更准备了强弓利箭。他们决计先用火攻,然后四十多名悍匪全部冲杀出来。
在点点星光之下,一些匪徒在挖陷马坑、布下拦马绳索时,有几个匪徒突然掉下了还没有挖好的陷马坑中,令大家愕然,有的说:“别是他们累坏了,挖着挖着就昏头转向掉下去了?”
有人说:“别说了,快下去将他们救上来。”可是救出来的竟然是一具具尸体,人已经死了。匪徒更是愕然相视:“这么浅的坑,又没有装上铁钉,怎么就摔死了?”
说着,又有两个匪徒莫名其妙掉了下去,顿时令挖坑的匪徒惊恐起来,远远闪开,相互对问:“今夜里怎么这般的邪,无端端就死了几个人?”“不会是楼兰的冤魂出现了,恼怒我们动了他们的土吧?”
匪徒再也不敢动手挖坑了,一时呆着不知怎么办。突然,一条人影在他们眼前闪过,跟着又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仿佛是从地下传出来一样:“你们快走吧,不然,你们一个个都会躺在这里不能动了。”
声音刚落,“咕咚”一声,又有一个匪徒莫名其妙躺倒在地上了,吓得剩下的匪徒惊恐地大叫起来:“快,快,快走,真的有冤魂出现了!”这些匪徒丢下工具,飞也似的往楼兰废墟逃去。
在另一处安装绊马绳的匪徒,同样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安装好的绊马绳,会突然飞起来,竟然将两个匪徒捆绑了,同时,一些没动过的绳索,也莫名其妙不见了。看见挖陷马坑的弟兄惊叫而逃,吓得他们也向楼兰遗址逃去了。
老叫化和小婷在黑夜中不禁相视一笑,也悄悄尾随这伙匪徒而去。
旱天雷和雪地燕在地下宫殿的灯光下,商议明天伏击商队的事。这几个惊慌失措的匪徒跑进来向他们报告,说有鬼魂出现,几个弟兄莫名其妙掉下了坑死了。
旱天雷吼着说:“你们是不是生人不生胆,哪有什么冤魂的事?八成是他们喝多了,不小心掉了下去。”
雪地燕问:“你们不会是因斗气而发生争执,相互动起家伙来,闹出了人命吧?”
旱天雷说:“要是这样,老子先砍了你们。自己同生共死的弟兄,有什么事不好商量的,要动家伙?”
这几个匪徒大叫冤枉,说真的有鬼魂出现,鬼魂还叫自己离开,不然,一个个都会去见阎王。又有一个匪徒补充说:“大当家,这是真的,我们绝不敢撒谎。那个鬼魂刚一说完,又有一位弟兄无端端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雪地燕问:“你们看见那鬼魂了?”
“没,没,没看见,只见一条人影在眼前一晃,就不见了。”
旱天雷说:“胡说八道,老子经常在这一带出没,怎么没见过一个鬼魂?”
一个匪徒说:“那,那,那恐怕是大当家杀气逼人,连鬼魂也怕了大当家,所以不敢在大当家眼前出现。”
“那你们快带老子去看看。我看八成是你们自己吓自己。”
雪地燕想了一下说:“贼汉子,小心为上,你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
旱天雷正想出去,又有一个匪徒飞跑进来:“大当家,事情起了变化。”
“起了什么变化?”
“有一支马队,远远朝我们这里飞奔而来,看来人数不少。”
“什么人?”
“不清楚。”
雪地燕说:“不会是我们散失的弟兄,连夜奔回来?”
“不大像我们的弟兄,他们没有放出讯号,也没有派人先来报告。”
“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小人疑心他们是虎威镖局的人。”
旱天雷一怔:“什么?是虎威镖局的人?”
“不然,谁敢在夜里走这条路?”
“难道他们敢在这里进攻我们?好,老子正愁碰不上他们,他们来了更好,快叫弟兄们马上起床,迅速行动,迎头痛击。”
雪地燕的心比较细,说:“不可能是虎威镖局的人吧?”
“夫人,怎么不是虎威镖局的人了?”
“虎威镖局的郝总镖头,恐怕不会这么冒险行事。再说,我们派出暗中监视商队行动的弟兄,也说过入夜之后,商队没什么异常的行动。要是虎威镖局的人连夜来偷袭我们,他们恐怕早已飞报我们了。”
旱天雷问:“不是他们,又是什么人?”
雪地燕说:“不会是别的道上的朋友,连夜取道从这里经过吧?”
“那他们也得先向我们打一声招呼。”
“你也真是,楼兰一带,向无人烟,人家怎知道我们会在废墟中了?而且我们这处地方,别人也根本不知道,怎向我们打招呼?”
“那我们按兵不动?”
另一位匪徒说:“大当家,夫人,说不定虎威镖局已干掉了我们派出监视的弟兄,或者连夜袭击我们,或者打算连夜通过楼兰,走出罗布泊。”
旱天雷说:“对,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们都得准备。快,去通知所有弟兄,马上行动,赶到事先要埋伏的地点,听候我的命令。”
“是,大当家。”这人马上去通知了。
旱天雷对雪地燕说:“走,我们也出去看看。敢夜里经过楼兰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旱天雷、雪地燕带了身边的几个亲随,刚走出地洞口,又有一位守夜的匪徒跑来报告,说这一支来路不明的人马,突然向楼兰废墟冲进来了,守夜的两个弟兄拦也拦不住。
旱天雷说:“好家伙,果然是虎威镖局突然向我们夜袭了。来得好,我叫他们有来没回头,全部葬身在废墟中。”他首先带了几个亲随,飞马赶去。在微弱的星光下,果然有一大群马匹,杂乱无章地冲来,又四下分散,在废墟中乱蹦乱跑。旱天雷手起刀落,砍倒了几匹马,马背上似乎无人反抗,只听到马的悲鸣,却没听到人的惨叫,心中十分愕异,立刻命人燃起火把来看。果然这些冲进来的大多数是空马,少数马匹驮着的竟然是死人。这哪里是什么夜袭了?简直是胡闹。
雪地燕也赶来了,困惑地问:“贼汉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子也莫名其妙,怎么凭空闯来了这一批驮着尸体的马匹?将老子的计划全打乱了。”
“贼汉子,快叫人看看这些尸体是什么人?”
几个匪徒立刻下马察看。不久,有人说:“大当家,死者似乎是秃鹰的手下。”
旱天雷一怔:“什么?是秃鹰的手下?”
接着又有一个匪徒说:“不错,大当家,这的确是秃鹰的人,这些马匹,也是秃鹰手下人的马匹。”
不远处有一个匪徒叫起来:“大当家,快来看,这不是秃鹰和青臂狼吗?”
旱天雷更是一怔:“什么?是秃鹰和青臂狼?他们怎样了?”
“全死了。”
“全死了?”旱天雷走过去,在火光下一看,果然是秃鹰和青臂狼的尸体。显然,秃鹰这一帮人全完了,怪不得他们没有赶到,现在,他们的尸体却赶来相会了。
旱天雷和雪地燕一时惊讶,怎么会发生这等怪异的事情?难道有人将这些驮着尸体的马赶来这里?这有什么用意?雪地燕说:“贼汉子,这事十分蹊跷,不会有人故意将秃鹰他们的尸体赶来这里吧?”
“对,这事异常古怪,就是秃鹰他们,也不知道我藏身在这里。除了我们的人外,谁会知道了?”
“贼汉子,快叫人四下找找,看有没有活着的人。”
“对,大家快去寻找。”
旱天雷的话音刚落,远处有个匪徒叫起来:“大当家,夫人,这里有一个活人。”
“快将他带过来。”
两个匪徒将一个维吾尔人打扮的青年押到了旱天雷的跟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风子,他不幸落到这伙马贼的手中了,一脸惊恐之色,浑身打抖。
旱天雷看了他一眼,喝问:“你是什么人?说。”
“我,我,我是一个马贩子。”
“你是马贩子?”
“是,是。我,我,我贩马为生,求,求,求大王饶命。”
雪地燕问:“你是马贩子?不对吧?你是贩卖尸体的贩子吧?”
“贩卖尸体?女,女,女大王,你别吓唬我,小,小,小人见了尸体也会吓得浑身打哆嗦,敢贩卖尸体吗?”
“那马背上驮着那么多死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马背上驮着死人,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变成这些死人一样?”
“不不。我,我,我可以对真主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这些马匹难道不是你的?”
“要是我有这么多马匹,就发大财了。小人也莫名其妙。小人只有三匹马,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就有这么多马匹跟了来,夜里,也看不清马背上驮的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要在夜里赶路?”
“我,我,我怕呀。”
“怕什么?”
“怕,怕,怕死人,也怕强人。女大王,你不知道,小人在白天赶路,突然看见四周一带尽是些死人,有的不见了脑袋,有的不见了手脚。远处又有一伙人。小人心想:说不定这些死人,都是那伙人干掉的,吓得再也不敢走了,找地方躲起来。到了夜里,绕过那伙人赶路。走呀,走呀,莫名其妙就多了这么多的马匹跟来。最要命的是,这些马匹一到了这里,便向这可怕的地方冲了进来,连小人原有的三匹马,也跟这些马匹奔来了,小人怎么也拉不住。”
小婷伏在暗处,听到小风子这一番胡言乱语,不禁暗暗点头。这个混混,说起谎言,真是有纹有路,看不出什么破绽,怪不得他能在江湖上混了。
雪地燕笑问:“你知不知道你闯到了什么地方?”
“知道,知道。小人多次从这里经过,知道这是过去楼兰国的地方。”
“不,现在它是一个鬼域之处。”
“什么?鬼域之处?”
“是呀,不论任何人到了这里,都得变成鬼。”
小风子睁大了眼:“什么?都得变成鬼?那,那,那你们,不会是鬼吧?”
旱天雷说:“夫人,别跟这小子多说,叫人拉去砍了,以免坏了我们的大事。”
小风子一下软瘫在地上:“你,你,你们要砍了我?”
雪地燕说:“不砍了,你能变成鬼吗?”
一个匪徒走过来,狞笑说:“小子,你认命吧,谁叫你闯来这里?”说着,举刀就向小风子砍去,小风子一下就给吓得晕了过去。匪徒这一刀正要落在小风子的脖子上时,“当”的一声,匪徒手中的刀给震得飞了出去,他也一声惨叫,倒在了小风子的身边。
旱天雷、雪地燕正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蓦然,凭空出现了一位手持利剑的女子,站在小风子跟前,踢踢他问:“喂,贩马的,你没事吧?”
小风子真的给吓晕过去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旱天雷怔过后问:“你是什么人?”
手持利剑的少女说:“什么?你认不出我了?你怎么不想想,你这一条右臂,是怎么断的?”
“你,你,你就是那人称的怪病女侠?”
“不错,小女子正是人称的怪病女侠。我以为你断了一臂,逃到这里,会改过自新,想不到你恶性丝毫未改,反而变本加厉,要再一次血洗商队。看来,你真的想成为这鬼域之地的游魂野鬼了。”
众匪徒一听是怪病女侠,一个个瞠目结舌,一时给惊震得呆在原地不动了。
雪地燕似乎并不惊畏她,问:“你真的是怪病女侠?”
小婷说:“你不相信,不妨试试。”
雪地燕说:“好,我就看看,你是不是人说的剑法那么厉害,武功深奥莫测。”
“你是想与我单打独斗,还是想联手一齐对付我?”
“老娘当然是与你单打独斗比试剑法了。联手战胜了你,算什么本事?”
“很好,很好。我让你先出手。”
“对不起,那我先出手了。”雪地燕虽然是天山派的弃徒,但到底是名门正派出身,出手先打招呼。她一说完,便一剑击出,是地地道道的天山剑法,名为“雪山探宝”,一剑暗含三种变化招式。这一招的击出,目的是试探对手武功的深浅。要是对手连这一招也接不了,那对手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那这一招就成为可怕的杀招了。
小婷不但看出这一招是天山派的剑法,也看出了它的厉害,以崆峒派一招“拨云破雾”迎接,一连三声“叮当”双剑相碰的响声,化解了这一招天山剑法。
雪地燕十分惊讶:“你是崆峒派的弟子?”
小婷说:“但我不是崆峒派门下的正式弟子。”
“你不是崆峒派的正式弟子,哪能有如此上乘的剑招?”
小婷避开不谈,反问:“我要是没有看错,你是天山派的弟子了。而且不是一般弟子,是天山派的一流高手。我不明白,天山派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之一,以侠义著称,你怎么与抢劫、杀人的马贼为伍了?不怕玷污了天山派的声誉么?”
“什么声誉,我希望天山派的人死绝了才好。”
“你怎么对天山派怨恨如此的深?天山派纵使对你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但你也应该看在传艺之情、授业之恩上,不该毒咒天山派的人。”
“老娘的事,用得着你来管么?”
“要是你个人的事,我当然不会管。但你现在不但背叛了天山派,更与马贼为伍,危害江湖,危害过往的人们,杀害无辜的平民百姓,我就不能不管了。既为天山派清理门户,也为人间除害。”
“老娘送你到阴曹地府中去除害吧。”雪地燕一招凌厉的天山剑法破空击出,小婷不以旋风舞剑法接招,却以崆峒剑法应付。天山剑法与崆峒剑法,都属于武林中的上乘剑法,各有所长。崆峒派以异常凌厉的剑招著称,而天山剑法却以巧妙百变的招式扬名江湖,称雄武林。
小婷一连与雪地燕交锋了几十招。雪地燕虽然精通天山剑法,但不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内力更不及小婷,飞跃纵跳与小婷更无法相比。小婷用的剑也不是黑霜冷月宝剑,而是昨夜从地上拾起的一把普通利剑,她不想用宝剑削断对手的兵器,也不用内力震断对手的刀剑。不然,不是靠剑法,而是靠宝剑和内力取胜,纵使赢了,也令对手不服。
小婷自学成武功之后,从来没有与九大名门正派的高手交过手,现在是第一次与天山派的高手交手,她要以剑法取胜,令对手心服口服。
交锋几十招后,小婷多变的身法、凌厉的剑招,令雪地燕巧妙、多变的天山剑法也无法接招,更无法进攻了,只能一味防守、闪避。雪地燕这时才感到怪病女侠名不虚传。对这么一个可怕的怪病女侠,只能用智取胜,不能力敌。
旱天雷在旁看出妻子已手忙脚乱,自己再不出手,妻子就会败在小婷的剑下了。他只是一个马贼,从来不知武林中的规矩,也不讲江湖道义,只要能杀了对手,什么手段也使得出来。他骤然纵马奔来,左手举刀,从小婷身后凌空劈下,刀闪如电。这是突然而来的偷袭,不能力劈了小婷,也要令小婷剑断手断。
小婷虽然与雪地燕交锋,也暗暗注意四周的变化。所以当旱天雷骤然从背后向她袭来时,她凌厉的剑招突然向后一挥,奇厚的真气凝结在剑劲中,“当”的一声,旱天雷手中的刀给震断了,人也给震得从马背上飞了起来,摔在断墙残垣里,又是“轰”然一声,断墙倒了下来,将旱天雷活埋在残砖败瓦之中。
众匪徒看得呆若木鸡,雪地燕看得心胆俱裂,大叫一声:“贱丫头,老娘跟你拼了!”一口咬住手中之剑,双手一扬,七八支暗器一齐向小婷飞射而来。
小婷这时一身真气激荡,七八支飞来的暗器不但全给震了回去,还击中四周的几个匪徒,令他们应声倒下。
雪地燕见暗器击不中小婷,又提剑向小婷急刺而来。小婷再也不与她纠缠了,挥剑一挡,又将拼死一搏的雪地燕震得剑断人飞,摔在废墟中,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剩下的匪徒不到十人,见大当家夫妇转眼之间相继倒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四下夺路逃命,连旱天雷、雪地燕是生是死也不顾了。
但这些匪徒没一个能逃脱出去,因为老叫化身如幻影般从黑暗中闪出,将他们一个个点了|茓,他们又如木雕泥塑一样,一个个都不会动了。计划明天袭击虎威镖局的一伙残匪,算是彻底覆灭。从此西北道上,旱天雷这群剽悍的马贼,是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了。
老叫化问:“旱天雷这对贼夫妇呢?”
“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口气吧,大概离死也不远。”
“那个混小子呢?他跑去哪里了?”
小婷一指不远处说:“他躺在那里还没有爬起来。”
老叫化怔了怔:“难道这个混小子死了?”
“刚才我忙于打发贼人,来不及看顾他了。”
老叫化拾起地上一把未熄灭的火把,和小婷来到小风子的跟前。小婷正想俯身看看,小风子呼一下坐了起来。小婷不禁骂道:“你这混混,想吓死我吗?”
小风子却茫然地四下看看,问:“我是不是死了?”
老叫化却哈哈地笑着说:“你是死了,现在又活过来了。”
“什么?我活过来了?不会吧?我的脑袋明明掉了下来,还能活过来吗?”
小婷问:“你是不是给吓糊涂了?”
老叫化问:“你怎么知道你的脑袋掉下来了?”
“那个凶恶的匪徒,一刀向我脖子砍来,我还有不掉脑袋的吗?”
“混小子,摸摸你的脑袋,看掉下来没有?”
小风子动手去摸自己的脑袋,真的还在,惊愕地问:“我的脑袋没掉?”
“混小子,你的脑袋掉是掉了下来,不过又给我老叫化驳接上去了。”
小风子惊愕地说:“真的?掉下来的脑袋你也能接得上吗?”
小婷在旁边见老叫化这般戏弄小风子,不知是笑好还是怒好,问:“你们两个糊涂话说够了没有?”
“小女娃,说够了怎样?没说够又怎样?”
“没说够,你们就继续说吧,我要去看看,贼窝里的匪徒是不是跑了。”
“别去了,所有活着的匪徒,全给我点了|茓放倒了,没一个逃出去。”
老叫化又问仍然坐在地下的小风子:“喂,你现在醒过来没有?我们可要走了。”
小风子一下跳起来:“我跟你们走。”
老叫化说:“混小子,我们发财去!”
“发财,发什么财?”小风子一听有财发,又燃起了发财的希望,将刚才几乎死在匪徒刀下的惊恐也忘记了。
“发这伙马贼的财呀!”
“发这伙马贼的财?老前辈,你不会将他们押到官府去领赏吧?不不,这个财我不敢发,你老人家自己发去吧。”
“混小子,你以为我老叫化喜欢与官府打交道吗?”
“那你怎么发财?”
“你不想想,这里是马贼的一个巢|茓,恐怕收藏了不少劫来的金银珠宝和财物,我们在贼窝里搜索,不是发了一笔横财吗?”
“不错,不错,那我们快点去。”
“别急,别急,让我先看看这个女贼头死了没有。”
小婷说:“别看了,她连最后一口气也没有了。”
小风子问:“你要先看她干吗?要是她不死,你是不是想救她?”
“她要是不死,我老叫化当然想救她了。顺便问她金银珠宝藏在什么地方,这样就不用我去寻找了。”
“想找金银财宝那还不易的?我们找几个活着的匪徒审问,同样分给他们一份金银,你还怕他们不说出来?不说,就杀了他们。”
小婷瞅着小风子说:“现在看来,你一点也不傻,起码在发财上,你比老叫化聪明,手段还胜过贪官和马贼。”
“你,你,你怎么这样说我的?”
“难道我说错了你?既以利相诱,又以死威胁,这同贪官、强盗有什么分别?”
“这——”小风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叫化说:“小女娃,你别说得那么严重,这些不义之财我们不取,以后也会让他人取去,不如我们取了用来做好事不更好?还有,一些活着的马贼,我们总得分些财物让他们走,令他们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吧?他们今后生活没有着落,又会走上杀人放火的原路的。”
小风子说:“原来老前辈叫我去寻找财物,不是为了发财,是为了这个呀?”
“这可是做好事,你干不干?说不定你今天做了好事,以后可能有好报。这些不死的匪徒今后重新做人,会报答你今日不杀之恩呢。”
“我,我,我才不想他们能报我什么恩,只求他们今后别杀我就行了。”
“那你干不干?”
“干,我怎么不干?看来,我的确没有发财的命呀。”
他们三人走进了贼窝,将贼窝里的财物都集中起来,地下宫殿的一些机关,也给老叫化、小婷毁了。
活着的马贼仍有三十多人。老叫化将财物、银两,给每人分了一份,然后劝诫他们,今后要好好重新做人。
这些匪徒全都向老叫化、小婷、小风子跪下谢恩,立誓今后绝不再犯。他们又把尸体全部搬到地下宫殿,趁天没亮,各自带上所分得的财物,骑上马匹,四散而去。
老叫化在匪徒离开后,将一个小小的箱子交给了小风子,对小婷说:“你快带这个混小子出去。”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干吗不出去?”
“你们先走,我老叫化随后就到。我还有些事要办。”
“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办吗?”
“你们快走,这事只能我老叫化一个人来办,你们在这里,尤其是你这个混小子留在这里,更会误事。”
小婷和小风子只好出去了。小风子困惑地问小婷:“老前辈干吗叫我们先出来?他有什么事要干了?”
小婷说:“他是一位高人,行为作风,自然与一般常人不同。他不想我们知道,我们就别问了。”
突然,轰然倒塌的巨大响声从地下宫殿传来,转眼间,他们感到脚下震动,几处的危墙也相继倒塌,冲起了一阵尘土。小风子惊恐地叫起来:“这是地震,我们快跑。”
小婷一怔:“地震?那老叫化不危险了?我去看看他。”
正说着,老叫化从尘土中冲天而出,落在他们的跟前说:“好险,好险,我老叫化再迟一步,就会活活埋在地下宫殿了。”
小婷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是我老叫化不想这处地下宫殿再成为马贼今后的巢|茓,所以用掌力将地下宫殿毁了,通道也全部堵塞,从此以后,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地下宫殿了。”
小风子说:“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发生了可怕的地震哩。”
“好了,好了,旱天雷这一股强大凶悍的马贼彻底毁了,他的贼窝也夷为了平地,这里,再也不能成为马贼的据点,过往旅客可以放胆在这一带通行了。”老叫化又拍拍小风子,“混小子,彻底消灭了旱天雷这股马贼,有你的一份功劳。”
小风子苦笑了一下:“以后这样的事千万别叫我。”
小婷说:“你也真是,我们只叫你将马匹赶到这废墟来,谁叫你人也跟着闯进来了?”
小风子叫起冤来:“你以为我想吗?可是在夜里,四周看不见事物,我赶马赶到废墟时,看见了匪徒,慌忙滚下马想找地方躲藏。可是,还是给匪徒发现了。”
“你呀,幸好我及时赶来,不然,你这个混混早已成为刀下鬼了。”
“是,是,是。我小风子再感激你又一次救了我一条命。”
老叫化却笑了:“混小子,你虽然没有发财的命,却有一条有惊无险之命。别人是福星高照,你是寿星高照。”
小风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老叫化的意思是说,就是小女娃不及时赶来救你,也会有人及时出现救你。”
“老前辈,你是说你自己及时赶来救我吧?”
“不不,绝不是我老叫化。”
小婷好奇地问:“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是谁了?”
“神秘刀客。”
小风子一下怔住了。小婷也怔住了,问:“神秘刀客?”
“不错,不错。就是神秘刀客。”
小婷追问:“你看见神秘刀客了?”
“看见,看见,我要是不看见,能胡说八道吗?”
“他在哪里?”
“混在死人堆里,还是这个混小子将他当死尸扛到马背上,赶来这里了。”
小风子惊愕地问:“真的?”
小婷却问:“你怎么知道?”
“本来我老叫化不知道,事后才知道。”
“你事后怎么知道了?”
“因为我老叫化叫人搬尸体放进地下宫殿时,发现有几条尸体,是死在飞刀之下,同时还少了一具尸体。所以一下醒悟过来,神秘刀客来过.0这+
里,混在死人中。”
“老叫化,你怎么不及时告诉我?”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我醒悟过来时,这个神秘刀客已去得无影无踪了。”老叫化又对小风子说,“你说是不是?”
“是,是。”小风机械地应着。
小婷感叹地说:“这个神秘刀客,真是太神秘了。”
老叫化说:“他要不机敏过人,能在江湖上神秘出没吗?不早叫人知道了?所以我老叫化才说,你不及时赶来,我不及时出现,神秘刀客也会及时出手,救了这个混小子。”
小婷点点头说:“神秘刀客的确会及时出手,他不能见死不救。”
老叫化又眨眨眼皮问:“小女娃,你想不想见见这个神秘刀客?”
“我想有什么用?他是一直避而不见我。”
“我有一个办法,你能看见神秘刀客。”
“哦?什么办法?”
“就是当这个混小子遇到生命危险时,你千万别出手相救,那神秘刀客就会及时出手相救了,到时,你就不是可以看见他了?”
小风子一下叫起来:“婷女侠,你千万别听老前辈的胡说八道,到时神秘刀客不来,那我不死定了?”
老叫化笑着:“你这个混小子,是寿星高照,怎么危险也死不了。”
“老前辈,你别尽出这些馊主意好不好?”
“好小子,你竟敢说我老叫化出的是馊主意?那我再出一个好主意吧。”
“不不,我求求你老人家别再整蛊作弄我了。我,我,今后你老人家要酒要肉,我千方百计给你弄来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小婷问:“你干吗这么怕他的?”
“我,我,我首先是怕他,其次是怕你。不,不,首先是怕你,其次是怕他。不对,不对,你们两个我都怕。”
小婷“哎”了一声:“谁要你怕我了?”
“没,没有谁,是我自愿怕的。”小风子大概是急着想转移话题,将手中的小箱子交还给了老叫化,“老前辈,这个小箱子我现在交回给你了。”
黑夜早已过去,黎明到来了,四周景物,已隐隐可见。老叫化接过这精致的小木箱问:“混小子,你不想要这个小木箱?”
“我,我,我不要,你老人家的东西,我更不敢要。”
“怎么是我老叫化的了?这是雪地燕这个女贼头珍藏的一个小箱子,我见你昨夜立了大功,又受了惊吓,才特意给你的。”
“不不,是女贼头的东西,我更不敢要了。”
“混小子,你知不知它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会是稀有珍宝吧?”
“稀有珍宝不是,但可以令你这混小子发一笔财。”
“发财?不不,我不要,还是你老人家要吧。”
“你就不想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了?”小风子掩饰不住好奇心。
老叫化打开小木箱一看,里面有不少的银票和房产、地契的契证。小婷问:“老叫化,你怎么不将它分给那些遣散的人?”
“小女娃,你不会责备我老叫化贪心吧?其实小箱子里有不少的金银首饰和珠宝,以及一大叠一百两的银票,我都分给他们了。但我不能不扣回虎威镖局二千两的银票,将来交还给虎威镖局。至于这些房产、地契怎么分?我总不能给了一个人吧?那这个人不发大财了?其他的人会怎么想?”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打算怎样处理?”
“交给你这个混小子呀。”
“什么?给我?”
“是呀,你这个混小子,在这次夜袭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担惊受险之疲劳,不给你给谁?我老叫化要它没有用,交小女娃?她更不会要,要了也不知怎么处理。”
“不不,我不要,我也不会处理。”
“混小子,你虽然是一个混混,但为人讲义气,重友情,在各地交了不少朋友,你就不为他们想想?他们也是与你同生共死的朋友呵。”
小风子愕然:“你,你,你怎么知道了?”
“我老叫化知道你小子的事可多了,要不要我一一说出来?”
小风子顿时大窘:“不不,我,我,我,我要就是。”立刻接过了小木箱。
老叫化一笑:“这就对了。混小子,别担心小女娃会骂你贪心,她不会责怪你的。这是马贼的东西,马贼不在了,变成了无主之物,不要就白白浪费了。而且你比我老叫化更会处理这些房地产。”
小婷见小风子一副窘态,不但生疑也好奇地问:“老叫化,你还知道他什么事情了?”
“小女娃,你就别追问了,我老叫化敢对你保证,他绝对没有干对不住你的事,也没有干违背侠义之事,更不会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这只是他个人的秘密,无意中给我老叫化撞见了,所以求我给他保守秘密。就像你这小女娃也有秘密一样。”
“我有什么秘密不能对人言了?”
“小女娃,你说你没有什么秘密?那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是怎么练成的?你身上这把黑霜冷月剑又怎么得来?还有你那个所谓的爷爷,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你能对人说吗?”
“这——”
“好了,小女娃,你别说了,就是我老叫化也有一些秘密,不想对人说一样,只要我们互相信得过就行了。小女娃,你说对吧?”
小婷不禁点头赞同。老叫化又问小风子:“混小子,你怎么将这二千两银票交还给虎威镖局?”
小风子想了一下说:“不行,我不能交,虎威镖局,尤其是那大商人哈里札的四位贴身武士,会认出我的。”
“那就叫小女娃交给他们好了。”
小风子连忙说:“婷女侠更不能让哈里札看见。”
“哦?为什么?”
“老前辈,你就别问了,看来这二千两的银票,还是你老人家交给他们的好。”
老叫化看看小风子,又望望小婷,说:“好,我老叫化就去见他们好了。”
小风子立刻从箱子里取出银票,交给了老叫化。老叫化数了数,多出了五百两银票,又将这五百两银票给了小风子,说:“这五百两,算是你这小子发了一笔横财。”
“我,我,我,我不要。”
小婷说:“算了,你就收下吧,只要你今后别赌钱,别乱花,用它来做好事,我不会怪你。”
小风子这才收了下来。这时天色大亮,看见了不少的马匹散落在废墟中,数数,竟然有三十多匹。老叫化笑着对小风子说:“这一下,你这混小子真的成了马贩子了。将这些马匹带去葡萄城卖了吧。到时,别忘记用好酒好肉招呼我老叫化噢。”
“一定,一定,就是你老人家想吃龙肝凤髓,我小风子也给你弄来。”小风子得了五百两银子,又有了这三十多匹马,便又恢复了他市井的习性,信口开河起来,就是托塔也应承。
小风子问:“现在我们向哪一个方向走?”
“你不是要去葡萄城卖掉这些马匹吗?还有一张房产证不是也在葡萄城的吗?我们当然是去葡萄城了。”
“我知道,不见到虎威镖局平安到达葡萄城,你是不会放心的。其实虎威镖局前晚大胜马贼,已威镇了这一带的山贼草寇,旱天雷这对贼夫妇亦已死,恐怕没有什么强徒敢再去动这支商队,他们沿途会平安无事的。”
“那你不想去葡萄城,想转回沙州?”
“不不,这里离沙州太远了,我们还是去葡萄城吧。”小风子说完,一声呼哨,散在废墟的一些马匹急促向小风子奔来了。小风子似乎天生有驯马、御马的本领,先是在魔鬼城中所得的两匹马奔来,随后是经过他一天调训过的秃鹰那伙人的马匹,最后来的是旱天雷他们留下的马匹。小风子和小婷各骑了一匹马。小风子把马鞭一挥,“叭”的一声,又是一声吆喝,马匹像得到了号令一样,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废墟,往北而去。
小婷问:“我们的那两只骆驼呢?”
“放心,已在前面等着我们了,我们的行囊还在它的背上呢。”
没走多远,那两只骆驼果然在路边等着。可是突然间,在骆驼后面闪出五条汉子,一身马贼打扮,腰带弯刀,成一字形拦在路上。
小风子大吃一惊:“你,你,你们是什么人?想抢劫我们么?”
小婷在后面也同样一怔,难道旱天雷还有一些残余匪徒,敢在这里拦道?那不是找死吗?
第三十八回风云一路
上回说到小婷和小风子赶着马群,离开楼兰废墟,往北而去葡萄城。突然有五条身佩弯刀的汉子闪出,拦了他们的道。小风子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五条汉子中的一个说:“风少,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你是——”
“风少,我是小猛子呵。”
小风子又是一阵惊讶:“小猛子?”
“是。”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我听沙州的兄弟们说,一年前你失了踪,你不会投身做马贼了吧?”
“风少,一言难尽。一年前我上了别人的当,给骗到贼窝里来,要是我不当马贼,他们就会立刻杀了我。”
小风子又望望那四条汉子:“他们又是些什么人?”
小猛子说:“他们的情况跟我差不多,都是被逼当上了马贼,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没办法脱身。”
“现在你们打算怎样?”
“我们都感激风少、侠丐和女侠不杀之恩,不但放了我们,还分发了金银财物。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都想跟随风少和女侠过日子,愿终身伺候风少和女侠,听从你们的调遣。”
这时小婷早已来到小风子的身边。小风子望望小婷,自己不敢作主,问小婷:“你看怎样,收不收下他们?”
小婷反问:“你有能力养活他们吗?”
“哎,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只要我们叫他们干事就行了。”
“既然这样,那干吗要跟随我们?”小婷感到,一个人行走江湖,没任何牵挂,多自由自在。现在添了一个小风子还没有什么,要是再添上这五条汉子,那自己今后的行动还能自由自在吗?何况小婷不需要任何人来伺候自己,更不知道这几个当过马贼的汉子可不可靠。
小风子一听小婷的意思,是不愿收下他们了,对小猛子说:“你带他们走吧,不是我不想收留他们,是,是……”
一位剽悍的汉子说:“女侠是不是因为我们当过马贼而怕有损女侠的声誉?既然这样,小人这条命是女侠赐予的,现在还给女侠。”说时,便想横刀自刎。小猛子急叫:“马哥,使不得。”
小婷早已一指劲风击出,“当”的一下,他手中的刀给击落了。小婷说:“你这又是何苦?”
叫马哥的汉子跪下说:“小人不但感激女侠不杀之恩,更仰慕女侠的为人,才愿以死相随。女侠嫌弃,小人生存有何用?”
其他三条汉子也一齐跪下来:“小人愿生死报答女侠的大恩,望得到一个好主子指点为人,别无他意,望女侠收留。”
小婷想不到这几条汉子竟是这等的刚烈,真心诚意要跟随自己,说:“你们都起来吧,我答应你们就是。”
这四条汉子和小猛子顿时大喜,一齐叩谢。小婷说:“你们得答应我几个条件,不然,我还是不愿收下你们。”
马哥说:“别说几个条件,就是几百个,小人等也答应。哪怕女侠叫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等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哎,我不会叫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更不会叫你们去死。只希望你们今后别恃强凌弱,更不能以我的名义去生事、挑衅,多做一些扶弱锄强的事就行了。”
“这个小人等易办到。我们以女侠为榜样,改恶从善,不欺负弱小,行侠仗义。”
“还有,今后你们不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说我是怪病女侠,称我为尚姑娘就行了。”
“小人等怎敢如此称女侠的?小人等还是称女侠为尚小姐或主人的好。”
“千万别主人主人称呼,你们高兴,叫我尚小姐或尚小婷都可以。”
“是。”
“我怎么称呼你们?”
马哥首先说:“小人叫马武,小姐直呼小人之名就行了。”
其他三条汉子也依次说:“小人叫胡声”,“小人叫巴山”,“小人叫小刀子”。
小婷笑着说:“好,我今后就这么叫你们。现在你们快上马,离开此地,去葡萄城。”
小刀子说:“小姐,这条路我最熟悉了,就是闭着眼睛,我也可以走到。”
“好呀,那你就在前面带路。”
“是。”
他们一声呼哨,便有五匹马从不远处奔来,各自翻身上马,由小刀子和马武在前面开路,胡声和巴山在后面断路,赶着马队,拥着小婷而去。小风子和小猛子自然跟随在小婷的左右。
小婷现在一下有了以小风子为首的六个人相随。在这六个人中,小刀子是个混血儿,有维吾尔人的血统;巴山是个典型的蒙古人,马武却是一个回族剽悍的大汉,小猛子和胡声是汉人。胡声是军人后裔,流落在塞外谋生。除了小风子不会武功外,马武等五人都会一门防身的刀法,而且各有所长。马武骁勇,胡声善战,巴山孔武有力,小刀子机灵,小猛子好像与小风子同一类人物,善于应变。
小婷有了这六个人相随,一路上不愁孤单寂寞了,也不用处处防人来暗算,也不再为吃住担忧,一切生活上的事,全由六人打理。她也不用再为虎威镖局担心了,因为清除了旱天雷这几伙马贼之后,几乎没人再敢向虎威镖局下手。何况自己这一支马队走在他们前面,无形中已为商队开路,扫除障碍。
在路途上,小风子看了看小猛子身上佩带的腰刀,问:“你这把刀管不管用?”
小猛子笑着:“我也不知道。”
“那你佩带这把刀干吗?用来吓唬人?”
“差不多,起码可以吓唬一些小偷、流氓,不敢轻易向我下手。”
“那你碰上了凶恶的刀客怎么办?”
“我惹不起,可躲得起呀。”
“你这算是哪一门的刀客?”
“欺软怕硬门的刀客嘛。”
小婷听了不禁好笑,感到小猛子也跟小风子一个样,说话风趣,怪不得他们这么谈得来。小婷说:“那你不带刀不更好吗?”
“小姐,你不知道,在西北道上走,不带刀不像一个男子汉,也受人欺负。还是有一把刀好,起码可以吓唬一些人。其实我真会一些刀法,要是有人逼得我急了,我会叫他们讨不到好处。”
“哦?那你会什么刀法?”
“猛三刀。”
“什么?猛三刀,这是哪一门刀法了?”
小猛子笑了笑:“小姐,没有门派,这是我自己练的,名称也是我自己取的。我这三刀挥出,威力无穷,有点像程咬金的三板斧,连旱天雷这个马贼也说不错。所以马贼中有的叫我为猛三刀。不过,三刀过后,我就没辙了,得想办法赶紧溜人。但我现在不怕了。”
小风子“哦”了一声问:“你现在不怕了,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你又多练了几下刀法,变成猛十刀了?”
“不不,我是说,我现在有了风少和小姐,我还怕什么了?”
小风子忙说:“你别指望我,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也保不住,还能顾及你吗?”
小婷也说:“你也别指望我。”
“风少你机灵多变多计谋,小姐武功惊人,你们都顾不了我,谁顾得了我?那我不投靠错了你们吗?”
小风子说:“是呀,你最好想清楚,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去投一个顾得了你的人。”
小猛子笑着说:“我是跟定你们了。到时,我不相信你们见我受欺负,有生命危险而不出手相救。”
小婷说:“就看你怎么受人欺负了。要是你主动去撩是生非,欺凌弱小而遭到了别人的教训,我当然不会出手,这是你自找的。当然,你无端端受人欺凌,我自会出手,给你讨回公道。”
“小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怎会去撩人生事?更不敢去欺凌弱小。我,我,我本身就是个弱小,怕事更怕死。不过,你们多看住马武和巴山,别让他们惹事才好。”
小风子问:“他们两个怎样,会主动去撩人生事,恃强凌弱?”
“不不,他们只是性子火爆,一有不妥,马武就会拔刀相向,出手伤人;而巴山更会将人摔在地上。他是一个摔跤高手,四五条大汉近不了他的身。”
小婷有些意外:“哦?他是一个摔跤高手?”
“是呀,在马贼中,要摔跤,没人是他的对手。他因为在部落中,受不了头人的欺负,将头人摔死,逃了出来,才沦落为马贼。至于马武,看不惯当地一个恶霸欺男霸女,一刀劈死了那个恶霸,受到官府通缉,逃了来塞外,生活无着,为旱天雷收留下来。”
“原来这样。看来他们两个都是血性汉子,不是什么坏人。”
“小姐,你千万要约束他们才好,不然,他们会给你惹上麻烦的。”
“他们锄强扶弱,惩治坏人,我干吗要约束他们?我只有支持他们才对。”
小猛子睁大了眼:“这,这……”
小风子说:“你不会这般胆小怕事吧?”
“我,我,我,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凡事忍让一些没有坏处。”
“我看呀,你这个小猛子的名字,对你十分不相称,你应该叫小兔子才对。”
他们就是这样走着说着,是夜,他们在一处叫梧桐沟的地方住下来。所有的吃住打点,全由小刀子和小猛子安排得妥妥当当,用不了小婷半点操心。
这一天,他们离开了罗布泊,越过了一片黄沙起伏的地带,进入了吐鲁番地。这里已是天山山脉的地带了。天山是由数列平行山脉由西向东而走,横卧在西域各国之间,其中不少由断层陷落的盆地、谷地组成。吐鲁番盆地就在天山东段,而且是最低的盆地,天气十分炎热,有火洲之称,《西游记》所描述的火焰山,就是在盆地中一处寸草不长的山岭。
天山的山势地形十分奇特,高山终年积雪,但有些地方,却是森林密布,流水潺潺。有的地方又是黄沙飞扬。盆地的四周,由于天山雪水渗入地下又不时冒起,形成了湖泊或者点点绿洲。绿洲中水草丰盛,棉田成片,果木成林,是人们最好的居住地方,所以形成了市镇和村落。
吐鲁番盆地中的艾丁湖,不但是这里最低的一个湖泊,也是神州大地最低的一湾绿波;艾丁湖畔上的一处庄院,是化了名的旱天雷夫妇的蛰居之地,不为外人知。现在这处庄院的房产地契已落到了小婷、小风子的手上。
梧桐沟也是天山南麓下吐鲁番盆地中的一处绿洲,水草肥美,牛羊成群,是丝绸路上过往行人的一个落脚点。马贼不敢打梧桐沟的主意,除了它防守坚固外,还有一位强人住在这里,是吐鲁番的王公贵族,养有一支精兵,护着梧桐沟一带的安全,所以旱天雷等一伙马贼不敢动它。别说旱天雷没有攻城掠地的本事,就算攻占了梧桐沟,那也会伤亡惨重,还会招来吐鲁番国王大举进兵报复。旱天雷暗暗派人讨好这位王公贵族,声言绝不在他的领地闹事。这一次,旱天雷将在梧桐沟的人员也调出去洗劫商队,只留下一个人看守。但这次出去的没一人能回来,全葬身在罗布泊中了。
小刀子带着小婷他们来梧桐沟住宿。他与守寨门的士兵关系打得很好,几乎不受任何盘问,便赶着马群进了梧桐沟,住进了旱天雷在梧桐沟开的一家客栈。
这位留守人员,也是客栈的一个名义老板,早已风闻这次行动全盘失败,旱天雷夫妇也死在楼兰废址中,他正不知今后怎么办。马武和小刀子等人来了,他惊喜地问:“你们活着回来了?那,那,那大当家他们呢?”
马武、小刀子等人向这位老板详细讲述了经过,带他去见了小婷。
申老板知道了眼前这位少女,竟然就是最近扬威戈壁滩、名动西北道上的怪病女侠,便战战兢兢地来见小婷:“小人申符叩见尚小姐。”
小婷说:“申老板,请快起来,今后……”
申符忙说:“小姐,别这样叫小人,今后叫小人的名字就行了。”
“那,那,那我今后就叫你申符好了。你的为人,马武他们都对我说过了。我不但不会杀你,今后还将这间客栈全交给你打理,这间客栈就是你的了。只要你今后好好做买卖,安分守己就行。”
申符感到十分意外,问:“全交给小人打理?”
“是呀。”
“不不,小姐命令小人打理,小人绝对服从。但这间客栈是小姐的,小人不敢占有。小人愿像马武他们一样,也归顺小姐,愿为小姐效命,出生入死。”
“你怎么不敢要?害怕什么?”
“小人,小人……”
小刀子在旁边说:“小姐,要是真想他要,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他恐怕守不住,附近一些马贼和强人,也会来夺取,到时,反而害了他和店里的伙计。要是亮出了小姐的名号,就没人敢夺取了。”
小婷想不到江湖上的事还这么复杂,问:“那怎么办?”
小猛子说:“我看,这间客栈的主人,仍然是小姐的好。一切大权,全交申老板处理就行了。”
小风子也连忙说:“不错,不错,这样,我们今后在这条路上来往也方便。”
小婷问:“你不会今后来这里白吃白住吧?”
“这,这……”
小婷说:“你别尽想歪主意了。要是你今后呼朋唤友来这里白吃白住,那申符怎么做生意?不叫你吃空了?”
“可是,以往旱天雷的人,来这里都是白吃白住的呵。”
“旱天雷是马贼,你是吗?”
“那要交房租、饭钱了?”
“不错,就是我来,也一样的交房租饭钱,谁也别想白吃白住。”小婷又问申符,“你以前怎么打理的?每年旱天雷是不是给你一些银两,供他手下人在这里吃住?”
申符说:“旱天雷从来没给小人什么银两,反而是小人每年向旱天雷缴纳银两。”
“那你怎么做买卖了?”
“小人勉勉强强还能维持,不过是清贫艰苦一些而已。”
“申符,今后你再也不用向我缴纳什么银两了,也不能让人白吃白住。好好打点这客栈,赚了钱,扩充门面,置些新家具,让客人来这里吃得好,住得舒服,你们自己也过上一些好日子。”
“小人谨遵小姐的命令。”
马武和巴山两人说:“老申,今后要是有人敢来向你找麻烦、闹事,你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会代你教训他的。”
小猛子接着说:“要是我们都不行,自有小姐出面,为你讨回公道。”
申符大喜:“要是这样,小人更有信心经营好这客栈了。”
小婷想了一下说:“申符,话是这么说,但遇事还是忍让、和气为上,千万别以我的名义去吓唬人,也不能凭意气与人闹出大事来。真的遇上了一些蛮不讲理的强人和黑道上的厉害人物,你别与他们争,更不能与他们拼性命。及时飞报给我,我自会惩治他们,令他们今后再也不敢来麻烦你。”
“小姐,要是出了事,小人去哪里向小姐禀报?”
小婷想了一下说:“去艾丁湖原有的山庄,我会去那里。我不在,马武他们也会在那里,他们会告诉我的。”
“是,小姐。”
这样,小婷算是接收了旱天雷的一处产业。
申老板因为客栈改换门庭,为了报效新主子,特地叫伙记们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宴,其中有烤全羊、葱油薄饼。申老板自然是坐在下首陪坐,给大家敬酒。正准备给大家分割全羊之际,突然,只见人影一闪,刚割下来的一只羊腿不见了,四下一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叫化坐在饭堂门口,拿着刚割下的羊腿,大口大口吃起来。
申老板愕然,众人一时间也怔住了。这个老叫化简直像魔魂幻影般突然而来,取走了羊腿。申老板问:“你,你,你是几时闯进来的?”小婷却笑起来:“老叫化,你怎么这般不客气呀?”
“我老叫化要是客气,那不饿死了?”
小婷说:“老叫化,别猴急,你快过来和我们大家一块吃。”
“不不,我老叫化一身脏,会臭了你们。我还是坐在门口吃的好,吃得也自在。”
小婷见大家愣着,含笑问:“怎么?你们都不认识老叫化?说起来,他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什么?我们的救命恩人?”
“是呀,昨夜里,要不是他出手点了你们的|茓位,令你们不能动,你们就会为旱天雷卖命,说不定会伤在我的剑下了。这难道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马武、巴山是个粗人,胡声却为人聪明,也颇知武林中的奇人异士,他一下醒悟过来:“莫非他就是漠北怪丐一阵风老前辈?”
小婷说:“不是他,又有谁有这等本事?”
大家惊愕相视,一齐起身,拜在老叫化跟前。
老叫化问:“你们这是干吗?不是用这种方式将我老叫化赶走吧?”
胡声说:“老前辈言重了,我等是敬仰也敬畏你老人家呀。”
马武说:“我等都是粗人,不知礼数,也不识你老人家的真面目。刚才的无礼,望你老人家恕罪。”
老叫化说:“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要不是给这个小女娃捉弄,跑了一天的路,饿坏了,我真不敢在你们面前出现。”
小婷说:“我几时捉弄你了?”
老叫化大吐怨气:“你还说?本来是你要去见虎威镖局的那一伙人,你却打发我老叫化去,好容易才脱了身来追赶你们。这样一来一往,水没有喝过一口,东西没一点落肚,你这不是捉弄我老叫化吗?”
“哎,老叫化,你怎么这样说的?”
小风子也说:“老前辈,你是不是太夸张了?难道虎威镖局的人不招呼你吃一顿,你还给他们送回了二千两银票哩。”
“混小子,你还说。这个馊主意都是你出的,你给我小心了。你的账,我还没有给你好好算哩。”
小婷笑着说:“好了,你就过来和我们一起坐下吃吧。”
“你不嫌我老叫化脏?”
“老叫化,你这不是没话找话说吗?难道我没有和你一块坐下吃过饭?”
马武等人说:“我等怎敢嫌你老人家脏呵?”
小风子说:“你要是不过来,我们只好将酒菜全搬到门口,一块和你坐在地上吃了。”
“不不,这太费事了,还是我来和你们一起坐下吃吧。”
这样,大家都高兴了。小婷腾出首座让老叫化坐下,大家纷纷飞觞畅饮,笑声不时传起。老叫化饮了几碗酒后,望着小猛子,好像第一次才看见小猛子一样,问:“咦,你这个二混混,怎么没有死?”
小猛子笑着说:“有你老前辈这般看顾,我想死也不容易。”
“你别臭美,我几时看顾你了?”
“你老人家昨夜骤然出现点倒了我,担心我在慌乱中给人踩死,特意又将我丢到一角,这不是特别看顾我吗?”
小婷奇异了:“老叫化,你过去跟小猛子相识?”
“相识,相识,几年前就相识了。他跟你身边的混小子同样不争气,比混小子更稀里糊涂,糊涂得当了马贼。他昨夜不死,算是大命了。”
小风子说:“老前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我怎么不是了?”
“昨夜里,你既然认出他来,干吗不叫他帮助你,反而将他点倒了丢在一角里?听说,他那三刀法顶管用的。”
“管什么用?他比你这混小子更胆小怕死,怎能帮我?不给我添麻烦已算好的了。什么猛三刀,在马贼窝里,谁都可以应付他那三刀。要是他真的管用,旱天雷还不派他上场了?干吗留在窝里看管马匹刀器?”
小猛子说:“这样不更好吗?起码我不会稀里糊涂死在罗布泊,成了野鬼孤魂。”
“你听听,这不是混混说的话吗?旱天雷用了他,可算是瞎了眼。”
大家一时都好笑起来。胡声说:“老前辈,小猛子也有好处,为人机智善良,有时很讲义气。”
“哦?这个二混混有什么好处了?”
“他有两次,机智地救了一些无辜的人,令他们免死在班虎、野狼的刀下。”
小刀子说:“小猛哥还救过了我呢,不然,我活不到今天了。”
巴山也一下想起来:“不错,小猛子虽然平日胆小怕事,但顶义气。有一次他为我挡了一支冷箭,不然,受伤的是我而不是他了。”
老叫化用迷惘的眼神望着小猛子,点点头说:“看不出这个二混混,还很会做人。”
这一夜,大家饮得尽兴而散,各自回房休息。小婷却将老叫化留下,两人在灯下谈话。小婷问:“我彩云妹妹好不好?”
老叫化说:“小女娃,你是不是太偏心了?怎么不问问我老叫化辛不辛苦,就只关心你的什么妹妹。”
“是是,老叫化,你辛不辛苦?”
“嗨,有你这样问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问你?”
“算了。你的什么宝贝妹妹好得很,骑在马上,光彩动人,这够了吧?”
小婷笑着说:“老叫化,你好像有一肚子的气呵。”
“我老叫化为了你这小女娃,来回奔跑,又没有骆驼骑,一双腿都快断了。你连关心我老叫化的一句话都没有,只知道你的妹妹,我能不气吗?”
“好好,老叫化,我给你捶捶背,松松腿,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算了,你说吧,你还想问老叫化什么?是不是有关虎威镖局和商队的事?”
“要是你老人家不嫌辛苦,我愿意听。”
“嗨,好像我老叫化求你似的。好,我就前前后后说给你听好了。”老叫化便一五一十将见到虎威镖局,交还二千两银票的经过说出来。最后说:“你那个妹妹似乎有点埋怨你,说怎么不与她见见面就走了。”
“老叫化,那你怎么说?”
“我说,你不屑与她见面。”
“你,你怎么这样说的,那不害死了我吗?”
老叫化挤眉弄眼地说:“我不这么说,那怎么说?谁叫你派我老叫化去干这件事?”
“老叫化,你怎么这般害人呵?不行,今夜里,我得去向她说清楚,不然,她就会记恨我一辈子了。”
老叫化嘻嘻地笑起来:“小女娃,你以为我真的那么说吗?”
“你在逗我?”
“我说,你去追杀旱天雷这一股残匪了,说你会在葡萄城与她见面。”
“我将你当亲叔叔一样看待,你不会捉弄我吧?”
“小女娃,你这话是不是真的?将我当成你的亲叔叔了?”
“我可以对天发誓。其实在以前,我将你当成既崇拜而又敬仰的武林前辈看待。经过这一段日子相处,我心里更将你当成我一位可敬可亲的亲人了。老叫化,我现在就拜你为我的亲叔叔。”
“小女娃,真的这样,你乐死我老叫化了。我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你就是我老叫化唯一的亲人了。”
小婷福至心灵,顿时在老叫化前面行跪拜之礼。老叫化连忙扶起她来:“行了,我老叫化今天算是遇到喜事了,有了你这么一个乖侄女。”
“叔叔,你今后不会捉弄我了吧?”
老叫化一怔:“你不会害怕我捉弄你,才认我这个叔叔吧?”
“叔叔,我是真心认你的,就是你今后捉弄我,我也高兴。”
老叫化大笑起来:“好侄女,这样说,你才是我老叫化的亲侄女了。还有,我提醒你一句,你今后千万要提防那个哈里札大商人。”
“他,他怎样了?”
“他对你异常的关心,尤其关心你的行踪。”
“叔叔,我知道,他是在打我身上的这把宝剑的主意。”
“那你就要小心防范了。这是个面慈心险、口蜜腹剑的伪君子。”
“哼,要是他敢暗算我,我叫他身首异处。”
“像他这样一肚子坏水的人,绝不会明来害你,甚至他还会出面相助你,你没有任何理由要干掉他。在这方面,小风子会是你最好的助手,这事你和他多商量就行了。”
“他文不成,武不就,能帮我吗?”
“嗨,你与他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他有一种天然的本事,在你生死危难之中,恐怕最能帮你的,就是他了。”
“真的?他有什么本事?”
“婷侄女,你听我老叫化叔叔的话没有错。还有,你收下了马武等人,我一一看过了,他们都是对你忠心不二的,今后,你要好好善待他们。”
“叔叔,我会将他们视为兄长,甘苦与共的。”
“这样,他们更能为你出生入死了。好,我老叫化要告辞了。”
小婷一怔:“叔叔,你今夜里就走?”
“在你去葡萄城前,我不会走。但我总得去睡,可不能与你谈到天亮吧?”
“叔叔,你也真是,你说去睡不就行了?”
“好好,我去睡了。你也要好好休息。”老叫化说完,一闪而逝。
第二天,他们用罢早饭,正打算离开梧桐沟时,门外突然涌进了七八条一色劲装的佩刀大汉。看他们风尘仆仆的,进来就大咧咧地坐下。店小二慌忙去招呼他们,斟茶倒水问候。
一个麻脸汉子说:“叫你们的管事来见我,去!”
店小二一见这伙人来意不善,连忙应着:“是,是,小人立刻请老板来见大爷,请各位大爷稍坐一下。”
店小二立刻去后院向申老板禀报了。申老板正和小婷商量以后的事,一听店小二报告,问:“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要见我?”
店小二:“来人个个神态凶恶,小人不敢动问。”
胡声说:“看来是前来闹事的人了。”
巴山说:“他们要是敢来闹事,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马武说:“老申,我和你去看看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物。”
小猛子说:“我看还是让老申去见见他们,看他们是什么来意,才作打算。”
小婷点点头说:“对,老申,你先去见他们,有什么事,你先忍着点。要是他们闹得太不成话了,我自会出面。”
“是,小姐。”
申老板出来一看,那位神态傲然的麻脸汉子不是别人,却是一条蛇手下的大管家麻皮大爷,知道这个人不好惹的,立刻趋前几步,向那人一揖说:“原来是麻爷到来,申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又命店小二立刻泡上好茶上来。
麻爷一摆手说:“泡茶不必了,我是特意前来找你的。”
“麻爷有何指教?申某洗耳躬听。”
“从今天起,这处客栈,就归我家主人了。”
申老板怔了怔:“麻爷,这事从何说起?再说,这事申某也作不了主。”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大当家,早已成了罗布泊上的孤魂野鬼?你也成了无主的人了,所以我特来接收这处客栈。”
麻脸手下的一条汉子说:“我们麻爷不但要接收这间客栈,就是你们已死去的大当家在艾丁湖的什么爱湖山庄,我们也要赶去接收。”
申老板一时不出声。麻脸问:“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你要是想继续当这里的管事,就得归顺我们,不然,就请你们立刻出去。这两条路,你选哪一条?”
“这,这,这事申某作不了主,恐怕有人不答应。”
麻脸问:“这里你作不了主?谁作得了主?”
马武一下从里面走出来:“我。”
麻脸见闪出来一位威风凛凛的大汉,怔了怔:“你是谁?”
他手下有人认出马武,跟麻脸说:“麻爷,他是旱天雷跟前的一位武士,叫马武。”
麻脸不禁上下打量了马武一下:“你是旱天雷跟前的马武?”
“不错。”
“你们的大当家难道没有死?”
“死了,但老子没有死。”
“你想霸占这间客栈?”
“这间客栈本来就是我们的,何须霸占?回去告诉一条蛇,他想趁火打劫,强占旱天雷的产业,得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跟随麻脸来的七条汉子,一下全将刀亮了出来,一场血战,似乎难免。马武横扫了他们一眼:“我劝你们千万别乱动,不然,你们没有几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一个匪徒说:“你想吓唬我们?”
“不信,你们不妨试试。”
这个匪徒正想拔刀而出,麻脸喝了一声:“慢。”对马武说,“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但你的当家都不在了,已是无主之人。不如投靠我家主人,他一定会比旱天雷更重用你,让你独当一面,怎样?”
“老子劝你们还是乖乖离开为好,以后我们再见面,还可以是朋友。”
一个匪徒说:“麻爷,别跟他多说,让我们来教训这个狂妄之徒。”
麻脸带来的七条凶恶的汉子,可以说是一条蛇手下极能战斗的武士,能在马背上交锋,也能在地上战斗。早有准备在接收旱天雷的地盘产业时,有人不服,便以武力相见,杀一儆百。
当这个匪徒正想与马武交锋时,巴山突然出现,二话不说,以自己擅长的摔跤手法,一下将这个匪徒摔在地下,说:“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们马哥动手么?有本事的给我爬起来,跟我动手。”
这个匪徒给力大如牛的巴山几乎摔得个半死,哪里还能爬起来?
麻脸等人一下愕住了,不知巴山是什么人。但匪徒中也有人认得巴山,急对麻脸说:“麻爷,他是旱天雷跟前的护卫,是个蒙古鞑子,力大如牛,善于摔跤。”
麻脸不禁心中悚然,心想:不是说旱天雷夫妇和他们跟前的一批护卫全死光了么?怎么又跑出这么两个狠家伙来?看来今天的事有点棘手了。
另一个匪徒说:“不错,传闻他摔跤的本事极好,但在玩刀的功夫上就一般般了。只要我们用刀子对付他,不让他近身,他就无能耐了。”
顿时有三个匪徒提刀跃出来,打算一致对付巴山。巴山说:“你们这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跟我单打独斗。”
这时小猛子也提刀走出来了,对巴山说:“巴山,动刀子离不开我,你对付一个就行了,其他两个让我来打发,我这把刀,很久没有开斋了。”
马武说:“小猛子,你下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切由我来打发他们。”
“不不,马哥。还是让我先出手的好,我不行,你再上来也不迟。”
马武看了他一眼:“唔,那也行。”
小猛子将刀亮了亮向两个匪徒问:“你们谁先上?还是齐上?”
一个匪徒首先举刀向小猛子扑来,小猛子显然不是什么行家,身形慌慌张张地一闪,一刀顺势挥出,“嘶”的一下,这一刀竟然将匪徒的右臂划伤了,连手中的刀也掉了下来。另一匪徒见状凶猛扑上,举刀凌空向小猛子的头顶直劈而下。小猛子奋力举刀一挡,“当”的一声,双刀相碰,爆出火花。小猛子给匪徒这一股刀劲震得连连后退几步。匪徒是得势不饶人,跟着又是一刀横扫过来。小猛子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刀。可是他滚地时挥出的一刀,又意外地砍伤了这匪徒的脚骨,令这个匪徒一下跪在地上。
小猛子跳起来,反而后退两步说:“你别过来,我的第三刀挥出,你就会掉脑袋,死了可别怨我。”
小猛子的三招刀法,的确是神出鬼没,令对手不知怎么接招,怪不得有猛三刀之称。他前后三招刀法,就伤了两个匪徒。
至于与巴山对峙的那个匪徒,在小猛子与两个匪徒交锋时,他也提刀砍向了巴山。巴山闪过了他这一刀,行动比猛虎还快,一下贴近了对手,将对手像小鸡似的抓起来,狠狠地扔出了店外,摔在石板路上,不但摔断了腰骨,更伤及内脏,一口鲜血喷出,比第一个伤得更重。麻脸带来的七个人,转眼之间便伤了四个,其中摔在青石路上的,离死神已不远了。
麻脸看得惊震不已。要是说马武、巴山在马贼中还有些名气,那小猛子在马贼中,却是个默默无闻之人。这时,麻脸又见胡声也走了出来,这更是旱天雷手下的一员骁将,比马武更有名气。马武是冲锋陷阵的猛将,那胡声不但善战,更能指挥一队人马战斗。麻脸知道今天怎么也讨不了好处,仍死要面子地说:“好,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呆在这里别走,我家主子绝不会放过你们,会找你们算账的。”他手一挥,对手下人说,“我们走。”
蓦然,店门口出现了小婷,说:“你们这样就想走吗?”小婷见马武等人已威慑了麻脸等人,本想不再出面。但想一条蛇今后必然会带人来这里生事,看来自己还得出面才是。
麻脸见一位俏生生的女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一时愕然:“你是谁?”
小婷笑说:“你连我也不认识,还敢来这里闹事,霸占这间客栈?最好回去问问你家的主人我是谁。那一夜他要不是溜得快,也像班虎一样,成了我剑下的游魂了。”
“你,你,你是——”
匪徒中有人一下认出小婷,对麻脸说:“麻爷,她,她,她就是怪病女侠。”
怪病女侠?麻脸等人更惊震得魂飞天外。小婷盯着这个匪徒说:“看来那一夜,你也是跟随一条蛇的漏网之鱼吧?”
“是,是,圣女侠饶命。”
“放心,我今天不会杀了你们,但也不能让你们这般离开的。”
麻脸面色大变:“你,你,你想怎样?”
小婷身形一闪,如幻影般在他们眼前闪过,将他们手中的刀全夺了过来,暗运内力,把这几把弯刀全震断了。又一掌,废去了麻脸的武功,令他像废人似的瘫软在地下,然后对匪徒说:“回去告诉一条蛇,叫他今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准再干杀人放火打劫之事。不然,我不但杀了他,连他的老巢也夷为平地。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匪徒们哪敢出声?连大气也不敢透,扶起麻脸和伤者,灰溜溜地上马而去。
匪徒们走后,小婷对申符说:“今后,你可以放心管理好这间客栈了,谅一条蛇也不敢来打这间店的主意,就是其他道上的强人,也会风闻今天的事,不敢冒险来生事。要是他们真的敢来,你也别与他们强争,先忍忍,事后我会来对付他们的。”
“是,小姐,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小风子对小猛子说:“看来,你这三刀还顶管用的。”
“你看,我这一绰号不会浪得虚名吧。”
“我只是奇怪,你往日那么胆小怕事,今天怎么却一反常态,居然敢主动跳出来?”
小猛子咧开嘴笑道:“因为有小姐,有马哥他们在,我还怕什么了?”
小婷笑问老叫化:“叔叔,小猛子这三刀,是你老指点的吧?”
“哎,你别扯上我。这个二混子,上阵鸡手鸭脚,将我传给他的三招刀法,使得完全走了样,连我在一边看了也脸红。”
“尽管这样,这三招刀法,却含有深奥的变化,的确叫人防不胜防,一般的山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叔叔,你怎么不多传他几招法?”
“这个扶不上墙的二混混,再传一招也使不了,他根本不是玩刀子的料。”
小婷又对巴山说:“巴哥,看来你的摔跤法,的确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巴山笑了笑:“小姐,你别夸奖我,这是我这粗鲁人的一门功夫。不过,我的摔跤功夫,至今仍未逢对手。”
老叫化说:“大个子,你别自大,真的论起输赢来,恐怕不是你家小姐的对手。”
巴山说:“老爷子,小姐的武功深奥莫测,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摔跤却是粗野男子玩的,小姐怎会去玩这种功夫?”
“你以为你家小姐不会摔跤?”
巴山是笑而不答,老叫化又说:“说到摔跤,你家小姐才是真正的摔跤好手,哪怕你们蒙古人最好的摔跤高手,十几个人一起上,也会给她全部摔飞了去的。”
“老爷子,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不妨和你家小姐比试一下。”
巴山不由望着小婷:“小姐,你真会摔跤?”
小婷点点头:“我会一点点,因为它也是我的一门防身本领,徒手与人交锋很管用。”
老叫化又说:“大个子,我老叫化没说错吧?要是你和她比试一下,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摔跤功夫。”
巴山在摔跤上一向不让人,自认为自己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同时,他也是一个直性汉子,说:“好,那我斗胆向小姐领教一下了。”
小猛子忙说:“巴哥,你比试时,千万别太认真,更不能摔坏了小姐。”
老叫化说:“去,去,你这个二混混,不认真,那怎么叫比试了?”他又对巴山说,“大个子,抖出你最拿手的摔跤本领来,不然,就没意思了。”
小风子说:“老爷子,你是叫他们玩真的呀?”
小风子因为小婷认老叫化为亲叔叔,也跟众人称老叫化为老爷子,不再叫老前辈。而且老爷子叫起来,更有一种亲切感。
老叫化又喝着他:“你这大混混,也来瞎掺乎?要是不玩真的,大个子能学到摔跤真功夫吗?他别想在摔跤上再上一层楼了。”
马武等人是十分佩服小婷那不可思议的武功和出神入化的剑法,更敬仰小婷的为人,但也不相信小婷会摔跤,因为这根本不是女人玩的。
马武说:“巴兄弟,既然老爷子这么说,你真要抖出看家本领了。”
巴山点点头,对小婷说:“小姐,请。”
小婷说:“巴山哥,还是你先出手吧。”
“那,那,那我就得罪小姐了。”巴山身躯似泰山般压过来,伸手就想将小婷轻轻抓起。由于是先出手,巴山也没有用了全力。
谁知巴山的手还没有抓到小婷,小婷身形一闪,伸手反而将巴山举起来,轻轻摔在地上了。
马武等人看得愕然不已。他们不是惊讶小婷出手之快,而是惊愕小婷有一股无比的神力,将巴山两三百斤重的身躯,一下就举了起来。
老叫化说:“大个子,你不是这样摔跤的吧?出手怎么留情了?不败才怪。你应当像刚才对付那个持刀的匪徒一样,一下将她摔出店外才是。”
巴山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小姐,你果然会我们的摔跤功夫。好,再来一次。”巴山话一落,出手飞快,一下抓住了小婷的腰带,另一手轻托,将小婷凌空举了起来。老叫化一见急叫:“大个子,快将她摔出去,不然……”老叫化话没有说完,一条人影已摔在地上了。众人定眼一看,摔在地上的不是小婷,却是巴山。众人都愣了,明明是巴山举起了小婷,怎么摔在地上的不是小婷,反而是他自己了?
老叫化叹息地说:“大个子,你怎么出手仍然留情,不飞快地将她扔出去?你以为这丫头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轻轻摔在地上吗?她就趁你轻轻放下的刹那间,反而将你摔到地下了。你怎么这般轻敌和大意?”
由于小婷的行动快极了,众人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听老叫化这么一说,众人更钦佩小婷的机灵敏捷,反败为胜。
老叫化又说:“大个子,快爬起来,再来一次。你千万别手下留情,将丫头当成要取你性命的凶恶敌人,这样你才能出手狠,威如猛虎。摔跤时,只有将对手摔在地上才算胜利。”
巴山又跳了起来:“小姐,你真是好身手,抖出的是我们地道的摔跤功夫。”
小婷说:“巴山哥,你能突然将我举起来,已是不错的了,不愧是一位摔跤高手。”
“小姐,这一次你真的要小心了。”
“巴山哥,你用尽全力吧,别担心我会受伤。”
巴山这次真的来狠的了。他快如电闪般抓住了小婷,想一下抓起来扔出去。谁知小婷早有准备,内力下沉,双脚像钉在地上一样。巴山竟然不能将小婷举起来,反而给小婷借力打力,一伸脚,便被绊倒在地下了。这更是蒙古人在摔跤中常用的方法,摔得巴山无话可说。
以后两次,不论巴山怎么抖出了全力,用尽了浑身解数,不但不能将小婷摔在地上,自己反而仰天或俯地地摔在小婷脚下。而且小婷还是手下留情,既没有将巴山狠狠摔在地上,更没有将他远远扔了出去。
巴山这时才心服口服,不论斗智斗力,自己都不是小婷的对手。巴山最后跪在地上对小婷叩头说:“小姐,我是真正服了你了,我巴山愿拜你为师。”
小婷说:“巴山哥,快起来,今后我们完全可以在摔跤上互相切磋。其实,你的确是一位摔跤高手呀。”
众人这时对小婷敬佩得五体投地了,认为这位女侠几乎是无所不能了。老叫化对巴山说:“大个子,我老叫化的话没有错吧?要是她指点一下你摔跤的功夫,你是受用无穷,真正可以说得上打遍草原无对手了。”
“是是,老爷子说得没有错,跟随小姐,是我等的幸福。”
小风子说:“老爷子,我们快启程吧,要是我们再不走,说不定虎威镖局的人就会来到这里,到时,你和小姐都走不了。”
“不错,不错,虎威镖局的人昨夜在离这里五十里地的一处村子住下,他们的先头人马,会很快来到这里的。”
小婷说:“好,我们动身吧。”
他们赶着马群又继续上路了。前面,仍然由马武和小刀子开路。小婷要陪着老叫化,骑在另一只骆驼背上。小风子和小猛子跟在后面。
小猛子见离小婷远了,轻轻地对小风子说:“想不到我们的小姐,竟然会这门摔跤的本领。”
小风子说:“我也想不到。”
“你说,今后我们小姐能不能嫁人了?”
“为什么不能嫁人了?”
“她摔跤的本领这般厉害,有人敢要吗?”
“为什么不敢要了?”
“不怕她一下恼怒起来,会将她男人摔个半死?有人敢要她吗?”
小风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猛子,看得小猛子心中有点发毛,问:“你这样看着我干吗?”
小风子问:“你想,我将你这一句话告诉小姐,她会怎样?”
“你,你,你不害死我了吗?”
“谁叫你对小姐这般的不敬?”
“风少,你不会这般不讲义气,出卖我小猛子吧?”
“这可不是出卖不出卖的事。”
“风少,我求求你,千万别对小姐说。我这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别当真的了。小姐,她会有很多很多人要的。”
“你又胡说八道了,这么多人要,那叫小姐怎么选择?”
“我们可以提议,叫小姐开设擂台,比武招亲呀,谁能胜了小姐,就娶小姐为妻。”
“要是这样,恐怕没一个人能胜得了我们的小姐,那小姐永远嫁不出去了。”
“这样不行?”
“好了好了,今后你少出这样的馊主意吧。”
“好好,不出,不出。风少,我们谈些别的事吧。”
“你想谈什么了?”
“你想,我们这次去艾丁湖接收山庄,会顺利吗?”
“难道还有人敢阻拦我们不成?”
“别人我不敢说,我曾经听小刀子说过,打理山庄的那位总管家厉八爷,不大好说话。”
“这位厉八爷的武功很好?”
“他的一条钢鞭,雄震一方,除了雪里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你的猛三刀对他也不管用?”
“风少,你别说笑了,我这三刀,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他为人怎样?”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此人,问小刀子、马武、巴山就知道了。”
“那你快将这个情况向小姐说清楚,让小姐事先有所准备。”
“好,今夜住下时,我拉小刀子一块去见小姐。”
他们在路上行走了一天半,在第二天的下午,便来到了艾丁湖畔。
艾丁湖是天山南麓最底处的一个小湖泊,湖泊四周一带,林木茂盛,水草肥美,牛羊成群,村落处处。在这盆地上不知有多少王国的兴起、强盛而又覆灭。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高昌古城,它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其次是交河古城。汉代以前,它是西域车师王国的都城。五世纪时,成为了高昌王国下的一个郡治。唐代时,这一带属于大唐王朝,并在这里建立了安西都卫府,派重兵驻守。
现在,它是吐鲁番王国首都葡萄城附近的一块领地。人们怎么也想不到,洗劫商队、杀人放火的凶悍马贼旱天雷,竟然改名换姓,在艾丁湖畔潜藏下来,拥有一座山庄,是当地的富翁之一。
第三十九回艾丁湖畔
上回说到一个杀人如麻、以抢劫为生的凶悍马贼旱天雷,改名换姓潜居在艾丁湖畔,成为了这一带的富人之一,居然还享有乐善好施的美名。
一个乐善好施的黄大庄主,竟然就是旱天雷,这一点令小婷感触极深。小婷不禁从旱天雷想到了沙州的贾大侠,贾大侠难道也是这样的人物?
小婷等人到了艾丁湖畔后,先在一处小镇上投宿住店,由马武、巴山和小刀子三人去山庄向厉总管谈接收山庄的事项,小猛子和胡声赶着马群去附近一个马场,将马群出售或寄卖。老叫化早已先行,去天山拜访天山派掌门人了。
老叫化临去之前,特意传给了胡声、马武和小刀子一门刀法。这是既可以在马背上与人交锋,更可以在地面上与人格斗的刀法。而巴山,就由小婷传给他摔跤技巧和一些精湛的招式了。
马武、巴山和小刀子来到山庄前,见山庄大门外有十多匹骏马停着,心中有些讶然。从这些马匹的配备上看,显然不是旱天雷以往的马匹,也不是楼兰被遣散的弟兄们的马匹。
守门的家丁一见马武三人,一下认了出来,惊喜地问:“你们没有死?”
这位守门的家丁,早已风闻大当家遇害,带去的所有人马,全部葬身罗布泊中。这两三天来,全庄的人个个心怀不安,不知今后怎么办。现在见马武等人回来,怎不惊喜?马武、巴山两个,是大当家的贴身护卫呀。
马武反问家丁:“是谁来拜访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来势汹汹,声言叫厉爷见他们,也不等小人传话,便冲进去了。”
“他们来了多久?”
“刚来一会。”
马武三个不由相视一眼。小刀子说:“马哥、巴哥,我们快进去看看,恐怕这一伙人来意不善,厉爷有危险了。”
马武三人慌忙进去,直奔大堂。大堂外有两位持刀的武士守着,一见他们,厉声喝问:“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巴山一听就生气了:“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来挡老子的道?给老子滚开!”
两个武士拔刀而出,巴山力大如牛,行动如虎,一招摔跤手法,便将这两个武士扔到大堂石阶下的草地上去了,摔得他们双眼金星乱飞,一时爬不起来。
巴山和马武、小刀子三人,大步走入大堂,顿时又有四位武士横刀拦住他们。巴山大喝一声:“给老子闪开!”
厉总管一见是他们,惊喜地说:“是你们回来了?”
马武说:“厉爷,是我们回来了。”
巴山却问:“厉爷,这一伙是什么鸟人,怎么这般的横蛮霸道?”
厉总管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物,声言是什么王爷,要接收我们的山庄。”
巴山说:“什么?王爷?是哪处的王爷,老子怎么没见过?”
马武和小刀子朝大堂看去,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汉子,神态威严地坐在大堂正中,两旁有四位武士护卫着。这地方过去只有旱天雷才能坐,来人现在将这山庄当成是他的家了。
小刀子看出这伙人不简单。正中坐着的人神态威严,更带有一脸逼人的杀气,手下的人,个个神色冷漠傲然,一双双目光盯着自己和马武、巴山。
这位王爷发话了,喝问马武等人:“你们是什么人?”
马武和巴山都是粗人,他们眼里才不管你王爷不王爷。巴山反问:“你们又是什么鸟人了,敢来霸占我们的山庄?”
王爷身边一位武士喝道:“大胆,你敢对我们王爷不敬,难道想死不成?”又一位武士喝道:“跪下!快向我们王爷请罪,或者可饶你们一死!”
巴山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的呵叱?就是旱天雷,也不敢这般大声呼喝自己。巴山“哼”了一声:“你们两个给老子闭上鸟嘴!什么不敬?你们这般霸占我们的山庄,目中无人,大声呼喝,又是什么了?”
王爷冷冷地问:“你真的不怕死?”
“老子是个亡命之徒,怕什么死?老子已死过两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不过,你们想老子死,得有两三个人陪老子一块去见阎王。”
厉总管忙说:“巴兄弟,别发火,我们有话慢慢说。”厉总管是个老江湖,看出了这位王爷来头不小,而且他手下的人有几位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和马武等人必死无疑。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得想办法与这伙人周旋。就算是山庄丢了,也得保住自己几人全身而退,以后再想办法夺回来。
但巴山不知道厉总管的用意,反而问他:“厉爷,总不能将我们打生打死拼来的山庄,拱手交给别人吧?”
马武也说:“对,他们这般横蛮无理,想要山庄,先得问我手中的这把刀答不答应。”
小刀子为人机灵,一看情况不对,早已溜了出去,向小婷报告了。
王爷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对手下武士说:“给我将他们砍了。”
这位王爷不是别人,正是小风子所碰到的、几乎要砍掉他脑袋的多尔衮。他这次带了一份特殊使命来西域,就是察看这一带的地形,以便今后用兵。另外是想恩威并用,收买地方豪强、山匪、马贼,为自己所用。他在西安时意图收买定西猴,可是定西猴由于招惹了怪病女侠,手下人马被怪病女侠消灭了大半,成不了气候,就连定西猴最后也不知去向。随后他转到沙州,以武力战败了贾大侠,又以高官厚禄,将贾大侠收为己用。来到这一带,他又想收买旱天雷,谁知旱天雷又给神秘的怪病女侠和虎威镖局击得溃不成军,最后还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王爷在半路上拦截了被小婷遣散回家的两个马贼,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旱天雷夫妇已双双死去,也知道了旱天雷在艾丁湖畔有一座山庄,地近吐鲁番京城,四周环境幽雅。多尔衮感到要是夺取了这处山庄,安排自己一个得力的手下掌管,对今后征服天山南北各西域国都有好处,更易于得到西域各国和大小部落的情况,便带了杨哥、成五几位上乘高手和一批武士,日夜兼程赶到艾丁湖。
多尔衮感到厉总管仍有用处,便命令手下将马武、巴山砍了,来个杀一儆百,看山庄的人哪个敢不服自己。
那四位曾给巴山喝退的武士,顿时提刀向马武、巴山扑了上来。得到小婷的传授,这时巴山的摔跤本领已非昔日可比。他大喝一声:“马哥,你先别出手,让我来教训他们,你给我看住其他人就可以了。”
巴山高大魁梧,却矫健灵活,转眼之间,他将三个武士扔出了大堂外,另一个更被他摔到了多尔衮的脚下。
巴山亮出了这一手摔跤本领,令厉总管看得惊愕不已。他过去虽然知道巴山是摔跤高手,想不到巴山的摔跤功夫这般敏捷利落。多尔衮也看得十分惊讶。他以为巴山不过是个马贼,除了凶悍鲁莽,没什么可取的本事。想不到在摔跤上,竟有这等惊人的本事。所带来的武士,都是从士兵中百里挑一的,怎么转眼之间就给扔飞了?巴山显然不是一般的马贼,是个厉害的人物。
顿时,又有四个武士抢了上来,大堂门口石阶下的那两个武士,也爬起冲进来,六个一起对付巴山。这时马武出手了。马武一向是旱天雷冲锋陷阵的猛将,刀法沉着、凶猛。他得到了一阵风的指点,刀法凶猛奇变。他叫巴山闪开,对先扑上来的两个武士一刀挥出,刀势虎虎生风,“当当”两声,不但将一个武士震得连连后退几步,更将另一个武士手中的刀震飞了,要不是又有两名武士从他背后袭来,这名武士准在他顺势一刀之下,血溅大堂。马武几乎是身形不变,反手一刀击出,刀势突变,令偷袭的两个武士措手不及,一个的手臂给削了下来,另一个也给闪过的刀锋划伤。
一阵快如迅雷的交锋,刀光闪耀,人影纵横,转眼之间,六名百里挑一的武士给马武放倒了两个,一个魂归故里。尽管巴山在这场战斗中,宽厚的背给划了一刀,但他愤怒得像一头野兽,将刀伤他的敌人摔死,另一个给他摔在大堂柱子上,掉下来时断了腰骨。这么一来,六个武士只剩下摔在王爷脚下的一个。这武士因为在王爷面前,仍挣扎着想起来。这时上乘高手成五提刀站了出来,喝退了这个武士,对马武说:“好快的刀法,我来领教领教。”
马武说:“你一个人?”
“我一个已够了。”
马武对巴山说:“兄弟,你受伤了,退下去。”
巴山说:“马哥,我皮粗肉厚,这一点点伤算不了什么,我仍能战斗。”
厉总管说:“巴兄弟,你就先退下来吧,我叫人给你包扎伤处。”
这一场闪电似的交锋,令厉总管惊愕和惊喜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马武这么勇猛,刀法这般快。马武以往曾是自己鞭下的败将,怎么他的刀法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他以往与自己比武是有意让自己?总之,马武、巴山的到来,威风凛然,击退了几个武士,起码令来人知道山庄不是好惹的。这令他感到了莫大的欣慰。厉总管在他们交锋时,一直密切注视着,只要马武、巴山一有生命危险,他就会出手,与来人同归于尽。
多尔衮在这场交锋中看得更是惊讶不已。他一下改变了对马武、巴山的看法。要是将这两个人收为自己帐下,不胜过死伤了的那几个武士?
多尔衮虽然为人残忍,但却爱才,只要是有才干之人,他就想收为己用。他轻轻对成五说:“你出去对付他们。记住,不可取了他们的性命,本王要收他们为己用。”
马武叫巴山退下去后,问成五:“你要与我单打独斗?”
“不错,请先出手。”
“好,我就先出手了。”马武一刀凶狠砍出,成五只是略为一闪,也顺势一刀挥出,直取马武的要害。
成五在早几年前,已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人物了。在避祸崖居住了几年,得到无畏居士指点,刀法更是突飞猛进,俨然已成为江湖中的上乘高手之一。他自从跟随多尔衮以来,每战必胜,几乎未逢敌手。他根本不将马武看在眼里,认为马武接不了十招,便会败在自己的刀下。可是十招过去了,二十招也过去了,马武不但不败,仍能接招进招。
不论身法的灵活、刀法招式的巧妙,成五占了极大的优势,而且在进攻之中,更占上风,任何武林人士从旁观看,马武是必败无疑。可是在马武凶猛笨拙的刀法中,却有几招神奇百变的刀法,将成五任何上乘的刀法一下就化解了,或者反败为胜,令成五不得不闪身跃开,以避其刀锋。这样就令马武有了喘息的时间或进招的机会。
一阵风传给马武的这一门刀法,招式不多,只有七招,但这七招融入了马武凶狠勇猛的刀法中后,每一招都有起死回生、反败为胜的奇变,在强大的高手面前也能自卫。其实这七招刀法对一般人来说,那是要命的奇招,重者令对手脑袋搬家,轻者也会断手断脚。幸而成五是位上乘高手,交锋的经验十分丰富,才能闪过这七招奇变的刀法。
论实力,马武怎么也不是成五的对手,更别指望取胜。成五不但是江湖上的上乘高手,也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有一定的内力。而马武横练出来的臂力,不可能坚持长久的战斗。在交锋近五十招后,马武已显得气力不支,出刀也不那么快了,全凭一阵风传的七招刀法,勉强支撑下来。其实他这时要逃走还来得及,成五也不敢追杀。但马武为了保卫山庄,不愿意退却。
正当马武处在劣势中时,小刀子带着小婷和小风子赶来了。小婷轻出一剑,就将成五逼了回去。成五想再挥刀而上,小婷的剑后发先至,剑尖对准了成五的眉心,吓得成五又赶快向后跃开,骇然地问:“你是什么人?”
小婷含笑地说:“我是什么人,你等一会自然会知道。你交锋这么久,不嫌累吗?先休息一会吧,再与我交锋也不迟,不然,我胜了你也不光彩。”
马武见小婷赶来,一下就制服了成五,不禁透了一口大气,说:“小姐,你赶来了。”
小婷说:“我来迟了一步,令你受累了。马哥,你没事吧?”
“小姐,我没事。”
小婷说:“你没事就好了。”她一下看见受伤的巴山,惊问,“巴哥,你受伤了?”
巴山说:“小姐,我这点伤算不了一回事。你放心,我仍可以与人交手。”
“好啦,你们先退下去,这些人,由我来打发他们好了。”
小婷的出现,令厉总管惊愕,不知小婷是什么人。但她一出剑,就令刀法极好的成五一时间不敢乱动,又见马武、巴山都敬称她为小姐,他完全掉在一片迷惘之中。
多尔衮等人更是惊讶,哪里跑来的一位少女?双目流盼,风采过人,出剑不凡,连剽悍、粗鲁的马武、巴山见了她,如见主人一样。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这么一位少女,竟然是旱天雷这伙马贼中,一位尊贵的人物?可是怎么不听见江湖上人说,马贼中有这样一位少女?
多尔衮手下的第一位武林高手杨哥,是武林中人,见多识广,见小婷出剑不凡,一下看出小婷这一剑势,暗含无穷的变化,是武林中一门上乘的剑法,要是成五冒险进一步,就会立刻死在这位女子的剑下了,心中更是惊疑不已。想不到吐鲁番国土之内,竟然有这么一流的女剑客,这次来接收山庄,恐怕有些棘手了。
小婷打量高高在上端坐不动、一脸威严的多尔衮,问:“你就是那位王爷吧?”
“不错,本王就是。”
“对不起,小女子是山野之人,不知道什么王爷不王爷,也不知道你是哪一处、哪一方的王爷。在小女子的眼里,你不过是一个横蛮霸道的强徒,跟山贼草寇没有任何区别。”
多尔衮跟前一位武士喝道:“大胆,你敢对我们王爷如此不敬?”
“什么不敬?小女子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却知道,要想人敬,先得自重。你强占别人山庄,能让别人敬重你吗?”
多尔衮一声冷笑:“夺取这么一个小山庄算什么本事?本王还要夺取整个天下呢!”
“看来你野心好大。就算你夺取了天下又怎样?像你这般横行霸道,恣意而为,江山迟早也会坐不稳,给人赶下台的。”
小风子在一旁说:“不错,不错,像蒙古的成吉思汗一样,夺取的地方够大了吧?最后还不是给别人赶了回去?如今的蒙古大帝国又在哪里?”
那位武士说:“王爷,让小人将这两个不知死活、胡言乱语的东西砍了。”
杨哥在旁忙说:“你千万不可乱动。”
小婷看了杨哥一眼,一笑说:“是呀,你们最好不要乱动,不然,这大堂上死的人就更多了,没一个能活着离开山庄的。”
杨哥说:“姑娘,你这口气似乎太大了吧?”
“不信,你们不妨试试。”
“好,在下正想领教姑娘的武功。”杨哥的确是武林中的一位上乘高手,神态从容,提剑大步走了出来。
“杨大侠,你真的要兵戎相见?”
“姑娘,你想不兵戎相见,最好退出这是非之地,这事你就别Сhā手了。”
“你这不是笑话吗?这山庄是我的,你们上门闹事,想蛮不讲理地占有,我能不管吗?”
“什么?这山庄是姑娘的?”
巴山说:“当然是我们小姐的,难道是你们的不成?”
杨哥说:“据在下所知,这处山庄为马贼旱天雷所有。现在马贼死了,成了无主之地,怎么是姑娘的了?”
小风子说:“因为马贼旱天雷过去强占了我家小姐的产业,现在收回,又有什么奇怪?”
“有何证据?”
小风子说:“有,我们手上有房产、地契,你们要不要看看?”小风子从自己怀中将房产、地契掏了出来,亮给杨哥看。
杨哥看了一眼说:“在下不大明白,既然是你们的,干吗你们以前不来索取,现在旱天雷死了,才来索取?”
小刀子机灵地说:“这有什么奇怪了,旱天雷霸占这处山庄时,我家小姐年纪还小,武功也没有练成,所以只好忍气吞声,苦练本领,再来索取。现在我家小姐武功练成了,前来索取,想不到旱天雷竟然死了,却碰上你们这伙强人来占领,我家小姐能不理吗?”
小风子说:“这下你们没话可说了吧?物归原主,理所应当,请你们快快离开。”
小婷不禁会意地看了小风子和小刀子一眼。的确,当杨哥提出这一疑问时,小婷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想不到小风子机灵,与小刀子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这么一来,接收山庄便合情合理合法了,令杨哥等人无话可说。
杨哥不禁看看多尔衮。多尔衮说:“过去马贼占有的,本王难道不能要?说什么都好,这处山庄,本王是要定了。本王可以给你们一些银两,算是将这山庄从你们手中买下来。至于你们杀了本王的一些手下,本王也不追究,你们走吧。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本王也会重用你们,将这处山庄交给你们打理。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本王的人了,得永远效忠本王。”
那位武士又说:“王爷这般宽宏大量,你们还不跪下叩头谢恩?”
小风子说:“这不是天下间最荒唐的事吗?我们的产业归了你还不算,连人也归你们所有了,这是哪一门的道理?”
小刀子说:“就算你们想买下这处山庄,也得看我家小姐答不答应。”小刀子转问小婷,“小姐,你看怎样?”
小婷一笑说:“你想,我会答应吗?”
多尔衮骄蛮地说:“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一条是死,一条就是归顺本王。”
小婷说:“好呀,那我们只有让刀剑来说话了。在江湖上,往往没有什么道理可说。”
多尔衮对杨哥说:“你去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是,王爷。”杨哥转身对小婷说,“姑娘,在下劝你还是顺从王爷的好,这样,你们今后就前途无量,荣华富贵也就唾手可得。”
小婷一笑说:“杨大侠,小女子是山野之人,自由自在惯了,不知道什么是荣华富贵,更不会受任何约束。杨大侠,你也是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小女子不明白,你怎么甘愿当他手下的鹰犬?未免与你大侠的名声太不相称了。”
杨哥脸色一变说:“姑娘,你太过放肆了,看来我非得教训你不可。”
“好呀,请出剑。”
小风子在旁连忙说:“慢着,你们比试,胜负将又如何?”
小婷说:“不错,杨大侠,要是小女子侥幸胜了你又怎样?”
“你胜得了在下?”
“我是说万一我侥幸胜了怎样?你们是不是立刻离开,保证永远不犯?”
多尔衮说:“可以,要是你真的胜了本王的杨将军,本王立刻离开,永不再犯。”
小婷问:“你说话算数吗?”
“本王一向金口玉齿,说话算数。要是你败了又怎样?”
“小女子也立刻离开,这处山庄是你的了。”
“不,不但山庄归本王所有,连你们也归本王所有。”
小风子说:“不会赌得这么大吧?”
小婷说:“你别多说了,你和他们退到一边去,小心会伤了你们。”
“小姐,你真要小心呵,不然,我们都成了这个什么王爷的奴才了。”
小婷不再理睬小风子,对杨哥说:“请示招。”
杨哥说:“你让我先出手?那你还有还招的余地吗?在下不想以大欺小,姑娘,还是你先出手吧。”
“好呀,那我先出手啦。”小婷一剑挥出,剑气森森逼人。
杨哥一见这剑招,怔了怔问:“你是崆峒门下的弟子,跟虎威镖局是一伙人?”
“对不起,我不是崆峒派的人,跟虎威镖局更沾不上边。”
“可是你这一招,却是崆峒剑法的招式。”
“我所学的剑法颇杂,不管哪一门哪一派剑法,我用得上就拿来使用。”小婷又是一招剑法抖出,柔中带刚。杨哥又怔了怔:“这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你不会是武当的弟子吧?”
小婷第三招剑法一闪而过,问:“你看,我这又是什么剑法了?”
“幻影蜃楼剑法,这可是大漠怪丐的功夫,你怎么也会使了?”
小婷说:“杨大侠,你真不愧是中原武林中极有名气的杀手,深晓各门各派的剑法。虽然你是一个杀手,但也有不错的名声。听说你有三不杀,忠直正义的清官不杀,行侠仗义之人不杀,乐善好施的人不杀,哪怕雇用你的人,出了重金也不管用。不知什么原因,成了朝廷的通缉犯,也受到中原武林一些人的追杀。但你也从此在江湖中消失,没人知道你的下落。”
杨哥大感愕异:“你从哪里这么清楚知道在下的?”
“杨大侠是有名的杀手,用剑的高手,小女子闻名已久,又怎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过嘛,我只是山野中的一名小女子,一向在江湖上默默无闻。”
“你绝不可能是一般的山野女子,不然,怎会知道在下了?”
“算了,我是谁,你也不必知道。我只是奇怪,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名杀手,怎会成为这个什么王爷手下的一名将军了?”
多尔衮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有本事的人,本王都会重用。姑娘,要是愿意跟随我,本王也一样重用你。”
“是吗,你不会也封我一个将军吧?”
“将军太小了,本王封你为格格。”
“格格?格格是什么官职了?”
小风子在旁说:“格格不是官职,她是满族人皇帝、王爷的女儿,等于我们的公主、郡主,地位可尊贵了。”
“原来是公主、郡主呀,我这个山野小女子怎么受得起?”
“本王封你,你就受得起。”
“算了,那会折了我的寿,还是当我的山野小女子的好。再说,我是汉人的女儿,跑去满人那里当什么公主、郡主,那不会数典忘祖吗?”
多尔衮大怒:“这个不识抬举的女子,太肆无忌惮了,给我砍掉她算了。”
杨哥摇摇头叹息地说:“姑娘,你得罪了王爷,看来只有受死了。”
小婷问:“喂,那我们刚才所说的胜负,还算不算?”
多尔衮说:“算,你胜了,本王立刻离开;你败了,本王要你的脑袋。”
小婷说:“看来这一次交锋,对我来说,是生死一战了。”
杨哥说:“姑娘,这怨不了别人,都是你自找的。放心,我会叫你痛痛快快死去。姑娘,接剑!”说完,一剑挥出,杀气顿生。杨哥之剑,长而细,锋利无比,是地地道道杀手们专用的长剑,志在杀人,不在取胜,招招都是杀着,没有半点花招虚式,往往是剑出人倒,剑刃带血而归。
小婷面对如此可怕的杀手,更知道他是无畏居士所指点过的上乘一流高手,便暗运真气布满全身,打算抖出自己所学的绝技出来。五年前,小婷在神仙湖畔孤岭之下,曾与这名可怕的杀手交锋过,当时自己所学的崆峒剑法根本胜不了他,最后全凭老叫化传的三招剑法,才侥幸险胜一招。事隔五年,他们却在吐鲁番境内碰上了。当然,杨哥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的姑娘,竟然是五年前所交锋过的那一个小女侠。小婷在小风子的提醒下,一眼就认出他来。事隔五年,双方的虚实都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可怕的杀手,跟随了无畏居士多年,武功必定大有进展,决不是以往的杨哥了。
小婷机灵、敏捷地闪过杨哥杀气逼人的一剑后,顺手进招,化被动为主动,但给杨哥接住了。杨哥不禁赞了一句:“好剑法。来,我们到外面交锋,以免伤了大堂上其他人。”
小婷说:“好呀,请。”小婷也感到杨哥的杀气太过逼人了,的确会伤及大堂的人。而自己要是抖出旋风舞剑法来,也会伤及无辜的。他们两人都有同感,不想伤害其他在场的人。
杨哥首先跃出大堂,落在外面草坪上。小婷随后而至,似一片轻叶飘落,比杨哥先一步落在草坪上。这又令杨哥心中一怔,脱口而说:“姑娘,好出色的轻功。”
小婷说:“不敢,我身子比你轻嘛。”
“姑娘轻功是超绝了,不知剑法能不能与姑娘的轻功相媲美?”
“我们交锋后你便清楚。”
杨哥又是一招凌厉的杀着击出。他心里感到小婷的轻功极俊,恐怕剑法并不怎么高明,主要是看见小婷抖出三招不同门派的剑法,心想所学的剑法太杂了,这是练剑人的大忌。贪多嚼不烂,样样都会,结果是样样都不精,只能学到一些招式和技巧而已。不如专门精练一门剑术,精益求精,那才是实在的本领。正因为这样,杨哥才不将小婷的剑法看在眼里。何况杨哥对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剑法都能破解。他哪里知道,小婷故意使出这几门不同的剑法,一来令杨哥不会将自己看成是崆峒派的人,更与虎威镖局没有关系;二来也有意麻痹对手,认为自己所学不精而轻视了自己。小婷这一计成功了。
杨哥也像成五一样,太过轻视对手了。他满以为小婷怎么也接不了自己凌厉的十招,到时不死也重伤。小婷先是以幻影身法闪过他的十招,同时在闪避中也回剑进招,令杨哥不敢一味进攻,要防备对手的反击。
这时,多尔衮贴身的四位武士,将座椅搬到了大堂门口的石阶上,拥着多尔衮坐下观看。马武、小风子他们,也走出了大堂,站在草坪另一边围观,场面的气氛异常紧张。这时胡声和小猛子也赶来了。
人们只看见交锋场中,双方人影飞快闪动,互相交错,剑光更是在西斜的阳光下不停闪耀,划破蓝天。一个是杀气横溢,逼得观看的人不敢靠近一步;一个是剑气冲天,卷起阵阵劲风,令四周树木纷纷叶落。这真是一场少有的一等一高手的拼杀,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多尔衮,也没有见过这等使剑高手的交锋,是如此千变万化的拼杀,看得他心情异常激动。杨哥是跟随他的众多的人中武功最好的一个,就连同来的成五,也接不了他十招。想不到在天山之下,竟然有这等高手,与杨哥交锋几十招后,仍不见败北,而且这个高手还是一位妙龄的少女。要不是小婷刚才的话顶撞了他,他真不想让双方交手。这样的高手,任何一方死了都可惜,他急需要这样的高手来辅助自己。
马武和厉总管等人看得也傻了眼。尤其是厉总管,雪地燕在他的眼里看来,已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但比起这位小姐,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马武、巴山等人,虽然知道小姐的武功非常厉害,但从来没有见过小婷如此惊世骇俗的剑术,看得他们目瞪口呆了。他们既惊讶、高兴,同时也为小婷担心。
在交锋场中,双方的身形不停地往来闪动,骤合骤分。初时,杨哥好像占了上风,进攻的多,防守的少。可是到了后来,小婷似乎占了上风了。这一形势的略微变化,所有观战的人都看不出来,因为交战双方的行动太快了,根本看不出他们的出手和招式,只感到剑气剑风逼人,战斗十分激烈,双方生死在刹那间都可以发生。
这变化众人看不出来,但双方各自都感觉到了。小婷初时是十分的谨慎,丝毫不敢轻敌。她以超绝的轻功,轻灵的身法,闪开对手十多招凌厉的杀着,摸清了对手武功的套路、内力的深厚。杨哥的出招不但快,剑法也十分精湛,不得不令小婷出手接招,以拖延对手进招的快速和凌厉。杨哥不愧是一流杀手之中剑法最精湛的,而且内力也相当深厚,交锋中也十分冷静。杨哥的武功,胜过大漠双鹰,与蒙面刀客不相上下,而且是各有所长。在剑法上,杨哥是杀气逼人,杀招凌厉,而蒙面刀客是刀法凶猛,身形飞快。但论轻功和内力,杨哥怎么也不及那位蒙面刀客。
小婷摸清了对手的实力后,开始出剑反击了。
小婷抖出的剑法中,既有旋风舞剑的一些招式,也有崆峒派剑法的上乘招式,更有老叫化一阵风传给她的那三招剑法。
对小婷在开始反击时的十多招,杨哥仍能招架接招,顺手反击,以后就不行了,几乎全无反击之力。因为每当自己想出手反击时,小婷似乎早已料到,不是信手化解,就是先行封杀,令自己无法施展凌厉的杀招。
杨哥是越战心越寒了。初时,他没将小婷看在眼里,认为这么一个武功极杂的少女,剑法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顶多十招,就可以将她打发。后来越战越觉得不是自己所想象的了。的确,小婷的剑法实在是多变、怪异,有的招式,简直说不出是何门何派,完全是随意抖出。正所谓“盲拳打死老师父”,这些不成招式的剑法,一时间弄得杨哥无法接应,只有跃开闪避,惊问:“你这是哪一门剑法的?”
小婷笑道:“我也不知道呀。”
从小婷的说话中杨哥一下听出,刚才急速的打斗,小婷不显半点气喘,竟然十分轻松自如。杨哥这又惊讶了,显然这位少女的内力比自己还深厚。杨哥这才感到,自己碰上从来没有碰过的劲敌了。这时的杨哥从主动变为被动了。他想飞快进攻,可是还没有击出的剑,不是给对手封死,就是给对手抢占先机,早已先行击来,令他完全处在挨打的境地。
而小婷一身的内力,宛如大河之水,滔滔而来,击出的利剑,奇招怪式层出不穷。杨哥这时的剑,再也不是杀气逼人的杀手之剑了,变成了回剑防身护体的剑了,全力在防守小婷的进攻。幸而杨哥的剑法精湛,反应敏捷,才能躲过小婷一轮满天是雨的猛袭。正所谓久防不变,最后必然为对手破击。小婷最后一招旋风舞剑法抖出,犹如急光闪电破云直下,撕破了杨哥防守的剑光网,击中了杨哥握剑的手腕处,“当”的一声,杨哥长剑落地,满天飞舞的剑光顿时消失。众人定神一看,杨哥面如死灰,木然站着不动,因为小婷的利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想动也不能动。这时小婷只要一挥利剑,他的脑袋立刻掉下来。但小婷念在他是使剑高手,在杀人生涯中,也有一些武德,这次又是奉命行事,所以剑下留情,没有杀了他。小婷见他没有任何反抗,收剑跃开,问:“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杨哥说:“在下败了,败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任由女侠处置。”
小婷转身问多尔衮:“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多尔衮这时面色异常难看,说:“好,本王马上离开。”他对手下人喝道,“我们走!”自己首先站起来走了出去。他手下的人,扶了一些受伤的人,抱了死者,尾随多尔衮黯然而去。他们都知道,连杨哥也不是这位山野小女子的对手,其他人联手而上,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何况她手下还有一些身手不凡、愤然不平的剽悍的大汉。一场惊心动魄、悬挂着众人生死的交锋,就这么云消雾散,尘埃落定。
小婷望着多尔衮等人去后的身影,点点头说:“这位王爷,还能信守诺言,不错。”
小风子说:“眼前的形势,也不到他不遵守诺言。不然,他们真的没一个能活着离开。”
巴山说:“对,他敢不遵守诺言,我第一个就会豁出性命,与他们拼了。我平生最恼恨的,就是不守信用的小人。”
马武、巴山、胡声等人有一个共性,就是正直、讲信用,看不惯旱天雷、野狼等人奸诈成性,不讲信用,滥杀无辜的作为,早已与旱天雷离心离德,在洗劫中不愿出力,所以也不受旱天雷的重用。他们投靠小婷,并不是敬畏小婷的武功,而是敬佩小婷的为人,说放他们走,就放他们走,还分发了让他们回去能安身立命的财物。这样的人不投靠,难道今后还去为其他马贼卖命?这就是马武等人死心塌地跟随小婷的原因。
这一场交锋,对多尔衮来说,是他来到西域一带第一次遭到的重大打击,也打乱了他的计划。想不到山野中的一位奇女子,既不畏死的威胁,也不为利所动心。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不为己用,只有想办法除掉。自己虽然承诺今后不再犯那山庄,但没承诺不除掉她。看来今后要靠无畏居士来除掉这个山野女子了。他这次来,虽然收买了一些人,了解了这里的山川形势,却也感到这一带民风剽悍,所有男人都尚武,今后恐怕不易征服。
多尔衮这位雄才大略的枭雄,当他回去之后,再也没机会重来这一带了。因为平定神州三大事,已令他焦头烂额,再也无暇西征了,从而也令这一带平静了几十年,没有受到兵乱。也可以说是小婷这一战的效果,只可惜不为史学家们注意。以后的康熙、雍正、乾隆,不断用兵西北,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也收效不高。直到事隔一百多年后,由左宗堂带兵西征,才荡平了天山南北,令新疆真正成为了神州一处地方,完全置于清王朝的统治之下。这时,小婷等人,早已成为古人了。
再说小婷战胜了杨哥,多尔衮不得不离开,令马武他们喜悦万分,大家兴奋得大笑大叫,一齐簇拥小婷来到大堂坐下。厉总管叫人将大堂打扫干净,准备茶水、鲜果,更率领山庄主要管事的人员,一齐拜见山庄的新主人。
厉总管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这位武功惊人的小姐,真的是这座山庄的原主人的后裔?要是这样,那自己的归顺自然是顺理成章。就算不是,厉总管也会像马武等人一样,投靠在小婷的裙下,令山庄从此新生。据厉总管所知,这处山庄,也是旱天雷夫妇从别人手中强占过来的,而且手段异常残忍,是将原有主人一家屠杀得一干二净,鸡犬不留。
小婷扶起厉总管,也叫大家起来,说:“今后这座山庄,是你们大家的了,希望你们今后好好打理。”
众人听了一时愕然,不明白小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小风子心里明白。马武首先说:“小姐,这座山庄可是你的呵,怎么说是我们大家的了?我们都是你的部下,愿意在你手下混口饭吃,不敢存非分之想。”
小婷说:“马武哥,你千万别这样说,你们才是这山庄的主人,安心在这里生活吧。”
巴山问:“小姐,那你呢?不会不要我们吧?”
“说实话,我有我的事要办,不能和你们长久在一起,你们也不能老是跟随我。我顶多再住一两天就离开了。”
巴山说:“不行,小姐去哪里我们就跟去哪里,我一生一世是跟定小姐你了。”
胡声也说:“小姐要办什么事,交给我们去办好了,不用小姐亲自动手。”
小刀子也说:“是呵,小姐的事,也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哪怕去死,我们也心甘情愿为小姐去办。”
胡声又说:“在下知道小姐是人间的奇女侠,施恩不望报,仗义不留名。在下等人愿跟随小姐一道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马武说:“对,小姐都不在这里,我们呆在这里干吗?”
小婷心想:你们这么跟着我,怎么行侠仗义呵?你们一个个神态剽悍,有的面目凶恶,你们不给我惹是生非,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何况带这么一批人行走江湖,不引起官府的注意、旁人的侧目、善良百姓的远避才怪。小婷正在为难之间,小猛子拍着手说:“我们大家一齐在江湖上行走,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那太好玩了。这样,我们个个都成了侠士啦,那多惬意。”
小婷听了又是好笑,怪不得老叫化叫他为二混混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是好玩、惬意的事吗?小刀子说:“要是这样,大家都不要这山庄,小姐不白与人交锋了?”
小猛子说:“不是有厉爷在管理吗?你又担心什么?”
一直在一旁不出声的厉总管,这时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小姐,老奴不知……”
小婷忙说:“厉叔,你别自称老奴。现在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是自己人,一律平起平坐。你年纪大一些,我们都称你为厉叔吧。你今后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奴仆,是这里的主人了。”
“老奴多谢小姐看得起我,但辈分老奴不敢废。”
小风子在一旁说:“厉叔,你要是再一味老奴老奴自称,小姐就是不想走,也会给你赶走的。”
巴山说:“厉爷,你当我们小姐是旱天雷这样的人吗?”
厉总爷慌忙说:“是是,我今后改口就是。”
小婷一笑问:“厉叔,你刚才想说什么了?”
“老——不不,我是想说我不知小姐有什么想法,今后有什么打算。现在小姐是众望所归,要是小姐不做这山庄的当家人,不但这山庄失去了主心骨,人心也涣散,这处山庄迟早也为他人所占有。小姐原意想大家在这里安身立命。可这么一来,不但安不了身,恐怕今后也要亡命天涯。”
小婷愕然:“怎会这样的?”
小刀子说:“小姐,这还用问吗?就算附近的恶霸、强梁之徒不来夺取,一些马贼、山寇也会起心,那位败走的王爷,更会不甘心。小姐如果不是这山庄的主人,他不放肆而为?”
小婷说:“他堂堂一位王爷,敢不信守诺言?”
“小姐,就算他能信守诺言,自己不来,可是他手下的那几位江湖高手,也会以江湖人的面目前来闹事。到时,单凭厉爷,那怎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其余的人怎不四散而亡命天涯?”
小婷怔了怔:“那怎么办?我不是要永远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了?”
小风子说:“这不更好吗?这里山青水秀,山庄坐落在山谷的一片树林里,十分幽静,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哟。”
“你这个混混,你不是办法顶多的吗?快给我想出一个办法来。”
“我,我,我……”
“我什么了?”
“我肚子饿了,怎么想办法呵。”
小猛子忙说:“对对,我的肚子也饿了,让我们吃饱了,好好休息一会,总会想出一个十分完美的好办法来的。”他们这两张嘴,一唱一和,一下化解了大堂上紧张的气氛。
厉总管立刻命山庄的人准备晚饭,并请小婷等人休息,一切等吃饱了休息后再商议。
厉总管自然将主人房腾出来,打扫一新,派来一对丫环,专门伺候小婷。
小婷一见这一对丫环,一下眼睛睁大了。她们两个生得一模一样,圆圆的面孔,大而明亮的眼睛,年龄在十二三岁之间,眼神中充满了机灵秀气。要不是一个身穿红衣,一个身穿绿衣,简直分不出她们谁是谁。小婷惊讶地问:“你们是孪生姐妹吧?”
“是呀,我们是孪生姐妹,只是不知道谁大谁小。”
“父母没告诉你们吗?”
“我们连父母是谁也不知道。”
“什么?难道你们一生下来,父母都不在了?”
“他们在不在,我们也不知道。”
“那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
“怎么来这里,我们也不知道。”
小婷更感到奇怪了:“不是吧?你们怎么来这里也不知道?”
“是呀,我们开始懂事时,就一直在这庄子上长大。”
小婷心想,看来这双孪生姐妹,在襁褓中就失去了父母,身世比自己还不幸,不禁问:“是谁带大了你们,你们总该知道吧?”
“是厉奶奶将我们带大的。”
“厉奶奶是谁?”
“是我们厉总管的母亲呀。”
“厉奶奶没告诉你们父母是谁?”
“她也不知道。她说我们生来就没有父母,是她从天山脚下一堆草丛中捡回来的。还说我们是草窝里爆出来的。”
小婷笑了:“你们相信吗?”
“相信呀。”
“什么?你们相信?草窝里能爆出人来?”
“奶奶说,齐天大圣还不是从石头里爆出来的,我们怎么不能从草窝里爆出来了?”
小婷笑起来了:“就算你们从草窝里爆出来的好了。”
“小姐,你不相信?可以去问我们的奶奶呀。”
“好了,你们叫什么名字总该知道吧?”
这两人一个说叫小草,一个说叫小花。小婷又笑起来:“小花,小草,这名字不错嘛,很好听。”心想:你们既然是从草窝里抱回来的,当然叫花花草草了,这名字取得很有意思。又问,“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们今后跟着小姐呀。厉总管说,今后我们就是小姐的人了,寸步也不能离开小姐。”
“你们愿意永远跟随我?”
“愿意呀。小姐人好,武功又好,我们愿意一生一世都跟着小姐,伺候小姐。”
“你们跟着我不怕辛苦?”
“辛苦,跟着小姐有什么辛苦了?”
“我是行走江湖的女子,经常在外面走动,吃没吃的,住没住处,有时还要与野兽、恶人打交道,不但辛苦,也危险。”
“小姐,那不更好玩吗?”
另一个说:“小姐,我们姐妹两人,从来没有到外面走动过,老是呆在这山庄里,顶多只能在庄子外的山林中捉小兔子小鸟玩。要是能跟小姐到处走走,不更好玩吗?”
“哎,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们不怕?”
“小姐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这对姐妹,不但模样生得讨人喜爱,连说话也这么天真,小婷真不忍心带她们到外面闯荡,说:“就是你们不怕,我也不放心。”
“小姐不放心我们什么?”
“因为你们不会武功,在庄子里还可以,跟我到外面走动就不行了。”
“我们会武功呀。”
小婷又是感到意外:“你们会武功?”
“是呀。”
“你们会什么武功了?”
小花说:“我会爬树,爬得比松鼠还快,树上的鸟窝都可掏下,有时我连小鸟也抓到了。”
小草说:“我会跑,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般人抓不到我。”
小花又说:“我们两个还会游水,跳进艾丁湖,还可以抓到大鱼哩。”
小草又说:“所以厉奶奶说我们两个,即使在山野树林里也不会饿死。小姐,要是在外面找不到吃的,我们也会给你弄到吃的。”
小婷听了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不错,这些都算一门本领,但不是武功。”
“武功我们也会。”
“会什么武功?”
“我们会用剑呀。”
“会用剑?是谁教你们的?”
“是厉奶奶教我们的呀。”
“哦?厉奶奶会剑法?”
“会呀。”这对姐妹又轻轻地说,“厉奶奶的剑法,比夫人还好,只是她不想人知道,也叫我们别说出去,以免夫人不高兴。”
小婷一下感到厉奶奶可能是山庄中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了。问:“厉奶奶为人好不好?”
“好呀。她不大喜欢说话,可将我们当成她亲孙女一样。”
“那位夫人对你们好不好?”
“不好,她凶恶极了,动不动就骂人打人,庄子里没一个人喜欢她,但又怕她。不像小姐对人这么亲近和善。”
“你们现在能不能抖出剑法让我看看?”
“小姐要看我们的剑法?”
“我不看,怎么知道你们跟随我到外面,能不能自己保护自己?”
“好呀,那我们去取剑来。”
很快,她们取剑回来了,在小婷面前,使出了她们所学的剑法来。小婷看了又是惊喜不已。她们学的,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柔中带刚,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是中原武林中一门上乘的剑法,招式比崆峒派的剑法更胜一筹。令小婷惊喜的不是她们的剑法,而是她们身段的轻盈,步伐的稳健,似乎有深厚的轻功基础。以她们目前的功夫,胜过自己当年跟随思思小姐出来闯荡江湖的武功了,完全可以随自己在江湖上行走。
小婷说:“你们的武功很好呵,完全可以跟随我到外面行走了。”
这对姐妹听了大喜:“多谢小姐,那小姐愿意要我们了?”
“我怎么不会要你们的?”
“我们刚才还担心小姐不会要我们哩。”
“哎,就算你们不会武功,我也会要你们,只不过你们不能跟随我到外面走动,是担心你们会遇上危险。现在我放心了。”
“多谢小姐。现在我们打水给小姐洗洗脸,换过一身衣服。”
“你们今后别将我当成什么小姐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姐,用不着人这般伺候。你们将我当成姐姐吧,我可高兴有你们这两个妹妹呢。”
“小姐,你不是跟我们说笑吧?”
“哎,我是认真的。其实,我过去跟你们一样,也是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今后我们互相照应就行了。”
两人忙说:“小姐,今后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们,当我们是妹妹也好,小丫头也好,总之,我们今后是小姐的人,小姐是我们最敬仰的一个人,一个亲亲的姐姐。”
小婷大喜:“妹妹,有你们最后的一句话,我就高兴了。今后我们就同生死,共甘苦。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两人喜形于色:“小姐,你对我们太好了,我们愿意为小姐生,也愿意为小姐死。”
第四十回爱湖山庄
上回说到这对孪生姐妹说愿意为小婷生,也愿意为小婷死。小婷说:“哎,我的好妹妹,别生呀死的,谁要你们死了?我要你们好好活着,我们像亲姐妹永远在一起,懂吗?”
这对姐妹欢喜地应着:“小姐,我们懂了。”
小婷是太喜欢这一对天真有趣的小姐妹了,说:“那我们今后就永远在一起了。”
小花说:“我们跟随小姐,当然在一起了,分开干吗?”
小草更是高兴地说:“怪不得厉总管说能跟随小姐,是我们的幸福,还说我们三生有幸了。”
小婷含笑问:“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三生了?”
小花说:“不知道。”
小草说:“大概是很好、很美、很高兴的事吧。”
小婷笑了笑:“所谓三生,就是说我们前生、今生和来生都会在一起。”
小花惊喜了:“真的?那太好了。”
小草说:“那生生世世在一起,不更好?”
小婷更笑起来:“你呀,我们能一生一世在一起,已是很幸运的事了,谁知道前生和来生是什么样?你们知道吗?”
“小姐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这对孪生姐妹,满怀高兴地伺候小婷梳洗。刚梳洗完,就有家人来请小婷用膳。
这一顿晚餐是自有山庄以来,最为丰富和热闹的了。大家满怀兴奋,飞杯畅饮。厉总管等人很希望小婷留下来,成为山庄的新主人,但又不便明说。因为大家都商量好,今夜在望月阁才谈这件大事,以免破坏了席间的气氛。
饭后,小婷问小风子:“你吃饱喝足了吧?”
小风子说:“如此丰富的晚餐,我吃得饱饱的了。”
“那你一定想出一个十分完美的好办法来啦?”
“想出来了。”
“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这个好办法只有一句话。”
“哪一句话?”
“你留下,当这山庄的主人。”
小婷睁大了眼:“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
“这办法很好呵,上合天时,下安民心。”
“这办法还用你来想吗?你这个混混,根本就没有想。”
“不不,我已经是耗尽了心血想出来的,不信,你去问小猛子。”
“小猛子跟你一个样,两个混混在一起,能想出好办法来吗?你是不是想我死了?”
“没有这般严重吧?”
“是不是嫌我的麻烦事还不够多?”
“要是你不当这山庄的主人,麻烦的事就会更多。”
“这山庄我能打理吗?”
“你当然能打理了。起码你的武功、威望叫人信服。要不是你不当,这个山庄迟早也为别人夺取。厉总管这句话没有说错,山庄的人,今后就有苦头受了,不是尸横山庄,就是亡命天涯。你是女侠,既然救了这个山庄,就应该救人救到底,不能丢下这么多人的生死不管。何况这附近一带的人都知道了,你是山庄原主人的后裔,名正言顺、理所当然是这里的主人。同时也可威慑其他豪强,不敢来染指。”
“都是你这混混干出来的好事,我无端端地成了这山庄什么原主人了。”
“只要能救人,令山庄今后平安无事,就是好事。”
“你叫我怎么当呵?”
“好当呀!”
“好当?你干吗不当去?”
“哎,人家是听你的,心甘情愿投靠你。我能当吗?无才无德更无名望,当了众人也不服。”
“那我怎么当?”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亲自去管,完全交由厉总管和胡声两人去打理好了,又有马武、巴山、小刀子相扶,一定会将山庄管理得井井有条,日渐兴旺起来。”
小婷困惑:“交给胡声?”要是说给厉总管小婷还有信心,可是胡声,他行吗?
小风子说:“难道你还看不出胡声为人稳重、机智,有镇守一地的才干?”
“哦,你了解他的为人了?”
“虽然不大了解,但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以他的才能,足可以做一城的镇守将军。可惜官府不会用人,不但不用他,反而逼得他亡命塞外,沦落为马贼。就是在马贼中,他也不为旱天雷重用,因为他不愿干杀人放火、抢劫商队之事。”
“那他干吗当马贼了?”
“因为旱天雷在沙漠上救了他一命,而他又无处可投,只好暂时在马贼中安身。可是旱天雷与其他马贼火拼时,他却屡建奇功,不但能守住一处地方,更能荡平一些马贼、山匪的巢|茓,为旱天雷扩大了地盘和势力。这一次,他同样不愿去洗劫商队,所以旱天雷才打发他守着楼兰贼窝。要是由他带匪徒洗劫商队,那与虎威镖局就会有一场激烈的战斗了,虎威镖局恐怕也守不住,更不会败得这么惨。他在马背上的刀法不如旱天雷,也不如马武,可是他能带兵打仗,指挥战斗,这点旱天雷却自愧不如。因而又为旱天雷猜忌,不敢重用他。这一次,要不是你和老叫化武功超绝,出其不意夜袭楼兰,而老叫化又事先点倒了他,令马贼群龙无首,恐怕你和老叫化没这么顺利占据了楼兰。他即使守不住,也会护着旱天雷夫妇连夜而逃的。”
小婷惊奇地说:“原来他这么有才干呀。”
“这是我从小猛子、小刀子和马武他们口中知道的,可见他在马贼中有一定的声望。同时也是他力劝马武他们投靠你的。”
“这样,叫他来当这山庄的主人不更好吗?”
“要是没有你,他也不想干下去;有了你,大家才有了主心骨,才能团结在一起。”
“可是,那我的事怎么办?”
“好办呀,你照样可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可以去寻找杀害你父母的仇人,只要你每年在这山庄住上一两个月就行了。”
“可是我爷爷需要我照顾呵。”
“那更好办了,就将你爷爷接来这里。这里山清水秀,最适合他老人家颐养天年了。再说,关内一带非常不安定,朝廷腐败,官府无能,饥民骚动,各处草莽英雄,不是率领饥民抢劫官府仓库,就是各自占山为王。我看,还是请他老人家来这里居住的好,以免日夜担惊受怕。”
“好是好,恐怕我爷爷不会答应。”
“那你带我去见你的爷爷,凭我这张嘴,一定能将你爷爷哄来。”
“我爷爷可不是好惹的,你不怕他杀了你?”
小风子怔了怔:“你爷爷没有这般可怕吧?”
“很难说。要是你骗了他,他一怒之下,一掌就可以取了你的命。”
“那,那,那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说大话欺骗他,我能救你吗?所以你在爷爷面前,最好别油腔滑调,露出你混混的嘴脸来。要说老实话,做一个老实人。”
“你爷爷怎知道我哪一句是老实,哪一句是大话了?”
“你以为我爷爷是老糊涂吗?他可精明极了,看你行动,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人了。”
“你爷爷不会这么厉害吧?”
“他可是厉害极了,尤其对你这样的混混。”
“这,这,这,我还是不去见你爷爷的好。”
“你不去见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这一次出来,一来是报我父母之仇,二来是寻找你。而且我爷爷说过,找到你后,一定要带你去见他,他要看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没有找到我不行吗?”
“你要我说大话欺骗我爷爷?不行!别说有山庄这件事,就是没有,我也非要带你见他不可,你别想躲开。”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谁要你的命了?是不是你一直在骗我,想在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才不敢去见我爷爷?”
“你这不冤枉了我吗?再说,我敢骗你吗?不怕你一剑就要了我这颗脑袋?”
“很难说,那你为什么不敢去见我爷爷?”
小风子一咬牙:“去就去吧,顶多我给你爷爷打一顿好了,他不会打死我的。”
小婷不由瞅着小风子看,好像要看透小风子似的,看得小风子心里有些发毛了:“你,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你怎么想到我爷爷会打你一顿了?只要你没骗我,没对我说假话,他打你干吗?”
“我,我,我是以防万一而已。”
“我爷爷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这样我更放心了。那你答应当这山庄的主人了?”
“好吧,我答应。要是你能劝我爷爷来这里,我更安心。”
小风子大喜:“劝你爷爷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现在我将这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都放下心来。”小风子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小婷看着他的身影,不禁会心笑了。这个混混,对他人十分关心,处处为众人的安危设想。这样看来,他又不像市井上的混混了,却像个热心肠的侠义人士。他似乎对胡声、马武等人十分了解,知人的目光比自己更强,还给自己出了不少好主意,多次解了自己的困境。小婷感到自己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必然少不了他。没有了他,自己心中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小风子走后,那对孪生姐妹从不远处的花丛中走了过来。小婷问:“你们在那里站了很久了吧?”
“是,我们见小姐与风少爷说话,所以不敢走过来。”
“我们是亲姐妹了,以后你们不用避开,尽管来到我身边好了。”
“厉奶奶告诉我们,别人说话时最好避开,更不能去偷听。不让自己知道的,也千万别去问。这样的话,可以少惹一些祸。”
“看来,厉奶奶教会了你们不少做人的道理。来,你们带我去拜见厉奶奶。”
“是,小姐。”
“以后,你们别小姐小姐这么叫我了,叫我为姐姐,懂吗?”
“这样,厉总管听到了,不骂我们吧?”
“放心,我会跟厉总管他们说清楚。记住,今后不论在什么场合,什么人面前,都叫我姐姐。”
“是,姐姐。”
小婷笑了:“这就对了,现在我们一块拜见厉奶奶去。”
小花小草带小婷来到内院一处房间。厉奶奶一听小婷竟然屈尊降纡来见自己,连忙站了起来迎接。身为主人,跑到下人房间来拜见,这真是破天荒的事。
厉奶奶是厉总管的母亲,更是不理世事的深居老妇,即使旱天雷夫妇也不敢过分招惹她,因为她儿子救过旱天雷夫妇一命。其实真正救旱天雷夫妇命的不是厉总管,是厉奶奶在暗中出手。厉奶奶不说,也不想人知道,甚至曾后悔救错了这一对贼夫妇。
正因为这样,旱天雷感激厉总管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又敬厉总管是条汉子,才叫他与母亲两人跟随自己。厉总管当时为人追杀,逃到了西域一带,走投无路。厉奶奶怀中当时还抱着四五个月大的一对孪生姐妹,便只好跟随了旱天雷。为了养大这对孪生姐妹,呣子两人就在山庄住了下来。初时,他们还不知道旱天雷是以抢劫为生的马贼,后来知道了,便想离去。旱天雷是个感恩不忘的人,便极力挽留。呣子两人便与旱天雷订下协议:凡是江湖上的事,他们一概不参加,只负责打理山庄的事务。旱天雷答应了,他们才留下来。初初,厉总管只是一般的管事。后来厉总管将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山庄的人员对他十分敬服,旱天雷便升他为总管,将整个山庄都交给了他打理。正由于有了厉总管出面主持山庄日常事务,旱天雷夫妇的真实身份才不为当地人知道。
小婷与杨哥在交锋前后,厉奶奶一直在暗中观看着。她自问自己不是杨哥的对手,更不是小婷的对手。当小婷战胜杨哥后,她便知道大事已定。所以当儿子向她说,想将这一对孪生姐妹送给小婷时,她一口答应了。同时也暗暗庆幸这对孪生姐妹找到了一个好主子。
当这对姐妹回来向她说,小婷没将她们当丫头看待,而是认她们为妹妹时,厉奶奶的心情更是激动不已。她感到小婷不但心地好,武功超绝,人品更高。她说:“碰上了小姐,这也是你们的缘分。虽然这样,你们今后也要尽心伺候小姐,要学小姐平等待人,万不可自大了。”
“奶奶,我们知道了。”
现在厉奶奶一见小婷亲自登门来见自己,慌忙站了起来。小婷一见,连忙说:“厉奶奶,你千万别这样,快坐下。”
“小姐到来,我焉有不站起来的?”
“不不,厉奶奶将我当成小花小草一样看待,我就高兴了。”
“小姐,这怎么行?”
“厉奶奶,那你是将我当成外人了。”
“小姐言重了。”
“不不,我是真心诚意的。就是作为武林晚辈,我也应该来拜见奶奶。何况奶奶是我两位妹妹的奶奶呢。奶奶,你不会不认我吧?”
“我怎么受得起,那不折了我的寿吗?”
“不不,奶奶会长命百岁的。”
小婷左一句奶奶,右一句奶奶,叫得十分亲切,令厉奶奶听了十分的激动,欢欢喜喜地说:“那我就托小姐的福了。”
“奶奶,你今后叫我小婷,像叫小花小草她们一样,千万别小姐小姐叫了。而且世上也没有叫自己孙女为小姐的呀。”
这一下,厉奶奶笑得更开心了。她是一位久经风霜的江湖中人,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谁说的什么话,她一听就听得出来。她听到了小婷出自肺腑的真心话,也看出小婷英姿飒爽的神蕴也掩盖不了的天真。
厉奶奶说:“既然你看得起我这么一个老婆子,那我也不怕折寿,认你这个孙女了。”
“多谢奶奶。其实奶奶也不老呵,顶多五十多岁而已。”
厉奶奶笑着说:“你真会说话,我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那奶奶真是越老越年轻了。”小婷在灯下看着厉奶奶,虽然一头白发,但面色红润,身子壮健,精神矍铄,谈吐举止之间,没有丝毫的老态。
随后她们谈到这对孪生姐妹的事。小婷也掩盖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知道这对有趣的孪生姐妹,是怎么从草窝里爆出来的。
厉奶奶看了看这对小姐妹,说:“丫头,你们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们姐姐说,小孩子听了不大好。”
“是,奶奶。”这对姐妹顺从地出去了。
待她们出去后,厉奶奶对小婷说:“这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我们呣子两人厌倦了江湖上的仇杀,再也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恩怨。为了避祸,我们离开中原,来到塞外。在经过哈密国时,见四个凶恶的武士追杀一对中年夫妇。这对中年夫妇各抱着一个婴儿,受伤极重。我们看见十分不忍,便出手相救,将这四个武士放倒了三个,另一个负伤而逃。这对夫妇在临死前,将这对孪生女儿交给我们,求我们代为抚养。并一再叮嘱孩子带大后,千万别对孩子说今日之事,也别叫孩子报仇。并且叫我赶快离开这一带,不久,就会有大批人马赶来的。说完,夫妇双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草草埋葬了他们后,果然远处又有大批人马赶来,我们只好抱了孩子而去。”
小婷听了心潮起伏不已,她感到这一对小姐妹比自己还不幸,问:“奶奶,那杀害她们父母的仇人是谁?”
厉奶奶摇摇头说:“事情太突然了,我们来不及问,她们父母就死去了。”
“奶奶,你事后干吗不打听一下?”
“我们打听过了,原来是哈密王国发生内讧,王室家族为了争权夺利,父子兄弟骨肉相残,有的遭到了灭门之祸,有的全族人没一个能幸存下来。”
小婷不禁怔了半晌问:“那杀害她们父母的仇人是谁,奶奶不但不知道,恐怕连她们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了?”
“的确是这样。但从她们父母的衣着上看,应是王室中的人,决不是一般家臣或侍卫。我才感到,为什么她们父母临死前说,这事别让孩子知道,孩子长大也别让她们报仇。”
“为什么?”
“因为这完全是哈密王室中的相互残杀,谁是谁非,外人不知道。要是让她们知道了,要为父母报仇,那必然引起另一场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所以这个仇,她们不能报,也报不了,而且也无法报。”
“不能报我明白,怎么报不了和无法报?”
“事隔三四年,哈密王室又爆发了一场内乱,双方都死了不少人,最后由家族长老拥立另一位王室成员登位。这是一位年青有为的王子,没有卷入过内讧。曾经杀害她们父母的人,说不定在这场内乱中死去了。”
小婷不禁点点头说:“这的确是报不了也无法报了。”
“所以我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她们。除了遵守她们父母的遗言,也不想她们生长在仇恨痛苦之中,这些都不利她们的成长。”
“奶奶,你是对的,这事不让她们知道为好。”
“其实报了仇又如何?要是仇家是为恶一方、危害百姓的凶徒,杀了他不只是报仇,也为一方除了害;要是仇家是一时误杀,或者他已改恶从善,你杀了他,那只会引起另一场的仇杀,他留下的孤儿寡妇,能不为他报仇?这种冤冤相报何时了?”
厉奶奶这一段话,在小婷心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暗想:要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已改恶从善,那自己怎么办?是不是非要杀掉他不可?小花、小草在外面说:“姐姐,你和奶奶说完话没有?有人来请姐姐去开会议事啦。”
小婷高声应着:“我就来。”
厉奶奶说:“婷女,那你快去议事吧,我们以后再谈。”
“奶奶,那我走了,有时间我再来看奶奶,听奶奶的教诲。”
“婷女,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只希望你好好指点那两个丫头,让她们成为像你这样心地好、深明大义的侠义女子。”
“我会的了。其实奶奶已将她们调教得很好了。”
小婷告辞出来,和小花小草朝望月阁而去。快到望月阁时,姐妹便停下来说:“姐姐,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候姐姐。”
“你们怎么不跟我一块进去?”
“姐姐,你是去和大人们谈话,我们……”
“不,一块进去。记住,你们已是我的妹妹了,不论什么,我们都应该在一起,不用避忌任何人。”
“姐姐,这好吗?”
“当然好,要不,怎么说我们今后寸步不离了?”
“姐姐叫我们去,我们就去。”
她们三人一块进入了望月阁。望月阁内灯火辉煌,以厉总管为首的一群人,一齐站起迎接小婷。人人一脸喜气。山庄有这么一位武功极高、心地极好的庄主,众人又怎不兴奋?
众人请小婷在主位坐下后,各自坐在两旁的座位上。这一对小姐妹,俨然成了小婷的贴身护卫,佩剑站在小婷的身后,既好奇也腼腆地打量阁中众人。她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大场面,如此严肃的气氛。
小婷没有当头目的经验,不知道怎么以庄主身份向下属训话。她见一双双目光盯着自己,似乎等着自己说话,不禁说:“你们大家别看着我呀,有话你们就说呀。”
众人一听,不禁相视愕然。厉总管等人不由将目光放在小风子身上,似乎问,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小风子说:“婷女侠,大家都等着你说话呵,是不是答应当这山庄的主人了?”
小婷说:“你没有告诉大家吗?”
“我说了,大家要听你亲口说出来才放心。小姐,你不会又改变主意了吧?那,那,那巴山他们非摔我半死不可了。”
小婷笑着说:“谁叫你平日说话嘻嘻哈哈,没半点正经,众人当然不相信你的话了。巴山哥将你摔个半死,那也是你自找的。”
“小姐,你这样说,那不要了我的命吗?”
“好啦,既然大家要我做这山庄的主人,我答应就是。可我不会做呵,大家要帮助我才好。”
众人一听,顿时欢呼起来。厉总管说:“有小姐这句话已够了,大家等于吃了定心丸。以后,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协助小姐将山庄打理好。”
马武更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小姐,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们做就行了,不用小姐操心。”
小刀子也说:“小姐,我知道我功夫不行,但给小姐跑跑腿,打听什么人和什么事,我保证办到。”
巴山、小猛子等人也纷纷表示对小婷忠心不二。小婷笑着说:“在这里,我多谢大家了。但我要说一句,这个山庄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大家要将这个山庄当成是自己的家。我希望大家团结一心,爱护山庄,保卫山庄,别只是为我卖命。同样,我也要为山庄尽力。今后,大家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分彼此,好不好?”
“好。”大家如雷鸣般欢呼起来。
“还有,大家有父母、妻儿和兄弟姐妹的,接来山庄居住。我知道有些人,以往过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一家人分离。现在你们可以将他们接来,别再令家中的父母妻儿倚门盼望,令他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一家人共聚一起。”
小婷这一句话,更说到众人的心窝里去了,大家更是激动不已。这是小婷与旱天雷的不同之处。旱天雷只求大家为他卖命,自己高高在上,独享成果,除了厉总管外,不容许下属将家属带来。像胡声、马武、巴山、小刀子他们,终日提着脑袋过日子,接家属来这样的事,想也不敢去想。现在小婷提出来,众人怎不激动?
随后大家便商议山庄今后的事和各人的职责。大家一致推举厉总管仍为山庄的总管,山庄中原有的人员没有变动,各司各原有的职责。推选出以胡声为主,马武、巴山为副的护卫队以保卫山庄的安全,维护山庄在各处的利益。小风子、小猛子和小刀子就成为到各处巡视的人员了。实际上,小婷不在,厉总管是大庄主,胡声是二庄主,全权负起山庄内外大事,一切人事安排,由他们调动,他们是山庄一文一武的主将。
这样一来,小婷放心了,大家也安心下来。目前山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兴建新房舍,安排各人的家小来住。山庄内有的是空地。
最后,小婷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就是小花小草这一对孪生姐妹是自己的妹妹,希望大家好好善待她们,千万别欺负她们。小风子说:“她们是你的妹妹了,我们呵护还来不及,还敢欺负她们吗?”
小猛子也跟着说:“对对,她们今后就是我们山庄的小公主了,有人敢欺负她们,首先我小猛子第一个不答应。”
小婷说:“对别人我相信,对你们两个,我就不放心了。”
小风子愕然:“这话怎说?”
“因为你喜欢捉弄人呀。”小婷转头对小花小草说,“妹妹,你认住他们两个人,千万别上他们的当。”
这对姐妹笑着说:“姐姐,风少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捉弄我们干吗?”
“总之,你提防他们好了。当然,他们绝不会也不敢害你,但会捉弄人的。尤其是小风子,他连我也捉弄,难道他不会捉弄你们吗?”
“姐姐,不会吧?”
不但这对姐妹不相信,就是在座的人,也不大相信。小婷是何等的人物,谁敢捉弄她了?那简直是不想活了。可是江湖经验丰富的厉总管和一向冷静沉着的胡声,却看出了小风子与小姐关系不寻常,而且小姐能留下来当这山庄的主人,完全是小风子劝说的结果。
别人不怎么理解小婷,但厉总管和胡声却十分理解。江湖上的侠客义士,救人往往是出于侠义,不图名不为利,更没有占有之心,往往事后一走了之。要不是马武、巴山等人拖住了小婷,小风子机灵的劝说,小婷根本就不会留下来,会悄然而去。
小风子这时说:“你这不冤死了我吗?”
小婷说:“我冤枉了你,你要不要我将你捉弄我的事抖出来?”
小猛子却大感兴趣,说:“对对,小姐你说出来,让我们大家来评判一下。”
小风子对小猛子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不是嫌我出丑还不够?”
小婷却对小猛子说:“你们两个是一担担的,你想知道,你不会问他去?我才不相信,他捉弄我的事,你会不知道。”
众人都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又轻松起来。散会后,小婷却将小风子留下。小风子一下紧张起来:“你,你,你不会要惩治我吧?”
“谁惩治你了?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
“什么事?”
“明天一早,我打算和我的两个妹妹离开这里。”
小风子一怔:“你不是在逗我的吧?”
“谁逗你了?我是说真的。”
“不不,我希望你是吓唬我的。”
“嗨,你给我正经一点好不好?”
“你,你,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葡萄城走走,看看虎威镖局的人到了没有,更想去看看我那彩云妹妹。”
“要是这样,我劝你别去的好。”
“为什么?”
“因为你去了也是白搭。”
“白搭,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天,虎威镖局他们还在路上,根本不会在葡萄城出现。他们起码后天才能到达葡萄城,你去不是白搭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后天才能到达?”
“这还用问吗?百多人的庞大商队,又是全靠骆驼行走,慢腾腾的,一天走六七十里路已算不错的了,怎么也不像我们马队走得快。我说他们后天才到,已是最快的了。说不定大后天、大大后天才到,你明天赶去有什么用?这里人心刚定,你明天一早就走,死心跟随你的人心里会怎样想?这样吧,小刀子是这一带的人,又打算去葡萄城接他老娘来这里,叫他去葡萄城打听好了。等虎威镖局的人一到,他就回来向你报告,到时你再去也不迟。你就安心在山庄住三四天吧,在山庄四周走走,不更好吗?”
“那也好,你就叫小刀子明天去。”
“是。还有,你不是要打听贾大侠的为人吗?杨武也打算回沙州去接自己的家小,你叫小猛子和他一块去就最好了,小猛人机灵,要想打听人和事,他最有办法了。”
“真的?那更好了,你就请他去一趟吧。”
“好,我回去就对他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你走吧。”
小风子走后,小草说:“姐姐,风少为人不错呵,他很听姐姐的话。”
小婷笑了笑说:“他为人是不错,很多事情我也少不了他。”
说时,她们回到了房间。小婷问她俩:“你们累不累?”
“我们不累。”
“那好,今夜里我传你们一门内功,日后早晚勤练功,对你们所学的剑法有极大的帮助。”说时,小婷在姐妹俩肩上各拍了一下,一股真气缓缓输入这对姐妹的体内,霎时间流遍了全身,震开了任督两脉的玄关,令这对姐妹体内原来的内力,轻松流入腑脏中储存了起来。而且小婷这一股真气,更增加了她们的内力,胜过她们勤练三年的内功。
这对小姐妹浑然不觉,只感到似乎有一股暖气霎时流遍全身,令自己精神大震,双目中闪出了动人的光彩。她们哪里知道,小婷已暗暗为她们打通了一处玄关,令她们今后修练内功时,不易走火入魔。这可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希望。
小婷要暗暗成就这一对孪生小姐妹,就像聂五娘当年造就自己一样。要是厉奶奶看见了刚才的情景,准会惊奇不已的。
小婷说:“你们上床盘腿而坐,我教你们一句,你们记住一句,然后看我怎么练,你们也怎么练。但是你们千万不可将这门内功告诉任何人,就是厉奶奶也不能说,记住吗?”
“姐姐,我们记住了。”这对小姐妹是一脸的兴奋和好奇。
“要是你们告诉了别人,我会挑断了你们的经脉,令你们一世残废,懂吗?”
这对小姐妹顿时惊震了,慌忙说:“姐姐,我们懂,哪怕有人要我们的性命,我们也不会说出来。”
“只要你们不说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问你们。”
“姐姐,万一有人看见了我们练功,问我们怎么办?”
“你们早晚在床上练功,又有谁会看见了?万一真的有人看见,你们只说累了,在床上运运气休息就行了。要是在早上给人看见,问你们,你们便说睡够了,想坐起来养养精神,好准备下床。总之,你们练什么内功,如何练,绝不能说出来。”
“是,姐姐。”
“好,现在你们坐好,看着我,要摒弃一切杂念,专心致志。我念一句,你们记一句,然后看我怎么练。”
这一夜,小婷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教会了这对小姐妹这门内功的口诀和心法。等她们记住了口诀和心法后,再教她们如何运气吐纳。待她们都学会后,才上床而睡。第二天一早,小婷又拍醒了她们,坐在床上又重练一次。这样,这门内功的口诀和心法,便深深印在这对小姐妹的脑海中了。第三天,她们不亮灯,早晚在黑暗中也就可以练内功了,这样更没人可以看到。
小婷在山庄住了三天。这三天内,小婷要是管起山庄的事来,恐怕一刻也没能闲住。第二天一早,小婷打算用罢早饭,叫这对姐妹带自己到山庄内外各处走走看看。谁知刚用罢早饭,厉总管和胡声便带了庄中两个管事来。小婷问:“厉叔,胡哥,你们有事来找我吧?”
厉总管说:“是,小姐。这两个,一个是庄里的管账先生,一个是打理庄子的郑管事。”
小婷笑着说:“我认识,昨夜望月阁中我不是见过了吗?你们有什么事了?”
管账先生说:“小姐,这是庄里几年来的收支账本和各处的一些产业账本,请小姐过目,看那些要增,那些要减,请小姐指示。”
小婷心中暗想:这叫我怎么看呵,看了我也不懂,这不会是有意为难我吗?小婷说:“厉叔,就由你全权处理好了,以后也不必问我。因为我刚来,什么也不懂,恐怕看也看不明白。”
厉总管说:“小姐,你过过目好,起码知道山庄有多少产业和每年的收支情况。”
“好吧,那这些账本就暂时放在我这里,以后我慢慢看。”
厉总管又说:“小姐,我打算将郑管事派出去,雇请石匠木工和水工,在庄子东面的空地上,修建房舍,安排弟兄们的家属住下。”
“好呀,厉叔,以后这些事你完全作主好了,不用来问我。否则,无异想赶走我了。”
“小姐,你千万别这样说。庄里的大事,应该让小姐知道才好。”
“好吧,这两件事我都知道了,请厉叔去办就是了。”
“是。”厉总管挥手叫这两个人退下。
小婷问胡声:“胡哥,你有什么事了?”
胡声说:“小姐,昨夜和今早,我和厉爷在庄子内外巡视了一下,打算趁庄子修建房舍时,加强庄子的一些防卫工事,增加一些暗哨,以策安全。”
“胡哥,这事由你全权去办吧。以后这些事你和厉叔商量好后,就大胆去做,不用来问我。”
“小姐,那庄内庄外的地形地势,你不要和我去看看吗?”
“胡哥,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小风子告诉我,以你的才干,足可以做一城的镇守,这个山庄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了。有你在,这庄子的安全,我完全放心。
“小姐,风少是太过夸奖我了。”
“不不,带兵打仗,指挥战斗,坚守阵地,你比我高明在行。我只能高来高去,与人单打独斗,或者勇战群贼,指挥战斗就完全外行。以后庄子有事,我还得听你的指挥哩。地势地形,我不用去看了吧?”
胡声说:“小姐,别的地方你可以不去,但有一处地方,小姐是非去不可。”
“哦?什么地方?”
“地下秘道。”
“地下秘道?”
“是,厉爷说,这一条地下秘密通道,是旱天雷为了逃生之用。里面机关重重,有几个秘密的出入口,不为外人知道,就是庄里的人,知道的也不多。”
小婷问厉总管:“厉叔,你也不知道?”
“小姐,我只知道其中的一个出入口,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本来连这个出入口我也不知道,旱天雷从来没有将这条逃生之路对我们说过。”
“厉叔,那你怎么知道了?”
“那是在五年前的一天晚上,天山派的几位高手追杀夫人。他们听说夫人和旱天雷隐藏在这庄子,乘夜而来。当时我在书房向旱天雷报告庄里的事,天山派两位高手突然杀来。四位贴身护卫奋力护着旱天雷,很快给这两位高手干掉。旱天雷便拉着我,从书房内的一处秘密入口,躲入地道逃走了。当时我还担心夫人的安全。旱天雷说,别为她担心,她死不了。果然不久,夫人在地下通道的另一条道上转了出来,说她干掉了一位天山弟子,才逃了进来。所以我才知道这地下秘道,不止有一个出入口,起码在夫人的房间附近,也有一个出入口。”
“哦,这个出入口就在我现在住的附近?”
“是,在哪里,我不知道,夫人没说,我也不敢动问。”
“以后呢?”小婷好奇地问。
“以后,他们夫妇两人带我走了一段地道,在庄外一处树林出口处转上地面,吩咐了我一些事项,他们连夜离开了庄子。一年之后,见山庄无事,他们才转了回来。”
“天山派的人,干吗不将这庄子一把火烧掉?”
“小姐,天山派是名门正派的侠义门派,他们只是为干掉夫人这个叛徒,清理门户而来,不滥杀无辜。他们在山庄里足足搜索了一夜,见没有旱天雷夫妇的身影,第二天带了同伴的尸体走了。那一夜,天山派的人,杀死了旱天雷身边的四个护卫,伤了夫人身边的两位丫环,再没有伤害其他人。在他们走后,我才从庄外回来,处理后事。”
小婷问:“你们要我去探看这个地下秘道?”
“是。”厉总管说,“这是庄里不为人知道的一件大事,小姐不但非知道不可,也要去地下秘道探清楚。”
胡声说:“小姐,万一山庄骤逢大批劲敌,在下当然奋力坚守反击,但庄内的妇孺病残,就要先入地道躲避了。这样,在下在与敌人交战中也没后顾之忧。要是不清楚这秘道,我真不敢叫人贸然进去。”
“好,我随你们去。”听他们一说,小婷也好奇了,要看看这条地下秘道的情况。
这对孪生姐妹问:“姐姐,那我们?”
“你们也随我一块去。”
这对姐妹大喜:“是,姐姐。”看来她们比小婷更好奇。
厉总管说:“那我们去书房,因为我只知道这个入口和庄外的那个出口,其他的都不知道。”
小婷随厉总管、胡声来到书房,一下想起一个人来,对厉总管说:“厉叔,你派人将小风子叫来,和我们一同进秘道。”
厉总管有点意外:“叫他?”
“是,叫他来。他为人聪明机灵,一肚子的主意,极能遇险急变,化险为夷。也可以说他是一员福将,逢大难必不死。有他来,说不定可以看出这地下秘道的机关来。”
“是,小姐。”厉总管立刻派人去请小风子。很快小风子来到,一见厉总管、胡声等人在,神情严肃,愣了愣问:“你们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吧?”
小婷说:“是呀。”
“那叫我来干吗?”
“叫你来探险呀。”
“什么?探险?”小风子不由四下打量,“这里有什么险可探的?”
“有呀,这里有一条不为人知道的地下秘道,所以叫你下去看看。”
“这地下秘道里大概是机关重重吧?”
“不错,要不,我会叫你来吗?”
小风子慌忙说:“不不,我不去,今天的事,当我不知道,也没看见,我更不会向任何人说。”
“你害怕了?”
“不害怕是假的。我的大女侠,大庄主,我小风子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这么快死。”
“谁要你去死了?”
“这地下秘道机关重重,我下去还能活着出来吗?你以为我真的是猫投胎,有九条命?”
“我真不明白你这个人是怎么想的。五年前在那孤岭,你口口声声要去什么岩洞探宝,当时你一点也不害怕,现在怎么反而害怕了?”
“那那,那当时是我年轻力壮,不知厉害,而且还想发财。”
“现在你不是老得没牙了吧?”
“当然不是,但我起码不敢痴心妄想,去发什么财了。现在我起码有吃有住,已心满意足。而且我也没发财的命,干吗还去冒险,去探什么险了?”
“看来你真像猎户们家中养的一只鹰,饿则飞扬,饱了就不想动了。看来,我得将你赶出这山庄才对。”
小风子顿时傻了眼:“你,你,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婷反问:“你看呢?要是你这样下去,真的成了不思进取的风少爷,再不是以往的小风子了。”
“不不,就是以往,我也是这样的不思进取的混混的呀。”
“那你还有勇敢不怕死的一面。在五年前的孤岭是这样,就是最近在魔鬼城,也想去探宝。”
“那,那,那是因为有你在呀。”
“现在我不是一样在你身边么?”
小风子又睁大了眼:“你和我一块进去探地道?”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进去吗?”
这对孪生姐妹也说:“我们也进去呀。”
小风子意外了:“什么?你们这一对小公主也去?”
这对姐妹笑着说:“风少,我们可不是什么小公主,只是姐姐身边的小丫头而已。不但我们去,厉爷和胡爷也一块进去。”
“什么,你们大家都进去?”
小婷说:“有这么多人陪你一块进去,你不会害怕了吧?”
“不不,我更害怕。”
小婷愕然:“什么?你更害怕?你不是吃错药了吧?”
“你们一个个都会武功,就连你身边这一对天真有趣的妹妹,也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只有我,除了一身挨打的功夫外,什么都不会。万一踏中了机关,你们都能敏捷闪过或者躲开,而我,就必死无疑。”
小婷说:“放心,有我在,死不了你。”
“我看,真的有事,你一定先救你这两位妹妹,能顾得了我吗?”
“你真的不敢进去了?”
“你们一定要进去吗?”
小婷说:“这可是一条保护庄里妇孺和老弱病残的地道。过去,旱天雷夫妇只为了个人逃命,才布下机关陷阱。现在我们进去,就是要清除这些机关陷阱,有事,让大家安全躲到下面去。我们不去探清楚行吗?而且保护大家安全,也有你一份责任。”
“我进去有什么作用?说不定反而成了大家的累赘,坏了大事。”
“我知道你遇事机灵,观察敏锐,而且对危险有预感,所以才叫你来。”
“我的女侠,我有这种本事吗?要是我真的有,就不会老给人打得头肿面青的了。”
“喂,要真的害怕,你就别去了,我们去。”
这对小姐妹笑着说:“风少,你不会这般的窝囊吧?”
“什么?你们说我窝囊?”
“你连我们也不如,不窝囊吗?”
这对小姐妹的激将法起作用了,小风子一咬牙:“去就去,我让你们看看我窝囊不窝囊,不然,我没脸在山庄呆下去了。”
众人不禁相视一笑。小风子问:“这个地道口在什么地方?”
厉总管说:“就在这书房的屏风后面。”他带大家转到屏风后面,一看,屏风后面只有一些书架和一道后门,并没有什么地道口,后门是紧闭着的。大家心想:可能这扇后门就是地道口。胡声走上前去想打开,可是无论是推是拉,这扇门像生了根似的,用尽了力都推不动,拉不开。显然,这扇后门装有机关,不是用人力可以打开的。但这扇门的两边,又没有任何的开关。小婷和小风子不禁四下寻找,甚至搬开书架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众人不禁困惑了:这扇后门是怎么打开的?
小婷便问厉总管当夜逃入地道的情景。
厉总管回忆说:“那夜,在灯下,我站在旱天雷的身边,打开账本,蓦然听到外面护卫人叫喊:‘雷爷,有人杀来了。’接着是交战声,有人大声喝着,姓雷的,你给我滚出来受死!旱天雷一听,面带恐惧之色,说声不好,是天山派的高手杀到了。跳起来拉着我转到屏风后面,在不大明亮的光线下,跑进了黑乎乎的地道口,躲到地道下面。”
小风子问:“厉爷,当时这扇门是不是打开了?”
“打开了,不然,我怎能进入地道?”
“你有没有看见他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
“没看见,好像这扇门早已打开了。”
小风子想了一下,便跑到屏风前面,打量了屏风一阵,又详细观察旱天雷的座椅和书桌,甚至蹲下来,观察座椅和书桌的下面,看见书桌下有一个不明显的按钮,伸手一按,便听到一阵轧轧的响声。小草一下惊喜地叫起来:“后门打开了。”
厉总管和胡声不禁笑着赞起小风子来:“风少,看来你果然聪明机灵,小姐没有说错,怪不得要请你来了。”
“不不,我只是碰巧而已。”小风子笑着谦虚地说。
可是他们一走出那扇后门,又愣住了。这是一条幽静的小径,通往庄内的果木林,根本没有什么地道出入口。这对小姐妹跑出后门四下寻找,也没有地道入口。
小风子也愕然四下打量,把一个小小的书架移开,果然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小风子说:“地道口在这里。”
胡声不禁赞叹地说:“这个地道口设计得好巧妙,按动机关时,它与后门同时打开,迷惑了天山派的高手,以为旱天雷从后门跑掉了,没去注意这么一个不显眼的洞口。”
小风子说:“旱天雷和厉爷逃入洞口后,又顺手将书架拉回原处,就更没人发现。”
他们一行六人鱼贯进入地道,小风子走在最后,顺手将书架拉回原处,真是不费半点劲力,而且还没有响声。怪不得那夜天山派的高手,再也找不到旱天雷的踪影。
因为厉总管曾经来过,便由他带头在前面走。这对小姐妹紧紧跟在小婷身后,说:“姐姐,这地下秘道这么黑,怎么走呵?早知道这样,我们带些火把下来就好了。”
小婷和小风子也有同感,心想:地道里这般黑,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有机关也看不见,难道精明老练的厉总管没想到这一点吗?突然间,她们感到火光一闪,厉总管在前面点燃了一支火把,一下将地道照得通亮。这对小姐妹惊喜地叫起来:“厉爷,原来你早已带了火把下来了,我们怎么没看见?”
厉总管说:“我并没有将火把带来,而是这些火把早已放在入洞口不远处,因为那夜我来过,所以知道。”
小风子说:“这个旱天雷真是老谋深算,事先在入口不远处存放了火把。”
这对小姐妹说:“厉爷,让我来举着火把,照着你们。”
“不用,这里存放了不少火把,每人点燃一支,就可以更好察看这地道的情形了。”
“存放火把多吗?”
“不少,起码有二十来支,够我们慢慢察看用的。而且每一个出入口的不远处,都有存放火把的地方,别担心没有火把照路。”
小风子问:“厉爷,你怎么知道别的出入口都有火把了?”
“起码我知道我们进来的洞口和出去的洞口,都存放了火把。同时,我在地道看见夫人时,她手中也有一支燃亮的火把,所以我是推断出来的。”
小婷问:“厉叔,现在我们怎么走?”
“小姐,我们先去庄外那一处出口吧,因为这一条路我走过,知道一些机关所在,不会出意外。然后再去探索其他的出入口,好不好?”
“这样也好。”
他们各人都点燃了一支火把。为防万一,小婷叫这对姐妹各人多带了一支。厉总管和小风子在前面带路,小婷她们三个居中,胡声在后面断道。他们一行六人,在地道里弯弯曲曲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了地下的空旷处。这里真是洞中之洞,有四个通道,谁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厉总管说:“那夜我就是在这里碰上了夫人,显然她就是从另一入口处来到这里,与旱天雷会合。至于她是从哪一条地道来到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第四十一回孪生姐妹
上回说到厉总管说死去的夫人当时不知从哪一处入口来到了地道。
小婷说:“我们先去庄外的出口看看,再回来察看地道里的其他出口。”
“是,小姐。”厉总管打量了前面一下,又往来处看了看,便带大家转进西边的通道。没走多远,前面似乎没路可通了,大家心下一沉。厉总管却用火把点亮了石壁上一盏青铜灯,将青铜灯略略向左转动,便听到轧轧的响声,石壁上一扇石门打开了,前面又是一条通道。
小风子说:“原来这铜灯是一处机关呀。”便想伸手去摸。
厉总管慌忙说:“风少,别乱动,它虽然是打开石门的机关,但也是发射暗器的机关,要是转错了方向或摸错了按钮,头顶和两边石壁就会射出暗器来,取人性命的。”
众人听了不禁悚然。厉总管又说:“打开了这道石门,我们来路上一处陷阱也就打开了。要是有人跟踪而来,就会掉进陷阱丧命。”
小风子说:“那么我们不能往回走了?”
“再转铜灯,石门关上,那处陷阱的机关也同时关上,人们照样可以在上面行走,不用害怕。”
小婷说:“看来我们应该将这处机关毁掉,以免庄子上的妇孺老弱病残进地道避祸时,有生命危险。”
小姐妹说:“姐姐,那我们怎么毁掉这些机关了?”
小风子说:“我去看看。”说完,他往来路走去。
小婷问:“你往回走看什么?”
“看看陷阱在哪里呀。”
厉总管急说:“风少,千万别往回走。”
厉总管的话刚落,“格格”一声,小风子正踩在陷阱的翻板上,翻板一下翻了起来,眼见小风子就要跌进可怕的陷阱里去了,众人大惊失色。小婷一下身似幻影般掠过众人头顶,飞快地将小风子拉了上来,跃回原处,放下小风子说:“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小风子惊得面如土色,半晌才说:“我,我,我怎么知道陷阱就在这里?”
小婷生气地说:“下次再这么乱走动,你就别指望我会救你。”
“我,我,我下次还敢乱走动吗?”小风子坐在地上仰面大口吸着气说。
众人总算呼出了一口大气。刚才的情景真是将大家吓坏了,大家无不叹服小婷身手如闪电般的快速。再看看翻板,已恢复了原状,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厉总管吁了一口气说:“风少,你这条命是小姐从鬼门关捡回来的。”
小风子说:“厉爷,你别吓我,一个陷阱没有这般可怕吧?我掉下去,顶多受点伤而已,不会死的。以前,我也曾掉进土匪的陷阱之中,还不是照样活了过来?”
“风少,那是土匪想活捉你,陷阱里没安装什么。但这地道中的陷阱可是Сhā满了竹尖,志在要人性命的呀。”
小风子一下吓得不敢出声。小婷说:“现在你听到了吧?你想找死,那就乱走吧,我不理你了。”
“我,我,我怎会找死呵。”
“那还不起来,坐在地上干吗?”
“我,我,我……”
“你不会受伤了吧?”
“不不,我一时吓得脚软,站不起来。”
小姐妹说:“风少,我们扶你起来。”
“不不,我坐一会就好了。”
“那你要坐多久?”小婷问。
“一会,一会。”
小姐妹说:“风少,还是我们扶着你走吧,别误了大家的事。”
小风子一下站起来:“行了,我们走吧。”
小婷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小风子向石门走去,刚跨过石门口时,一下又退了回来。小婷愕然地问:“你又怎么啦?见到什么了,吓成你这样的?”
“没,没什么,我想问问厉爷,过了石门后,还有没有可怕的陷阱?”
厉总管说:“过了这道石门,还有一个陷阱。”
“那怎么办?”
“只要我们将石门关上,两头的陷阱同时也就关上了。”
“关上石门,那我们怎么过去?”
“放心,石门那边,也有一个铜灯按钮。”
“厉爷,还是你先走吧。”
大家过了石门,果然石壁上又有一盏青铜灯。厉总管同样点亮了铜灯,转动一下,石门便关上。
小风子好奇地问:“干吗一定要点亮了铜灯,不点亮不行吗?”
“我不知道。我见旱天雷夫妇这样做,所以也这样做。大概是为了看清楚铜灯的机关吧。”
小风子不禁好奇地打量石壁上的铜灯,想伸手摸摸。小婷立刻喝住了他:“你是不是又想找死了?你死了不要紧,可别累了大家。”
小风子吓得再也不敢乱动了。大家在通道走了十几步,厉总管指着一处地面说:“陷阱就在这里,不过大家可以放心走过去。”说着,自己首先走了过去。
小风子又问:“厉爷,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陷阱了?”
“因为人踩在它上面的响声不同。”
小风子俯身用手敲敲,又敲敲其他地面,果然响声不同。小风子不禁高兴起来:“今后我再也不害怕会掉进陷阱里去了。”
小姐妹不明白,问:“风少,你怎么不害怕了?”
“以后我进地道时,带上几块小石头,一边走一边投石问路,不就知道哪里有陷阱,哪里没有陷阱了?要不像叫化一样,带上一根打狗棍,四下敲敲打打,也知道前面有没有陷阱,这样,就不会掉下陷阱了。”
小婷笑着说:“不错,这虽然是一个笨办法,但也可行。”
“带上小石头和打狗棍,就是碰上了敌人和毒物,石头可以当暗器,打狗棍可以当兵器使用,就更不害怕了。”
小姐妹顿时高兴起来:“好呀,现在我们就去捡些小石头带在身上,投石问路。”
小婷笑着说:“你们两个也真是,这地道里去哪里找小石头?我们先到出口处再找吧。”其实小婷要小石头,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要她一掌拍在石壁上,便可震落一些石块。但她不敢这样做,担心掌力震动了某一处机关,惹出大乱子来。
大家跟随厉总管走。小风子又问:“厉爷,这条通道还有没有陷阱和机关?”
厉总管说:“似乎没有了,但有一两处岔道,不小心会走错的。”
“厉爷,在岔道口时,我们最好留下一些标记,就是走错了,也可以转回来再找路。”
果然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厉总管打量一下说:“往左边通道走。”
“厉爷,你没有看错吧?右边那条通道不但宽敞,而且也没有什么弯。”
“没有错,我们走吧。”
胡声打量了一下,用刀在石壁上刻下了标记,也在通道口刻下一个“×”。
弯弯曲曲走了一段路,又碰上了一个三岔路口,这是一处倒三岔口。厉总管出人意料之外,不走笔直的通道,而转入右边,好像是往回走了。胡声自然又在这三岔路口留下了标记。终于,他们转上一道石阶,石阶路的尽头,似乎没有路了。厉总管看了看说:“我们到了,你们看,这是存放火把的石箱。”同时按了一下机关,洞口豁然打开,一股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将他们手中的火把都吹灭了。此时洞口的光也透了进来,到了这里,也不需要火把照明了。
走出低矮的洞口,外面竟然是一个遮风雨的、容得下五六个人的石洞,石洞口长满了杂树野草。他们拨开杂树野草走出来,已到了山岭的半坡上,阳光灿烂,草木茂盛,四处散乱着岩石。要是外人,谁都不知在这处乱石满布的草丛中,竟然是山庄地下秘道的一处出入口。
小风子眯着眼睛四下打量:“这又是什么地方了?”
小姐妹说:“这里是我们山庄后面的青龙岭,要是跑到岭上,便可看到我们的山庄了。”
“呵?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不时跑到这岭上玩呀,摘山花啦,捉野兔啦,有时还爬上树去掏鸟蛋哩。”
小风子有意逗小姐妹,说:“你们不是在说大话吧?”
“风少,我们几时说大话了?”
“说你们来这里摘山花我还相信,说你们捉野兔,掏鸟窝,你们有兔子跑得那么快吗?你们敢爬上树吗?”
“风少,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要不,你们让我先跑开,要是你们能捉到我,我就相信了。”
“好呀,风少,那你跑呀。”
“你们敢来真的?”
小姐妹天真地笑着,一个说:“当然是来真的了。”另一个说:“你总不会比兔子跑得还快吧?”
“我逃起命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风少,那你跑呀。”
“好,那我跑了。”小风子一下在山坡上跑出了几丈远,见这对小姐妹还没有追来,不由停了下来,问:“你们怎么不追我?”
小姐妹笑得前仰后合的,小风子困惑了:“你们在逗弄我,还是不敢追我?”
小姐妹笑着说:“风少,你再跑远一点呀。”
“再跑远一点,你们追得上吗?”
“你不跑,我们追了。”小花首先追了上来。
小风子一见,慌忙又往前跑。小风子一下感到小花很快追上自己了,心中奇异:她怎么跑得这么快?不禁回头一望,见小花真的快追上来了,吓得他没命地狂奔。眼见小花伸手要抓过来,他一下转身,摆脱了小花的玉掌,再斜斜跑开,将小花抛到后面。心想:不错,你跑得蛮快的,但想抓我可没那么容易。可是他还没有跑出几丈远,小草不知从哪里转出来,一下拦住了他。小风子一怔,又打算斜斜跑开。小草像雏鹰似的飞起,一下将小风子抓住,小花也随后赶来,双双抓住了小风子,笑着问:“风少,你还跑得了吗?”
小婷等人见此情景,好像两只雏鹰抓获了一只大兔子一样,都忍俊不禁。但三人的眼神各有不同。胡声是惊讶,想不到这对小姐妹的身手如此不凡,行动敏捷,抓人的手法十分巧妙,竟令小风子没法挣脱。厉总管的眼神是愕然,他看出这对小姐妹的轻功极好,还会武当派的擒拿手法,想不到自己母亲将她们调教得这么好。她们现在跟随了小姐,前途真不可限量。小婷是高兴这对小姐妹有不错的武功基础,更会运用智慧将小风子抓到了。
小风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给小姐妹抓到了,说:“你们真的抓到我了?”
小草笑着说:“风少,你不会耍赖吧?”
小花也笑着说:“风少,你要是不服,可以再跑,我们再来抓你。”
小风子一下坐在地上泄气地说:“算了,你们这么能跑,我是怎么也跑不过你们的了,我不想再出第二次丑。”
小姐妹见他这样,有点不知所措,一个问:“风少,你不会生气吧?”一个说:“风少,我们只是闹着玩,你别当真的了。”
小婷走过来含笑问:“现在你相信她们能抓野兔了吧?”
“我不但相信,更相信她们能抓日奔千里的狼了。”
“今后,你不敢再小看她们和欺负她们了吧?”
“我还敢小看她们吗?”小风子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今后该有苦头吃了。”
小姐妹不明白地问:“风少,你今后怎会有苦头吃的?”
“我,我……”小风子不禁望着小婷。
小婷含笑说:“你知道就好。最好今后你别瞒着我装神弄鬼,不然,真有你吃的苦头。”
小姐妹听得莫名其妙。
小婷说:“你还不起来?想坐在这里赖死吗?”
“是,是。”小风子赶快站了起来。
随后他们又转回地下秘道,去探地道的其他出入口。小风子在回地道时,不但捡了一大堆小石子带在身上,更削了几根打狗棍,分发给厉总管和小姐妹,准备在地道里投石问路或用木棍开路。胡声押后,他身上带了一把刀,用不着打狗棍。
进了地道,胡声关上这一处出入口的门,各人亮起了火把继续在地道里探查。几处岔道,有的是绝路,有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胡声都一一刻下了标记。这些岔道,必要时可安置进来避难的妇孺和老弱病残。当他们重新来到书房那一道石门时,厉总管按转铜灯打开石门后,小风子特别留心观察倾听,随后用一块石头向陷阱位置掷去,陷阱上面的翻板一下竖立起来。这对小姐妹惊喜地说:“投石问路真的管用呵。”
小风子笑着说:“要不,我带那么多的小石头进来干吗?”
当他们走过石门后,那个翻板也恢复了原样。厉总管想转动铜灯关上石门时,小风子忙说:“先别关上。”说完,他便走到陷阱的边上,用木棍往翻板一撞,翻板就翻了起来,他用手一下抓住了翻板。
小婷一怔问:“你想干吗?”
“我想看看这陷阱下面有什么东西,也看看这翻板怎么会翻起来。”小风子打量了一下,便对厉总管说,“厉爷,你关上石门吧。”
当厉总管转动铜灯时,小风子也松了手,翻板顿时恢复了原样,石门也慢慢关上了。小风子一边凝神倾听,一边用木棍敲陷阱两边的石壁,然后他踏在翻板上,还跳了几跳,竟然安然无恙。小姐妹好奇地问:“风少,你看见什么了?”
“我明白石门关上后,翻板为什么不会翻转了。”
“哦?什么原因?”
“因为石门关上时,这陷阱口前后也有两条铁棍慢慢伸出来,架住了翻板,所以不会翻了。”
小婷不禁赞道,不知是哪位神工巧匠,设计出这样的机关来。
小风子问她:“你想不想毁了这一处机关?”
“当然想,你有办法?”
“有是有,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功力。”
“你说说,要怎样才能毁了这一处机关?”
“只要你运用神力,一掌震碎了石门,这石门前后的两盏铜灯再也不起作用了,今后人们便可以平安地在通道上来往。”
小婷说:“那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发力了。”
厉总管忙说:“小姐,使不得,万一震动了机关,就不知暗器、利箭会从何处射出来了。”
小风子说:“厉爷,你放心,我观察过了,暗器是从两边的石壁里射出来的,将这道石门毁了,它们同样也不起作用。”
小婷问:“你有这个把握,不会看错?”
小风子说:“有,但以防万一,叫大家先走到陷阱转弯处,真的有暗器射出来,也伤不了人。”
小姐妹说:“那我姐姐不危险吗?”
小风子说:“我是说以防万一,不会有事的。”
小婷说:“你们都到那边转弯处吧,我要毁掉这道石门了。”
小姐妹说:“姐姐,你要小心呀。”
小婷笑着说:“我不会有事,你们走吧。”
众人都离开了,小风子却留了下来。小婷问:“你怎么不走?”
“我当然要留下来陪着你,而且也要看看这道石门毁了后的情况。”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怕死了?”
“我知道没有危险,况且也有你在呀。”
“好,那你小心了。”小婷暗运真气,双掌一同拍出,一股强大的掌力,将石门上的岩石击得四分五裂,掉了下来,碎石便四下飞散,但石门依然不倒。小婷再次运气出掌,“轰”的一声,石门震开倒了下来。小风子跑了过去,顺手将石壁上的两个铜灯也摘了下来,也不见有什么暗器飞射出来。随后小风子又跑到陷阱边,用打狗棍击了几下,最后自己也踩了上去,翻板纹丝不动。他笑着对小婷说:“现在这处机关全毁了,也没事了,我没有看错吧?”
小婷点点头含笑地说:“不错,这方面你比我强,要不,我会听你说的做吗?”
厉总管和胡声以及小姐妹,在转弯处简直是看傻了眼。他们知道小婷的武功极高,想不到拍出的掌力也这般的惊人。要是有人给她拍一掌,那还有命么,不全身骨断?
他们在地道里花了两个多时辰,把这个如迷宫般的地下秘道探查清楚了,同时也毁掉了各种陷阱和不必要的机关。这地下秘道一共有五个秘密出入口,除了书房和青龙岭背面的两个外,一个是在大堂屏风后,一个是在小婷现住的阁楼下花园的假石山里,也就是以往雪地燕住的地方,另一个是在庄外湖边的堆放杂物的仓库中。也就是说五个出入口,有三个在庄内,两个在庄外。庄外的洞口一南一北,十分方便,也十分隐蔽。因此,旱天雷夫妇没事时就长期隐居在爱湖山庄,一般的抢劫,全由班虎、野狼率领马贼进行。这次为了洗劫哈里札这支庞大的商队,他们夫妇才亲自出面指挥。
小婷他们最后从假石山的洞口走了出来。小婷对厉总管、胡声两人说:“其他的地方,我就不去看了,山庄里所有大小事情,全交由你们去打点。地下道的陷阱上面,如果都加上大石板或厚木板,就万无一失了。”
“是,小姐,我们自会去办理。”
小风子说:“小姐,要是没事,我想出去几天,在附近一带走走看看。”
小婷说:“你一个人出去?”
“是。”
“你不会四处去乱混吧?”
“嗨,我跟随了你,还敢四处乱混吗?”
“你最好别在外面乱混,给我惹出什么大祸来,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不会,不会,我最胆小怕事了,没有你在,我敢惹事吗?我躲还躲不及呢。”
当天下午,小风子真的一个人出去了。小婷一下少了小风子,似乎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些心挂挂的。可是小风子已是个二十岁的男人了,自己总不能老是将他拴在身边吧?幸而她身边有一对天真有趣的孪生小姐妹,伴随小婷打发时辰,才没多想别的。
小婷是个闲不住的少女。自从跟随思思小姐闯荡江湖,这种惊险、出生入死、紧张而又有趣的日子,她过惯了。要是叫她在一个地方呆下来,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她反而感到不习惯,好像手脚给人捆绑起来一样的难受。
自从她在苦水镇聂五娘的饭店中,认识了小风子这个小混混后,几次的相遇,几次的分开,都给她增加了欢乐或难忘的印象。小风子在她心中印象太深了,她既为小风子的行为担心,也为小风子的行为宽心,有时更为小风子出人意外的行为惊讶。她忘不了小风子从山匪中救出自己和思思小姐的情景;也忘不了自己在伤重时,小风子陪伴自己、安慰自己、照顾自己的事;更忘不了自己失踪后,小风子四处寻找自己,打听自己的下落而受尽风霜之苦。这份深情厚谊,令小婷感动,也令小婷难忘。
小婷在肃州找到小风子之后,便一路相伴来到了这里,一路上小风子的言谈举止和种种经历,给小婷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她既惊讶他那高超的易容之术,也惊奇他行走江湖的丰富经验。小风子固然有贪生怕死爱财的一面,但他从不非法掠夺、谋取他人的财物,更不会在生死之际出卖他人,背弃朋友,他甚至可以牺牲生命而保护自己。总之,小婷找到了小风子,好像找到了人生的伴侣,不会感到孤单和寂寞,无形中给了她力量,勇闯人生各种难关。他们已达到了生死相许、两情相悦的境地,谁也少不了谁。这是男女之间最深最爱的情感。可是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勇气去捅破它,也没有人去为他们捅破。
小婷在山庄内呆了三天,一俟小刀子从葡萄城回来了,便急召小刀子来问话。她首先关心的是小刀子有没有将自己的母亲带来山庄居住。小刀子说:“小姐,她不愿来。”
“哦?你怎么不劝她来?”
“她说,她在葡萄城住惯了,哪怕其他地方再好,她也不想去,只盼我今后好好做人,她就高兴了。”
“那你怎么办?”
“我?我今后多回家看看吧。”
“那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老人家才好。”
“是,小姐。”
小婷第二件关心的事,就是虎威镖局到了葡萄城没有。小刀子说:“小姐,他们昨天中午才到了葡萄城,一路上再没碰到过劫匪和山贼,个个平安无事,现住进了葡萄城天山大客栈。”
“你有没有打听他们何时离开葡萄城?”
“我打听过,他们恐怕要在葡萄城住上十天半月。”
“哦?他们住这么久干吗?”
“小姐,现在虎威镖局的名声可响亮了。葡萄城不少商家都请他们押镖去沙州、嘉峪关或者中原一带。我还听说,郝总镖师还打算在葡萄城开设一间镖局。要是这样,他们没有一两个月,不会离开葡萄城的。”
“怎么要这么久?”
“小姐,在葡萄城开设一间镖局,要买房买地,还要与官府打交道,自然要时间了。当然,郝总镖头可以先走,留下一两个镖师打点开镖局的事。”
听小刀子这么一说,小婷想,还是早点去看彩云才好,便说:“小刀子,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
“小姐,你没有什么事要问我了?”
“没有了,你走了这么些天,说不定厉叔和胡声有事要找你吧。”
“小姐,我在半路上见到了风少。”
小婷一下感到意外:“你在哪里见到他了?他在干什么?”
“在高昌城外的一处集子上,他在一家饭店见到了我,非常高兴,拉我一块吃饭饮酒。他也问起了虎威镖局的事,叫我赶快回来向小姐报告。”
“那他又去了哪里?”
“他说,他打算去高昌城走走看看。其实高昌城没有什么好看的,是一座废城而已,跟魔鬼城、楼兰差不多,是连鬼也不愿去的地方。”
小婷心想:难道这个混混发财心还不死,又想去高昌城寻找什么地下宝藏了?现在他已不愁吃穿了,还要这么多钱干吗?同时也为小风子担起心来,问小刀子:“高昌城有没有强人出没?”
“小姐放心,高昌城离葡萄城不远,又是吐鲁番国京畿之地,不时有士兵在那一带巡逻,怎会有强人出没了?”
小婷说:“但愿他不出事,别惹上麻烦才好。”
“这一点,小姐更不用担心。风少为人机智聪明,对付流氓无赖很有办法。流氓无赖不但不敢欺骗、敲诈他,还将欺骗、敲诈别人的财物交给他哩。”
小婷奇异:“什么?流氓无赖还将欺骗、讹诈得来的财物交给他?”
“是呀,开始我也不相信,以后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当时,我看风少似乎在等候什么人,问风少。风少笑了笑说,不错,我是在等人来交钱。我奇怪了,问,等候人交钱,交什么钱的?风少叫我先别问,以后就知道了。”
小婷不禁问:“以后真的有人来交钱了?”
“是,小姐。坐了不久,果然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人来了。我一看,都是当地的一些流氓无赖之徒,其中一个,还是个流氓头儿,叫没毛老鼠的,竟然乖乖地将钱交给了风少,还口口声声请求风少宽恕。”
小婷奇怪了,怎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在小婷印象中,小风子面对一伙无赖之徒,除了挨打之外,就是见机而逃,这些人怎会反而将钱交给他,还求他宽恕?便问:“以后呢?”
“风少将自己给他们扒去的钱收回之外,其他的钱财,交回给他们,叫他们将这些钱财一一送回原主,不然,他们几个人的性命将过不了夜。这几个流氓无赖便叩头谢恩而去。”
在小婷身边的小姐妹,听了惊讶地说:“风少这么有本事呀,这几个流氓无赖这么怕他?可是风少不会武功呵。”
“是呀,我当时也莫名其妙,正要问风少是什么缘故。风少忙会账,拉着我一块离开了饭店,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像被人们围观的猴子想走也走不了。”
小婷追问:“离开以后,你没问他是什么原因?”
“问了,风少说,他给这伙流氓无赖扒去了银包之后,正愁没有钱吃饭,想不到碰上一位奇人,叫他先去那间饭店吃饭,这伙流氓无赖随后自会将他失去的银包乖乖送还给他,想不到在饭店就碰上了我。”
小婷更讶异了:“他碰上了一位奇人?这位奇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没问他?”
“小姐,这么奇怪的事,我怎会不问?”
“小风子怎么说?”
“风少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大概是一位人间奇人吧,喜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以后你便和他分手了?”
“是,他叫我赶快回来向小姐报告,他便去了高昌城。走时,他还特别吩咐我,请小姐别为他担心,他会去葡萄城找小姐的。”
随后,小刀子便告辞而去。小婷听了小刀子的话后,便决定立即动身去葡萄城,除了探望彩云妹妹之外,更担心小风子一个人在外面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
小婷感到在小风子身上,不时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似乎他却又吉星高照,每每逢凶化吉。上一次他给多尔衮抓去,几乎要砍下脑袋,恰好碰上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奇人,将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这一次在高昌城附近,怎么又碰上奇人,解脱了困境?还有,他给马贼抓去当马夫时,也是遇上了一位蒙面的神秘刀客而救了他。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在他身上发生了?
更令小婷起疑的,是小风子最后对流氓无赖说的那几句话,命令他们将扒来的钱财一一送还原主,不然,就活不过今夜。这似乎不是小风子所说的话,除非他十分有能力能干掉这几个流氓,才能令他们顺从。小风子有这样的武功么?没有,难道是那位奇人教他这样训斥这几个流氓?要不,就是小刀子为小风子说大话,以显示小风子的威风,讨自己高兴?
当然,小风子只取回自己的钱,其他的叫流氓送还原主,也有这种可能。因为小风子虽然爱财,但不把他人的钱财据为己有,是一个爱财而不贪财之人。但决不可能向流氓说出这般威慑的话来,不然就不是小风子了。小婷越想越思疑,决定明天一早动身去葡萄城走走。她对小姐妹说:“你们准备好行装,明天一早我们去葡萄城。”
小姐妹大喜,问:“姐姐,是真的吗?”
“你们不想跟我去葡萄城?”
小花说:“姐姐,我们怎么不想呵?”
小草说:“我们发梦都想去葡萄城玩玩,但厉奶奶不让我们去,也没人带我们去。”
“哦?你们从来没有去过葡萄城?”
“姐姐,别说去葡萄城,就连附近的一些市集,我们都没有去过。”
“好,那你们随我去葡萄城玩玩。”
小姐妹高兴得眉飞色舞地应着:“姐姐,那我们去打点行装啦。”另一个问:“姐姐,我们要不要在葡萄城住几天的?”
“可能会住上两三天。”
“姐姐,那我们要带些银两去了。听说葡萄城里,有很多很多的好东西吃。”
“你们有银两吗?”
“有呵,奶奶每年都会给我们一些压岁钱,我们都没有用过。”
小婷一笑:“算了,奶奶给你们的压岁钱,先放着别用,我自会给你们每人一些银两带在身上,你们随便买什么好东西都可以,就是别吃坏了肚子。”
小姐妹又笑起来:“那太好了!”
是夜,小婷把准备明天一早去葡萄城的事向厉总管、胡声一说,厉总管问:“小姐,你以前到过葡萄城没有?”
“没有。”
“那叫小刀子陪小姐去一趟,我也打算叫小刀子去葡萄城购买材料,雇请能工巧匠回来。小刀子为人机灵,在葡萄城里人缘很好,有麻烦,他也能解决,不用小姐操心的。”
“好吧,就请他陪我们去一趟。”
胡声问:“小姐要不要多带一些人手去?一路上好保护小姐,有事也不用小姐出面。”
小婷说:“我不是去与人交锋,多带人手干吗?有小花小草陪同我去已够了,还是叫他们在山庄多练练刀法的好。今后,他们不但能在马背上与人交锋,就是在马下也能与人搏斗,这样才能保卫山庄。”
“小姐放心,这方面我不敢大意。”
厉总管笑着说:“小姐,胡兄弟除了训练庄上一百多名武士外,更打算培训出三十六骑精干剽悍的马上武士,善于冲锋陷阵,远程奔袭。同时巴山兄弟也在培训一批摔跤手,在马上也可以将对手从马背上摔下来,令黑道上的人物今后不敢侵犯山庄。”
小婷说:“这样就太好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们千万要约束手下的兄弟,不可恃强凌弱,更不可欺负平民百姓,傲视他人,千万不能有称霸一方、称雄江湖之心。我们只是保护山庄,保护自己而已。总之,我们不去犯人,也不让别人犯我们。”
厉总管和胡声不禁相视一下,他们更明白小婷的良苦用心了。胡声说:“小姐这样说,我心中更有底了。我们只是守卫山庄,保护我们自己的安全。”
“就是山庄附近平民百姓的安全,我们也有责任去保护他们。但我们千万别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也别理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
厉总管问:“小姐,要是有人来求助我们,我们怎么办?”
“最好能不管的别管,真的推辞不了,也要弄清他们之间的是非曲直。一句话,帮理不帮亲,千万不可盲目讲什么江湖义气。对了,最好请教你母亲,她在这方面最有经验了。”
“是,小姐。”
他们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后,小婷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见小姐妹早已将行装打点好了,足足有两大包袱。小婷说:“带这么多东西干吗?你们不是搬家吧?”
小姐妹笑着说:“姐姐,一包是你的,一包是我们两人的,我们是一人背上一包。”
“这么一大包,你们不怕累吗?”
小花说:“姐姐,我们不怕累。”
小草说:“明天,有马车送我们去,就是背也背不远。”
“看来你们两个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出门,必须带三样不可缺的东西。”
“姐姐,哪三样东西的?”
“第一样是银两。”
“姐姐,我们带了呀。听姐姐的吩咐,我们身上各带了一些碎银,其他的都分别放在背包里。”
“很好。第二样,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必需用品,如火镰、水囊和随身的兵器。”
小花说:“兵器我们带了,可是带火镰、水囊干吗?”
小草说:“是呀,听人说,去葡萄城,只有大半天的路程,沿途有村落、市集,有吃有住的,而且我们又不在半路住下来。”
“万一在半路上遇上了事,前没店后没村,要在荒郊野岭上过夜,又找不到吃的,我们怎么办?而且更难防野兽的袭击,所以一定要将火镰、水囊带上。”
“姐姐,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吧?”
“万一发生怎么办?”
这对小姐妹怔了怔说:“姐姐,那我们带上火镰、水囊。”
小婷又说:“第三样,带上随身洗换的一套衣裤,其他的,全部不带。”
“那梳子、铜镜,水粉都不带吗?”
“不带。”
“那我们怎么帮姐姐梳头呵?”
“到了外面,我不要你们为我梳头,更不用你们来伺候我,说不定我要来伺候你们呢。”
“姐姐,你不是说笑吧?”
“我是认真的。你们快将这两个大包袱解开,让我来检查,再告诉你们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
小姐妹将包袱打开,小婷将所有不需要的东西全拿了出来,两个包袱合起来,比原来一个包袱还小。小姐妹睁大了眼:“姐姐,我们带这么少的东西够用吗?”
“对我来说,已够多了。其实这一次我们去葡萄城,什么东西也不用带,只身去就行了。”
“姐姐,为什么?”
“厉叔说,葡萄城里有我们开的一家商店,那里有我们所需要的一切。”
“哎,厉爷怎么不早对我们说?要不,我们就不用忙这样,忙那样,两头腾来腾去了,还担心少带了什么。”
小婷笑着说:“这样也好,让你们知道,今后到外面行走,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你们就算背起包袱,不但可以与人交锋,更能施展轻功,还可跃上瓦面而走,令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好了,你们收拾一下,给我上床练内功。”
“姐姐,今夜里我们还要练吗?”
“练。今后不论在哪里,不论刮风下雨,一早一晚,都得给我练,绝不能中断,懂吗?”
“是,姐姐。”
“你们去吧。记得灭灯练功。哪怕今后不吃饭、不睡觉,内功也得勤练。”
小姐妹相视一下,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灭灯上床练功。
第二天,用过早餐,小婷他们便坐上一辆豪华的马车离开山庄。这是以往庄主特备的马车,但旱天雷很少坐。经常坐的倒是厉总管,他一年有四五次要去葡萄城办事。赶车的是山庄中一位有名的赶车手,人称老车,年纪在四十岁上下,是位久经风霜的汉子,身佩一把弯刀。小婷略略把他打量了一下,感到他的武功不会在小刀子之下。的确,在山庄里的男人们,都会玩刀,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小婷从厉总管口中知道,老车过去是旱天雷手下的一名马贼,大概也受了厉总管的感染,当了马车手后再也不过问江湖上的人和事。他神态冷漠,但内心非常尊敬小婷。不但敬仰小婷惊人的武功,也敬仰小婷的为人。他也像山庄其他人一样,感到山庄从此有了一位好主子,活得有意思了。
小婷和小姐妹上了马车,小刀子和老车坐在车头。老车一挥鞭,缰绳一抖,两匹骏马便放开四蹄奔跑起来。
最高兴的是这对小姐妹了。她们从来没有坐过马车,一上马车,处处感到新鲜,东摸摸、西看看。坐在挂有窗帘的座位上,一个说:“这个座软乎乎的,好像坐在棉被上一样舒服。”一个说:“还有小桌子,还摆着鲜果,马车走动起来,它们掉下来怎么办?”
小婷笑着说:“那我们最好将它们先吃掉,让它掉进我们的肚子里,就不会脏了。”
小花说:“姐姐,我们刚吃饱了肚子,怎么吃呵?”小草说:“我用一块手帕将它们包起来,它们就不会掉下来了。”
小婷说:“你们别犯傻了,葡萄一串串的,哈密瓜也切成了一片片,怎么包?放心,它们不会掉下来,看看,这小桌四周还有竖起来的边呢。”
看来老车驾车的技术十分高超,桌上的水果只略略动了一下,以后不但没掉下来,还非常平稳地摆放在桌子上。窗外景致又将这对小姐妹吸引住了,先是一片片的棉田、果园和路边的树林,后来是一片黄沙砾的平坦的土地。
马车在平坦的大道上飞奔,这对小姐妹对窗外的景色,是百看不厌。她们的一张小嘴,也没有停过,弄得小婷不禁时时笑起来。
一路上无事。三个时辰左右,马车便进了葡萄城。这对小姐妹又惊奇地叫起来:“怎么这里的人那么多呀,比我们庄子里的人还多。”
“你看,街边还摆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呢。”
小花埋怨起小草来:“早知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将我们的压岁钱都带来多好,偏偏你又不带。”
小婷问:“我给你们的银两,你们没带?”
“带了,那是姐姐的呀。”
“哎,我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了,你们爱怎么花都行。”
小姐妹一下睁大了天真明亮的大眼睛:“姐姐,你给我们带在身上的钱,比我们所有的压岁钱都多得多,都让我们花吗?”
“花吧,花完了我再给你们。”小婷一向节俭惯了,但对这对小姐妹,一点也不吝啬,只希望她们玩得高兴。
说时,马车从热闹的大街转入一条巷子,在一处门前停下来。小刀子下了马车,叩了三下门,一扇小门“呀”的一声打开,走出一位家人,一见是小刀子,再看看车上的老车,问也不问,一下将大门打开。老车将马车赶进了大门,在庭院里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那位家人将门关好之后,上前问:“是厉爷来了?”
小刀子说:“不,是小姐来了。”
家人惊喜得睁大了眼睛:“是小姐?”
“你还不赶快向郑爷报告,来迎接小姐?”
“是是,小人就去。”家人飞也似的跑进去报告了。
显然,这院子里的人,早已从小刀子的口中知道了小婷的事。
小姐妹首先跳下马车,然后扶小婷下来,小婷打量了一下,院子十分清静、干净,想不到在热闹的京城,竟有这么一个清静的院子。厉叔不是说是一间商铺么?她问小刀子,小刀子说:“小姐,这是商铺的后院,要经过一道圆门,前面才是临街的店铺。厉爷来京城办事,都是住在这里。小姐,我带你到大厅。”
小婷和小姐妹刚进大厅,店铺的郑老板偕同夫人前来了,一齐拜见小婷。小婷连忙扶他们起身,说:“你们以后见我,千万别行如此大礼,说什么我也是你们的晚辈。”
“小姐这么说,就折杀我夫妇了。”
郑老板夫妇恭请小婷在厅当中坐下,其余人也在一旁坐下,郑老板命丫环奉上香茶,也叫人准备饭菜,至于老车,就另有家人招呼。
夫妇两人暗暗打量小婷,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这么一位斯斯文文的少女,和蔼可亲,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竟然是名动西域、威震戈壁滩、令任何马贼、强徒闻名而胆裂的怪病女侠?要不是小刀子陪同前来,老车赶的马车,夫妇两人决然不敢相信。
尽管他们从小刀子口中,知道小婷侠义过人,为人厚道,但一听到小婷要来,心里总有些害怕。见到小婷之后,经过一番谈话,夫妇两人才真正感到,小婷的为人,比小刀子说的更好,更可亲可敬。夫妇两人完全放心了,也暗下决心,以后永远追随小婷。当他们知道了小婷的来意后,便说:“小姐,你放心在这里住下。其实这里也是小姐的产业,小姐的家。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夫妇去做好了。我们一切听从小姐的调遣。”
“郑叔,叶姨,你们千万别这样说,你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今后这里的一切,全交给你们打理了。别有所顾忌,一定要将这个家当起来。今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和厉叔叔商量。要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们,无理来这里生事,你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别与他们争吵,能忍就忍,能让则让。告诉我,也可以告诉厉叔和胡声哥,由我们来为你们摆平。至于我,你们也别当我是什么主人,当我是你们的晚辈、侄女,也别特别招待我。不然,反而弄得我不舒服,像到了别人家作客一样。何况你们有不少的生意要打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也不可能整天陪着我,你们说是不是?”
夫妇两人听了小婷的这一番话,既合情也合理,更能体贴下属,大受感动。小姐是真的将自己当成她的亲人了。便说:“小姐说的是。但小姐来到了,我们一定尽量伺候好小姐才好。”
“郑叔,叶姨,要是这样,就是不将我当成自己人了。再说,有小花小草在我身边,更用不了你们伺候。我们有什么需要的,自然会对你们说。其实我这一次来,只是探望一下虎威镖局我的彩云妹妹,带两位小妹妹来玩玩,没有别的需要。”
“那我们派两个熟悉京城的家人,带小姐四处走走看看。”
小婷感到再拒绝他们这一番好意,反而令他们不安了,便说:“那就更好了。”
饭后,小刀子告辞去忙自己的事,老郑夫妇亲自陪同小婷,到早已安排好的房间住下,也告辞而去。外面,有两位丫环专门伺候小婷。
小婷略为休息一下,而这对小姐妹却毫无睡意,到了一个新环境,她们更好奇,像两只小鸟似的在楼下花园中飞来扑去,处处都感到新鲜。小婷休息后走下楼来,小姐妹也扑到小婷身边,一脸的兴奋。小婷问:“你们玩够了吧?”
小花笑着说:“姐姐,我们玩够了。”
小草问:“姐姐,是不是要出门了?”
小婷打量一下天色,是申时左右,一轮红日已偏西了,暗想:这时去看彩云妹妹,恐怕不大方便,还是明天一早去吧。不如趁这个时候,带小姐妹到大街上走走,看看葡萄城的繁华市面,熟悉一下也好。问:“你们累不累?”
“不累呀。”
“不累,我们到大街上看看热闹去。”
“好呀。”小姐妹更高兴了。
小婷要出门了,伺候她们的丫环,立刻将两个精明能干的家人叫来。小婷临出门时对那两个丫环说:“你们告诉郑叔一声,不用为我们准备晚饭。”
小姐妹有点意外:“姐姐,我们干吗不回来吃晚饭了?”
“我们在外面吃不好吗?”小婷随后问那两个家人,“城里有没有上好的饭馆?”
“小姐,城里什么饭馆、酒家都有,最好的有两间,一间是太白楼,一间是飞畅园,都是达官贵人、大商巨贾饮酒或宴请宾客的地方。”
“它们远吗?”
“不远,飞畅园在我们附近,太白楼走过两条街就到了,天山客栈也在那一带。”
“那我们去太白楼好了。”
“是,小姐。”
小姐妹又问:“姐姐,我们要不要带剑出去?”
“别带了,带剑,那不更叫人注意了?”
“姐姐,要是碰上了坏人怎么办?”
两位家人说:“两位姑娘放心,有我们在,没有什么坏人敢来欺负你们。”
小婷一听,打量他们一眼,显然他们都会武功。老郑将他们派了来,不单是带自己出去走走,也在保护自己,免受流氓、恶少们的干扰。
小姐妹又问:“要是有人欺负我们呢?”
两位家人笑了笑:“那这个人准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婷不禁一下担起心来,这间商铺原来是马贼旱天雷开的,听厉叔说:表面上做的是正经买卖,实际上是销售贼赃的地方,安排在这间商铺的人,哪一个不会玩刀子、动手脚?一旦在城里闹出人命来,可是一件麻烦的事,便说:“我们这次出去,千万别闹出事来。真的出了事,我们忍着好了。要是碰上了蛮不讲理、恃强凌弱的人,即使出手,顶多给他们一点教训,千万别将人打死了。”
两位家人说:“小姐放心,小人出手自有分寸,不会给小姐招惹麻烦。”
小婷她们随两位家人转上了大街。大街似乎比小婷进城时更为热闹,人们来来往往,大街两旁的阴凉处,有的摆满了各种鲜果和干果,有的全是小食摊档,更有的是一些工艺装饰品和各种有趣的玩具。
吐鲁番,素有火州之称,因为这里比任何地方都热,中午,几乎没人在大街上行走。西游记里所描写的火焰山,就在艾丁湖东面三十里的地方。山上真是寸草不长,横断了东西之间的来往,东往西来的人们,往往要绕火焰山。小婷他们是从南面来到艾丁湖,所以避开了火焰山。葡萄城离火焰山有一百多里,天气依然十分炎热。但人们不会出汗,汗一出来,就给蒸发掉了。一到屋檐树阴之下,又非常的凉爽,不像中原南方天气,热得大汗淋漓,衣衫湿透。所以吐鲁番尽管有火州之称,却不会热死人。
天色已近黄昏,天气慢慢转凉,行人渐渐多起来来。小姐妹对两旁商店五光十色的货物、各种各样的小食与水果,简直是目不暇接。她们对摊档上的一对有趣的小泥人、玉石雕成的小骆驼爱不释手,想买又不敢买。小婷笑着说:“既然喜欢,就买下来吧。”
“姐姐,它们很贵吧?”
“你们喜欢了,就别理它贵不贵,买吧。”
小姐妹掏出了身上的小荷包,准备买下这对小泥人和小骆驼。人群突然一阵骚乱,一个不知死活的汉子,冷不防出手,将小姐妹的荷包夺了去,又钻进人群中一下子不见了。小婷一时呆住,她怎么也想不到在京城的热闹地方,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在众目睽睽下抢钱。小姐妹反应极为敏捷,转身便追。几个不三不四的汉子有意挡住了她们,掩护抢钱的人逃跑。小姐妹本能地抖出了轻功,在这几个人的头顶上空掠过,如鹰隼般凌空扑下,将那抢钱逃跑的人抓了起来,摔在地下。小花一脚踩在他的身上说:“快将我的荷包拿出来!”
小草在一旁说:“你以为抢了我们的荷包,就可以跑得掉吗?”
一时间,人们纷纷跑来围观,十分惊奇这两个小妹妹,竟然将一条大汉凌空揪起又摔下。
第四十二回葡萄京城
上回说到小姐妹将抢去她们荷包的贼人抓起摔在地上,摔得他半死,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姐妹这一出人意外的行为,不但令四周的人们惊奇,就是那几个不三不四的汉子一时也傻了眼,想不到这对小姐妹这样的厉害。小花说:“你还不将我们的荷包交出来?”小草说:“你不交,信不信我将你两只手都折断了,叫你今后不能打荷包,也不能抓东西吃?”
这个贼人在地上大叫冤枉,说没有打她们荷包。有个八字眉的汉子走过来说:“两位小姑娘,你们是不是看错人了?”
小花说:“我们明明看见他抢了我们的荷包,怎会看错?”
小草说:“你以为我们两姐妹的眼睛是盲的吗?我们的眼睛可厉害哩!”
八字眉汉子说:“好好,所谓捉贼拿赃,捉奸在床,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你们丢失了的荷包。要是有,就是我也会打断他的双手。”八字眉对地上的汉子说,“快将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们搜搜。”
这个贼人仍然坐在地上喊冤,说:“脱就脱,我真的没有打她们的荷包呵。”他一下将自己上身的衣服全脱了下来,光着背膀,问,“要不要我也将裤子脱下来?”
八字眉说:“两位小姑娘,你们搜搜他的衣服,我来搜搜他的下身,看看有没有你们的荷包。”
小花小草搜了这贼人的衣服,没有荷包。八字眉也搜了贼人的下身,甚至连他的鞋袜也脱了下来,同样没有。八字眉说:“两位小姑娘,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这个贼人更在地上叫起来:“我没有抢你们的荷包吧?你们抓错了我,还将我摔得好痛,该怎么说?”
小姐妹一时也没了主意。明明看见贼人从自己手上将荷包抢走,怎会找不到荷包了?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人了?不禁四下在地上打量起来。
这个贼人更趁势叫着:“你们冤枉了我,又将我摔伤了,得赔偿我的声誉和我的医疗费用。不然,我们就得见官去。”
八字眉说:“两位小姑娘,看来你们真要赔偿他的声誉和治伤费用了,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人群中有一个汉子叫起来:“对,叫她们赔,哪有这样胡乱将人打伤的?”
跟着又有人附和:“对,不赔就不让她们走,非要她们赔不可!”
围观的人们不禁为这对天真的小姐妹担起心来。有人知道这个八字眉和地上的小偷是一伙人,人群中还有他们的人,是一伙无赖,但不敢出声。万一得罪了这一伙人,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当这几条汉子还在叫喊时,突然“啪”的一声,一个汉子凌空给扔了过来,恰恰又摔在贼人和八字眉之间,这一下人们又愕住了。接着一位神蕴异常的少女走了过来,含笑对这对小姐妹说:“妹妹,你们的荷包,就在这个贼人身上。”
这对小姐妹一时愕住了:“姐姐,我们的荷包怎会在他身上了?”
小婷朝这褐衣汉子喝道:“你还不快将我妹妹的荷包掏出来?”
褐衣汉子说:“是是。”乖乖地从身上将一个荷包掏了出来。围观的人们一下哄地议论纷纷,都等着下面的戏文了。小花说:“这是小草的荷包,我的呢?”
“妹妹,别急,你的荷包,在另一个贼人身上,你看,他不是给揪来了?”
人们一看,那个贼人果然给两位家人揪了过来,被狠狠地扔在地上。一个家人说:“你跑,我看你怎么跑?”另一个家人说:“你还不将我家小姐的荷包交出来,信不信我立刻废了你一双手?”
这个贼人也乖乖地将荷包交了出来。
小花说:“这个真是我的荷包呀。”
小花说:“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看见是这个贼子抢去了我们的荷包,怎么会跑到他们两个的身上了?”
“妹妹,他们是一伙人,有人专门抢荷包,有人立刻就把荷包转走。今后若有人抢你们荷包,不但要盯住他,也要盯住他身边的人。敢在人多地方抢你们荷包的,必然有同伙。单抓住他没用,他甚至还可以反咬一口。”
小草说:“原来是这样的呀。”
小花更踢了那光了上身的贼子一脚:“你敢捉弄我们,还想叫我们赔你的医疗费呀。好,我现在就赔给你。”说完,又给了他一脚,踢得这贼人杀猪般叫起来。
小花说:“我来扭断他一双手,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抢我的荷包。”
小婷忙说:“两位妹妹,荷包已找回了,就别再打他们了,叫他们在你们面前认错就行了。”
两位家人喝着那三个贼子:“你们还不滚起来向我家小姐叩头认错?不然,我家小姐饶恕了你们,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八字眉见势不妙,想脱身而去。两个家人大喝一声:“你想走?你给我们站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人?你骗得了我家小姐,骗不了我们。你同样也跪下来,给我家小姐叩头认罪。”
这对小姐妹一下又惊讶了:“哦?他也是他们一伙人?”
八字眉冷冷地看了这两位家人一眼:“我劝你们别逼人太甚了。”
一个家人说:“什么?你在这里指使人抢我家小姐荷包,还说我逼你?”
另一个家人说:“难道你敢和我们动刀子?你去问问你们的独臂麻老大,他那条臂是怎么断的,他那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
八字眉一听傻了眼:“你们认识我们的麻老大?”
两位家人说:“他那条命是我们救回来的,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
这时有人说:“看,麻老大来了。”
人们一看,果然有位一脸麻子的独臂剽悍大汉正在走来,身后跟随着两名手下人,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小姐妹一看,惊喜地说:“麻伯伯,是你吗?”
这一下,小婷也一时愕然,怎么小姐妹认识这个麻脸人?莫非他过去也是旱天雷的手下?
麻老大一见小姐妹,惊喜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了?”他看看四下又问,“这里出了什么事?”
“麻伯伯,有人抢我的荷包哩。”
“哦?谁?”麻老大一下看见地下的三个小贼,又看见神情惊恐的八字眉,什么都明白了,厉声问八字眉,“是不是你指使人抢了我两位小公主的荷包?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家人说:“麻哥,他何止是抢,还向两位小姐讹诈银两哩。”
另一个家人说:“他还准备向我们动刀子呢。”
八字眉惶恐地跪下来:“老大,我错了。我该死,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麻老大一把雪亮的匕首掷在八字眉的眼前,说:“你想活命的,拾起匕首,在自己身上捅三刀,向我两位小公主谢罪。”
小姐妹刚才恨极了这几个小贼,现在见麻伯伯叫八字眉自己捅自己三刀,忙说:“麻伯伯,算了,抢我荷包的人,打也给我们打了,踢也给我们踢了,荷包我们也要了回来。现在他们又认了错,就别叫他捅自己三刀了。”
小婷也在一边说:“算了,叫他们走吧。”
麻老大不认识小婷,困惑地问:“你是——”
小姐妹说:“麻伯伯,她是我们的姐姐呀。”
麻老大更是奇异:“你们的姐姐?”
两位家人在麻老大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麻老大神色大变,顿时跪下,向小婷纳头便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小姐恕罪。小人立刻回去,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狠狠教训一顿,今后再也不敢冒犯小姐了。”
小婷叫小姐妹扶起麻老大,说:“你不用向我请罪,希望你今后好好管教他们,别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好好做个正经人才是,或许能活得长久一些。”
“是是,小人一定遵办。”
“好了,你带他们走开吧。”
麻老大喝令手下的人:“你们全部给我滚回去。今后要是敢再冒犯三位小姐,就小心你们的狗命!”
风波就这么平息下来,四周围观的人也纷纷散去。初时,人们既惊奇这三人的功夫,也感激她们惩治了这一帮小偷。后来见她们竟然与这伙人的头头麻老大有不寻常的关系,而且麻老大竟然视小婷如神明似的,这显然又是一个极有来头的人物,人们又以异样的目光看这三姐妹了。
小婷也感到不是滋味,当小姐妹还想去买那些小玩意时,小婷说:“算了,别买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才是。”
两位家人也说:“你们想要那些玩意还不易?小人明天给两位小姐买一堆回来。这里人太杂了。”
于是他们转到了另一条大街。小姐妹见小婷有些闷闷不乐,问:“姐姐,我们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小婷说:“这不关你们的事。我只是奇怪,你们是怎么跟麻老大认识的?”
两位家人说:“一定是麻老大曾经在山庄里养过伤,两位小姐认识了他。”
小姐妹说:“是呀,姐姐,别看他一脸的大麻子,他为人可好了,给我们讲故事,逗我们玩,而且还特别护着我们,不让其他的人欺负我们。”
小婷奇怪了:“他怎么这般维护你们?”
小花说:“我们不知道,麻伯伯就是对我们好嘛。”
小草说:“以后,麻伯伯劝我们别再去接近老爷身边的人了,带我们到青龙岭一带玩。厉奶奶也不准我们再去夫人的花园里玩,担心我们再闯祸。”
小婷心想:看来麻老大必然与小姐妹有些渊源,不然,不会这般呵护她们。这事恐怕只有厉叔和厉奶奶才知道。
小婷想了一下又问:“麻老大这条手臂是怎么断的?”
两位家人说:“小姐,这事我们最清楚了。一次,旱天雷要在天山下抢劫哈密来的富豪人家的商队,失败了,遭人追杀。是麻老大护着旱天雷逃生,拼了命与人交锋。不但给对手砍断了一条臂,还被击下马来。旱天雷不顾他而去,是小人们拼死救了他,抱着他翻上马背逃走,以后才在山庄里养伤。”
“可是,他怎么又成了这里的小偷扒手的头儿?”
一位家人说:“因为他失去了一臂,再也不能当马贼了。旱天雷念他相救之恩,伤好后,便派他来葡萄城当坐探,探听来往商队的情况。不知怎样,他竟成了这一伙混混的头儿了。”
另一家人说:“其实麻哥双手都能玩刀,只是他有些心灰意懒,再也不想干马贼了,推说自己独臂无力再与人交锋,所以才来了这里混日子。”
小姐妹说:“是呀,麻伯伯来了这里,还不时托人带些好吃的、好玩的给我们哩。所以厉奶奶叫他别乱花钱,也别太溺爱我们。”
小婷证实了麻老大与小姐妹的关系非浅后,对两位家人说:“你们去对麻老大说,今后别再干这一行了,分发一些银两,叫这些小偷扒手们各自另谋生路,不准再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是,小姐。”
“还有,要是麻老大愿意,就请他回山庄,相助厉总管办事;不愿意,也请老郑安排他一些工作。总之,他今后的一切,全由山庄包起来,保证他衣食无忧。”
“是,小姐。”
说着,他们已来到太白楼酒家。这时虽然晚霞殷红,城内家家户户,却已是华灯初上。只见太白酒楼灯火辉煌,店前真个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来的不是豪商巨贾,也是当地的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一般的平民百姓几乎不敢进来,就是游商走贩、过往的军人武士,也少涉足。一般的人多数会去一些较小的酒店饭馆,因为那里更为热闹狂欢。那里有美丽少女在大堂中央又舞又唱,还用一个长长的酒勺子,向四周围观的酒客们斟酒,谁接到了谁饮,与中原各地的酒家饭馆浑然不同,风格有异。酒客们更是又拍手又跺脚,畅饮欢呼。两位家人当然不会带小婷去这样的酒店饭馆了。
小姐妹哪里见过太白楼这等豪华大气派?就是小婷也没有见过。她闯荡江湖以来,只去市集上的饭店或路边的小酒店用饭,就是住客栈,也多在客栈里开饭,吃得非常简单。这一次为了让小姐妹玩得高兴,吃得痛快,才破天荒来这样豪华的大酒楼。
小姐妹望着灯火辉煌的太白楼,问:“我们来这里吃饭,很贵的吧?”
小婷问小姐妹:“你们欢喜吃什么,叫酒家端上来就是。”
“姐姐,我们怎么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两位家人对那两位侍女说:“将你店最拿手的好菜,都给我们端上来。”
两位侍女笑着说:“大爷,我店最好最好吃的菜式,有二十多样,都端上来吗?”
小姐妹又愣了:“这么多,我们吃得了吗?那不浪费了吗?”
小婷笑着对两位侍女说:“这样吧,将你店六七样最好的菜先端上来,不够,我们再叫好了。还有,将上好的酒,给我打两斤上来。”
这一顿晚餐,是他们几个人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酒佳肴。美酒是太白楼自制的佳酿,名为太白醉。传说唐朝大诗人李白极爱酒,而且是长饮不醉。但李白去了长安一间酒楼饮了这种佳酿后,竟大醉三日不醒。此酒从而取名为太白醉,楼也称为太白楼,成了长安城里的一座名楼。而葡萄城里的太白楼,其实是长安太白楼在这里开的一处分店。只因中原不安宁,太白楼的老板带了酿酒术和本钱,来葡萄城避乱世,从而开办了这间太白楼。长安太白楼有的美酒佳肴,这里的太白楼也一应俱全。人们来这里饮酒吃饭,等于去了中原长安太白楼饮酒吃饭一样。小婷她们吃的佳肴,其中有两样还是当年武则天钦点的菜式,一般人更是吃不起了。
他们开怀畅饮,放开肚皮吃菜。到了这时两位家人才真正没有了拘束。这两个家人,原来也是纵横戈壁滩上的马贼、江湖上的好汉,讲交情,重情谊,要不,他们就不会舍生忘死将麻爷抢救回来了。他们一个叫侯小五,一个叫申老六。其实他们真正跟随的是厉总管,而不是旱天雷夫妇。厉总管不但暗传了他们武功,也叫他们不可滥杀无辜,更把他们调来葡萄城协助郑老板办事,从而脱离了马贼队伍。
正当他们吃得兴高采烈时,蓦然闯进来一位服装华丽、神态傲然的王孙公子,两个恶奴为他开道,两个侍女怎么也拦不住他们。恶奴一掌推开两个侍女,喝道:“滚开,我家少爷来了,你们也敢阻拦?是不是想找死了?”
侯小五和申老六一时间酒也醒了,双双站了起来,一个问:“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说:“你们干吗闯了进来?”
一个恶奴喝道:“大胆,你敢这样对我家少爷无礼?”
侯小五申老六正想再发话,小婷连忙说:“你们先别发火,看看他们是何来意。”小婷一下看出,来人不但是个好色之徒,还是颇有权势的人物,不然神态不会那么傲慢嚣张,身后还陆续来了一色家将打扮的四个佩刀武士。
这位神态傲慢的少爷一见小婷,目光顿露惊喜之色,也喝着自己的恶奴说:“你对小姐身边的人,怎能这般发话?给我退下去!”
“是,少爷。”这位恶奴退到一边去了。
衣着华丽的少爷又向小婷拱拱手说:“在下此来,别无他意,只是来拜访小姐而已。”他一双色忒忒的眼睛再次打量小婷,又看看小婷左右的小姐妹,更露惊讶之色,说,“小姐已是人间仙子了,跟前还有一对一模一样有趣而又漂亮的小丫头,更显得小姐的美丽非凡了。”
小婷说:“我跟你从不认识,而且也没有见过面。”
“不要紧,我们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我们不是相熟了吗?”说着,他大模大样地坐在小婷的对面,吩咐两位侍女给自己摆上餐具。
小婷说:“多谢少爷的美意。请问你干吗来见我?”
“小姐美若天仙,在下岂能不来会会?小姐一进太白楼,就有人告知本少爷了,说小姐仪态万方,貌压全城。在下初时还不相信,现在一见小姐芳容,果然如此。在下见过的美貌女子不少,可没一个及得上小姐。来来来,在下敬小姐一杯。”说着,端起酒杯,一口而干。随后,这少爷又对一个恶怒说,“去。你去对店家说,小姐今夜的这一桌酒菜,本少爷全包了。另外,叫店家再端上几样上好的菜式来,本少爷要和小姐痛痛快快开怀畅饮。”
小婷笑着说:“我怎能叫少爷会账的?”
“不不,小姐别和在下客气。你们中原有一句话说,千金难买美人笑。这区区一桌酒菜算得了什么?在下愿一掷千金,买小姐的欢心。”
“哦?你家这么富有呀?”
一个恶奴在旁炫耀自己的主子说:“小姐,你还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葡萄城防将军的大少爷,更是当今国王的小舅子,家财万贯,手握兵权,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怎不富有?我家少爷看上了小姐,真是小姐的福气了。小姐应该陪我家少爷多喝几杯才是。”
侯小五和申老六不禁相视讶然。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王孙公子,实在不好对付。要是在郊外,侯小五和申老六这样的江湖好汉,才不管你什么将军之子,国王的小舅子。敢得罪小姐,不将你打个半死才怪。可现在是在京城中,就不可造次了,一切得看小姐的面色行事。
小婷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打发这好色之徒。他既没有淫秽之言,也没有非分之行,只说了一番仰慕的话而已,总不能这样就将人家打得半死不活的吧?何况他还不是一般的王孙公子,一旦动起手来,不但给老郑他们带来麻烦,恐怕爱湖山庄所有的人,也要远走他乡了。小婷想了一下说:“原来少爷是位皇亲国戚呀,小女子不敢高攀。再说小女子已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一旦醉了,恐怕会得罪了你,就不大好办了。”
“不怕,不怕。小姐真的醉了,也有在下在旁伺候。”
“对不起,小女子失陪了,请少爷自便。”
“什么,你不会看不起在下吧?”
一个恶奴在旁帮腔说:“我家少爷亲自来这里看你,肯坐下来和你喝酒,已经是特别看得起你了,你还这般的不识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哦?不知罚酒是怎么样的吃法?小女子很想试试。”
突然,又一个面目与少爷极相似的醉汉闯了进来,一下揪住这皇亲国戚公子说:“好呀,你这浑蛋,用酒灌醉了我,竟换了我的衣服,冒充我来这里鬼混。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怕我叫人砍了你,弃尸街头示众?”
这一下,不但小婷等人愕异,就是少爷的人一时间也傻了眼,不知是怎么回事。连少爷本人也懵了,问:“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吃了老虎胆、豹子心,竟敢揪住本少爷,快给我松手!”
“你这混蛋,竟敢称少爷!你睁开眼看看,本少爷才是将军之子,当今国王的小舅子。快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什么?你是将军之子?当今国王的小舅子?那我是谁?”
“你是个流氓混蛋兼无赖。”醉汉睁大了眼喝着那两个恶奴和四位家将,“你们还不给本少爷将他的衣服脱下来,站着干吗?难道我白养了你们不成?”
原先的少爷一下挣脱了醉汉的手,也向恶奴家将喝道:“你们还不给我将他捆起来,送去官府查办?”
恶奴和家将更是傻了眼。这两个少爷面貌太相似了,口气一个样,他们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是谁来,一个个站着不敢动,不知听哪一个的命令才好。
小婷他们一时也弄不清他们谁是真少爷,谁是假公子。小婷却暗暗感激闯进来的醉汉,无疑是给自己解了难。不管他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醉汉更咆哮起来:“你敢叫本少爷的人将本少爷捆起来?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蒙混过去了吗?”醉汉又喝着恶奴、家将,“你们怎不动手将他抓起来?好,你们不动手,本少爷就先动手了。”说时,他一拳朝那公子击去,那神态傲慢的公子一下倒在地上了。他又大喊起来:“反了,反了!”喝着恶奴家将,“你们还不给本少爷将他抓起来,痛打一顿?难道你们也全反了吗?”
小婷连忙对小姐妹和两位家人说:“走,我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让他们鬼打鬼去。”
侯小五说:“对,小姐,我们走。”
小婷把两片金叶子给那两位侍女说:“这是我们的酒饭钱。你们收下了,也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不然,说不定也会将你们卷了进去的。”
“是,小姐。”两位侍女收下金叶子,感激而去了。
小婷他们从容地离开了太白楼。她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奇怪的事,心里十分的惊讶。要不是为了小姐妹和侯小五他们,她真想留在原处,看看事情的结果。
小姐妹问小婷:“姐姐,他们其中的一个,不会是老鼠精吧?”
小婷愕然:“什么?老鼠精?你们怎会这样问的?”
小花说:“是呀,厉奶奶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叫什么《五鼠闹东京》,将东京闹得像一锅翻滚的粥,好听极了。”
小草也说:“这五个老鼠精呀,有的变成了秀才,有的还变成公主和皇后娘娘,更有一个还变了黑脸的包公哩,弄得案子没办法审下去。”
小婷在崆峒山,也听过一位嬷嬷讲《五鼠闹东京》的故事,笑着问:“所以你们就以为他们其中的一个,是老鼠精变的了?”
“是呀,要不,他们干吗那么的相似?”
小婷又笑了:“那么说,你们两个中,其中也有一个是老鼠精变的了?”
“哎,姐姐,这可不同,我们是孪生姐妹呀。”
“是吗?不成他们也是孪生兄弟呢。”
小花睁大了眼问:“什么?他们也是孪生兄弟?”
小草说:“他们要是孪生兄弟,干吗要打起来的,还互相对骂?有这样的孪生兄弟吗?”
“姐姐,我敢说,他们其中一个,一定是老鼠精。”
小婷含笑问:“我们要不要看看这个老鼠精去?”
小姐妹顿时高兴起来:“好呀,我们看看他们去。”
侯小五、申老六立刻说:“三位小姐别去,那个什么小舅子,已经对小姐不怀好意了,小姐没必要去惹这样的麻烦。”
小婷问:“你们担心我的安危?”
小姐妹说:“要是他再敢对姐姐不敬,胡言乱语的,我们就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不不,对这种流氓无赖之徒,三位小姐不必出手,可别弄脏了小姐们的手,而且也不值得。”
小花说:“那我们怎知道谁是老鼠精了?”
申老六说:“这样吧,就让我们回去打听,小姐们还是先回去的好。”
侯小五说:“对对,我们打听后,一定回来向小姐报告,小姐不必卷入这是非之中。”
小婷一想也是,点点头说:“那也好,你们就去打听吧。记住,你们只是打听,在一旁看看,千万别出手。”
“是,小姐,我们知道。”
小婷对小姐妹说:“两位妹妹,我们回去吧。”
小姐妹有点失望地跟小婷回去了。
回到了院子后,小姐妹心有牵挂,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时跑出跑进,一刻也不安宁。小婷说:“你们两个怎么啦,不能安静坐下来么?要不,到院子里练剑去。别折腾来折腾去了,弄得我也不安宁。”
小姐妹说:“姐姐,他们干吗还不回来的?”
“急什么?打听完后,他们自然会回来。”
“姐姐,那要等多久呵?”
一个问:“他们不会等我们睡了才回来吧?”
小婷一笑说:“他们快回来了。”
“哦?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他们回来的脚步声。”
“真的?”小姐妹也凝神倾听,一个说:“我怎么听不到?”一个说:“没有什么脚步声呀。”
“你们想听到,就要早晚练我教你们的那门内功了。半年后就会有成效,不但增加了功力,也能增强你们的听力和视力。到那时,你们就能听到一里内的任何响动了。他们现在已进了巷子,我们下楼去接他们吧。”
下楼后不久,侯小五、申老六便进了院门。小姐妹一下像小鸟般扑了过去,一个问:“结果怎么样了?”一个问:“谁是老鼠精了?”
小婷说:“看你们急的,先让他们坐下来,饮杯茶后,再问也不迟。”
伺候她们的两个丫环,已将茶和鲜果端了上来。他们坐下后,小婷问:“结果怎么样了?”
“小姐,我们去到时,那醉汉不但将先来的少爷踩断了一条腿,更将那个对小姐出言不逊的恶奴打死了。”
小姐妹一下惊愕地睁大了眼。小婷说:“这事情真的闹大了。以后呢?”
小姐妹说:“那醉汉打死了人,那不要赔命吗?”
申老六说:“那个小舅子,在京城里打死人,根本不当一回事,连官府也不敢去过问,更没有人敢去告发。何况他打死的,是自己的一个家奴而已。”
“那醉汉真的是什么少爷么?”
“是不是,没人知道。”
小草问:“那原来的少爷呢?”
侯小五不屑地说:“他呀,是个气壮如牛、胆小如鼠的人,这时他双眼只有惊恐害怕,吓得不敢动了。”
小婷问:“那四个家将和另一个恶奴怎样了?”
“小姐,我们去到时,那个醉汉还在凶恶地骂他们,说白养了他们,连本少爷也认不出来,给一个胆大包天的骗子无赖骗了。更令他们将地上坐着的少爷捆起来,送去官府查办。”
“他们办了没有?”
“这些家将怎敢将人捆?一齐向醉汉跪下来,请求他别动怒,最好一齐去见将军,由将军来处理。”
小姐妹问:“难道他们之中,没一个人认出谁是真少爷谁是假公子吗?”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谁认得出来?”
小婷说:“这就奇怪了,他们不是一直跟随那个少爷吗,怎会分辨不出来?起码他们穿的衣服就不同。”
侯小五说:“小姐,事情也就这么巧。原先这个小舅子在飞畅园饮酒作乐,有人向他报告,说太白楼来了一位绝色女子,也就是小姐你。他一听大喜,要赶来太白楼见你。临出门,他去了厕所一趟。恐怕就是这个时候,冒充他的人就掉了包。醉汉说出这一经过。所以他手下的恶奴、家将才分不出谁是真假,只好请求他们一同回将军府去见将军。”
小姐妹说:“那个赶来见姐姐的,一定是假的,是个老鼠精。”
小婷问:“以后呢,他们去了将军府没有?”
“去了,由两个家将抬着断了一条腿的少爷,其他的紧紧跟随着醉汉。我们看热闹的人,也一齐跟着去了将军府。”
小婷心想:要是这醉汉真的是将军之子,那倒霉的是那个冒充他的人和死了的恶奴;要是假的,这个醉汉真是胆色过人了,便问:“结果怎样?”
“小姐,结果更出人意外。”
“哦,怎么出人意外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都进了将军府,纷纷交头接耳谈论这件事。等了有两炷香的时间,突然将军府内跑出来一队士兵,驱散了人群,在将军府四周严加守卫。将军府内更是火把乱窜,搜查所有的房间。听说那个醉汉突然不见了。”
小婷怔了怔:“怎会这样的?”
这对小姐妹也愕然地说:“难道这个醉汉是假的?是老鼠精,跑掉了?”
“我们也不知道。人们怕惹祸上身,纷纷四散回家,所以我们也就转回来向小姐报告了。”
小婷问:“他不是进了将军府吗?怎会突然不见了?将军府守卫不森严,让他跑掉了?”
“听说,将军府一向防卫森严,尤其到了晚上,不论府内府外,都有士兵巡视,一般人不准靠近将军府。”
“那他更不能逃脱了。”
小姐妹说:“那他一定是个老鼠精了,他会变,说不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人们能找到他吗?”
“你们这两个丫头,别说傻话了。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老鼠精。”小婷对侯小五、申老六说,“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小姐。”他们告辞而去。
侯小五和申老六走了后,小姐妹仍惊奇不已,问小婷:“那他不是老鼠精了?”
“当然不是。”
“不是?那他不危险吗?”
“哦?你们担心他的安危?”
“我们当然担心他的安危了。他要不是老鼠精,给人捉住了,必死无疑。说什么他也帮了姐姐的忙呀。”
“你们放心,他虽然不是老鼠精,也跟老鼠精差不多,要不,他就不会冒这么大的险了。”
“姐姐,那他是什么人?”
“我和你们一样,也不知道。但他一定是位机智、胆色过人的高手,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不敢去闯将军府。”
小花说:“姐姐,你相信他能逃脱出来?”
“相信。”
小草问:“万一他逃脱不出来,给将军府的人捉住了呢?”
“那我们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好了,夜了,你们回房上床练功,然后睡觉。事情结果怎样,明天就知道。”
第二天一早,小姐妹练完内功,小婷也梳洗完毕,打算用过早点,出门去探望彩云,同时也打听一下昨夜发生的事,那个醉汉走脱了没有。老郑夫妇却来见小婷了,告诉小婷,今天千万别出门,不但所有的城门紧闭,全城也戒严,挨家挨户搜捕昨夜的那个醉汉,大街上几乎没行人了。
小婷说:“那我今天不出去了,不知全城戒严要多久?”
“看来顶多一天一夜,就会解禁。”
“哦?你怎么知道?”
“小姐,葡萄城是商业繁华之地,每日来往的人很多。要是戒严超过两天,不但商人有怨言,就是王公大臣出门也不方便,必然会向国王进言。当今的国王也算是英明之主,不能为了将军之子令全城不安,必然会下旨解禁。其实他这个小舅子,仗势凌人、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种种劣行,国王也早有所闻,只是看在爱妃的分上,不大追究而已。昨夜那个醉汉将这京城一霸打成重伤,可以说是大快人心。”
小婷一笑:“好,那我就在家里呆一天,哪儿也不去。”
老郑夫妇一听,放心了。他们实在担心这个武功超群的女侠会任性而为,不将戒严放在眼里。他们听小刀子说连什么王爷多尔衮要收她为义女,封为格格,她也不屑一顾,不为富贵权势所动,她又怎会将一个将军放在眼里?老郑说:“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不便,尽管对我们说,我们一定想方设法满足小姐的要求。”
“你们不必为我操心,去忙你们的事,不用特别照顾我。”
老郑夫妇陪同小婷用罢早点后,才告辞而去。小婷心中早有打算了,要是再不解禁,她准备采用在肃州那一夜的行动,给这个防城将军严厉的警告,逼他解除禁令,释放无辜受牵连的人,不然,将军一家就别想活命了。
老郑夫妇走了后,小姐妹问:“我们真的不出去玩了?”
“你们还想出去?不怕大街上的士兵盘查?”
“姐姐不怕,我们也不怕。”
“算了,别给老郑他们添麻烦了。好好在这里呆一天,练你们的剑法不更好吗?我传你们三招救命的剑法,要是你们今后遇上了劲敌,用这三招剑法救你们的命。”
“姐姐,这三招是什么剑法呀,那么厉害,能救我们的命?”
“起码可以令劲敌不敢再逼近你们,你们可以趁机而走。不过,不是劲敌,你们千万别乱用这三招。一招击出,重则夺人性命,轻则令人重伤,你们就会滥伤人命了。”
小姐妹惊喜不已:“姐姐,我们一定不敢乱用。”
“好,现在我们到院子里去。这三招剑法,待你们心领神会后,可以融会到你们的剑法中的。”
“姐姐,这三招剑法这么神奇巧妙呀?”
“走吧。”
来到了院子里,小婷一一传授了这三招剑法。待她们学会了后,小婷说:“好,你们慢慢练,一定要练熟。以后更要做到,无论在原来剑法中任何一个招式里,都能顺势抖出来。现在,你们开始练,半个时辰后我来查看。”
“是,姐姐。”
“你们不会偷懒吧?”
“哎,姐姐,我们怎敢偷懒了?厉奶奶说,学好功夫是自己的,又不是别人的。何况这是救命的三招,我们敢偷懒吗?”
“懂得这个道理还不错,怪不得你们的武功基础那么好。要是小风子有你们的十分之一勤奋就好了。”
“姐姐,风少既聪明又机灵,地道里的机关陷阱,都是他想办法毁掉的,让人放心在地道里走动。”
小婷叹了一口气说:“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心头高,要学神秘刀客用飞刀伤人救人的刀法,又不愿勤学苦练,怕苦怕累又偷懒,结果什么武功也没有学成,反而学会了挨打的赖皮功夫。好了,不说他了,说起他就生气,你们练吧。”
由于小婷有感而发说到了小风子,不由想起了他。现在他在什么地方?他不是说来葡萄城找我吗?昨天没有来,今天碰上了全城戒严他就更不会来了,但愿他在外面别惹出什么事才好。由小风子不禁又想到了那个醉汉,小婷总感到这件事太蹊跷了。这个醉汉怎么和好色的王孙公子长得一模一样?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自己处在困境时他就突然出现?世上的事,一件事巧合可以说得过去,两件事巧合凑到一起,怎么也说不通。
小婷心灵突然一动,暗说,不会是小风子这个混混装扮的吧?他最擅长易容化装术了,几乎变什么人像什么人。要是真的是小风子,哪真是太胆大包天了。冒充将军之子的事他也敢干出来,简直不知死活。小风子不是一向胆小怕事吗?他哪来这种胆色?只有艺高而又机敏过人的高手,才会无视将军府的森严守卫,只身勇闯龙潭虎|茓。小风子没有这样的胆量,也没有这样的本领。
小婷想,不管这醉汉是不是小风子,今夜里也要深入将军府,给防城将军一次严厉的警告:今后不得胡作非为,纵子行凶。
一天来,小婷都安静地呆在院子里,夜里的行动,不但不让小姐妹知道,也不让任何人知道。小姐妹勤练那三招剑法,真的能在她们所学的剑法招式中顺势抖展出来,令小婷在这一天中不感到时间难过。
夜深人静,三更过后,小姐妹已睡着了。小婷打算换上一套紧身夜行衣服,前往将军府。突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从外面翻墙到院子里来了。小婷立刻将灯吹熄。明亮的月光,从窗棂中射进来,凭借月色,可以将外面的景色看得清清楚楚,而外面的人,就看不见房里的一切了。
小婷暗暗惊讶,三更半夜,谁溜进来了?是刺客还是盗贼?小婷凝神倾听了一会,知道不速之客是一个,似乎也在屏息静气打量四周环境,然后轻手轻脚摸进了楼下的一间杂物房。小婷又肯定,来客不是刺客,似乎也不会轻功,只是小偷而已。暗想:这个小偷好胆大,居然敢趁全城戒严之际,前来偷东西,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小婷为了让小姐妹有应付刺客、盗贼的经验,身形一闪,无声无息闪进了小姐妹房间里,轻轻将她们拍醒。
小姐妹惊醒过来,朦胧间见是小婷,十分惊讶。小婷轻轻“嘘”了一声,低声说:“别出声,有个小偷溜进我们院子里了。”
她们一边说,一边来到了杂物房,互相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小花亮起了火摺子,小草便开门进去了。
小婷在楼上走廊栏杆旁听了,不禁暗暗点头赞许。看来小姐妹在用计捉小偷了。
小姐妹进去没有多久,竟然不闻响动,也没有叫喊,一下将小偷活活抓了出来,捉上楼来了。姐妹俩一脸是笑。
小姐妹在灯光下一看,顿时愣住了。一个说:“这不是太白楼的那个醉汉吗?他真像那个令人讨厌的什么少爷。”一个说:“他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你们快拍开他的|茓位,我要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妹拍开这醉汉的|茓位。这醉汉醒了过来,一下看见了眼前这对一模一样天真好奇的脸,又打量了四周一眼,愕然问:“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姐妹笑着说:“你看看我们是谁?”
“我不知道,我好像也没有见过你们,不过你们很好看。”
“你怎么连我们也不记得了?”
“我没有见过你们,怎会记得了?”
“好吧,你不记得我们,我们的姐姐,你总会记得吧?”
“你们的姐姐?”
“是呀,你看看,在那里坐的,就是我们的姐姐,这一下,你记得了吧?”
醉汉愕然地看了一下小婷,摇摇头说:“你们的姐姐,我也没有见过呀。你们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跑来这里了?”
小婷含笑说:“这里是将军府的内院,这一下,你想起来了吧?”
醉汉一下跳了起来:“什么,这里是将军府的内院?这不可能,你们别吓我。”
这对小姐妹一时也怔住了,不明白小婷干吗这样说。难道姐姐是有意吓唬这个醉汉?小婷又含笑地说:“你是将军老爷的大少爷,跑进了自己府中的内院,说不认识我们,是不是在外面喝醉了,连我们也认不出来?不会醉得这么厉害吧?”
醉汉惊疑地问:“这里真的是将军府的内院?”
“是呀,你怎么连自家内院也认不出来?还有,你这一身衣服怎么弄得这般脏?”
醉汉更是瞪大了眼睛:“我,我,我一定是在发梦了。这,这,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行,我要咬咬手指头,看看会不会痛。”醉汉真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痛得他叫了起来。
小婷含笑地说:“小风子,你装神弄鬼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我问你,你闹够了没有,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这一下,醉汉愣住了,小姐妹也愣住了,她们几乎不敢相信小婷刚才说的话。一个问:“姐姐,你刚才说什么了?”一个说:“什么?他是风少?不会吧?”
第四十三回离奇失踪
上回说到小姐妹不敢相信眼前的醉汉是小风子,她们左看看,右看看,一个说:“姐姐,他一点也不像风少呵。”一个问:“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是风少吗?”
小婷说:“你们将他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揭下来,就知道他是不是了。”
小姐妹更惊讶了。一个问:“他脸上戴了面具?”一个说:“好,我来看看。”
醉汉着急地叫起来:“你们别乱来,我的脸皮能揭下来吗?那不痛死人了?”
小婷身形骤然一晃,出手飞快,一下将醉汉的假面具揭了下来,说:“这下,我看你这个混混还怎样闹下去!”
小姐妹一看,不是小风子又是谁?两人惊奇不已。一个说:“原来你真的是风少呀。”一个说:“风少,你干吗这样戏弄我们的?姐姐说你喜欢捉弄人,原来是真的。”
小婷问小风子:“说呀,干吗不说话了?你以为这样好玩吗?”
小风子颓然坐下:“真相都给你揭穿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你怎么不害怕将你这条命也玩掉了?”小婷对小风子简直是又气又恼又爱又担心。
小风子说:“怎会连命也玩掉了?你说得太严重了吧?”
“什么?你还敢说我说得太严重了?你也不想想,你有过人的武功吗?除了挨打功夫外,什么功夫也不会。只不过凭一点小聪明和擅长易容,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大闹了太白楼还不算,居然还去闯将军府。那恶奴家将一时认不出来,难道将军府里就没人会认出来,他的父母也认不出来?你怎么不想想,若是他们认出了,你还有命吗?我实在不明白,你这个混混,怎么越混越大胆越糊涂了?”
小姐妹也说:“是呀,在太白楼,有姐姐和我们帮你;可进了将军府,我们怎么帮你呵?风少,你实在太胆大了。”
小风子说:“我想过了,去将军府一点也不危险;不去,才更危险哩。”
小姐妹睁大眼问:“怎会反而不危险了?”
“我想,既然经常跟随他的恶奴、家将都认不出我来,到了将军府,灯光下也不会有人一下认出来。所以我大模大样去了将军府。守门士兵不但没认出我,反而将我当成真少爷了。到了将军府的大堂,我还对他们喝道:好好看住这个断了腿的恶人,别让他玩花样走掉了,我要去内院叫我爹娘出来,将他碎尸万段。这些恶奴、家将、士兵,没一个敢阻拦我,眼睁睁看着我进了内院。”
小婷听了不禁暗暗点头。这个混混,真有他过人的聪明和机灵,趁众人等候将军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从从容容逃出将军府。等到将军弄清之后,这个混混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小姐妹问:“风少,以后你就离开了将军府?”
“我没有离开。”
“风少,你不是开玩笑吧,干吗你还不离开的?”
“因为我还没有玩够呀。我想看看将军这个老乌龟,怎么审问他这个小王八。”
“风少,你不会也随着将军进大堂审问那个恶少吧?”
“我才没那么傻。我转入大堂屏风之后,趁没有人注意,悄悄爬上了横梁,躲在横梁上看哩。”
“风少,你太过大胆了。”
小婷说:“你这不是在玩命吗?”
“我对将军府内的地形、环境一点也不熟悉,更不知道后门、侧门在什么地方,将军府的围墙又高,我没办法爬得上。要是我慌忙逃命,说不定会给他们抓住了。不如躲在大堂横梁上面歇歇,他们根本没想到我会躲在大堂的横梁上的噢。”
小婷听了又不禁暗赞小风子的过人机灵。怪不得他在江湖上混了多年而能平安活到现在。
小姐妹仍好奇地问:“你在横梁上躲了一天一夜,那不累吗?”
“我感到在横梁上大白天会被人发现的,万一我睡着了掉下来怎么办?所以临天亮时,我又悄悄溜下来,到他们搜过几次的藏酒的地窖躲起来,不但不怕饿,还可以饮饱了酒睡大觉。”
“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来地窖吗?”
“没有,他们正忙着在全城搜查哩。就算是有人下地窖取酒,也不会发现我。我呀,足足在地窖里睡了一天。想不到将军府地窖里美酒多得要命,我怎么也喝不完。”
小姐妹笑起来:“怪不得你这一身脏衣服还带酒气哩。”
小婷说:“你是过得快活了,可害了全城的百姓和商人旅客呢。”
“哦?他们不会胡乱抓人吧?”
小姐妹说:“我们整天都没出去过,怎么知道?”
“他们有没有来这里搜查过?”
“来看过一下,大概是看在老郑的情分上,没有怎么打扰就走了。”
小婷说:“因为你这么一闹,为全城的百姓着想,我得想办法叫将军尽快解除戒严令。”
小姐妹问:“姐姐,你有什么办法令将军解除戒严令?”
“明夜里,我要去将军府走走。我本来打算今夜里去,给小风子这么一拖,今夜是去不成了。”
小风子忙说:“你不用去了,我想明天一早戒严令就会取消的。”
“哦?你怎么知道?”
“黄昏时,我在地窖里听到两个来取酒的家将说,国王派了人向将军训斥,叫他别为了儿子一事令全城不安,明天一早,将戒严令废了。这两个家将来取酒,正是将军为接待国王的来人的。”
小姐妹说:“真的?那明天我们可以出去玩了?”
小风子说:“可是这个老乌龟还打算请求国王再戒严两天才解禁,不抓到我不甘心。”
“那么说,明天我们还是不能出去了?”另一个问:“那你怎么说明天一早,就会解除戒严令了?”
“二更左右,我从地窖里出来,打算从后门离开将军府时,又听到一些家人在议论一件离奇的怪事。”
“哦?什么怪事了?”
“就是那老乌龟和他的三老婆刚睡下不久,老乌龟一下感到一边面孔冰凉,接着‘笃’的一声响起。老乌龟急忙起床,亮灯一看,一把飞刀带着一张字条钉在床头上。老乌龟取下字条一看,顿时傻了眼。”
小姐妹问:“字条上写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呵?听家人说,字条的大意是:若再纵子行凶、危害百姓,到时收到的不但是你断了一条腿的儿子,而是一个没有脑袋的尸体。给我明天解除禁令,不然,明天夜里,我将你的半边面孔也割了下来,而不是你的胡子了。这时,他的三老婆也惊叫起来,她看见将军的大胡子有半边不见了。这个老乌龟给吓得魂飞魄散,他明天怎敢不解除禁令?”
小姐妹惊讶地问:“这个飞刀留柬、剃了他半边脸胡子的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我想一定是位轻功过人的侠士,不满老乌龟的行为,跟你们的姐姐一样,为百姓鸣不平。”
小婷问:“这位飞刀留柬的侠士,不会是你吧?”
“我有这么惊人的本事吗?要是这样,我不会在地窖里躲上一天一夜了。”
小姐妹问:“不会是神秘刀客吧?”
小风子“哦”了一声:“你们也知道神秘刀客?”
“我们不但听厉奶奶说过,也听姐姐说过,说这一路上,都有神秘刀客的出现。说不定神秘刀客,就隐藏在虎威镖局的那一伙人里。”
“不错,不错,一定是神秘刀客了。怪不得他能飞刀寄柬,剃了老乌龟的一边胡子,老乌龟还不知道。出手之快,骇人所闻。”小风子说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小婷问:“你叹气干吗?”
“我叹气是说,要是我知道神秘刀客来到了这里,就不那么窝囊,扮那小王八去教训那小王八了,这两夜一天就不会提心吊胆过,会早点来见你们了。”
“我看你的胆色不下于他。”
“哪里,哪里,我差得多了。”小风子颇为得意地说。
第二天一早,果然撤消了戒严令,所有的士兵回了营地,城门大开,葡萄城又恢复了原有的繁华。将军府的事,成了人们议论的话题。不久,防城将军一职也由别人取代了。
小婷也不带侯小五申老六,只和小姐妹去天山客栈拜访郝彩云。彩云一见小婷,真是惊喜万分,激动地说:“尚姐姐,你终于来见我了。一阵风老前辈说你会在这里和我见面,我还半信半疑的呢。”看见了小婷身后的小姐妹,又惊讶地问,“这对小姑娘是……”
小婷说:“她们是我的妹妹。”
“什么?她们是你的妹妹?姐姐,以前我怎么没听你说过的?”
“现在不就跟你说吗?”小婷转头对小姐妹说,“还不过来拜见彩云姐姐?”
小姐妹一齐上前行礼:“拜见彩云姐姐,彩云姐姐你好。”
小姐妹天真可爱,言语甜美,更令彩云喜欢不已,一下将她们搂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对小婷说:“尚姐姐,我真羡慕你,去哪里得到了这么一对好妹妹?要是我也有一对这样的好妹妹多开心。”
小婷笑着说:“她们不同样也是你的妹妹吗?”
“尚姐姐,话虽这样说,我能和她们长久在一起吗?”
“要是妹妹喜欢,我就叫她们和妹妹住一段日子。要不,妹妹来我家住上几天,咱们在一起好好聊聊。”
“好是好,但我终究要回中原的。姐姐,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到我房间里去,我们坐下慢慢说。”
来到了彩云的房间,丫环奉上茶水后,彩云打发她去买些点心和鲜果回来。小婷说:“妹妹,我们是吃过早点再来的,不用忙了。”
“姐姐这样说,我也不客气了。”彩云又对丫环吩咐,叫店家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端到房间里来。小婷刚想说不用,彩云说:“姐姐,你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小妹吧?”
“好好,我就领妹妹的情。”小婷又问,“郝伯父呢?他不在客栈?”
“他带了几位镖师,一早去拜访雄风镖局的霍总镖师。”
“哦?这里也有一间镖局?”
“有,霍总镖师是天山派的俗家弟子,他的副总镖师,是昆仑派的人。”
“我听说伯父打算在这里开设一间镖局,那他们会高兴吗?以后不会发生冲突?”
“我爹正是为这事去和他们商议。本来昨天去的,但因为全城戒严,所以今天一早才去。其实中原各市,都是镖局并立,就看相互之间怎样合作分工了。相处得好,还会相得益彰哩。”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小婷又问,“那个大商人哈里札呢?他也在这里吧?”
“他呀,来这里的第二天,请了雄风镖局为他保镖,就离开了。雄风镖局专走西域各国的镖路,却极少去中原。他呀,在离开之前,还托我问候姐姐,十分感谢姐姐的侠义过人,既相助了我们,也帮了他。的确,我们虎威镖局所有的人,都异常感激姐姐。尤其是我爹,说姐姐是暗中为保护我而来的。姐姐,你真好。”
“妹妹,你千万别这样说。我也是为寻找杀害父母的仇人而来,只不过刚好碰上你们,顺便出手而已。好了,妹妹,我们别谈这事了。你一路上,没事吧?”
“姐姐,我没事。只是一出玉门关,黄沙漠漠,风沙又大,简直分辨不清方向。要是叫我一个人来,我才不敢来哩。”
小婷一笑:“我和妹妹一样,一个人,怎么也不敢闯罗布泊。”
小姐妹也给佩剑讲述了太白楼发生的事,佩剑同样也感到十分的惊奇。
大概是小姐妹讲述太白楼的事生动而有趣,彩云和小婷也停了谈话,倾听她们的讲述了。小婷是担心小姐妹一时天真,会将小风子的事说出来,必要时便要转移话题。彩云听了却心头一动,脱口而问:“这个醉汉不会就是神秘刀客吧?要不,事情哪有这般的巧?”
小婷和小姐妹一时间也怔住了。要不是她们知道小风子不会武功,更没有高来高去的本领,同样也会思疑小风子是神秘刀客。但现实告诉她们,这是不可能的。小姐妹说:“不会吧,这个醉汉怎会是神秘刀客了?”
彩云说:“我看极有可能。显然这位神秘刀客是有意给你们解了困境,惩治了将军父子。这下,我们可以知道神秘刀客是什么人了,也知道了他的长相。”
小姐妹问:“他什么长相了?”
“你们不是见过了吗?跟那恶少长得一模一样呀。”
小婷点点头说:“不错,那个醉汉极有可能是神秘刀客。可是,他仍然是一个谜,一下在葡萄城消失了,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彩云说:“姐姐,起码我们知道神秘刀客是位青年公子,跟那恶少的面貌一样,找起来也好办多了。”
说着,郝天雨和几位镖师回来了。原来小婷来客栈时,虎威镖局的人立刻飞报郝天雨。郝天雨便匆忙赶了回来。
彩云一见郝天雨等人进来,有点意外:“爹,你回来了?”
郝天雨不答女儿的话,立刻向小婷行了大礼:“在下拜见女侠。大恩不言谢,但女侠的大恩,不单是在下,就是虎威镖局上上下下,也终身不敢忘。”
徐镖师、黄镖师等人也说:“在下等人的性命,都是女侠赐与的,只要女侠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女侠尽管吩咐就是,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们也愿效命。”
小婷说:“郝伯父和各位叔叔伯伯,你们千万别这样说,千万别将我看成是什么恩人。希望大家将我看成是自己人,是你们的晚辈就好。那我就十分感谢各位了。”
彩云说:“爹,各位叔叔,姐姐的事不想人知道。尤其是昨夜将军府出了事,姐姐就更不想别人知道她来了这里。以后姐姐有什么事,我们尽力相帮就是,别弄得姐姐这么别扭。”
郝天雨便说:“既然这样,兄弟们,我们就别打扰她们姐妹了。女侠之恩,我们记在心中了。至于女侠行踪,我希望大家别说出去,以免惊动了江湖上的朋友,引起官府注意。”
徐镖师等人说:“总镖师放心,这些江湖上的规矩,我们都知道。就是别人问起,我们只说是小姐的朋友,其他的一概不知。”
小婷说:“在这里,我多谢各位了。”
用罢了饭,小婷便和郝天雨等人告辞而去。
小婷和小姐妹离开后,郝天雨问女儿:“女侠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有呀。”
“哦?她留下什么话了?”
“请女儿到她所住的地方住几天。爹,你同意我去吗?”
“我怎会不同意?为父还要在这里忙开办镖局的事,你能和她在一起,为父就放心了。”
“爹,你和雄风镖局谈好了?”
“谈好了。以后我们从中原走镖到这里,将镖交给他们;他们从西域各国护送的镖到了这里,也交由我们护镖到中原各地。所以为父要选地点、买房屋、筹建镖局,还要与各方面打交道,没有十天半月不能回去。女儿,你打算几时去她处?”
“姐姐说,这两天内,会派那两位妹妹来接我。”
小婷和小姐妹离开客栈,走过两条街,来到小姐妹曾经想买玉骆驼的小摊档,瞧见摊主正在收拾摊面的各种玩意。小姐妹上前问:“你不做生意了吗?”
摊主不是原来的摊主了,但他一下认出了小姐妹,立刻堆着笑脸问:“是两位小姐呀?”又望望小姐妹身后的小婷。
小姐妹说:“是呀,你干吗不做买卖了?”
“小姐,你们不知道,中午时分天气炎热,很少人出门的。小人打算等傍晚天气凉快些了再做买卖。小姐,你们想买什么?是不是想买那一对和田玉雕的小骆驼?”
“是呀。”
“小姐,要是你们早一点来就好了,小人刚将它们搬回家。小姐想买,不如跟随小人回家,小人家中各种各样的小玉器可多了,任由小姐挑选,价钱还可便宜一些。”
“你的家在哪里?远不远?”小姐妹太喜欢那雕工精细的小骆驼了。
摊主一指身后的小民房:“小人的家就是这一间。”
原来摆的是自己家门口的摊档。小姐妹说:“好呀,我们到你家看看。”
“小姐请。”
小姐妹问小婷:“姐姐,你进去吗?”
小婷说:“算了,你们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出来。你们要是喜欢,多买些。”
“是,姐姐。”
小姐妹跟随摊主进去了。小婷等了一会,不见小姐妹转出来,心想:难道里面的玉器小玩意太多了,她们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选哪一样的好?这两个丫头也真是,既然都喜欢,就全买下不好,难道我还会怪你们吗?小婷又等了一会,仍不见小姐妹出来,便起身走进摊主的家。可是进去一看,里面除了桌椅家具和乱摆放的小玩意外,竟然空无一人。一下吃惊了,叫了两声,无人回应,暗想:糟了,碰上了高明的绑匪了,居然敢在自己眼皮下,将小姐妹绑走了。
小婷冷静下来,四下打量,凝神倾听。的确,这间民房空无一人,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看来小姐妹进来不久,就给迷香迷倒了,然后绑匪将她们扛起,从一扇颇为隐蔽的后门走了。
小婷暗暗恨自己粗心大意。在江湖上行走,已养成了很高的警惕性,防人暗算,也防人突然袭击,那是在郊野或者投宿客栈时。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国京城大街上,一个老老实实的小买卖人,竟然是胆大包天、阴险奸诈的绑匪。
小婷细心观察地下的脚印和房屋里的物件。看来房屋里原来可能有两男一女。小婷又转到后门往外一望,这是一条窄窄的小巷,而且还弯弯曲曲的,小巷两旁,是高大的围墙和后门,平日就少人出入。现在是中午时分,小巷里人影也不见一个。
小婷一下跃上了瓦面四下打量。这小巷有三处巷口,都通往三条大街上。大街也少行人,只有稀疏的马车来往。小婷暗运真气,用千里传音功夫叫喊小姐妹三声。这门千里传音,哪怕小姐妹给绑架进了地窖,也可以听见。只要小姐妹能回应,或者能挣扎发出响动,小婷都可以察觉出来。可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看来小姐妹已给绑匪转移到别处去了,或者仍昏迷不醒,这就令小婷无从追踪。小婷一时也没办法了,只好跃下,沿着小巷转出大街,一路凝神搜索,结果什么痕迹也没有。那说明绑匪没有从这个巷口走出来。
小婷打算再转入小巷,一下看见麻爷带了两个弟兄迎面而来。麻爷见了小婷,急忙抢上几步,问:“小姐,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小婷见到了他,像见到了希望一样,立刻说:“麻叔叔,我将两个妹妹丢失了。”
麻爷怔了怔:“是小花小草?”
“是,都怪我……”
“小姐,别急,你慢慢说,她们是怎么不见了?”
小婷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麻爷一脸的麻子顿时总动员,恼怒地说:“好家伙,这一伙人是不知死活了,居然敢绑架了我的两个小公主。叫老子抓到了,不剥了他们的皮才怪。”他立刻对两个兄弟说,“你们快去通知所有的弟兄全城寻找,务必将两个小公主找出来,老子重重有赏。快去!”
小婷说:“麻叔叔,要是你们真的找到了我两位妹妹的下落,先别惊动绑匪,更别与绑匪动手,立刻告诉我,由我来打发他们。我要找出他们幕后策划者是谁。”
“是,小姐。”两个弟兄便分头而去。
麻爷对小婷说:“小姐,你先回去坐等消息,这事交给我行了。我务必在两天之内,找到她们的下落。”
“麻叔叔,这事我就全交给你了。”
“小姐,你就放心吧。”
小婷感到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好回去坐等麻爷的消息。回到了院子,见小风子和赶车人老车正在下棋,小刀子在一旁观看。一见小婷进来,他们全站了起来,小风子说:“你终于回来了。”
小婷“唔”了一声:“我回来了。”
三人见小婷面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小风子对着小婷左端详右看看,说:“小姐,不会有事发生吧?”他又看了看小婷身后问,“你的两位妹妹呢?她们没跟你一块回来?”
“她们丢失了。”
三人一听,不由吃了一惊。小刀子说:“小姐,她们丢了?这是怎么回事?”小风子却说:“你别吓我们,她们好端端跟在你身边,怎会丢失的?”
小婷本来已经是在气头了,听小风子这么一说,如火上加油,又气又怒地说:“谁吓你了,你以为我是在逗你吗?”
小风子一下愣住了:“你是说真的?”
“不是真的,你以为我是说假的吗?我都快急死了,你还以为我在说笑?我回来还指望你给我拿主意的呢!”
三人一见小婷这样,知道这事是真的了,而且事态非常严重。小风子连忙说:“我的小姐,是我不对,你千万别生气,更别气坏了。你坐下来,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婷坐下来,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三人听了更是呆住了。这些绑匪太过胆大了,竟敢在白天的闹市,在怪病女侠眼皮之下,将两位小姐迷昏绑走。他们的计划十分周详,行动也十分迅速。这决不是一般的绑匪所为,这伙人的来头非小。小刀子和老车首先想到,可能是将军府的人做的。小刀子说:“我去找郑爷,请他想办法救人。”
老车说:“老奴出去走走。在江湖上,老奴还有些朋友的。”
小风子说:“你们都先别去,我们冷静下来,想好了办法再行动。”
小婷说:“这事我已经向麻叔说了,他已叫了手下所有的弟兄在寻找了。”
小刀子说:“这就好办了。麻爷手下的弟兄,三流九教、鸡鸣狗盗的人都有,有他出面,准会打听到两位小姐的下落来。”
老车说:“要是这事是将军府的人所为,恐怕麻爷也无能为力。”
小风子说:“这事不可能是将军府的人所为。”
“哦?你怎知道不是将军府的人?”
“因为将军要捉拿的,是与他宝贝儿子面貌一模一样的醉汉,不是小姐和小姐妹。他们认为小姐与这醉汉没一点联系。不然,全城戒严时,要搜捕的不只是醉汉,还有三位小姐了。而且士兵抓走的都是一些面貌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没一个是女子;另外从绑架的行径看,也不像是官府人所为。这种用迷香而绑架的,完全是黑道上人的行径。”
老车想了一下说:“不错,这的确不像官府人所为。这样,老奴更要出去找找江湖朋友了。”
小风子说:“车叔,你更不能去找他们。”
“为什么?”
“这样做会打草惊蛇的。他们会将小姐妹收藏得更为隐蔽,甚至会杀人灭口。我要是没有看错,绑匪早已将小姐妹转移到城外了,恐怕麻爷的人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他们既然敢绑架小姐妹,必然知道她们与麻爷的关系非浅,留在城内,难免为麻爷手下人知道。”
小婷问:“那怎么办?”
小风子说:“我正在想办法呀。”
“那你快想呵。”
“你别催我,让我慢慢想想。一催,我的脑子就全乱了。”
“好,我不催你,你想吧。总之,你一定要想办法将我两位妹妹找出来。”
小风子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眉头深锁,小婷、小刀子和老车都在望着他。
小风子想了一会,突然说:“有办法了。”
小婷惊喜地问:“什么办法?”
“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大家别着急,也别出去寻找,坐在家里好好休息,等候事情的变化。”
小婷睁大了眼问:“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呀?”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你给我滚开,这算什么好办法了?”
“你别生气呀。那你说,有什么比它更好的办法了?”
“我不知道。我有,还指望你吗?坐在家里休息,静观其变,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办法吗?简直是置我两个妹妹的生死于不顾。亏你还说得出来,简直气死我了。”
“不不,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想听你的胡说八道。”
小刀子说:“小姐,你听听风少说什么也好。”
“好吧,你说,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歪道理来。”
小风子说:“我的小姐,你试想一下,小姐妹从没出过江湖,不会与任何人结怨,可以说,她们没有什么仇家。可是,她们为什么遭到绑架了?”
小婷说:“这还用你问吗?他们自然是冲着我而来。”
“这就对了。既然是小姐的仇家,小姐试想一下,有哪一个仇家,竟然跑到葡萄城,对你采取这样的报复手段?”
“我怎么知道?我的仇家可多了。”
“小姐,我敢说一句,你在关内的仇家,绝不会千里迢迢穿过戈壁滩、越过罗布泊,跟踪来到了这里。他们长途跟踪,恐怕也逃不过你的一双眼睛。”
“那么说,是沙家寨、雾里飞等一伙山匪、马贼的残余,向我报复了?”
“也不可能是他们。”
“为什么不可能是他们了?”
“一来,他们给你吓破了胆;二来他们有这样的心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同时,只要他们在葡萄城一出现,不给小刀子看见,也会给麻爷察觉,会及时向小姐报告的。”
“不是他们,那又是谁了?”
“想来想去,只有两处的人马,才会用这种方式向你下手。目的不是小姐妹,而是逼你就范,答应他们的条件。”
“哦?哪两处人马了?”
“一处是那个什么王爷多尔衮的人,一处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的人,才不惜采取绑架,逼你就范。只要你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小姐妹就可以平安无事回到你身边。”
小婷听了不禁一怔。要说是多尔衮这伙人干的,那是极有可能。他不但想占有爱湖山庄,更以富贵权势引诱自己为他所用,封自己为什么格格。可是另一伙人对自己有所求的又是谁了?自己有什么会成为他们所求的东西了?小婷一下想到了波斯富豪哈里札,似乎只有他想买自己身上这一把神兵利器,曾以他的江南山庄换自己这把宝剑。难道是他?他不是一早就离开了葡萄城吗?临走前,还托彩云姐姐感谢自己,说要报答自己。他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难道他真的为了这把宝剑,会丧尽天良、不择手段?但不管怎样,现在总算知道绑架这对小姐妹的会是什么人了,心中的焦虑也一下解开了。她对小风子说:“你怎么不早说呵,干吗空空洞洞说什么顺其自然、静观其变,那不急死人吗?”
“我不是胡说八道了吧?”
“你不是这般小气吧?好了,算我说错了你,向你赔不是,可以了吧?来,我的风少爷,你坐下,说说我该怎么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不不,你千万别这么对我,会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你还是像以前对我怎样就怎样好了,我喜欢听你骂我。”
“你不会这么犯贱吧?”
“是呀,我就是这么犯贱,你不骂不舒服。”
“我怎会无端端骂你呀?我现在是感激你还来不及。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大可以放心。他们要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起码小姐妹没有危险。你就安心休息,养足精神,准备应变。”
“他们会有什么变化?”
“要是我没有看错,他们今夜一定有所行动,不是飞刀寄柬,就是派人送信,约你出去谈条件。”
“他们这样做,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不,我的小姐,你千万别乱来,不然,小姐妹就有生命危险了。你最好出去和他们谈条件,到时看变化而采取对付他们的办法。”
“好,我听你的。”
“小姐也忙了大半天,心焦情虑,更要好好放松才好。”
“好,我去休息,你们呢?”
“我们也在静观其变呀。”
小婷上楼休息了。小风子对老车和小刀子说:“小姐休息去了,我们可不能休息。”
小刀子说:“风少,有什么差事,你尽管吩咐我们去做好了。”
“你可不行,你在葡萄城的熟人太多了,一出去,就会为绑匪注意,这事只有靠车叔了。”
老车说:“风少,你说吧,哪怕是刀Сhā两肋,老奴也干。”
“车叔,你一年只有一两次出入葡萄城,而且一向不好动,认识你的人不多。你化装成一般人出去,到对面的酒店里饮酒,注意酒店里出现的可疑人物,尤其注意有什么人送信来郑爷的店中,看看是什么人叫他送信,然后不动声色盯踪他们,更别打草惊蛇。”
“好,老奴知道怎么办了。”
老车立刻化装成小商贩,悄然从侧门出去了。小刀子问:“风少,那我呢?”
“你平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好了,千万别四处打听这件事。要是有人问起,你只说小姐十分着急,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你现在去对郑爷说,要是真的有人送信给小姐,叫郑爷千万别派人盯踪送信者。送信者可能是受人利用,也问不出什么来,反而会打草惊蛇。”
“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去和郑爷说。”
小刀子走后,小风子便对两个伺候小婷的丫环说:“小姐要是问我,你们说我有事出去了,也不用等我回来吃晚饭,我可能今晚不回来了,叫小姐别为我担心。”
小风子说完,也悄然出门而去。
晚饭过后,已是上灯了,小婷不禁暗暗焦急起来。不但麻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连小风子、小刀子和老车都不在,小婷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小婷虽然说不着急,但始终放不下心。小姐妹落到了处心积虑的绑匪手中,不知会受何等之苦?想到这里,小婷真恨不得将这些绑匪千刀万剐才解恨。
小婷正在不安之中,申老六突然跑进来了:“小姐,有人带了一封信来,非要小姐亲自看不可。”
“哦?信呢?”
申老六说:“在这里。”双手将信交到了小婷手中。小婷急忙拆开一看,信内写着:“尚女侠:欲见令妹,请明日申时到西城门口,自有一辆马车送女侠与令妹相见。到时不来,女侠与令妹今生恐再难相见。”
小婷看后急问:“送信的人呢?”
“走了。”
“什么,走了?你们怎么不留住他的?”
“风少说,不但不能留他,也别派人跟踪,所以我们只好听从。”
小婷心想:这个混混又在玩什么花样了?这混混既然想到会有人送信来,必然在暗中盯踪这个人了。又问:“这个送信人是什么模样?”
“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年纪在四十岁上下。我们给了他一些银两,他说声多谢便离开了。”
小婷暗想:看来小风子是对的。这么一个叫化送信来,显然是为人利用,受了银两而来,就是将他留下来,也问不出什么。申老六问:“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去休息吧。”
小婷只好耐心等候。看来这伙绑匪步步为营,也胆大异常,竟然敢约自己与他们见面。好呀,到时看看他们怎么说。小婷的心总算安定下来。现在她知道了小姐妹的下落,虽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总好过茫无头绪干着急,而且明天总算可以见到她们了。
不久,老车回来了。小婷问:“车叔,你回来了。”
“是,老奴回来了。小姐接到了信,知道两位小姐的下落了吧?”
“哦,你也知道了?”
“自从那送信的叫化一进店门,老奴在对面的酒馆就盯上他了。”
“这个叫化是什么人?”
“他是葡萄城的一个叫化,因身有残疾,行乞为生。他是得了一个商人的钱,才送信前来。”
“那这位商人呢?”
“他连夜出城去了。老奴想跟踪出城,风少对老奴说,那人已经注意老奴了,还是由风少暗中盯着他好了。这样,老奴便转了回来。”
小婷一时又担起心来:“他一个人跟出城,那不危险吗?他不会武功呵。”
“风少为人机灵得很哩,不会出事的,小姐放心好了。”
“但愿他不出事就好了。”
“风少敢独闯将军府,那么多人四下搜捕,他都能平安度过,说明风少有过人的机灵和勇敢,不会出事的。说不定今夜里,他就探出绑匪的老巢所在地,绑架两位小姐的是什么人,甚至将两位小姐救出来呢。”
“车叔,你这么相信他?”
“麻爷也有两个精明能干的弟兄跟了去。他们和风少,是一前一后,不动声色盯踪着那商人。”
“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下午,小婷依时来到了西城门口,一位刀客模样的武士迎上前问:“小姐是不是尚女侠?”
小婷打量他一下说:“不错,我就是。”
“请女侠跟随小人走,马车就停在路边树下。”
“你是什么人?”
“小人我只是一介武夫,奉家主人之命前来迎接女侠。”
“你家主人是谁?”
“女侠别多问,到了自然知道。”
“怎不害怕我会杀了你?”
“想小人命不足惜。但小人一死,女侠也就不会见到令妹了。”
“我两个妹妹现在怎样?”
“女侠放心,令妹安然无事。”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女侠到了,自然会知道。”
小婷感到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说:“好,我跟你去。”
小婷上了马车。这位刀客说了一声:“女侠,请坐稳。”马鞭一挥,便赶马上路了。小婷在马车内揭开门帘往外望去,发现马车左右已被六位劲装武士紧紧围着,他们骑的,都是一色的骏马。
小婷又惊讶了,看来这一伙不是简单的绑匪,而是极有来头的人物,他们的主人似乎极有权势,不然,就不会有七位身手不凡的武士来护送自己,也不会派这样豪华的马车来接自己了。这个主人干吗要绑架小姐妹逼自己就范?他所求的是什么?显然不是为了金钱,似乎也不像要杀害自己。莫非真是那位什么王爷多尔衮?要是他想用这种手段占有山庄,令自己为他所用,那他是打错主意了。
小婷仗着一身绝技,根本不将王爷手下的武士放在眼里,只是提防王爷会用什么阴险手段来对付自己。
小婷在马车里,不知跑了多远路,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黄昏时分,马车进了一处城堡,最后在一处宫殿般的古堡大门前停下来。
小婷问:“到了吗?”
赶马的武士说:“女侠,到了,请下车。”
小婷一跃下了马车,暗暗打量四周。门口有两位武士守卫着,护送她的六位武士也一齐跃下马来,成环形立在她的身后。一位总管打扮的人物从大门里迎了出来,很有礼貌地对小婷说:“请,我家主人在里面等候女侠大驾光临。”
小婷心里纳闷:这哪里是什么绑匪了?看这气派,似乎是西域某个王亲贵族。他们干吗要绑架小姐妹来到这里?忍不住问:“你家主人是谁?”
“女侠进去就知道了。”
总管这话像那武士一样,说了等于没说。小婷心想:既然来到这里,哪怕是龙潭虎|茓,自己也要闯一闯。小婷便随总管进去。这里似乎是西域某国的古老王宫,与中原房屋的结构完全不同,同时也戒备森严。小婷来到一处大厅,门口同样也有武士把守,用刀挡住了小婷。小婷问:“你们这是干吗?”
总管慌忙说:“女侠请原谅,这是敝处的规矩,无论任何人要进大厅,必须放下身上的兵器,才可以进去见我家主人。”
“什么?要我放下兵器?我身上有兵器吗?”
总管一笑说:“在下知道女侠身上,有一把中原武林慕容世家的腰形软剑。请女侠放心,等下女侠带令妹离开时,宝剑自然送还。门口处有一张桌,是来客放兵器的地方。”
小婷说:“要是我不放下呢?”
“那女侠请回,在下绝不敢勉强,我家主人也不敢与女侠见面。”
“你们就这么轻易让我离开吗?”
“请女侠别多心,我家主人不过是仰慕女侠的为人,想见女侠一面而已,绝无恶意。但这里一向的规矩,绝不能因女侠而破坏。”
“没有恶意?那我两位妹妹,怎么会来到这里了?”
“女侠见到了我家主人,或者见到了令妹,自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婷心想:凭自己一身本事,就算没有宝剑在身,谅你们也奈何不了我。小婷为了要见小姐妹,说:“好,我将身上的剑放下,去见你家主人。”小婷将身上的软剑解了下来,放在桌上,随总管进了四处垂挂布帘的大厅。大厅的正中央坐了一位王爷似的人物,两旁各有两位维族少女伺候。
总管趋前几步,先向王爷禀报。王爷面带微笑说:“难得女侠光临,本王不胜荣幸,女侠请坐。”
小婷也在暗暗打量这位王爷。可不是多尔衮王爷,因为他的服装,完全与多尔衮不同,是西域贵族的装束。只见他雍容华贵,神态和霭,还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这更不是什么绑匪了。小婷也客气地说:“小女子告坐了。”
“女侠别客气。本王听人说,女侠武功惊人,侠肝义胆,今日一见,女侠果然神态飘逸,英姿飒爽,令人敬仰,怪不得多尔衮王爷那么垂爱女侠了。”
“王爷与多尔衮相识?”
“本王与他有些书信来往,也算是深交吧。听说他手下第一位高手与女侠交锋,也败在女侠的剑下,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那是他承让,小女子侥幸胜一招而已。其实小女子的武功,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惊人。”
“胜而不骄,女侠果然有大侠的风范。”
“王爷别夸奖小女子了。小女子此次前来,主要是来找我的两位妹妹。”
“女侠不会疑心本王绑架了令妹吧?”
小婷不正面回答,却说:“我两位妹妹在葡萄城,的确遭人用迷|药绑架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女侠想知道原因吗?”
“小女子的确想知道。”
王爷一笑,对身边的两位侍女说:“你们去将两位小女侠带上来。”
“是,王爷。”
不久,两位侍女将小花小草带了上来。小姐妹的衣服已焕然一新,打扮得像两位小公主一样。小婷一看,小姐妹似乎没受到什么虐待,反而十分快活。她们一见到小婷,立刻像小鸟似的扑到小婷身边,一个说:“姐姐,你真的来接我们了?”一个说:“姐姐,昨夜我们一直在想你呵。”
小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对给人绑架了的姐妹,怎么就轻易回到自己的身边了?不用谈条件,更没有动武。自己还一直为她们担心,以为她们在绑匪手中,一定受了不少苦。现在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位王爷,与小姐妹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他们干吗用这种手段将小姐妹带走了?
小婷问她们:“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小花说:“姐姐,我们给人绑架了。”
小草说:“那个卖玉器的是个骗子,也是一个坏蛋。”
“是呀,我们进去以后,就给一男一女用迷魂巾捂住鼻嘴,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姐姐,我们醒过来时,便坐在一辆马车上,手脚给人捆绑了,嘴巴也给人封了起来。”
“后来,是王爷的人从马车里将我们救出来,将其中的一个坏蛋杀死了,其他两个逃走了。”
第四十四回一个骗局
上回说到这对遭人绑架的小姐妹被王爷的人救了出来,一个绑匪死了,两个绑匪跑掉了。
总管在一旁说:“女侠,事情是这样的:昨天黄昏时分,一辆马车从葡萄城而来,碰上我们巡逻的武士。武士听到车内有人挣扎的响声,起了疑心,喝令马车停下来检查。车上的挣扎声更响了,还有一个妇人轻喝不准动,不然我就杀了你们。武士们更生疑了,要他们全部下车检查。三个匪徒慌了,一个意图反抗,拔刀相向,给我们的武士干掉了,两个趁乱而逃。这样,我们才将这对小姐妹救了出来,将她们带去见我们王爷。王爷见了这对模样相似、天真可爱的姐妹,心里十分喜欢,本想将她们留下来。可是一问,才知是女侠令妹。王爷久闻女侠英名,极想见女侠一面,便立刻派人飞马去葡萄城,请女侠来这里一趟。”
小婷见到小姐妹也非常高兴。听了小姐妹和总管的话,不禁对这位王爷心存感激,略带歉意地说:“小女子多疑了,请王爷原谅。小女子更感谢王爷对我两位妹妹相救之恩,有机会必当报答。”
王爷连忙说:“女侠千万别这样说。本王知道中原有这么一句话: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本王只是偶然救了令妹而已,谈不上什么恩。本王感到有机会能为名动江湖、威震戈壁滩的女侠效力,也是一种荣幸。”
“王爷太看重小女子了。但今日之恩,小女子不敢忘。”
小姐妹也说:“是呀,王爷对我们姐妹俩相救之恩,接待之情,我们更不敢忘记。”
“女侠,这件小事不必去说了。本王有几句话,不知女侠愿不愿听?”
小婷说:“王爷请说。”
“按说女侠这等人才,武功如此之高,要取功名富贵,简直如囊中取物。本王自愧庙小,不敢奢望女侠能相随。但女侠若能跟随清国多尔衮王爷,那前途和功名富贵真不可限量了。”
小婷心想:难道这位王爷是为多尔衮当说客?一笑说:“多尔衮难道不记恨小女子么?小女子击败了他手下的高手,也令他手下人死的死、伤的伤,王爷应恨小女子才是。”
“不不,多尔衮王爷是位雄才大略的人物,异常重视人才。本王从他的口中知道,他十分敬仰女侠,希望收女侠为义女。女侠要是跟随了他,那真是人间的龙凤了。就是本王今后,也要仰仗女侠多多关照。”
“王爷的美意小女子心领了。但小女子是山野之人,喜欢独来独往,不受约束,也不愿受人调遣。王爷,要是再没其他事,小女子就此告辞。”
王爷怔了怔:“女侠就要走了么?”
一位武士走了进来,在王爷耳边说了几句,王爷点点头说:“好,将他们带进来吧。”随后对小婷说,“本王极想留女侠在此用晚餐,现在看来不行了,女侠的人十分不客气地闯进来了。”
小婷不由“噢”了一声。只见两位武士押着小刀子和申老六进来。两人一见小婷,惊喜地说:“小姐,你果然在这里。”申老六更惊奇地说:“两位小小姐也在这里呀?”
小婷问:“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小刀子说:“申六哥在城墙边看见小姐上了一辆马车,急忙通知我和其他人。我放心不下,便和申六哥跟踪来到这里,只见马车停在大门口而不见小姐,我们一急,便和申六哥……”
小婷说:“所以你们硬闯进来,给武士捉住了,是不是?”
“小姐,不是我们不行,是他们的人太多了。小姐,你怎样了?”
“我没什么,这是一场误会。这位王爷,不但不是绑架小花小草的人,反而是他救了她们。”小婷又对王爷说,“小女子的人一时鲁莽,请王爷原谅。”
王爷一笑:“两位壮士护主心切,情有可原。两位壮士也请坐。”
小婷说:“不必了。我想,小女子再不走,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来,发生更大的误会,给王爷添麻烦,就更不好了。”
小刀子颇为机灵,听出了小婷的用意,便接口说:“是呵,麻爷带了一批弟兄,很快会赶来这里,因为我沿途都留下了标记。”
小婷又说:“王爷,小女子等人就此告辞,王爷之恩,小女子会铭记于心。”
“女侠不必客气,但愿我们今后有缘再相见。”王爷对总管说,“你送女侠等人出去,记住,将女侠的宝剑交还给女侠。”
“是,王爷。”总管又对小婷说,“女侠,请。”在大厅门口,总管将那把软剑交回了小婷,然后送小婷等人出了古堡大门。那位赶车的武士也走了过来,请小婷和小花小草上马车,说是奉主人的命,送女侠回葡萄城。
小婷见这位王爷一片好心,也不推辞,和小姐妹上了马车,问小刀子和申老六:“你们两人怎样?一块上车吧。”
小刀子说:“小姐,你们上车吧,我们是骑马来的,我们的马在那边。”
“好,那我们走吧。”
这时已是戌时,小婷是申时而来,在王宫里呆了一个多时辰,出王宫时,已是夜幕降临。小刀子和申老六燃起了火把,护着马车离开王宫。出了城堡,刚走不远,麻爷已带了一批人马飞奔而来。申老六和小刀子立刻拦住说:“麻爷,不用赶去了,小姐和两位小公主已安然无恙回来了。”
小婷和小姐妹也从马车内探头出来说:“麻叔叔,我们没事了。”
麻爷惊奇地问:“小姐,你救出了她们,将那伙绑匪全干掉了?”
小婷说:“麻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葡萄城再说。”
“小姐说的是。”
麻爷一伙人前后拥着马车奔回了葡萄城,城门还没关上。小婷三姐妹在城门口下了车。小婷再次托这位赶车人表达她对王爷的感激之情。麻爷手下的一批弟兄也四下分散,只有麻爷、小刀子、申老六护送小婷三姐妹回到了院子。老郑夫妇已在院子里等候。
小姐妹遭到了这一次劫难,幸而有贵人相助,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回来了,大家都十分高兴。
小婷见众人都在,唯独不见小风子,暗想:这个混混,昨夜不见回来,今天一天也不见踪影,他去哪里了?现在小姐妹都回来了,他怎么还不回来的?不会在外面又出事了吧?她不由问小刀子:“你看见小风子没有?”
“没有。”
“按理,他出去一天一夜,也该回来了,他不会在外面出事吧?”
“小姐,你放心,风少为人机灵,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不会出事的。恐怕有事耽搁,一时赶不回来。”
“算了,我们不说他了。来,我们大家举杯畅饮,祝贺两位妹妹平安归来。”
小姐妹经历了这次劫难,又在王宫里住了一天一夜,似乎增长了见识。她们举杯站起来说:“因我们不懂事,令姐姐不安,也给各位叔叔伯伯添麻烦。我们姐妹俩敬姐姐和各位叔叔伯伯一杯,保证今后紧紧跟在姐姐身边,哪儿也不去,让姐姐放心。”姐妹两人真的一口而干,说,“姐姐,各位叔叔伯伯,你们也喝酒呀。”
众人见这小姐妹一副天真稚气而又偏要学成年人的口吻说话,都不禁笑起来,也纷纷举杯饮酒。在酒席间,小姐妹述说了遭绑架的经过,小婷又讲述了进王宫的情景。老郑和麻爷对葡萄城四周一带十分熟悉,听了王宫的描述后,脸上露出了怀疑、困惑之色。
小婷一下注意到了,问:“你们怎么啦,不相信我说的?”
老郑说:“小姐,我们怎会不相信你的话?但我感到很奇怪,葡萄城四周一带,应该没有这么一位王爷。而那座所谓的王宫,似乎是离城二十里的交河古城,那是一座废弃的王国古都。”
麻爷说:“不错,那里正是交河古都,没有人居住的。”
小婷不禁大吃一惊:“什么?那里是一座废弃的古都,没人居住?”
老郑说:“小姐,那里的确是一座古王国的古都,坐落在雅尔乃孜沟中。汉以前,它是车师前王国的都城。车师前王国灭亡后,它又成了高昌王国属下的一处郡治。以后高昌王国也覆灭了,连高昌城也变成了一片无人居住的废墟,成了不法之徒暂时藏身的地方。唐时,交河古城又成了唐王朝安西都护府的所在地。所以它的王宫、城堡、房屋仍保存完好。唐灭亡后,这一带也几经战乱。吐鲁番建国后,那里已不是官府人员的居住地,哪里有什么王爷会居住在那里了?”
麻爷说:“我看那个王爷要不是冒充的,就是一个大骗子,总之,绝不是一个好东西。初时,还以为两位小公主给绑匪绑去哪里了。见小姐安全出来,更以为小姐干掉了那伙绑匪,救出了小公主。要是小姐当时告诉我这些情况,我一定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小婷听了惊讶不已。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心地仁厚的王爷,竟会是假的?他干吗扮成王爷来骗自己?而小姐妹更惊愕得嚷起来:“他怎会是冒充的呀?就算是假的,也不是骗子呀。他不但从绑匪手中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吃住,世上会有这样的骗子吗?”
麻爷说:“我的小公主,你们太不了解江湖的险恶了。要是不信,明天我带你们到那里看看,就知道他们是真是假了。”
老郑说:“我要是没有猜错,你们一离开,他们就马上转移。别说明天,恐怕就是现在赶去也会扑空。”
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车这时也说:“老奴看,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大骗局,说不定绑匪和他们是一伙的。因为老奴听了三位小姐的话,觉得有几处可疑的地方。”
小婷问:“什么地方有可疑了?”
“他们精心策划绑架两位小公主,行动之快,转移之迅速,计算之准确,这决不是一般的绑匪所为。为什么偏偏要向有王爷居住和武士巡逻的交河古都而去,而不去高昌废城等地?而且到了古都,又刚好为武士拦截,救出了小公主,事情有这么巧吗?”
小刀子说:“是呀,绑匪们计划这么周密,难道他们事先不知道交河古都有武士巡逻吗?”
小婷说:“世上的事往往有这么巧,也说不定。”
老车说:“就算事情这般巧合,他们救了小公主后,还立刻派人来通知小姐。先不说这个人行为古怪,不直接送来,而叫一个叫化送信。他们直接将小公主送回来不更好?”
小姐妹说:“因为王爷喜欢我们呀,要留我们在王宫住下。而且他对姐姐十分仰慕,希望能见到姐姐呀。”
“就算这样,干吗不一早请小姐赶去,偏偏要拖到申时而去?”
麻爷说:“不用说了,绑匪和这个王爷显然是一伙人,设下了这一个大骗局。”
老郑说:“主要的可疑处,是交河古都根本没有这么一位王爷。”
小婷想了一下说:“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么一个骗局,必有所求。可他们对我的两位妹妹非常好,对我也十分有礼,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就将我们放回来了,这又是什么缘故?世上有这么一个骗子,只是单单要见我一面?”
老郑又说:“是呵,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出于什么目的。”
老车说:“恐怕只有一种解释,他们都是多尔衮王爷的人,设下了这连环套。”
小婷一怔:“他们是多尔衮的人?”
“只有多尔衮,才能有这样的权势和人力,目的是对小姐施恩,希望小姐为他所用。”
小婷不禁点点头说:“怪不得那个王爷劝我跟随多尔衮了。这样说来,他们是白费心机了,结果什么也得不到。”
老车又说:“老奴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么一个骗局,结果什么也得不到,就轻易放过了小姐,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小刀子说:“车叔,这还不好解释?他们惊畏了小姐的武功,要是乱来,不怕小姐要了他的脑袋?我看他们那些武士,根本不是小姐的对手。”
“不不,他们当然不敢硬来,完全可以来软的。他们既然可以用迷香迷倒了两位小公主,也可以在酒菜里下毒,将小姐毒倒了,解去向多尔衮请功,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
众人听老车这么一说,不禁心头凛然。要是那个王爷这么做,极有可能得手。小姐和两位小公主在王爷的恩惠下,一定不会疑心酒菜有毒。小婷听了也心中悚然。要不是小刀子和申老六的出现,自己极有可能推辞不了王爷的盛情邀请,会在王宫留下来吃晚饭,更不会防备王爷下毒。小婷越想越感到可怕。江湖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呀。
小刀子问:“干吗他们不来这一手?”
老车说:“那恐怕是你和申老六的突然出现,坏了他们这一步。何况还有麻爷一批人马就要赶到,这王爷权衡利害,只好乖乖送小姐离开。起码在小姐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么一说,小姐妹遭绑架的种种疑问迎刃而解了。小婷越想越气愤,她从来没遭遇过如此受人欺骗和愚弄,“刷”地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去交河看看。”
老郑说:“小姐,你现在去,恐怕他们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了。”
小婷说:“我不信他们走得这么干净,不留半点蛛丝马迹。只要我抓到他们其中一个,就不难问出他们一伙是什么人,干吗为多尔衮效命。”
小姐妹说:“姐姐,我也跟你一块去看看,王宫里面的情况我们也多少知道一些。”
“算了,你们别去了,和大家呆在这里,我顶多一个时辰就转回来。”小婷身形一闪,仿佛幽灵似的,无声无息一下不见了。众人不禁相视愕然。小姐妹说:“怎么姐姐一下不见了?”
老车赞叹地说:“小姐真是奇人,轻功超绝,就是天山、昆仑两派的拔尖上乘高手也不及,只有漠北怪丐一阵风可与小姐媲美。但她这一去,恐怕也是空手而回,就算抓到了其中一个,也问不出什么来。”
小刀子问:“怎会问不出来的?”
“一般的下人,什么都不会知道。”
老郑说:“可能小姐这一次去,什么人也碰不到。”
“来,我们继续喝酒,等候小姐回来。我看不用半个时辰,小姐就会赶回来了。”
的确,以小婷的轻功,这短短的二十多里路程,转眼之间便来到古堡大门外。一看,果然古堡大门没有任何守卫,更没有武士巡逻,就是王宫里面,似乎空无一人,乌灯黑火的,不像自己临走时的灯火辉煌。暗想:难道这一伙骗子,真的走得一个不剩?
小婷闪身进入王宫,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连丝绸垂帘也全拆去了。小婷轻身步入王爷接见过自己的大厅,点燃了火把,一下看见大厅上坐着一个黑衣人,背着自己冷冷地说:“你终于赶回来了,我在这里已等候你多时。”
小婷感到意外:“什么?你在这里等我多时?”
“在下要是不等候女侠,早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赶回来?”
“以女侠的个性,不会不赶回来。”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女侠为何要杀在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下转过身来:“女侠看看在下是什么人?”
小婷在火光下一看,又是惊奇地问:“是你?”
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肃州城外河边交过手的铜面黑衣刀客,当时也是全靠他而找到小风子的。
铜面黑衣刀客说:“我还以为女侠忘记了在下哩。”
“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特为报答女侠而来。”
“你不会是多尔衮手下的高手吧?”
“女侠看在下像不像这样的人?”
“难道你不是?”
“多尔衮就是给我提靴也不配。”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来为多尔衮当说客哩。”
“在下也和女侠一样,不愿受任何人约束,喜欢独来独往。”
“那你为什么也来这里了?”
“在下不是说,特为报答女侠不杀之恩而来吗?”
“你报答我什么了?”
“特来归还女侠身上的宝物。”
“我身上的宝物,我身上有什么宝物了?”
“女侠身上那一把黑霜冷月剑价值连城,难道不是一件宝物?”
小婷不禁一怔,摸摸自己身上的软剑仍在,困惑了:“我的剑仍在,你归还什么呀?”
“女侠最好点亮一盏灯,在灯下仔细看看你身上的是不是原来的那把剑。”
“不会吧?怎么不是我原来的那一把剑了?你不会像那一夜在客栈里捉弄我吧?”
小婷说时,铜面黑衣刀客早已点亮了桌上的一盏油灯,说:“女侠过来,在灯下看看,就知道在下所说不假。”
小婷走到了油灯前,取下腰上的软剑看了看,剑鞘没有什么不同,剑柄也没有什么异样,似乎是光亮了一些。便困惑地望着黑衣刀客:“这就是我身上的宝剑呀。”
“请女侠再抽出宝剑看看。”
小婷将宝剑拔了出来一看,剑依然黑得发亮,但少了那一股寒气逼人的剑气。再仔细打量一下,不禁怔住了。手里拿的果然不是自己原来那把神兵利器,要不是仔细观察,真看不出来。
黑衣刀客说:“女侠,在下的话没有错吧?”
“那,那我原来的剑去了哪里了?”
“自然给人调了包。”
“谁?谁那么大胆,不怕我要了他的命?”
“女侠,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是谁调了包,骗走了你的宝剑?”
“是多尔衮?”
黑衣刀客摇摇头:“不可能是他。”
“不是他又是谁了?”
“在下不是为多尔衮说话。多尔衮是一个野心极大的枭雄,他志在夺取天下,而不是夺取宝物,他的目光没这么短浅。要是天下都归他所有了,还愁没有宝物?对你来说,他是志在得到你,而不是你身上这把宝剑。要是他得到了你,宝剑如同他所有,是吧?再说,多尔衮对这一带不熟悉,恐怕他也不知道你有这把宝剑。”
“不是他,那是谁了?”
“女侠怎不细想一下,谁熟悉你这把宝剑,竟能雇用能工巧匠,打造得跟你的一模一样的宝剑来?他一定是志在必得这把宝剑了。”
小婷一下想到了,问:“是波斯大商人哈里札?”
“在下不敢肯定,但十有八九是他了。只有他,极想得到这把宝剑;只有他,熟悉西域各国,能物色能工巧匠,制造出几可乱真的赝品出来;也只有他才有如此的财力物力,精心策划了这么一个大骗局,将你的真剑换走了。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天下间,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女侠,论斗智,你不及哈里札,他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
“好呀,我追他去。”
“他已经离开了吐鲁番,进入纵横几千里的天山,你怎么追?”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有那么一支商队,我看他往哪里跑?我要将他所有的货物付之一炬。”
“女侠,我劝你冷静一下,千万别冲动而伤及无辜。他要是已得到了你这把价值连城的神兵利器,就不在乎这一趟货物,甚至连他在沙州的那座庄院也不在乎。这样一来,你也就将雄风镖局的人得罪了,招惹了天山、昆仑两大门派,从而挑起了一连串的江湖仇杀,值得吗?女侠,你总不会为了一把宝剑,令无辜生命弃尸荒野吧?”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在下正是为了这事,在此等候女侠,将宝剑送还,以报女侠之恩。”
“我的宝剑给人换掉了,你怎么送还给我?莫非你已经得到了原来那把宝剑?”
“正如女侠所说,女侠的宝剑已在在下手中了。要不,在下怎敢在这里等候女侠?”
小婷又是惊喜万分:“真的?它现在哪里?”
黑衣刀客一下从黑袍里拿出了黑霜冷月剑,交给了小婷:“女侠请看,这是不是女侠之物?”
小婷接过来在灯下一看,剑鞘不同,但剑柄却认得。她将剑抽出一看,乌黑发亮的剑锋上,一股逼人寒气顿生。她惊喜地说:“不错,它真的是我的宝剑。多谢你啦。”
黑衣刀客说:“女侠最好再仔细看清楚。在下有点担心,既然他能造出一件赝品,也有可能造出第二把的。”
小婷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在灯下再次仔细观察。又将剑一挥,桌上一件铜器应声而裂成两半。这的确是自己那一把断金削玉的神兵利器,一点也没有假。说:“它真的是我的宝剑。”
“女侠没有看错?”
“难道我自己的剑也认不出来吗?”
黑衣刀客松了一口气说:“这下,在下放心了,总算报答了女侠过往之恩。”
“哎,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应该感激你才是,你是怎么从他们手中得到这把剑的?”
“说来话长。在下能从他们手中夺过了这把剑,全靠女侠身边的小风子,可以说是他的功劳。”
小婷又是惊讶:“什么?是他?他现在哪里?”
“他为了追踪那伙人,想偷回女侠这把宝剑,居然不顾生命危险,暗暗尾随那伙人进了天山,不料给人发现。那伙人正想杀害他时,刚好碰上了在下,从而干掉了那伙人,将他救了,又将女侠的宝剑夺了回来。是他求在下将宝剑带来这里,交还给女侠的。”
“那小风子呢?”
“他受了一点伤,在下安排他在天山脚下一户人家住下。”
“请你快带我去见见他。这个小风子,我实在太担心他了。”
“女侠,他不过是市井上的一个混混而已,你那么担心他干吗?”
“他对我很重要,我宁愿失去这把宝剑,也不愿失去他。”
黑衣刀客奇怪地看着小婷:“他对你那么重要?”
“侠士,你不知道,他虽是个混混,但为人讲义气,有武林中人少有的真诚和正义感,我与他共患难多次。不瞒你说,我这次出来行走江湖,主要是为了寻找他。要是他有不测,我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你快带我去见他吧。”
“想不到女侠竟是重情义的人。不过请女侠放心,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绝对没有生命危险。此刻他应该睡了,那户人家也睡了,去打扰他们不大好。女侠还是请回,明天在下一定会暗中保护他,让他平安回到你身边。”
黑衣刀客说完,一下闪身,在小婷眼前消失了,其轻功不在小婷之下。小婷怔了怔,急忙追了出去。可是星月之下,哪里见到黑衣刀客的身影?她对这一带的地形地势都不熟悉,也不知往哪里追去,暗想:这个行为神秘的铜面黑衣刀客,干吗不带自己去见小风子?他害怕暴露了他的真面目吗?
小婷在星夜下凝神倾听了一阵,连黑衣刀客的任何气息也听不到,显然他已走远了。小婷想,他既然保证小风子明天会平安回到自己身边,看来他会遵守诺言的。于是只好带着一真一伪两把软形宝剑赶回葡萄城,以免众人担心。
小婷回到院子,刚好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全松了口气,小姐妹更扑到了她身边,一个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盼得你好辛苦。”一个说:“是呀,姐姐,我们等呀盼呀,感到时间太长了,大家连喝酒吃东西都没味道。”
小婷笑着说:“看你们两个,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回来了吗?”
老郑见小婷一脸的高兴,问:“小姐,那伙人没有走?”
“不,如你们所说的,他们走得一干二净,那座王宫,空无一人。但我在王宫里碰上了一位异人。”
众人惊奇地问:“一位异人?”
“他是谁,我也不知道,因为他脸上戴了一副铜面具。”
老郑问:“小姐,不会他也是那一伙的?”
“绝对不是。但我从他口中,知道精心设计这一骗局的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多尔衮?”
小婷笑着说:“你们先别问。我给你们看两样东西。”说着,小婷将两把腰形软剑放到桌面上。众人见是两把剑,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小姐妹说:“姐姐,这不是你那从不离身的宝剑吗?怎么有两把了?”
“你们先别看剑鞘,看看剑柄,它们有什么不同。”
众人在灯下观察,感到从剑柄上看,简直是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个模铸出来的。
小婷问小姐妹:“你们看看,哪把剑是我的?”
小姐妹同时指着假剑说:“当然这把剑是姐姐的了。”
“你们错了,那一把才是我的剑。他们绑架你们,设计约我去见你们,主要是冲我这把剑而来。当我解下剑放在大厅门口中的那张桌上,进去与那个王爷见面时,他们便悄悄地换走了我的剑。要不是那位异人,我这把宝剑就给他们骗走了。”
众人更相视惊愕。老郑问:“小姐,莫非你这把剑是价值连城的神兵利器?不然,他们就不会花如此心机来骗走你这把剑了。”
“不错,听我爷爷说,它是西夏王国的镇国之宝,可断金削玉,锋利无比。爷爷交给我时,特别叮嘱我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时刻不可离身。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伙人竟然盯上了我这把剑,设计了这么一个骗局,几乎将我的剑骗走了。”
众人听小婷这么一说,不但惊讶,更好奇地仔细打量着宝剑。小婷将真宝剑轻轻拔出,顿时有一股逼人的阴森森的气透出,令众人连连倒退两步。老郑说:“小姐,快将剑收起来,今后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老车说:“小姐最好将真的宝剑藏起来。以小姐这一身功夫,使用这把假宝剑,也足可以打发一切对手了。”
小婷点点头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老车又问:“小姐,是什么人精心策划了这场骗局,骗取你的宝剑?”
“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敢肯定。极有可能是那个波斯商人哈里札。”
老郑一怔说:“他知道小姐有这把神兵利器?”
“他知道。在沙州时,他见过我这把剑。当时他想用一座庄园换我这把剑,我没有答应。”
老郑说:“那极有可能是他了。他是专门收购神州和西域各国的奇珍异宝,为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
老车说:“小姐,你今后要认真对付此人了。老奴感到他这次不成功,必有下次。下次又不知玩什么花样了。”
小婷说:“他恐怕没有下次了。”
“哦?小姐已将他干掉了?”
“不是,但从那位异人的口中得知,他将这伙人几乎全打发了,将宝剑夺了回来。就算哈里札逃走了,这一次也会吓得魂飞魄散,他还敢来招惹我?”
老郑摇摇头说:“小姐,你可能还不了解哈里札的为人。他老奸巨猾,从来不出面,不落任何把柄在别人手中。这一次,他一定不例外的。”
老车说:“小姐,老奴有一个办法,可以对付这个老奸巨猾的波斯大商人。”
小婷问:“车叔,你有什么好办法了?”
“小姐就装着不察觉剑被换了,也不知道蒙面黑衣人夺走了宝剑这回事。黑衣人将宝剑交还给小姐一事,只要我们在座的人不说出去,恐怕连麻爷手下的弟兄也不知道。”
小刀子不明就里,问:“这算什么好办法了?”
“起码令哈里札这个老狐狸惊疑不已。逃回去的人一定向他报告,说宝剑在中途给戴面具的黑衣人夺走了。令他感到除自己外,还有人在暗中觊觎小姐这把神兵利器,盯踪着小姐的行踪。现在黑衣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宝剑夺走了,从而恼恨不已。”
小刀子笑起来:“不错,这真是一个好办法,说不定他从此不再来麻烦小姐,四处派人追踪这个神秘黑衣人的下落。”
老郑说:“这个办法好是好,但小姐是一时不察觉自己的宝剑给人调了包。假如长久不知道,不令这个老狐狸生疑?”
老车说:“郑爷,据老奴所知,小姐与人交锋,几乎从不用身上的宝剑,就是与多尔衮手下第一高手交手,宝剑也没有展现出来,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小姐有这么一把神兵利器。小姐两三个月内不察觉,一点也不奇怪。当然,这个老狐狸今后可能会派人来观察,看看小姐有没有察觉宝剑给调了包,甚至会叫其他人借某种机会,看看小姐身上的这把宝剑。到时,小姐也装着浑然不觉,大方将赝品交给他看。他一看是假的,就更肯定剑为这个黑衣人抢走了。这不是对付这个老狐狸的好办法吗?”
小婷笑了起来:“好,就用这办法对付老狐狸。只是令那个好心的黑衣人背黑锅了。”
老车说:“小姐,黑衣人既然要报小姐之情,他就不在乎这件事,更不会将这事说出来。何况也没有人知其真面目,他的行踪又神秘,就更令这个老狐狸头疼,甚至今后可能不会再来打小姐的主意。”
小婷说:“我却希望他再来找我,这样,我会打发他去阎王殿寻宝剑的。”
“这更好办了,只要小姐今后特别注意那些探问宝剑的人,就不难揪住这只老狐狸的尾巴,到时干脆一刀了断。”
众人一下都笑了。老车说:“但在座各位一定要记住,千万别将小姐今夜的事说出去。这不是小事,而是各位掉脑袋的大事呀。”
众人听了不禁悚然。小刀子说:“车叔,没这么可怕吧?”
“小刀子,不是我恐吓大家。老奴痴长几年,也曾到过中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江湖人的性格。江湖上的人为了一件奇珍异宝,或一本武功秘笈,往往不惜代价,有时甚至会变成一次江湖浩劫,不知枉死了多少无辜者的生命。”
老郑也点点头:“老车说得不错,这决不是一般的小事,大家要记住了。”
小婷听了也感到悚然。看来自己武功虽好,但有时对人对事的处理不及郑叔和车叔,也不及小风子。早知这事严重,自己不该将今夜的事情说出来,特别是不该将宝剑的事情说出来。她说:“大家还是听车叔、郑叔的话好,别将今夜的事说出来。”
最后大家酒足饭饱而散。小婷和小姐妹回到了楼阁。
小婷回到房间,独自一人在灯下沉思,暗想:要是这一场骗局真是哈里札这个老狐狸精心策划的,那自己非将他干掉不可。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这等用心险恶的人。自己与大批马贼血战,虽然是为了虎威镖局,但也保存了他这一趟的货物。他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可是,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这一切等小风子回来就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小风子一瘸一拐回来了。小姐妹一见他,既惊喜又愕然。小花问:“风少,你怎么啦,受伤了?”小草说:“来,风少,我扶你到屋里坐。”
小风子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还能走,别弄脏了你们。”
小婷也闻声而出来,一见小风子的狼狈样子,心痛地问:“你的伤重吗?”
“不重,不重。否则,我还能回来吗?”
“你不会这么一瘸一拐走回来吧?”
“我,我,我是雇了驴子骑回来的。”
“小风子,真辛苦你了。”小婷对小姐妹说,“来,你们将风少扶到楼阁上去。”
“是,姐姐。”这对小姐妹不管小风子说什么,架着他上了楼阁,扶着他坐在一张靠椅上,然后打水给小风子洗面。
小婷望着他的腿问:“你伤在什么地方了?让我看看。”
“别看,别看,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已经包扎好了。”
“连走路也不方便,也算小伤吗?”小婷不理他,蹲下身提起他的裤脚看,果然是小腿受了伤,敷了草药,包扎好了。问:“没伤骨头吧?”
“没伤骨头,只划破了一些皮。要是断了骨头,那不痛死我了,能回来吗?”
“你呀,也真是,你说说昨夜里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差不多去见阎王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刚好小姐妹打了水上来,听到小风子这么说,小姐妹笑问:“风少,你又想吓唬姐姐吧?”
“不不,我是说真的。”
小婷说:“妹妹,他这一次是说真的了。你们快为他洗干净这张脸。”
小风子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的一条脚虽然行动不便,其他地方没伤,更可以挥刀杀人。”
小姐妹一个问:“你能挥刀杀人吗?”一个说:“你不会武功呀,怎么挥刀了?”
小风子说:“我,我,我给人逼急了,也会挥刀,杀不了人,吓吓人也可以吧?”
小婷笑着说:“你们别问他了,让他洗干净了再问也不迟。”
小风子说:“我一边洗,你们一边问,我可以回答。”
小婷说:“好,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妹听小婷这么问,有些愕然:“姐姐,你知道风少昨夜发生了事?”
“要是没事发生,他这条腿会受伤吗?”
小花说:“对对,风少,你这条腿怎么受伤的?”
小草问:“是不是不小心给摔伤了?”
小风子给她们这样一问,几乎想笑。小花又说:“风少,你快说呀。”小草跟随着说:“是呀,你一夜不回来,姐姐可惦记你了。”
小婷听了好笑地说:“两位妹妹,你们别追问了,让他慢慢说。”
小风子便一一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
原来小风子在前天夜里,便悄悄跟随那个商人模样的人出了葡萄城,连夜来到了交河古都。见那商人进了王宫,小风子一看王宫大门不但守卫森严,还不时有武士巡逻。他在暗中打量了好一阵,没法混入王宫,只好找一处地方过了一夜。第二天,小风子走访古都四周一带的百姓,打听王宫里住的是什么人。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古都只住一两个人,没什么王爷。古都里的百姓说,三天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位王爷,带了些随从和十多位武士,在王宫里住了下来。因这伙人十分凶恶,百姓都不敢靠近那废弃了的王宫。小风子听了十分疑惑,打算当夜摸进王宫,看看这个王爷是什么人。于是爬上一高处,俯视王宫里的情况和地形地势。想不到下午申时左右,见一辆马车飞驰到了王宫大门前,小婷从马车里走出来,进了王宫。小风子十分惊讶,怎么小婷也来到这里了?要是这样,自己不用冒险混进王宫里去了。蓦然,小风子看见有人换走了小婷放在大厅门口桌上的宝剑,是换剑不是换鞘,不禁心头一怔,死死盯住了那个换剑的人。看来这位王爷用偷梁换柱的办法,将小婷的宝剑换走了。
小婷听到这里不禁问:“当时你干吗不高声叫喊,告诉我?”
小风子说:“小姐,那处离王宫那么远,你听得到吗?”
小姐妹说:“你可以赶快进王宫告诉姐姐呀。”
“我一个平民百姓能进王宫吗?就算我进了王宫,那个换剑的人,不知跑哪里去了。”
小婷问:“所以你就盯住那换剑的人不放?”
“我不这样,又能干什么了?”
“以后呢?”
“以后不久,我见到那换剑的人,带了两个贴身随从和四名武士,骑上骏马,从王宫后门出来,往北朝天山而去。这下我着急了,也买了一匹马,紧紧尾随着他们。谁知进入天山不久,就给他们发觉了,他们一前一后将我拦住,这时,我想跑也跑不了。”
小姐妹一下担起心来,问:“那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又不会武功,就是会武功,我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七人。我只好装疯扮傻惊愕地问他们,你,你,你们想,想,想干什么?我,我,我身上可没有什么银两呵。”
小婷含笑地问:“你当他们是山贼土匪了?”
“我不这样又能怎样了?”小风子随后说出了当时的情景。
一个武士冷冷地问小风子:“说,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小风子说:“我没有跟着你们呀,我是急着赶路回家。看来,我们大家都误会了,还以为我遇上一伙强人了。”
另一武士问:“你真的不是在跟着我们?”
“我可以对真主发誓。”
那个商人打扮的换剑人说:“别跟他多说,砍掉他算了,以免我们的行踪为人察觉。”
小风子睁大了眼:“你们怎么就杀人的,不怕真主发怒吗,好好,你们走你们的,我往回走,总可以了吧?”
一个武士说:“小子,你认命吧。你哪里也走不成了。”说着,策马一刀向小风子砍来。吓得小风子抱头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摔伤了一条腿,痛得他叫起来。
这个武士见小风子闪过了自己一刀,滚在地上还叫喊,狞笑着说:“小子,你现在叫喊也没用了,要怨怨你自己去,谁叫你也走这条路?”说后,在马上俯身又是一刀向地上的小风子挥出。小风子跑又不能跑,只好闭目受死。突然“当”的一声,这个武士一声惨叫,人也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小风子睁开眼一看,一位黑衣人背对着自己,面对众匪徒说:“你们好大胆,居然敢在天山杀人?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人?”
这伙人反问:“你是什么人了?”
黑衣人说:“本人是专打不平、爱管闲事的过路者。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小风子在地上说:“侠士,他们是强盗,抢了人家的宝物,还想在这里杀我灭口。”
黑衣人“哦”了一声问:“他们抢了什么宝物?”
“抢了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小风子一指那位商人说,“宝剑就在他的身上。”
商人一声冷笑:“小子,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了你,你真是跟踪我们而来,杀了你半点也不冤枉。”
黑衣人说:“有我在,你们还想杀人?”
商人对随从和武士说:“去,连他也给我一块砍了,这是他管闲事的下场。”
这两个随从似乎是江湖上的高手,立刻拍马挥刀向黑衣人凶狠砍来。黑衣人长啸一声,身形凌空飞起,不但闪过两个随从的弯刀,身形如隼鹰般直扑下来,将其中一个随从从马上掀了下来,夺过了他手中的弯刀,向另一个随从掷去。这一掷之劲异常凌厉,旋转的飞刀不但击中了凶狠的随从,刀刃更划断了他的脖子。他摔下马时,已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黑衣人飞刀的本领十分了得,令那个所谓的商人和三个武士目瞪口呆。黑衣人在瞬间连杀三人,更惊得他们魂飞魄散。商人一边喝着三个武士快上,自己却拍马逃命了。小风子叫着:“快,快追那个人,他带着宝剑逃走了。”
黑衣人又刀杀了一个武士,另两个武士哪敢再与黑衣人交锋?同样拍马飞逃。黑衣人身形如电,不但追上了商人,更一掌将他拍飞,刚好摔在行动不便的小风子跟前。小风子也顾不了自己的腿伤,拾起一个武士丢下的刀,一刀向那商人砍去,一边说:“你要杀我,我现在看你怎么杀我?你杀呀。”小风子又是连砍两刀。
黑衣人早已回到了小风子跟前,说:“你别白费力了,他摔在你跟前时,早已是一具尸体,你再砍他也不知道了呀。”
小风子愕然:“什么?他已经死了?我还害怕他跳起来杀我哩。”
黑衣人问:“他的宝剑在哪里了?”
小风子说:“宝剑在这里。”一下将那软形宝剑从商人的尸体上解了下来,说,“这不是宝剑么?”
黑衣人从小风子手中取过了这把软剑看了看,问:“这就是价值连城的宝剑?”
“是呀,它就是婷女侠不离身的宝剑,给这伙骗子用一把假剑换了。”
“什么?婷女侠?是不是人称的怪病女侠?”
“就是她。侠士,你也听过她的大名了?”
“不但听过,我也与她有一面之缘哩。”
“既然这样,那太好了,麻烦侠士将这把宝剑交还给她,她现在恐怕还在那王宫里。”
“小子,我走了你怎么办?”
“侠士,你别管我了。你还是快将宝剑交还给她才是。”
“小子,你的腿……”
“大概是摔断了。不要紧,我可以慢慢爬下山去,找一户人家住下。要是我那匹马还在多好,可是它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黑衣人看了小风子一下说:“我提着你去找山里一户人家住下来吧,然后我再去王宫也不迟。”
于是黑衣人提起小风子,在山下找到了一户人家,安置好小风子后,便闪身而去。
小风子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后,小姐妹听得惊喜异常,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一个说:“风少,你真是福大命大,碰上这么一位侠士救了你。”一个问:“风少,那侠士的武功真的这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你不是以为我在说大话吧?”
“那他的武功,跟我姐姐的武功怎样?”
“我不知道,大概是一样吧。”
小婷含笑问小风子:“你将宝剑交给他,不怕他起贪念,拿了宝剑不来见我,径自走了怎么办?”
小风子一下怔住了,站起来说:“不会吧?他没有将宝剑还给你?”
“还了。”
“嗨,你几乎将我吓坏了。”小风子吐了一口大气坐下来。“他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大侠,怎会有这样的贪念?何况,他还是两次救了我的恩人,我不交给他那交给谁?”
小婷说:“好了,今后要是再碰上这样的事,你千万别去冒这个险了。”
小风子说:“要是我不冒这个险,那你的宝剑不丢失了?”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那黑衣人,不但我的宝剑丢了,你这条命也丢了,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
小姐妹说:“是呀,你不知道姐姐为你多担心,多不安。她说,宁愿失去宝剑,也不愿失去你风少。”
“那我……”
小婷说:“你别说了。总之,今后无论出了什么事,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千万别乱来,别冒险。”
“好好,我今后再不冒险了,一有事,就先告诉你。”
“那你记住啦,还有,你暗暗跟踪那伙人以及你这两夜的经历,对谁也别说出去。尤其是我的宝剑失而复得一事,半点也别透露出去,就当我的宝剑给人换了也不知道。”
小风子愕然地问:“这为什么?”
小姐妹说:“这是姐姐对付这一伙骗子的好办法呀。”
“哦?这怎么是个好办法了?”
小婷将老车的办法一说,小风子听了连连说好。又说:“今后我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装蠢扮傻的事,我比任何人都在行。不过,我还是佩服车叔这个好主意。看来江湖上的事,我要多多请教车叔了。”
“小风子,你想想,精心策划这骗局的是谁?”
小风子说:“这还用问吗?是哈里札这个大富商,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财力,收买了这么多人为他效命。不但是这起事,就是你在鸣沙山、月牙泉那夜所碰到的狐鬼,说不定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可惜我们找不到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这一次,我本来打算跟踪那商人,看看他去什么地方,将宝剑交给什么人的,可惜给他们发现了,几乎连我这条小命也赔了进去。若真这样时,恐怕只有我的尸体,才能回到你身边了。”
小姐妹说:“哎,风少,你别这么说,姐姐说你是猫转世的,有九条命,福大命大,你不会死的。”
小风子苦笑了一下:“真的这样,恐怕我有十条命也没用,还不是会给哈里札的手下一刀将脑袋砍了下来?”
“所以呀,姐姐才不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小婷对小风子说:“这一次多谢你了。你也辛苦了,好好在这里养好你的腿伤,哪里也不准去。”
第四十五回处处风雨
上回说到,小风子说:“我这一瘸一拐的,还能去哪里呵。”
小婷对小姐妹说:“等会我们到街上走走,看看葡萄城的繁华热闹景色。但你们千万别再离开我,更要小心身边出现的人。”
小姐妹一个说:“姐姐,我们经过了这一次,还敢离开姐姐吗?”一个说:“要是有人敢打我们的坏主意,我们先将他们掀翻在地上,再不那么傻了。”
小婷一笑:“但你们也不可鲁莽行事,更不可出手伤人,小心提防就行了。”
小风子说:“是呀,在大街上,不免有人不小心碰你们一下,你们就将人掀翻在地,那不引起事端了?”
小姐妹睁大眼问:“那我们怎么办才好?”
小风子说:“你们一出去,麻爷手下的人就会暗中保护你们,流氓无赖根本不敢打你们的主意,就是黑道上的高手,也惊畏了你们姐姐的武功,更不敢在热闹大街上起歪念,所以你们放心出去好了。”
小姐妹笑着说:“要是这样,我们可以放心出去玩了。”
小风子说:“不过还是别麻痹大意。小心别离开了你们姐姐为好。”
“风少,我们知道。”
小婷感到这个混混的确是机灵聪明,想得周全,怪不得老叫化一阵风赞赏他了。小婷一下又想起了老叫化的一句话,说这个混混福星高照,就是不出手也会有人救他,这个人就是神秘刀客。的确,他身陷马贼窝时,就有那铜面黑衣人救了他;当他为多尔衮捉住要砍脑袋时,也有一位神秘的人救了他;现在,他跟踪那一伙骗走自己宝剑的人,又是这位铜面黑衣人救了他,还将宝剑交还给自己。怎么一而再再而三,总是这位铜面黑衣人救了他?自己能找到他,也是全靠了这位黑衣刀客。难道这位铜面黑衣人就是神秘刀客?要是这样,自己两次错失了与神秘刀客认识的机会了。
小婷想了一下问小风子:“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老实对我说出来。”
小风子说:“我敢不老实回答你的话吗?”
“你认不认识神秘刀客?”
小风子怔了怔:“我怎么认识神秘刀客了?我要是见了他,还不拜他为师吗?”
“唔,那个铜面黑衣人,你认不认识?”
“他戴了那张可怕面具,我第一次看见他时,几乎给他吓死了,就是昨夜他救我时,我还是给他吓了一跳,以为碰上鬼了。”
“你不疑心他就是神秘刀客吗?”
“不会吧,他怎么是神秘刀客了?神秘刀客杀人用飞刀,就是现身,也一闪而逝。而他是用刀杀人,还现身让人看见。”
“我只是奇怪他三番几次救了你,好像在你身前左右似的,你一有危险,他就出现。”
“我,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一样也不离你左右吗?”
“他怎么不离我左右了?”
“他为了报答你,当然不离你左右,暗中护着你。那一夜在鸣沙山、月牙泉,他不是以狐仙的面目出现,救了你吗?这一次,恐怕也是在暗中护着你,也在跟踪那一伙人,才救了我的。不然,事情有那么巧吗?”
小婷给小风子这么一说,也弄糊涂了。细想一下,小风子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这个铜面黑衣人,真是为了报答自己而在暗中护着自己,从而才救了这个混混。
小风子又说:“你千万别听那老叫化胡说八道,他是嫌我小风子死得不够快,才叫你别出手救我。”
“你呀,怎能这样说老叫化的?难道他对你不好吗?”
“好是好,要是他将我捉弄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就更好。”
“真的?好,我今后见到老叫化,问他要不要这样对你。”
小风子一下吓得连腿伤也忘了,站起来说:“不不,我求求你,千万别去问他,你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不然,他今后不知再弄什么花样,害得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我就更遭罪了。”
小姐妹惊愕地问:“风少,这个老叫化这么可怕可恶吗?”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在这里养伤,哪里也不准去。”小婷接着又问,“你看,我和两位妹妹出去,那个铜面黑衣人,会不会在暗中跟踪着我?”
小风子说:“恐怕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他已经报答了你,还跟踪你干吗?再说,你的武功比他还好,他也感到没有必要在暗中护着你了。可能这个时候,他去跟踪那个波斯大商人了。他想弄清楚这个骗局是不是哈里札在暗中策划的,千方百计要你的这把宝剑会是什么用意,有何目的。”
小风子这么一说,小婷的心一动,暗想:难道这个波斯大商人已知道了这宝剑的秘密,是打开那地下宝库的锁匙,还是他生性贪婪,世上的奇珍异宝都想占有?不管怎样,今后再碰上这大商人,一定要弄清楚。就是今后有人打这宝剑的主意,也要生擒活口,问个明白。
小婷这一次要和小姐妹出去走走,就是想实现老车的计划,装着给人换了宝剑而不知道,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设下了这个骗局,有没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打这宝剑的主意。
小婷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待夕阳快要西落、热气慢慢消失时,和小姐妹出门了。
黄昏时分,葡萄城的大街小巷又热闹起来。小婷出门不久,就感到有人悄悄跟踪自己。小婷一时难以分清这些人是麻爷手下的,还是对自己起歪念的人,或者是一些好奇的平民百姓。
在繁华热闹的市集上意外碰上了郝彩云和佩剑。彩云说:“姐姐,你怎么也出来赶集了?这两天来,我可惦记你哩。”她又对小姐妹说,“你们平安回来,没受过什么苦吧?真想不到,在繁华的京城中,居然有胆大包天的匪徒敢绑架你们。”
小婷问:“妹妹,你们也知道了?”
佩剑说:“尚小姐,这事几乎在全城传遍了,我和小姐在夜里才知道。当时小姐急坏了,想出来找你,又不知你住在什么地方。我家老爷劝小姐夜里别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又去哪里找尚女侠?老爷便连夜和雄风镖局的人商议怎么寻找小姐妹的事。”
小婷问:“这事也惊动雄风镖局了?”
彩云说:“姐姐的事也是我们虎威镖局的事,我们怎能不着急的?第二天一早,虎威镖局和雄风镖局的人都出动了。有人疑心,这可能是将军府的人干的,派人深入将军府里打听。直到夜里,才知道小姐妹平安回来,我们才放下心。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婷见不少人都在注意自己,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好呀,姐姐,那我们去附近的太白楼吧,那里比较清静。”
于是,她们一行五人来到了太白楼。还没进门,不但店小二在门外殷勤地等待着,连店主夫妇也亲自出来迎接她们,说给她们准备了一间最好的厢房。小婷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了?”
店主说:“是麻爷亲自前来订下了厢房,连钱也付了,叫小人千万不可待慢了两位女侠。”
“哦,麻爷呢?”
“他说不打搅两位女侠,请两位女侠放心在这里好好消遣。女侠,你是不是要找他?小人立刻派人请他来。”
“不必了。我只是想告诉他,今后不必再这么费心照顾我了。麻烦你代我多谢他吧。”
“是是,女侠请。”
店主夫妇亲自陪同小婷来到厢房,果然比上次那间精雅、清静多了。店主夫妇陪她们饮了两杯酒后,也告辞而去。小婷暗想:小风子的话果然没有错,自己一出门,麻爷手下的弟兄就在暗中护着了。经过小姐妹遭人绑架的事,他变得格外不放心。显然这附近一带都有他的人,没人敢来自找麻烦,自己可以放心和彩云交谈了。
彩云问:“这个麻爷是什么人?”
小婷笑了一下说:“这叫我怎么说才好呢?他是江湖上有血性的好汉,葡萄城里三教九流人物都给他面子,有的更听从他的调遣。”
小姐妹说:“他是我们的叔叔呀,他人可好了。”
彩云又是讶然:“原来他是你们的叔叔呀,怪不得这么大方热情招呼我们了。”
小婷笑着说:“是呀,不吃白不吃,我们就放心吃吧。”
在举杯畅饮中,小婷将小姐妹遭绑架前后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但对宝剑被偷换的事只字不提。
佩剑也和小姐妹交谈甚欢。佩剑问她们:“你们遭绑匪绑架后害怕吗?”
小花说:“我们当然不害怕,害怕我们还敢在车上挣扎吗?”
小草说:“我知道姐姐一定会来救我们,干吗要害怕了?”
佩剑又问:“就不怕绑匪杀了你们吗?”
小姐妹说:“他们不敢杀害我们的。”
“为什么?”
“他们真的要杀害我们,就不会辛辛苦苦用马车将我们运出城了,在我们昏迷时,就可以将我们杀了。”
佩剑一想也是:“你们两个呀,不但勇敢机灵,也看透了这伙绑匪的心思。要是我,就怕了。”
“我们事后也感到害怕呀。”
小婷、彩云听小姐妹这么一说,不禁相视笑起来。随后,彩云也告诉小婷,说镖局在葡萄城开设分局后,便准备返中原了。
小婷问:“那你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大概二十多天吧。”
小婷感到自己在葡萄城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便说:“妹妹,既然这样,你明天不如随我回山庄住几天,我的山庄在艾丁湖畔,景色可美了。”
彩云笑着说:“就是姐姐不说,我也准备问姐姐了。”
“好,那我明天上午去接妹妹。妹妹什么也不用带,只带随身一两件衣服就行了。”
“姐姐,那我们说定啦,明天上午,我在客栈等候姐姐。”
戌时时分,她们便离开了太白楼。小婷亲自送彩云主仆回到客栈,然后和小姐妹回到了所住的院子。
小婷这一次出来,除了麻爷的人外,的确有人在暗中盯着小婷。小婷离开太白楼后不久,就有一位行商模样的人找到了太白楼伺候小婷的两位侍女,将两锭约十两重的白银放在她们面前,说:“要是你们能老实回答我的问话,这两锭白银就是你们的了。”
这两锭白银,足够这两侍女两年工钱了。她们愕然相视,问:“不知大爷要我们回答什么问话?”
“那五位女子在席间互相交谈了什么?”
“大爷,她们交谈了那一对小姐妹遭人绑架之事。”
“唔,将你们听到的话一一说出来。”
两侍女将自己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商人又问:“她们没谈别的事?”
“她们还谈到虎威镖局的事,那位年纪大的小姐,还请镖局的那位小姐到她的山庄住几天。”
“她们没谈身上佩剑的事情?”
“没有。”
“真的?你们没有听漏了?”
“大爷,我们一直在房间伺候,从没离开过。她们的确没有谈到剑的事,大爷不信,可以去问那两位小姐。”
“好了,两锭银子是你们的了。”
“多谢大爷赏赐。”
“但我与你们说的话,千万别对任何人说,不然,你们就有杀身的危险,记住了没有?”
这两侍女面上马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商人说:“只要不将我刚才与你们的谈话说出去,你们就没有任何危险,知道吗?”
“是,大爷,我们绝不敢说出去。”
“好,银子你们收下吧。”商人说完,便闪身而去,很快出城,往郊野而去。
第二天一早,他放出了信鸽,信鸽直冲蓝天,往天山深处飞去。天山深处一个叫大河沿的小镇上,一位神秘的人物看了信鸽的传信后,一脸的困惑和惊疑:难道怪病女侠还不知道自己的黑霜冷月宝剑已调了包?那么说,这把举世少有的宝剑,已落到了那位黑衣刀客手中了?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这场骗局,眼看宝剑马上成为己有,一下又落到了他人手中,气得他又恼又恨。他打发手下无论怎样,都要将这个黑衣刀客找出来,以报这次的夺宝之恨。
这个在大河沿小镇上的神秘人物不是别人,正是波斯商哈里札。他没有再随商队行走,而是由一个手下扮成他的模样,随雄风镖局的人去了伊宁。他带四名贴身护卫,不动声色在大河沿小镇隐居下来,指挥这一次行动。
这个城府极深、阴险奸诈又老谋深算的哈里札,自从见了小婷那把宝剑后,欣喜若狂,认为这把宝剑只能属于自己,不能属于他人。他初时以为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宝剑骗到手。要不是忌讳虎威镖局的人,惊畏了小婷的武功,早就将宝剑强买下来。他观看了宝剑良久之后,只好假惺惺将宝剑交还小婷,还叮嘱小婷今后要小心保护,千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于是便出现了月牙泉边狐鬼之事。
哈里札满以为这一行动十拿九稳,想不到小婷的武功惊人,女鬼不但没得手,反而给小婷扔进了月牙泉受了伤,潜伏在水里不敢动。所谓的狐仙叫一个也自称狐仙的高手破坏了,最后还命归黄泉。
哈里札思索良久,暗暗招募良工巧匠,不惜千金,打铸了一把跟小婷的一模一样的宝剑。当知道小婷在葡萄城出现时,他这一精心策划的骗局也逐步完善。他初时想向彩云、佩剑下手,后来看出小婷对孪生姐妹特别喜爱,感到绑架小姐妹比绑架彩云主仆更为有利,而且也不会冒犯了虎威镖局。于是,这一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骗局出笼了。一切是那么完美、顺利,并且宝剑也真的骗到了手。令哈里札意想不到的是,半路上竟杀出个铜面黑衣刀客,将到了手的宝剑夺走,令哈里札功亏一篑。花费了几千两银子,还搭了几颗宝石,动用了那么多人,几乎耗尽了他的心血,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作嫁衣裳,怎不将哈里札气个半死?
逃回来的两个武士向他报告了这一事件,跟小风子向小婷讲述的情况却大不相同,而且在这一事件中,小风子根本没有出现过,出现的是那铜面黑衣刀客。他突然出现在这一行七人的前面,站在山道上,拦住了去路,冷冷地说:“你们想要命的,快将骗来的宝剑交给我。不然,你们别想过去。”
商人模样的人惊问:“你是什么人?”
黑衣刀客冷冷地说:“跟你们一样,也是想夺取宝剑的人。”
“什么?你也是想夺取宝剑的人?”
“不错,你们知不知道,本人为了这把宝剑,一直从甘、肃两州跟踪到了沙州,又从沙州盯踪来到这里,一直没有机会向怪病女魔下手。想不到你们这么轻易就将宝剑骗到了手,我能甘心吗?不过,我真应该多谢你们设下这个骗局,令我不用与怪病女魔交锋。说一句老实话,论武功,我真没法战胜这女魔。现在好了,不用我再费心。你们乖乖将宝剑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战那女魔没有把握,但要杀你们,却是十拿九稳。”
这些骗得宝剑在手之人,给黑衣刀客气得跳起来。那商人模样的人说:“朋友,你太不讲江湖道义了。”
“你们别与我讲什么江湖道义。你们这般卑鄙无耻将人家的宝剑骗了,又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说,你们到底交不交?”
商人身边的两位高手一齐扑了出来,一个说:“你不是要宝剑吗?老子这把弯刀比宝剑还锋利,先送给你吧。”一个狠狠地说:“你去阎王殿要宝剑吧。”
两把快刀同时向黑衣刀客砍来,黑衣刀客简直如魔鬼般,竟然在刹那间将他们全打发上西天。四个武士又一齐凶狠扑来。商人见势不妙,拍马飞逃而去。黑衣刀客干掉两个武士后,一把飞刀激射而出,宛如激光闪电,将商人击落下马。人刚落地,黑衣刀客已到,出手就将黑霜冷月剑从他腰中解了下来,喝道:“说,是谁指使你们骗取这把宝剑?”
这人惨笑一下说:“你去问真主吧。”说完早已咬破了牙中的毒药,七孔流血而死,黑衣刀客再看四周,那两个武士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哈里札听了这两个武士的报告后,又惊又震,又恼又恨。他惊震的是,这个神秘的黑衣刀客不但夺走了宝剑,更盘问是谁指使。难道他取走了宝剑还不满足,还要追查自己?他追查自己不外两个目的,一是杀了自己,以免今后成为他夺宝的劲敌;一是追问这宝剑背后的另一个秘密。两个目的的最后结果,都是要干掉自己。哈里札想到这里,一下警惕起来,问:“来这里时,有没有人跟踪着你们?”
两个武士说:“老爷放心,小人们加倍小心,在半路上隐藏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人跟踪,才敢摸来这里向老爷报告。”
哈里札也是内力相当深厚的人,他凝神倾听了一阵,确信没有可疑人物在四周出现才放心。他气恼地对两个武士说:“你们下去吧。”
武士应声退下。哈里札一个人在灯下沉思,这个铜面黑衣刀客是什么人?也像自己一样,觊觎尚小姐身上的宝剑,一路从甘州跟踪来到了这里?要是这样,这个黑衣刀客便是自己一个可怕的夺宝劲敌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不杀掉这黑衣刀客,自己一生一世也不安宁。”
哈里札跟着又联想到两件事来。一是这个黑衣刀客夺取宝剑的意图是什么?只是为了它是价值连城、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宝剑?要是这样还好办,今后自己可以用重金将这把宝剑买回来。哈里札最担心的是,这个黑衣刀客也知道了宝剑背后的秘密,是打开那地下宝库的锁匙。哈里札越想越感到有这种可能。要不,他干吗不动声色、千里迢迢从中原的甘州一直追踪来到这里?要是这样,想夺回宝剑就困难多了。
第二件是这个黑衣刀客虽然知道了宝剑背后的秘密,与自己一样,却不知道地下宝库的所在地。那他必然仍在跟踪着尚小姐,想办法从尚小姐口中打听宝库在什么地方。于是哈里札想到黑衣刀客夺取了宝剑后会有什么行动了。以他的经验,不外两个办法,一是绑架尚小姐身边的人为人质,或者干脆不择手段活捉尚小姐;二是讨好尚小姐,甚至将宝剑归还给她,获得她的好感,令她以身相许,成为恩爱伴侣。从而轻而易举得到了一笔天大的财富。或者这两种办法都使用,像自己精心策划的手段一样,派人绑架然后又出手相救,这个怪病女侠没有不上当受骗的。小婷的武功虽然惊世骇俗,但在哈里札看来,她依然是江湖经验不足的小丫头。但哈里札还有一个可怕的联想,就是黑衣刀客不但知道了宝剑的秘密,也知道了地下宝库的所在地。就算是这种可怕的结果,哈里札也绝不会放过黑衣刀客。他不能眼白白让这一笔天大的财富由黑衣刀客独吞。
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哈里札也正是这样的一种人。他的信条是:凡是与他作对的人,一定要让他不好过。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紧紧盯住小婷不放,盯紧她身边出现的可疑人物,那个神秘黑衣刀客有没有以别的面目向小婷下手。无论黑衣刀客以什么方法向小婷下手,他也会从中破坏,甚至出手相助小婷,揭露黑衣刀客的种种奸计,借小婷之手干掉黑衣刀客。同时,他还广派人手,追踪、寻找黑衣刀客的下落。
所以小婷一在葡萄城露面,暗中就被不少人盯上了。盯上小婷的人,可以说是龙蛇混杂,既有麻爷手的下,也有哈里札的人,更有一些好奇的百姓和江湖中人,令小婷也分不清他们中的人是敌是友。但哈里札的人却紧记哈里札吩咐,千万不可惊动了小婷。要是有人向小婷出手,必要时,还可为小婷出面排忧解难。哈里札这一吩咐,那哈里札的人无异也成了小婷的暗中保护人。
哈里札接到了葡萄城的飞鸽传书后十分困惑。这么看来,怪病女侠给人调换了宝剑仍浑然不觉,实在太粗心大意了,同时也证实了这把宝剑已为黑衣刀客取走。现在是盯紧小婷的身前身后,会不会出现一位武功极好的可疑人物,想法去接近小婷,博取小婷的好感了。
哈里札看飞鸽传书的同时,小婷和小姐妹坐上了老车的马车,接彩云主仆同去爱湖山庄。小风子因为脚伤,行动不便,没有随去,留在院子里养伤,自有小刀子等人照顾。
马车上坐的是五位青春活泼的少女,不时笑声传出车外。彩云好奇地问:“姐姐,你的山庄离火焰山远不远?”
小婷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和彩云一样,是第一次来到这一带,还没有去过火焰山。小姐妹回答说:“不远,它在我们山庄东面,和葡萄城去我们山庄的路程一样。”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小婷不禁一怔:难道在吐鲁番京师之地,有人敢在大白天拦路?这条大道上,可是人来车往,谁有这么大的胆了?
小姐妹首先叫起来,一个问:“怎么无端端马车不走了?”一个说:“不会是车叔叔有事吧?我去看看。”
老车在座位上说:“小姐,有人要见你,看来山庄有事发生了。”
小婷掀开车帘一看,果然是山庄的两位武士,已翻身下马来到马车旁,拜见小婷。小婷见他们神色紧张,说:“你们别行大礼了,快起来,山庄出了什么事?”
一个武士说:“小姐,不知从哪里来了三个恶人,两男一女,声言要见小姐,见不到小姐不走。”
“三个恶人?他们伤了人没有?”
“人没有伤,但他们的武功太可怕了。其中一个自称是阴山神尼,轻轻一掌拍出,就将山庄大门口的一尊石狮子拍得四分五裂。厉爷说,这是中原武林少见的三绝掌,是一门可怕的邪派武功。”
小婷一笑问:“其他两位呢?”
“小人不清楚,一个是光头大和尚,一个是道貌岸然三绺须道士。”
“他们几时来到山庄?”
“今天一早就来到了。小姐,你快去见他们吧。他们说见不到小姐不走,要是三天仍见不到小姐,就将山庄夷为平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骗取宝剑的事未了,又突然来了这三位僧、道、尼的恶人。小婷说:“好,车叔,我们快飞车赶回山庄。”车叔应了一声,马鞭凌空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飞驰而去。两位武士也跃上马背,在后紧跟而来。
彩云问:“姐姐,你几时招惹这三个恶人了?”
小婷说:“妹妹,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任何一位出家人。我招惹的都是一些地方恶霸和流氓无赖、马贼山匪,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他们。”
“可是这些人干吗要见姐姐了?”
“我也感到奇怪,他们干吗一定要见我?除非他们与马贼、山匪、恶霸有牵连,为他们寻仇报复而来。”
“姐姐打算怎样应付他们?”
“到时看情况而说吧。要是真的动手,妹妹最好别卷进来,由我一个人来对付他们。”
“嗨,姐姐,你怎么这样说的?别说是姐姐,就是其他人,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不不,妹妹,你最好看我眼色行事。”
“好,我一切看姐姐的。”
很快,马车进了山庄,善于摔跤的巴山早已在门口迎接小婷了。小婷下车问:“三位来人在哪里?”
“在大堂上,厉爷和胡爷在招呼他们。”
“他们没有乱来吧?”
“暂时还没有。但我们都作好一切应变措施。在胡爷的调动下,四周埋伏了一批弓箭手,庄里所有的人必要时都会转移地下。”
“很好,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小婷、彩云等人进入大堂,一眼就看见了僧、道、尼三人坐在一侧。厉爷和胡声一见小婷出现,立刻站起来说:“小姐,你回来了。”他们看见与小婷一同进来的是两位英气逼人的佩剑少女,心中有些愕然。厉爷不认识彩云小姐,但胡声却一下认出来,暗想,难道小姐将虎威镖局的人也请来对付这三位来意不善的拜访者?要是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
小婷笑着说:“有贵客拜访,我还能不回来吗?那不怠慢贵客了?”
这僧、道、尼三位来访者,当小婷进来时,出于江湖规矩,也站了起来相迎。他们暗暗打量小婷等五人,一时相视愕异。他们已听闻怪病女侠的英名,认为怪病女侠必然是威严过人、神态傲慢、目空一切的女子,怎么也想不到小婷竟然是一个平凡的江湖女子,眼光里的神蕴,似乎还不及她身边的四位少女。不会是怪病女侠故意打发一个女子冒充来见自己吧?
小婷对他们点点头微笑着说:“三位仙长不必客气,请坐。”自己也就不客气在大堂正中的椅子坐下,彩云在她一旁坐下,佩剑和小姐妹自然是按剑站在她们的身后。
小婷也在暗暗打量他们。那位道长果然是道貌岸然,三绺长须,背Сhā长剑,宛如传说中的吕洞宾一样;而那大和尚却肥头大耳大肚皮,一脸是笑,又如东方佛祖,却腰悬戒刀;只有那个阴山神尼冷口冷面,神态阴鸷,真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物,与大和尚形成鲜明的对比。
道长问小婷:“女居士就是江湖上人传说的怪病女侠?”
小婷说:“女侠不敢称,小女子是得了人间少有的怪病,男人碰不得。”
“不知女居士怪病发作起来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因为怪病发作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当清醒过来后,往往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是什么意思?”
“身边躺下几具尸体呀,你说吓不吓人?”
阴山神尼“哼”了一声:“大话吓人!”
“小女子说的是真话。三位远道而来,我想总不会为看小女子怪病发作的情景吧?”
道士微笑一下:“贫道可以为女居士治好这一怪病。”
“哦,道长有这等的本事?小女子想请教三位法号仙名,宝居何处?”
“贫道度危,在高山云深处。”
大和尚说:“俺,人称好善禅师,一双戒刀,专打发有缘人去西天极乐世界。”
“贫尼人称阴山神尼,却喜欢送人去阴山与鬼卒为伴。”
小姐妹听了不禁失色相视。小婷含笑再问:“三位仙长来拜访小女子,不知有何赐教?不是专程为小女子治怪病吧?”
大和尚说:“你这怪病人间治不好,本禅师送你去西天,让佛祖为你治吧。”
道长说:“女居士,贫道等三人前来,只是想请教你的高招,治病是以后之事。”
“哦,来请教小女子的高招?这恐怕令三位仙长失望了。小女子只会一些防身自卫的三脚猫功夫而已,三位还是请回吧。小女子更不想去西天见什么佛祖,麻烦他给我治病。”
“女居士是不肯赏面了?”
神尼冷冷说:“你不想比试也不成。”
“本禅师好善,老远跑来,不度几个有缘人上西天,那不白来了?”
彩云在旁忍不住说:“你们欺人太甚了。”
神尼冷冷地问:“你是何人?”
小婷说:“她是虎威镖局郝总镖师的女儿,是我结义的妹妹,也是我请来的客人。”
道长说:“原来是郝女侠,失敬,失敬。贫道等人前来并无他意,以武会友,这是武林中常有的事。至于贫道的两位同伴,性格说话一向这样,请别介意。”
神尼瞟了一眼彩云,又冷冷说:“我劝你最好别趟这一潭浑水。”
“你们欺负我姐姐,我能不管吗?”
“你要是看不惯,也可以与我们试招。”
“试就试,难道我怕了你不成?”彩云站起身来。
小婷慌忙说:“妹妹,你先冷静下来,就是要比试,也应由我与他们先比试。何况他们前来主要是找我,怎能叫妹妹先动手的?要是姐姐不行,我们庄子里的人不行,妹妹再出手也不迟。”小婷跟着问三位来访者,“你们想怎么比试?”
“贫道三人都想领教女居士的身手,这是武林中的比武,点到为止。”
“那么说,你们三个要联手与我比试?”
“不不,我们是一个个上。”
彩云又忍不住了:“你们这不是车轮战术吗?这样比试公平吗?”
“不不,贫道的意思,比完一个之后,尚女侠无论胜负,都可以休息两个时辰,甚至半天,我们第二个才上。”
“你们非要和我姐姐比试?和其他人比试不行?”
神尼又说:“和其他人比试,就是胜了,也不光彩。”
大和尚说:“要不,洒家跑来这里干吗?”
彩云还想再说,小婷说:“好呀,这样比试也好。”
道长说:“女居士答应了?”
小婷说:“你们不是说,我不答应也不行吗?小女子想问一句,比试之后,胜负又怎样,你们总不会没有条件吧?”
“要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胜了女居士,请女居士跟我们走。”
神尼说:“不,就是你身后的那一对小丫头,也得跟我走。”
小姐妹一下叫起来:“我们干吗要跟你走?”
“我叫你们跟着我,是看得起你们。我见你们根基不错,想收为弟子。其他人就是跪下来求我三天三夜,我也不答应。”
小姐妹一个说:“我们才不会跟着你这个可怕的尼姑哩。”一个说:“是呀,我们宁愿跟小猫小狗玩,也不愿跟你在一块。”
“哼,到时就由不了你们了。”
小婷说:“你想要我身边这两个小妹妹,先胜了我再说吧。小女子再想问一句,要是小女子胜了你们又怎么办?”
神尼问:“你能胜得了我们三个人吗?”
“要是小女子侥幸胜了你们怎么办?”
“不会有这个侥幸。”
道长说:“要是女居士真的全胜了我们,贫道等人立刻离开,永不再犯。”
“就这么简单?”
“女居士想要怎样?”
“你们胜了我,不但要我跟着你们走,还想带走我的两个小妹妹;我胜了你们,你们轻轻松松一走了事,世上有这样不平等的事吗?”
神尼说:“度危道长这么答应你们,已是最难得的了,也给足你面子了。”
彩云说:“你这是什么话?”
“郝丫头,别以为你是虎威镖局的大小姐,要是惹恼了本尼,本尼可以在一夜之间令虎威镖局在江湖上除名,你最好别多口。”
小婷见尼姑这么欺凌彩云,不由勃然大怒,一双目光盯视着她。这一双目光冷若冰霜,利如剑锋,隐含一股威严的杀气,几乎刺穿神尼的心。也在这刹那间,小婷一身奇厚的真气闪现了,令尼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暗暗惊愕,怎么怪病女侠一双目光变得这么厉害了?蕴藏的内力似乎在自己之上。
小婷逼视着她说:“你太放肆了,我对你这妖尼已是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全不自重,敢对我妹妹口出狂言。我现在警告你,再敢对我妹妹不敬,别怪我一双掌认不得你。就算我不杀你,我也会令你横着出去,将你整个阴山翻转过来。我再说一句,要是虎威镖局今后有任何损失,无论是不是你妖尼所为,我也要找你们阴山一门算账,真正让你在江湖上永远除名。”
小婷这一席话说得正气凛然,隐含威慑,字字落地有声,厉爷胡声以及在大堂两旁的防卫武士听了,个个吐出了压在心中的冤气。他们对这三个恶人的傲慢无礼已忍无可忍,要不是厉爷和胡爷暗示他们忍气吞声,等候小姐回来,他们早想出手了。现在小姐总算给他们出了一口气。
就是度危道长和好善大和尚一时间也相视愕异,阴山神尼更是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她跳了起来恶狠狠地说:“好,我就看看你这怪病丫头,有什么本领令我横着出去。”
“很好,你们不是要找我比武过招吗?我现在第一个就挑你过招。但我声明,我不是武林中人,顶多只算半个江湖人,不懂得武林中比武会友的规矩,恐怕也做不到点到为止的高境界。小女子只知道防身自卫,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然有伤亡。而且我看你们来势汹汹,盛气凌人,也根本不是什么比武会友。小女子是直话直说,说,你想在这大堂上动手,还是到大堂外空地上交锋?”
道长说:“我们到外面比试吧。在大堂恐怕易毁了家具和伤了他人。”
“好,请。”
当三个来访者走出大堂时,小婷对胡声说:“你暗暗调动人手,注意保卫山庄。我进入山庄时,已察觉山庄外面埋伏有三十人之众,他们似乎训练有素,听候这三人讯号,随时都可以冲杀进来。”
“小姐放心,我也察觉到了,因此早已有了防范。要是胆敢杀进来,山庄里的强弓怒矢会伺候他们的,然后是我们的弟兄横刀跃马冲杀出去,会杀得他们个个措手不及。”
小婷听了不禁暗暗点头赞许,又想起当日小风子对胡声的评价。胡声不愧是镇守一地的将才,叫他镇守一个山庄,实在是大材小用,山庄有他在,自己就放心多了。便说:“很好,那你去吧,这里有我应付他们三人已够了。”
“是,小姐。”胡声应声而去。
小婷和彩云和厉爷等人步出了大堂,见那僧、道、尼已站在空地上等候自己了。小婷便对彩云等人说:“你们就站在石阶走廊上观看,千万别卷入,不然,他们输了也不会服气。”
“姐姐,我……”
“好了,妹妹,听姐姐的话,我要叫他们输得口服心服。”
其实,小婷早已看出僧、道、尼这三人的武功,恐怕不在跟随多尔衮的杨五之下,不然,他们不敢放肆来挑战自己,更不敢恃艺凌人,不将虎威镖局的人看在眼里。彩云目前的武功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们主仆联手战其中的一个,能自保就算不错了。这一点,小婷没说出来,怕伤了彩云的自尊心。随后她又对小姐妹说:“你们两个,要好好看顾彩云姐姐,懂吗?”
小姐妹说:“姐姐,我们懂。”
小婷又叮嘱了厉爷几句后,便步下石阶,来到了空地上。阴山神尼首先站了出来,问小婷:“你的后事交待好了没有?”
小婷一笑:“不错,交待好了。”
“其实你交待了也没用,你知不知道,覆巢之下,根本就没有完卵可存。”
“看来,你不但想置我于死地,还想将我的山庄夷为平地了。”
“这是你对我出言不逊应有的报应。怪病小丫头,本来我们只想你和那一对小丫头乖乖跟我们走,谁知你竟当众羞辱了我。没想到吧,会带来可怕的后果。”
“阴山妖尼,你是真的想横着出去?”
阴山神尼骤然一掌凌空拍出:“小贱人,本尼就看看你怎么让我横着出去。”
神尼这一掌果然是凌厉异常,阴风骤然升起。小婷身形骤升,闪过了她这一可怕的掌劲掌风。阴山派的三绝掌,在武林中的确是一门可怕的邪门武功,要是直接给神尼拍中,身躯虽然完好,但五脏俱碎,没任何生还的希望。上乘高手给击中,也必身负重伤,难以与她再交锋。
小婷在地下宫殿练武学艺时,就听爷爷说过阴山这门独步武林的武功。爷爷所练的大漠飞沙掌法,除了应付各门各派的掌法外,主要是对付这门三绝掌法。也可以说大漠飞沙掌是三绝掌的克星。爷爷在地下宫殿,曾用三绝掌给她喂招,因而练就了小婷应付和破解三绝掌法的各种招式。
小婷从神尼拍击的掌劲看出,神尼的内力不及爷爷,甚至也逊于避祸崖一流剑客杨哥的内力,小婷更有战胜她的把握了。
神尼见自己骤出一掌,给小婷身形凌空冲起而避开,第二掌又凌空向空中的小婷拍出,这一下,就是空中的飞鸟也会给掌劲击下来。可是空中的小婷身形比灵燕更为敏捷轻快,身形又骤然直落地面,宛如一片残叶,寸土不扬,全无响声。单这一份轻功,已令僧、道、尼大为惊讶。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了武林中竟然有这等超绝的轻功,瞬息之间,闪过了两次迅如电闪的掌力。看来她在江湖上扬名,威震戈壁滩,并不是浪得虚名,是凭真本事杀出来的。
小婷这时全身已布满了真气护体,哪怕对手第三掌拍出,也伤害不了自己。果然神尼第三掌又凌空拍出。小婷再也不闪避,衣袖一挥,更将对手的掌劲、掌风挥得四散,丝毫也伤不了自己。这还是小婷为防万一才挥袖接招。
神尼见小婷衣袖轻轻一挥,就将自己凌空拍出的凌厉掌力震得四散飞扬,不禁吃了一惊,暗想:这小贱人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看来凌空拍击的掌力是伤不了她,只有贴身近战,手掌直接击中,才会令她重伤倒地身亡。神尼正想纵身而来,小婷已不容她再出掌了,一招大漠飞沙掌凌空向她拍来。小婷只用了三成的功力,但掌劲、掌风已如一团巨浪平地掀起,卷起地上的沙尘、碎草、残叶,仿佛从四面八方向神尼袭来。闪没法闪,避无可避,只能急忙舞掌挥袖,击散这一股扑面而来的风沙。神尼为阴山一门的掌门人,功力自然相当深厚,也将这四面八方扑来的风沙震飞了。她惊骇地问:“你这是大漠飞沙掌?”
小婷说:“我不知道,你说是就是吧。”
“你这门掌法是从谁学来的?”
“对不起,这是我的秘密,可不能说出来。”
“是不是避祸崖崖主传授给你的?”
神尼一说出避祸崖崖主,道长和大和尚也不禁相视愕然。要是怪病女侠抖出的真是大漠飞沙掌法,那是三绝掌法的克星。而且只有避祸崖崖主无畏居士才会这套掌法。可无畏居士从来不向外人传授,这怪病女侠怎会这门掌法了?不可能,一定是神尼看错了。
小婷听神尼这么一问,也感到意外,脱口而问:“什么避祸崖崖主?他是什么人?避祸崖在什么地方?我的掌法怎是他教的了?”
“那你这门掌法是谁教的?”
“我干吗要告诉你?我胡乱使出来的不行吗?”说着,小婷又抖出一两招三绝掌法,问,“你看,这又是什么掌法了?”
神尼又怔了怔:“三绝掌,你怎会本门派的武功了?”
“你总不会说,我这掌法是你们阴山门人传授的吧?”
这样一来,僧、道、尼三位挑战者更惊疑不已。无畏居士不可能传这门掌法,让别人用来对付多尔衮手下第一剑客杨大侠。那不是自己人战自己人吗?那么说,这个怪病女侠是什么人?怎会各门各派的武功?她不会是一位武学奇才吧?
神尼骤然纵身跃到了小婷身边,举掌就向小婷拍来,一边说:“本尼不管你是什么人,掌法是何人传授,你未经许可,学了本门派的武功,就是一个死罪。”
神尼来得快出掌快,小婷闪得更快,一下闪到了神尼的一侧,也顺势一掌拍出。小婷有意用三绝掌法拍出,令对手惊疑。三绝掌法,是阴山神尼最擅长的一门武功,自然善于化解和拆招了。转眼之间,在场的人只见两条人影翻腾,四掌纷翻,双方的掌劲掌力,逼得四周空气迅速激荡旋转,令人不能接近。小婷见对手内力消耗不少,掌法骤然一变,一连两招大漠飞沙掌抖出。对手勉强闪过了她的第一招,却闪不过第二招,神尼只能以掌相接。双方的手掌相碰,发出“啪”的一声,神尼整个身形横飞了出去,一口鲜血横空喷洒,摔下来时,不但内伤极重,心血翻滚,与小婷对掌的一条手臂也被震断,她一半的武功已被废了。这个恃艺凌人、目空一切、性情乖戾的神尼,终于横着被抬出去了。
度危道长和好善大和尚大吃一惊,他们见双方交锋,旗鼓相当,怎么转眼之间,神尼的身形就凌空横飞了起来?双双跃到了神尼身边,急切地问:“神尼,你怎样了?”
神尼有气无力地说:“她,她,她不是人,是一个女魔。”
小婷说:“你们放心,她死不了。不过,她今后与废人差不多了。”
度危道长说:“女居士,你下手太狠毒了。”
“道长,你这话太偏心了吧。难道不见她招招阴毒歹狠?她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哩。我已对她掌下留情,没用她的三绝掌了结她的性命,只用一般的掌法打发她。她不是不相信自己能横着出去吗?我就是要她看看,自己是怎么横着出去的。”
小婷对这阴山神尼可以说是厌恶、恼恨到了极点。她得罪了自己不要紧,但她得罪了彩云,也不将虎威镖局看在眼里,就怎么也不能容忍了。无论怎样,彩云是自己第一次请来的客人,让人肆无忌惮地棱辱,作为主人颜面何存?小婷本想一掌就了结了她,但感到这样太便宜了这妖尼了。小婷要让她今后痛苦一生,才震乱了她的经脉,震断了她一只手,令她今后再也不能言武,抱恨终生,也警告了今后的来犯者。这就是小婷所说的,让神尼自己看看是怎么横着出去的。
好善大和尚被小婷的话气得跳起,两把戒刀一亮说:“女魔,洒家要度你上西天了。”
小婷冷冷地说:“大和尚,你这么暴躁,像个出家人吗?恐怕我送你上西天,佛祖也不会收你,那你只好去地府见阎王了。”
大和尚给小婷的话气得七孔生烟,两把戒刀似旋风般朝小婷挥舞过来,恨不得将小婷劈成碎尸。他自认武功比阴山神尼胜出一筹,又欺小婷身没兵器,何况小婷又与阴山神尼激战了一场,就算小婷武功再好,恐怕也挡不了双刀的飞舞。她要是不纵身闪开,必然死在自己的双刀之下。
可是小婷不但不闪开,等他趋近时,骤然寒光一闪,小婷腰中的软剑出鞘了。尽管这是赝品,但哈里札在打造这把软剑时,也用了上好的玄铁,因而也不失为一把锋利的宝剑。在小婷一身奇厚真气的灌输下,这剑也成为了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在场的人只听见“当当”两声,扑杀过来的大和尚竟然给震得倒退了回去,手中的两把戒刀全断了,变成了半截戒刀。大和尚一下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厉爷、彩云等人也看呆了,刚才还见两把刀光飞舞,怎么寒光骤然一逝后,刀光消失,大和尚倒后退回去?
小婷不屑地说:“你这两把戒刀也算刀吗?恐怕连切豆腐也不管用,还想打发人上西天?”
人们定睛一看,才发觉小婷腰中的软剑,不知几时出鞘了。
第四十六回迎接暴风
上回说到,人们不知小婷的腰剑几时出鞘的,即使是全神贯注看着小婷武功招式的度危道长,同样也没有看见,他还准备在神尼、大和尚不敌时以袖中暗器偷袭小婷,助同伴取胜。可小婷把两个对手一一击败,太出人意外了。
按武林中比武过招的规矩,小婷是一招取胜,大和尚应该承认失败,不必再战了。可这个好善大和尚惊愕过后,又纵身扑来,口中吼道:“洒家就是两把断刀也要拼了你。”大和尚这种行为,哪是比武会友、点到为止了?简直是胡缠蛮打,近乎无赖的作风。
小婷本想一招令这大和尚知难而退,但大和尚太不知进退了,反而更凶狠地扑了过来。小婷的剑再也不留情了,她像一个变化万千的飞魂幻影,一连十多招崆峒剑法击出,哪怕大和尚如何飞舞断刀护体,小婷的剑尖已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剑痕,褐色的僧衣带血片片飞出,几乎变成了一个血和尚了,但他仍声嘶力竭拼杀。
度危道长立即出手相助,一支细小的银针从他袖中激射而出,却给小婷一身奇厚的真气震得无影无踪。度危道长惊震了,又是两支细小的银针先后从袖中激射而出。小婷的剑光一闪,两支前后飞来的银针全反弹了回来,一支反射向度危道长,弄得他慌忙一挥道袍,将银针卷回;而后一支却反弹给挥舞断刀的大和尚,直射进了他的大腿,同时,小婷手中的利剑也削断了他的一只手臂,大和尚似血人般倒了下来。这一场交锋,以大和尚断臂受伤而结束。
度危道长暗暗射出的银针,不但相助不了大和尚,反而令他受了伤,度危道长一下惊得呆在那里不能作声。
小婷鄙夷地扫了度危道长一眼,剑尖指着地上的大和尚问:“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你杀了洒家吧。”
小婷不屑地说:“我才不杀你,杀你也污了我的剑。”
“你,你,你,你的确是个女魔。”
“我这个女魔,也比你这动不动就要度人上西天的出家人强。”
凶恶成性的大和尚用没断的左手,骤然将断刀向小婷掷来。小婷挥剑一挡,“当”的一声,断刀反震了回去,不偏不倚,恰好击中了他的大脑袋。大和尚用自己的刀度自己上了西天。度危道长看得呆住了,连一边躺着成了废人的神尼,也惊得面无人色。
小婷杀了恶僧后,冷冷地问度危道长:“你还要不要与我比试?”
道长呆了半晌说:“贫道此次前来,就是想领教女侠的高招,怎能不比试一下?”
这道长和大和尚、神尼一同前来,在同伴一死一重伤之下,要是不比试,就这么退下来,不让人耻笑自己贪生怕死?何况这三个人中,以他武功最好,内力最强,一招未试而走,别说在僧、尼两人面前说不过去,自己今后就别想在江湖上立足了。
小婷说:“好,那你出招吧。”
道长长剑出鞘,顿时剑气逼人,剑光四射,在西斜的阳光之下,剑身闪闪发亮。他手中的是一把锋利的古剑,不知染了多少武林人士的鲜血,才有如此逼人的杀气。道长这时神色也特别凝重。
小婷一下看出,这道长的一身真气非浅,比僧、尼两人强多了,但不知剑法如何,便也暗暗运气护体。她不但要防对手出剑,也要防他袖中的暗器。
道长抱剑拱拱手说:“女侠,请示招。”其实他这一式,已防范了小婷任何剑式的出招。
小婷说:“主从客便,还是你先出招吧。”
“那贫道就占先了。”道长一剑击出,迅若电光石火,剑光说到就到,直指向小婷的檀中|茓,这是一等一的杀手之剑,剑出必伤人,没有任何虚招可言。
小婷一见,心中不禁凛然。这一剑招暗含几种不测的变化,无论对手如何出剑接招,都可以化解,更伏下了第二招的无穷杀机。
小婷也一剑击出,道长的长剑果然闪过了自己的剑,剑尖已直指自己的眉心了。小婷凭着超绝的轻功纵身跃开。道长袖中的暗器也激射而出,他想出其不意,凌空射杀了小婷。小婷人在空中软剑一挥,将暗器震飞,人也飘然落下,问:“道长,多尔衮手下的杨剑客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贫道生死之交的朋友。”
“不对吧?你的剑法与他同出一门,都是江湖上可怕的杀手剑法。”
“女居士好眼力。不错,贫道与他是同出一门,既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也是师兄弟。”
小婷一下明白了,这三个人前来向自己挑战,不单是为姓杨的报仇,同样也为多尔衮效命。他们不但想夺取这座山庄,更想自己成为多尔衮手下的一个杀手,不然,他们就不会在庄外埋伏下一批人马,还叫自己随他们走了。小风子说的果然没有错,这个多尔衮毫无信义可言。尽管上次败后他声言不再来犯山庄,却打发了这三个出家人,以武林人士的面目前来山庄寻仇生事。
小婷想了一下又问:“看来你的武功,也得到了避祸崖崖主无畏居士的指点吧?”
“不错,贫道武功,正是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
“你们这种行为,不怕他老人家知道了会震怒吗?”
度危道长一脸愕然:“他老人家为什么会震怒了?”他一时误会了小婷说话的用意,以为小婷也是无畏居士的人,不然无畏居士这一门不轻易传人的大漠飞沙掌,小婷怎么也会了?难道这个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震耳的怪病女侠,是得到了无畏居士指示,另有特别的使命,给自己的鲁莽行为打乱了,坏了她的计划?
小婷说:“你是不是给我装糊涂?”
“贫道怎么装糊涂了?望女侠指点。”
“无畏居士是位世外高人,在避祸崖收容了你们,还指点你们的武功,就是希望你们能改恶从善,弃暗投明,在江湖上干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可是你们完全背弃了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还投靠在多尔衮的帐下为他卖命,成为他的杀人工具,危害江湖。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你们的这种行径不震怒吗?不怕他要了你们的脑袋?”
度危道长听了小婷这一番话,简直哭笑不得。自己都是听命无畏居士,才暗暗投靠在多尔衮的帐下的。他惊疑地问:“难道你不是从避祸崖出来的吗?”
“我怎么会从避祸崖出来了?你以为我也像你们一样,坏事做尽,成为武林人士追杀的对象,不能立足于武林而跑进避祸崖去避祸了?”
“你不是?那你这一门大漠飞沙掌法,又从何学来?”
“什么大漠飞沙掌,这是我胡乱使出来的,根本不是无畏居士所教。就像我刚才抖出的三绝掌法,也不是阴山门派的人所教一样。我呀,没别的本事,有点过目不忘,很快会学上别人的一些武功招式,就是你那可怕的杀手剑法,我也会几招。”
“你也会?”
“不信?要不要我抖几招给你看看?”
“贫道真想见识一下。”
小婷真的在他眼前抖出几招杀手剑法来。度危道长一看就明白了,这只是形似,根本没有杀手剑法的那一种霸气和杀气。但他不能不佩服小婷有学武的灵性,过目不忘,偷学到别人武功的一些招式。那么说,她的大漠飞沙掌也是形似神不似了,不过是内力深厚而已。度危道长想到这里,对小婷的一些惧意也消失了。
小婷问:“我们还比不比试?”
“我们还没有分胜负,怎么不比?”
“你就不害怕无畏居士?”
度危道长笑而不答,说:“女居士,这次你先出招吧。”
小婷还是太天真了,为无畏居士世外高人的表象所迷惑,以为他收容了在江湖上难以立足的一些凶徒与武林败类,是为了改造他们,让他们能重新做人。这完全错了。
小婷哪里知道,无畏居士和她的爷爷,完全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小婷的爷爷是一位淡泊名利的人物,不为任何权势人物所用,如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尽管性情行为古怪,却是一位古道热肠的老人。他所以去探宝,并不是想据为己有。
而无畏居士,表面上也是一位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其实他名利权欲心极重。他早已为皇太极、多尔衮重金厚礼聘用,两人还许下承诺,一旦夺取了明朝江山,就封他为国师,不但管理朝政,也统管天下武林。实际上,他已是关外清国的国师了。但为了迷惑武林中人,他依然隐居在大漠深处的避祸崖下,以世外高人面目出现。他收容了江湖上一些行凶作恶的亡命之徒,武林中一些败类,甚至是一些受了冤屈、遭人追杀的英雄好汉,名为避祸,其实是重新培训他们,令他们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有的成为上乘的杀手或刺客。然后派他们去为清廷效命,有的做了大内高手,有的当了皇太极、多尔衮身边的护卫和保镖,有的成为了江湖行踪诡秘的可怕杀手,以便大清在夺取大明江山后效力卖命。所谓的避祸崖,实际上是为大清培训各种鹰犬的一个秘密营地,所以机关重重,外人不能进去,也极少为武林人士知道。只因神秘刀客曾经去过一次避祸崖,因此,就成了无畏居士要追杀的对象,同时更在武林中散布流言,弄得中原武林人士不明真相,也在纷纷追踪神秘刀客。其实一些武林人士遭到杀害,并不是神秘刀客所为,是避祸崖人干了嫁祸给神秘刀客的。
小婷见度危道长不但不畏惧避祸崖崖主,还自恃武功高于僧、尼,坚持比试,看来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小婷说:“好,这一次我就先出手了,请道长小心。”说时一剑击出,这是崆峒派剑法的招式。
度危道长一声冷笑,出剑不但架开了小婷的来剑,更倏然抖出了一招凌厉的杀着。这真是杀手之剑,一招就欲置人于死地,可以说是后发先至,令对手不防。
小婷身形一闪,同时又是一剑击出,霎时间双方剑光闪耀,人影飞速来往翻腾。毫无疑问,度危道长的剑术在杨哥之上,内力也比杨哥深厚,无论出剑闪身,都能震偏小婷刺来的利剑。双剑一连相碰数十招,剑声响彻云霄,而度危道长还稳占上风,无论小婷抖出崆峒派的任何招式,度危道长都能化解或先行封杀,就是小婷抖出了老叫化的救命三招,依然可以接挡和纵开闪避。
小婷感到用崆峒派剑法不但胜不了对手,反而处在被动的地位。要不是小婷的轻功超绝,身法极快,几乎为对手诡异可怕的杀着刺伤。
一般杀手之剑,往往是出其不意,一招取人性命,便飞身而去。即使对手能闪过骤然的一招刺杀,也闪不过杀手诡异凌厉的三招剑法。要是杀手在三招之内还杀不了对手,也会飞身而去,等待机会下次再行刺杀,极少与人交锋在十招以上。
可是无畏居士训练出来的一流上乘杀手,就是为对付武林上乘高手的,可与人交锋在百招以上,誓必杀了对手才罢休。的确,杀手可怕的杀人招式,真真正正的只有二十多招,这二十多招,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身形、不同的环境之下,可化为千万招可怕的杀着。但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一招取人性命。除非不给击中,一击中,万无生还之望。
度危道长是无畏居士训练出来的十大高手之一,名列第二,而杨哥只勉强名列前十位。大和尚和神尼只是避祸崖的一般高手,更没名次。度危道长的武功,就可想而知了。
小婷与度危道长交锋百招过后,抖出了旋风舞剑法了。几招之内,度危道长仍可招架,但小婷已扭转被动场面;十招过后,小婷便占上风,度危道长已处于挨打的境地了,只能挥剑护卫防身。他感到对手的剑法有如一股强大的旋风飞舞,剑光如雷鸣电闪似的在旋风中闪耀,剑尖在旋风之中更无处不在,不知从何处刺来。同时,四周的空气急速旋转,沙尘飞舞,一些树木枝断叶飘。在度危道长的惊恐之中,小婷一剑击出,宛如闪电破云而出,一下刺伤了度危道长握剑的手腕,长剑飞落,霎时间风消雾散,剑光消失。人们一看,度危道长神色颓然,呆立不动,道袍上也留下了两处剑痕。小婷早已收剑入鞘,问他:“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贫道输了,任由女居士发落。”
度危道长却有武林中人的君子风范,不像大和尚和神尼那么凶恶乖戾,至死也不服输。他现在已全无反抗之力,负伤之手更不能握剑,就是有暗器也不敢射发。他感到小婷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在交锋中暗器也伤不了她,现在更不能伤着她了,射出的暗器如果给震回来伤了自己,会比僧、尼两人的下场更惨。
小婷说:“你走吧。”
“是是。贫道想请教一下,刚才女居士抖出的是什么剑法?”
“怪病剑法。”
度危道长愕然:“怪病剑法?”
“江湖上的人称我为怪病女魔,我的剑法当然是怪病剑法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是是,贫道领教了。”度危道长俯身拾起自己的长剑,想转身而去。小婷叫道:“慢着,你就这么走了?”
度危道长一怔:“女居士,还有何吩咐?”
“将你两个同伴一块也带走。”小婷对厉总管说,“厉叔,给他两匹马,让他将他们驮回去。”
厉总管立刻叫人将两匹马牵来,一匹驮着大和尚的尸体,一匹驮着成了废人的神尼,送他们离开了山庄。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以来犯者的一伤一死一成废人而结束。
度危道长赶着两匹马离开山庄,不久,就有两条汉子围了上来。他们一见这种情景都怔住了,问:“道长,怎么伤亡得这样惨重?”
度危道长叹了一声:“那位怪病女侠,武功真是深奥莫测,是不可思议的可怕人物。贫道等三人全然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太过轻敌了。”
一个汉子说:“道长,那我们今夜里杀进庄去,见人就杀,逢屋纵火,为禅师、神尼报仇雪恨。”
“算了,你们简直不知道那怪病女侠的可怕。你们这区区几十人,就算能杀进去,恐怕没一个能活着出来。何况不是怪病女侠一个人,还有虎威镖局郝女侠也在,你们这不是去送死了?”
另一个汉子问:“道长,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空手回去?”
“不空手回去又能怎样?贫道再说一句,就算怪病女侠和郝女侠不在,你们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为什么?”
“贫道进庄时,已暗暗观察和凝神倾听过了,其实里面防备森严,准备了一批炸药和埋伏了一批弓箭手,随时等着你们前去送死。何况山庄的武士,原是十分剽悍的马贼,哪怕两三百人,也攻不下这个山庄。你们听贫道的一句忠言,回去向王爷禀报吧,顺便护着神尼回去,厚葬禅师。贫道也要回避祸崖了。王爷要是责备你们,你们就说是贫道说的好了。”
这两条汉子听度危道长这么一说,只好通知其他弟兄,带上了大和尚的尸体,护着神尼连夜离开了艾丁湖。
度危道长在这一点上,是名副其实度危了。他免却了一场血腥仇杀,也度了这几十条汉子的大劫。
众人离开后,很快为胡声在四周布下的耳目知道,山庄的人才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生活。
小婷对郝彩云抱歉地说:“看来,妹妹来得不是时候,几乎令妹妹卷入一场江湖仇杀之中。现在好了,他们总算有自知之明,不敢来犯,我们今夜可以放心而睡了。”
“姐姐,你千万别这样说。我感到我来得正是时候。第一次目睹了姐姐的盖世神功,令我大开眼界,增长见识。要是我不来,不就看不到了吗?”
彩云说的是心里话。她自从和小婷相识以来,即使是在罗布泊与马贼的交锋中,见的也只是小婷片鳞只爪的身手,从来没有见过小婷武功的全貌。现在小婷的内力、轻功、掌法、剑术以及与敌交锋中的沉着机灵,她全看在眼里了。她对小婷的敬仰佩服,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不单是彩云主仆,就是山庄所有的人,简直视小婷为仙女下凡,人间的女战神了。
小姐妹天真地问:“姐姐,你的剑法不会真的是怪病剑法吧?”
小婷笑问:“你们看呢?”
小姐妹一个说:“我不知道。”一个说:“我看姐姐是逗那个老道,世上哪有这种剑法呵。”
“不错,这是我爷爷传授给我的一门防身克敌的剑法,不遇劲敌,我不会抖出来。”
小姐妹问:“姐姐,我们能学吗?”
“你们学了完全没用,反而更易招来失败和杀身之祸。”
小姐妹惊愕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一门剑法,完全是以气运剑,没有深厚的内力抖出来,那它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的招式,一下就给人挑破了,反而不如一般实用的剑法。而厉奶奶教你们的武当剑法,那可是武林中的一门上乘剑法,刚柔兼备,更能以柔克刚,借力打力。还是好好练你们所学到的剑法好。等你们的内功修炼到有深厚的内力时,我再教你们这门剑法吧。”
小姐妹大喜:“那我们拜姐姐为师了。”
以后这一对孪生姐妹,在小婷的督促之下,日夜勤练内功,小婷便传给了她们这一门剑法,令她们成为一代女侠,武林中人称“天山双妹”,名动武林。这是后话,这里不说了。
小婷这一战,击败了避祸崖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二的度危道长,更是惊动武林,名震江湖。第一个惊震的是多尔衮。度危道长的武功他曾目睹过,就是自己手下所有高手联手战度危道长,也会为度危道长击败。要是连度危道长也败在怪病女侠的剑下,那只有无畏居士亲自出面,才能胜得了这位人间少有的奇女子了。
第二个惊讶的是隐居在天山中的哈里札。怪病女侠竟能以那把赝品之剑胜了度危道长,而不察觉自己手中之剑是假的。这要不是怪病女侠太过粗心大意,就是自己仿制的假剑太逼真了,连剑的主人也分辨不出来。真真便宜了那个夺宝的面具刀客了,从而更将这个横刀夺爱的刀客恨之入心。他问报信者:“那三个上门挑战女侠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为女侠的宝剑而来?”
“不是,听说他们是为多尔衮手下一位姓杨的剑客寻仇雪恨,是避祸崖的人。”
哈里札对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他的买卖,现在关心的是那一把宝剑的下落。他显得有点失望了。他对报信者说:“你去吧,继续叫人暗暗盯踪女侠的行踪,看看她身边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是。”报信者应命而去。
第三个愕然的是无畏居士。他问手腕受伤而回的度危道长:“她用什么剑法战胜了你?”
“弟子愚昧,竟然不清楚她的剑法。但绝不是武林中九大名门正派的剑法,她自称是怪病剑法。”
“什么,怪病剑法?”
无畏居士可以说是武学渊博,深知各门各派的上乘剑法,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怪病剑法,这是哪一门的邪门歪道剑法了?
度危道长说:“弟子也感到那女魔说的不是实话,是她随口应付的。”
“唔,你说说她抖出这门剑法是什么招式,有什么不同之处?”
“那女魔首先使用的是崆峒剑法,见胜不了弟子,骤然剑招一变,来势迅猛,不但招式奇诡,更卷起一阵阵旋风,夹带风沙而来……”
无畏居士一下惊奇地打断问:“什么,卷起一阵阵旋风,夹带风沙而来?”
“是,弟子没有说错。”
无畏居士怔住了,要是度危道长没有说错,那就是武林中极少见的旋风舞剑法了。这门剑法只有自己的师兄无争子会,就是自己也只会其中的一两招。但这门凌厉迅猛无比的剑法,没有极为深厚的内力、超绝的轻功,学会也没有用,发挥不了它应有威力。他问:“这丫头的内力是不是胜过了你?”
“是,她一身真气奇厚,弟子袖中的银针也伤不了她,反而给她震飞或震了回来。”
“那她一身的轻功又怎样?”
“超绝呀,简直如飞魂幻影,身法又诡异非常。”
“要是这样,你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她没有杀了你,算是对你剑下留情了。”
“是,弟子也感到是这样。”
“她有多大年纪?”
“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能有如此奇厚的内力?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的言行举止的确是一位少女,除非她善于易容和驻颜有术。”
“看来为师真的要去会会她了,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是谁传给了她这一门威力无穷的可怕剑法。”
“师父,你要亲自去会她?”
“为师不去会她,怎知她是什么人,她这门剑法跟谁学来?”
“师父何必亲自出山?这太给她面子了。弟子认为,叫大师兄神剑去会会已够了,将她带来见师父不更好?”
无畏居士想了一下说:“这也好,那就叫神剑去见见她,最好不与她动武,就是动武也不可伤害了她。”
度危道长惊愕地问:“为什么?”
“因为为师疑心她极有可能是你们失踪近三十年的师伯的嫡传弟子,不然,她不可能会那一门剑法。”
度危道长更愣住了。无畏居士又说:“你去叫神剑来,由为师当面吩咐他好了。”
“是,师父。”度危道长告辞而退。
小婷打发了僧、道、尼三位一流高手,同时也威慑了庄外敌人不敢来犯,山庄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要庆祝胜利。厉总管和胡声更是打赏了所有的武士和有功人员,大摆酒席,飞杯畅饮。所有的人都来向小婷敬酒。小婷是来者不拒,一视同仁。
人们更惊讶了,小姐不但武功过人,酒量更过人,真是千杯不醉。他们哪里知道,小婷暗运真气,将酒化成了蒸气,完全从体内排了出去,这当然是千杯不醉了。
小婷将彩云当成了亲妹妹一样,陪着她在山庄住了七八天。在这七八天内,她们畅谈江湖,交流武学。小婷不但将老叫化那三招救命剑法传给了彩云主仆,更传了彩云一些高难度的崆峒剑法,令彩云的武功更上一层楼。至于那一对小姐妹,小婷更日夜督促她们勤练内功。
在这一段时间,小刀子从各地请了一批工匠回来,在山庄兴建房舍。小风子也回来了。他的腿伤完全好了,好得不留任何疤痕。
小婷一见到小风子,更是感到特别的亲切,关心地问:“你的腿伤完全好了?”
小风子笑着说:“不好,我还能走路回来吗?”
“嗨,你怎么不骑马或坐车回来的,干吗要走路?不会是你连雇马坐车的钱也没有吧?”
“不不,这是练练我的脚力,试试我的腿是不是全好了。”
“腿没有痛?真的全好了?”
“全好了,跟没受过伤一样。”
“这就好了,你就跟随我彩云妹妹她们一块习武练剑,学些自卫防身功夫,也省得我以后为你担心。”
“不不,那太辛苦了,我也不是一个学武的材料。再说了,一个大男人跟一群丫头在一起,也不像话。”
“你瞧不起我们女子?”
“不不,我敢瞧不起你们吗?我见了她们一个个手中拿着剑晃来晃去心里就发慌,担心她们一不小心,会割断我的脖子,那不枉死了吗?”
“那你跟厉叔学武功好了,我见他天天早上也在练他的鞭法。”
“你叫我学鞭法?”
“这也是一门防身自卫之技。”
“一条长长的鞭,我舞得动吗?弄得不好,打不了敌人,反而将自己打伤了。我不学。”
“怪不得老叫化说你和小猛子,是烂泥扶不上墙。小猛子还学会了三刀,你呢,除了挨打的邪门武功,什么也不会。”
“我不学武功,用脑用心,照样可以在江湖上闯荡。”
“就凭你那一点点小聪明?”
“不不,这可不是小聪明。要是小聪明,敢闯将军府,又平安无事地从将军府里走出来吗?你也不是赞我机智、勇敢、善于应变吗?”
“你别老鼠上天平了,那是侥幸,可不能次次都这么侥幸。你这不学,那不学,那你想学什么?总不能在山庄里游来游去吧?”
“我,我,我想读书。”
“什么?你想读书?”
“读书不好吗?”
“读书也没有什么不好,你不是想去考科举吧?”
“我去考科举干吗?受那昏庸皇帝的气?”
“那你读书干吗?”
“我想学刘伯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小婷说:“除了在江湖上混混,我从来没有见你摸过一本书,真不知你脑子是怎么想的。初初想学神秘刀客的飞刀伎俩,现在又想学刘伯温了。脚不踏实地,又想一步登天,整天的胡思乱想。”
“不不,我可不是胡思乱想,是认真的。我在葡萄城养伤的几天中,就看了不少的书,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小刀子。”
“你不是说,你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吧?”
“差不多。”
“什么?你还差不多呀。”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呆在葡萄城,急着赶回来?我是为你,为山庄的安全着想。”
“哦,你说来听听。”
“你知不知道那个什么度危道长是个什么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避祸崖的人,剑法比那姓杨的剑客更好。”
“不仅如此,度危道长还是避祸崖的十大高手之一,排名第二。”
“那么说,避祸崖的所谓十大高手,武功也不见得怎样了。”
“我的小姐,你胜了他,又杀了那个大和尚,废了阴山神尼,可闯大祸了。”
“他们会再来寻仇报复?那我等着他们来好了。”
“别的高手来你当然不在乎,要是那避祸崖崖主无畏居士也来,你怎么办?”
“他会来吗?”
“他怎么不会来?”
“无畏居士是一位世外高人,只要不侵犯他的避祸崖,他就不会出面,就是出面,也只在避祸崖四周的百里之内。我们这处山庄,不会在避祸崖的百里之内吧?”
“那是在避祸崖的百里之外了。”
“要是他跑来这里,那不违背他的诺言了?再说,无畏居士虽然收容了一些不法之徒,以及无法在江湖上立足的十恶不赦的恶魔,但他是令他们改恶从善,重新做人,没改变不准许他们离开避祸崖。我不知道姓杨的和度危道长过去是什么人,但他们成了多尔衮的鹰犬,助纣为虐,与什么和尚、神尼这样的恶人在一起,我教训了他们,无畏居士要是知道了真相,应该感谢我才是。他能来找我吗?那他还是什么世外高人了?”
“你以为无畏居士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吗?他和哈里札一个样,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伪君子。”
“你怎么这般诋毁无畏居士的?”
“哈里札不过想占有你的宝剑,根本不想要你的性命;而无畏居士想你成为多尔衮的鹰犬,你不答应,就会取了你的性命,甚至会令你痛苦地在避祸崖过一生。”
“那么说,他岂不成了一个可怕的恶魔?”
“其实他就是一个可怕的恶魔,只不过不为外人知道而已。”
“既然不为外人知道,那你怎么知道了?”
“我,我……”
“你说不出来吧?”
“我的好小姐,你相信我吧。总之,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什么世外高人。”
“你说话总得有个根据呀,总不能凭你的喜爱吧?”
“我当然有根据。”
“什么根据了?”
“就凭他在五年前的那一夜,亲自出面追拿神秘刀客,凭你与他交锋那一情景,他就是一个可怕的人。他要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干吗要与神秘刀客过不去,干吗要将你捉回避祸崖去?”
“那是因为我胜了那姓杨的。”
“可是现在,你不单胜了姓杨的,坏了多尔衮的大事,还胜了他的第二大弟子度危道长,杀了大和尚,废了神尼,他能不来找你,不将你捉回避祸崖?”
小婷一下不能回答了,她瞅着小风子问:“你真的不会看错了他?”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我小风子从来就不会看错人的。”
“要是他真的来找我,该怎么办?”
“恐怕你与他的一战是难免的了。我现在是担心整个山庄的安危。要是你能战胜他就好了,哪怕是战成平手,山庄也可平安无事。”
“我能战胜他吗?”
“恐怕你胜不了他,他武功太深奥莫测了。当然,以你的轻功,完全可以一走了事,但最怕他以整个山庄的人威胁你,你就走不了,只能乖乖地跟他回避祸崖,才保山庄无事。”
小婷说:“真的这样,我只有跟他走了。”
小姐妹说:“姐姐,我也跟你去。”
小风子说:“你们以为避祸崖是好玩的吗?除非你们都顺从了他,成为他或多尔衮身边一个可怕的杀手。不然,就终身囚在避祸崖,再也不能自由了。”
小婷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也没有办法。”
“你不是要学刘伯温吗?怎么没有办法了?”
“嗨,一下子也学不了他那么多呀。但我有个傻办法,说不定可以应付这个世外高人。”
“什么傻办法?”
“学兔子。”
“什么,学兔子,一跑了事?”
“恐怕你一跑也不能了事。”
“那怎么学兔子?”
“学狡兔三窟,再来一个空城计,先摆脱后顾之忧,你就可以与无畏居士斗智斗力了。”
“你说说怎么狡兔三窟和空城计的方法。”
“所谓狡兔三窟,就是除了这山庄外,另在其他地方建两到三处不为人知的院子,将老弱病残妇孺秘密转出去,只留下精壮能战斗的人员在山庄内。小刀子不是雇请了大批工匠来吗?我看,先别在地面上兴建房舍,而是将原有地下通道修好,再挖一些地道。真的有战事发生,哪怕是无畏居士带人来将山庄夷为平地,我们的人员也没有损失。我们还可以不时在夜里从地道出击,弄得他们没法安宁,不敢在山庄住下去,最后只能离开。这样你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也不能威胁你了。”
小婷听了不禁点头赞许:“这个办法很好,起码我可以放手与他交锋,胜不了也可以脱身而去。”
“要是这样,那你快请厉总管和胡哥他们前来商议,恐怕他们会有更好的办法。”
“好,你快请他们到书房中去,一齐商议这件大事。”
是夜,小婷、小风子、厉总管、胡声和巴山,聚集在书房中商议有关山庄存亡的大事。他们首先赞同了小风子所谓的傻办法。厉总管说:“离我们山庄十里地有一处庄子,主人因为入不敷出,早已想把庄子卖了,因为要价颇高,至今仍卖不出去。我们以京城老郑的名义将庄子买下来,这样就没人知道那庄子是我们的了。”
胡声说:“那太好了,那座庄子可以与我们山庄成犄角之势,更可以守望相助。马武这两天内,会带了他的家属和一批弟兄从沙州回来,就叫他以总管的身份接收那个庄子,同时派一批工匠,重新将庄子收拾一下。”
小婷说:“那好呀,我们就快点将那庄子买下来。”骤然,她想起一个人来,商量这么一件大事,少了他可不好。便说,“车叔呢?我们最好也将他请来商量一下。”
小风子说:“对。别看车叔闷不出声,他的阅历最为丰富了,而且为人十分慎重,有他一起商量就更好了。我现在就去请他。”
很快,小风子将老车请了过来。老车在山庄人的心目中是个闷老头,一贯不大出声。自从小婷来了后,跟随小婷去了葡萄城一趟,在小姐妹遭绑架的事件中,才显出他的才能。
听了众人的话后,老车想了一下说:“从战事上来说,买下那处庄子无疑非常有利,对付一些攻寨掠地的匪徒,可以出其不意,打得匪徒措手不及,甚至可以将他们全部消灭,但要对付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就不起作用了。让人知道了它与山庄连成一气,恐怕会首先向它出手,那马爷恐怕也应付不了,我们赶去相救也来不及。”
小婷问:“车叔,我们买下那庄子没有什么用处了?”
“不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要买下来,像胡爷所说,可成犄角之势,安顿山庄的老弱病残妇孺,也有个就近之处。但要对付武林人士,尤其是无畏居士这样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侵犯,它最好别出手,只能暗暗接应山庄,方可保无事。”
众人听了,感到车叔的确是考虑深远。别说是一处山庄,就是一地的雄主,恐怕也对付不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何况是武功深奥莫测的无畏居士?小婷说:“对,凡是武林中人来找我寻仇生事的,叫马武别出面。若是避祸崖的人来,我们就给他们来一个空城计,哪怕是毁了山庄地面上的一切建筑物,也要与他们周旋到底,叫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厉总管说:“好,我马上修书,明天就请老郑去办这件事。”
老车想了一下又说:“老奴还有一个办法,可保山庄安宁,不至于被夷为平地。”
众人一齐惊讶起来,追问说:“车叔,你快说,什么好办法?”
老车说:“老奴说出来,恐怕要委屈小姐,要放下不求人的自尊了。”
小婷说:“车叔,你说,只要能保山庄安宁,什么委屈我也受得了。”
小风子说:“你不会求小姐跟随了无畏居士吧?”
“不不,要是这样,老奴宁愿一死,和小姐一样,也要与他们周旋到底。”
“那是什么委屈事了?”
“与崆峒、天山、昆仑三派联盟。小姐最好去拜访他们,请他们出手相助,这样的话,就是无畏居士到来,他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老奴想:小姐有恩于虎威镖局,彩云小姐也在我们山庄,崆峒派的人来相助,不会成为问题。通过郝总镖师出面,天山派的人也会乐意相助的。昆仑派嘛,小姐恐怕要亲自前去相请了。不过,能有崆峒、天山两派的人前来相助也够了。”
小婷听了有点为难。她最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了,更不想别人也卷进来。这个口怎么好开?
小风子猜到了小婷的心事,笑笑说:“这事交给我小风子去办好了。”
小婷说:“交给你办?”
“你不相信我能办好吗?放心,我绝不会丢了你的面子。只要我放出一些风,他们就会主动前来相助。”
“你放出什么风了。”
小风子笑笑说:“小姐,这个你别问了。总之,我不会令你为难的。至于昆仑派,我也有办法让他们与我们联盟,令无畏居士不敢轻视我们山庄。”
“你就不能告诉我什么办法吗?”
小风子说:“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是去求一个人而已。要是他肯出面,别说天山、昆仑,就是中原的少林、武当,甚至岭南的慕容世家,也会来相助。”
“这是什么人?”
“老叫化呀。”
除了小婷,其他人都愕然了:“老叫化?”但很快,胡声和巴山想起来了。巴山问:“是不是在楼兰和梧桐沟出现的那一位武林前辈漠北怪丐?”
“不错,就是他。”
厉总管和老车一听是漠北怪丐一阵风,更惊讶了。老车说:“要是有他老人家相助,一个已够了。别说避祸崖的人不敢来这里胡作非为,就是无畏居士来也会有所顾忌。那我们山庄可保长久的安宁,没人敢来犯了。”
小婷说:“可是这个老叫化行踪飘忽,你又去哪里找他?”
小风子说:“我有办法,会引他自动跑来。”
“哦,什么办法?”
“酒。”
“什么?酒?”
“是呀,老叫化最喜欢我为他配制的美酒了,只要我将这美酒瓶盖打开,哪怕他在百里之外,也会闻到这种酒香,忍不住跑来的。”
众人却不敢相信小风子所说的话。小婷说:“小风子,你是不是又说糊涂话了?我们这是在商议大事呵。”
“不不,我半点也不糊涂。在魔鬼城,不是我的酒香将老叫化引了来吗?”
“那是他在魔鬼城附近。现在,他已经去了天山,远在几百里之外,能闻到你的酒香吗?”
“不不,他已经从天山回来了。”
“哦?你怎么知道?你见到他了。”
“你没说错,我见过他老人家了。”
小婷惊喜了:“真的,你在葡萄城见到他了?”
“是呀,他差一点将我吓死了。”
“别胡说八道,说,你怎么见到他了?”
“我一个人无聊,独自在老郑的院子里饮着闷酒。突然,我眼前的酒杯不见了,接着酒壶也不见了,四下打量,什么人影也没有,心里有点害怕。骤然间,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的鬼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一下坐在地上,连话也说不出来。他还问我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然干吗这般的害怕?这时,我才听出了是他的声音。你说,他不是差一点将我吓死了?”
小婷笑着说:“你连将军府也敢闯,不会这般胆小吧?”
“我先是埋怨了他一顿,然后便陪他饮酒,向他说了你的情况。他一听便说,不用问,这准是哈里札玩的阴谋诡计,我老叫化找他讨回公道,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欺负我的怪病丫头,不然,他别想在这条路上干买卖了。一说完,身形一晃,他就不见了。”
小婷一怔:“他就这么走了?”
“是呀。”
“你怎么不拦住他的?”
“他来去一阵风,我怎么拦呵?”
小婷一想也是,以老叫化的轻功,就是自己,恐怕也拦不了,便问:“那他去了哪里?”
“大概去找哈里札这个老狐狸吧。”
“嗨,你这个混混,刚才说的一大堆话,那不是白说了吗?哈里札跟随商队走了近十天,现在已去了千里之外,不知到了哪一处国土了,你的酒香还能引他来吗?”
“老叫化已去了三天了。以他老人家的轻功,就是相隔千里,也可以一日来回。说不定他已教训了那老狐狸正赶回来了呢。”
“这些没把握的事我们别说了,还是谈谈我们目前要办的事才好。”
老车也说:“不错,这位武林前辈能够来当然更好,不来,就依我们商议的去办,而且要抓紧时间。老奴估计,避祸崖的人除非不来,要来,恐怕在这四五天内会出现,我们要及早准备。”
他们又商量了一会,最后散去,各自分头行动。两天后,他们将那座庄子买了下来。随后,马武等人也带了家属和一批弟兄从沙州回来,进驻了那一处庄子。山庄里所有的老弱病残妇孺,不动声色地全部转移到那个庄子里了。
马武回来了,小猛子却没有回来,但托马武带回一个口讯给小婷,说他正在暗暗打听贾大侠过往的经历,看看贾大侠是不是杀害小婷父母的仇人。
这正是小婷的一件心事,要是这件心事了结了,小婷在江湖上再没有什么牵挂,打算处理好爱湖山庄的事情后,就带小风子去见爷爷,从此隐退江湖。小婷问马武:“你看贾大侠这个人怎样?”
马武说:“小姐,以属下看,贾大侠在沙州一带,百姓口碑极好,他手下的弟兄,从来没有欺凌当地百姓的事,不时还为当地百姓排忧解难,不愧是一方雄主,比定西猴这一类的地方霸主强多了。”
“哦,你有没有去拜访过他?”
“属下不想去拜访他,也不愿去拜访他。”
“为什么?”
“小姐,别说不知他是不是小姐的杀父仇人,就算不是,属下也不愿去见他,沾他的光。尽管他仗义疏财,属下却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属下最怕欠了别人的人情债,以后不知怎么还。”
小婷一笑,她也同样害怕欠了别人的人情债,所以也就很理解马武的行为。说:“马武哥,你今后就好好管理好你的那个庄子。记住,千万别引起江湖中人尤其是武林中人对你的注意。”
“是,小姐,厉爷和胡声已经对我说了,我会不辜负小姐所托的。”
在这段日子里,小风子和小刀子,更为小婷在火焰山下南端的一处山沟里秘密添置了一处隐蔽的居所,不但是一个庄院,更拥有一个葡萄园,真正实现了“狡兔三窟”的计划。
小婷听了有点惊喜地问:“你们怎么弄到了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小风子说:“小刀子是当地人,又机灵聪明,要弄这么一个地方还不易?再说,我们有了这么一个葡萄园,今后山庄和老郑他们要吃新鲜水果就容易了,既不用花钱去买,有多了,还可以通过老郑卖出去。”
“你们买下这处葡萄园,还有谁知道了?”
“除了厉爷和胡声,连巴山、马武他们也不知道。今后小姐没事,去那里隐居下来,就没有人来打扰小姐了。”
“好呀,你明天带我去那里看看。”
第二天一早,小婷对彩云说:“妹妹,今天我们到火焰山看看。”
马车沿着火焰山路奔走了十多里,最后转入了一处山沟,眼前景色突然一变。山沟中树木葱茏,道路两旁,出现了一排排房舍,房舍的建筑风格迥异。这处山沟,是维族人居住的地方。
马车转进了一条小巷,在一处人家门前停了下来。小婷打量了一下,这处人家的房舍和山沟里其他房舍一样,进了大门,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天井,但给葡萄棚架完全遮盖了,葡萄藤爬满了整个棚架,下面吊着一串串令人垂涎欲滴的葡萄,令人感到十分的清凉。一位老奶奶迎了出来,小姐妹一看,惊喜地叫起来:“厉奶奶,你怎么在这里了?”
第四十七回劈风破浪
上回说到小姐妹一见老太太便惊喜地叫起来:“厉奶奶,你怎么在这里了?”就是小婷也感到意外,问:“厉奶奶,你几时来到这里了?”
他们在庄院用罢了午餐,便向厉奶奶告辞,转回爱湖山庄。第二天,小婷打算陪彩云到艾丁湖走走,谁知有人飞报,说有七八匹骏马向爱湖山庄飞奔而来,一时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小婷心想:老车果然没有料错,避祸崖的人又前来寻仇了。但不知这次来的是什么人,不会是无畏居士亲自前来吧?看来,爱湖山庄又面临一场恶战了。小婷对报信人说:“你快去向厉爷、胡爷报告,叫他们准备,来人由我去应付他们。”
小婷又对小姐妹说:“你们去告诉云姐姐,今天去不成湖边了,有人前来拜访。”
小婷略略打扮一下,来到大堂,便有人向她禀报,说是虎威镖局的郝总镖师和雄风镖局的镖主成岱带了几位镖师,专程前来拜访。小婷感到有些意外,不会是小风子在外面放出了什么口风,令他们前来相助吧?立刻说:“快打开中门,有请。”
报告武士说:“小姐,厉爷已带人去大门外迎接他们了。”
“好,那你快去后院,告诉小花小草,请云小姐前来大堂。”
小婷也想去大门口,可是厉总管已带着客人们来到了。小婷步出大堂,降阶相迎,说:“是什么风,将郝伯伯吹到这里来了?侄女有失远迎,请伯伯见谅。”
“尚女侠客气了。”郝天雨笑着说,“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雄风镖局的镖主成岱成大侠。”
成岱拱拱手说:“在下久闻尚女侠的英名,苦无机会拜访,这次冒昧前来,请女侠见谅。”
小婷还礼说:“成大侠这么说,那不见外吗?成大侠是我郝伯伯的朋友,那也是小女子的前辈,有失礼处,请宽恕一二。请。”
小婷请郝天雨、成岱等人进大堂,分宾主而坐,郝天雨又一一介绍几位镖师与厉总管、小婷相识。他们都早已惊闻小婷的威名了。
郝天雨和成岱的拜访,对爱湖山庄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情。以往爱湖山庄几乎不为江湖人知,来往的都是些神态凶狠的马贼,而且进出偷偷摸摸。除了天山派的几位高手曾前来追杀过天山派的叛徒之外,没有什么正派的武林人士来过。成岱在这一带极有声望,又是天山派的门下弟子,他的前来,无疑是提高了爱湖山庄的声誉和地位。他手下的一位镖师,是昆仑派的一位俗家弟子。郝天雨等人的到来,等于天山、昆仑、崆峒三大名门正派的弟子,都看重爱湖山庄,与小婷交为朋友了。要是爱湖山庄有事,不用相请,他们闻讯都会赶来相助。郝天雨等人的拜访,形同在江湖上传出明确的讯息,威慑黑道上的人物,别想打爱湖山庄的主意,不然,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这多少令这些人物有所避忌,不敢轻易侵犯。
当然,避祸崖的人才不将郝天雨等人放在眼里,就是三大派的掌门人,他们也不放在心上,要来还是照样来。但在行动中,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了。要是触怒了三大门派的人,不啻触怒了中原武林的九大名门正派,势必掀起一场武林仇杀,就算是无畏居士武功再好,九大名门正派一旦联手围攻,恐怕无畏居士也招架不了。
当小婷正与郝天雨、成岱寒暄时,彩云出来了。彩云一见郝天雨便叫起来:“爹,你怎么来前也不告诉女儿一声的?”跟着她看见了成岱,也叫了一声:“成叔叔。”
郝天雨、成岱含笑点头。郝天雨问:“你在这里,给尚姐姐添了不少麻烦吧?”
小婷笑着说:“郝伯伯,彩云妹妹一点也没有给我添麻烦,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随后,郝天雨说明了来意,一来是拜访,二来是接彩云回去,因为虎威镖局的事已处理完毕,这两天准备回中原了。彩云问:“爹,这么快就回去了?”
郝天雨说:“我们在葡萄城已耽搁了半个多月,也该回去了,西安有些事要我回去处理,你娘也在惦记着你哩。”
小婷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肩上好像放下了一副重担似的。她感到避祸崖的人除非不来,要来的一定是比度危道长武功更为厉害的人物。她不是看不起彩云、郝天雨等人,但以他们的武功,恐怕不是度危道长的对手。同时也不想郝天雨他们卷入这一场是非斗争中。要是彩云一走,自己更没有了后顾之忧。真正能帮自己的,只有老叫化和那神秘刀客了。不然的话,只有将山庄的人都平安转移出去,采用厉总管、胡声的办法,放弃山庄,宁愿山庄变为一片废墟,也要与避祸崖的人周旋到底。所以小婷说:“妹妹,既然这样,我也不敢留你了。”
小风子无言而退。小婷送走郝天雨等人不到一个时辰,又有人前来拜访了。小婷问:“什么人来拜访我了?”
报告人说:“小姐,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有投帖,是专程前来拜访小姐的。”
小婷接过投帖一看,一共是三人联名,一个是大漠孤雁逍遥子;一个是塞外飞燕李艳;另一个是南山野马阿克苏。这一张拜帖上,是有名有姓和绰号,但小婷一个也不认识,也从没听闻。小婷暗想:他们是哪一处的人物,干吗要专程拜访自己?这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了。小风子一怔:“逍遥子、李艳?”
小婷问:“你认识他们?”
小风子说:“我怎么会认识他们?他们是大漠上顶厉害的人物,而且都是避祸崖里拔尖的人物。尤其是孤雁逍遥子,在大漠上人称神剑,他的可怕剑法,没人能接得三招。”
小婷问:“他的剑法比度危道长怎样?”
“我不知道,恐怕比度危道长强多了。他在避祸崖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一,是无畏居士第一个心爱弟子,也可以说,他是避祸崖的第二崖主,避祸崖的一切,几乎由他来打点。显然,他这次前来,是为度危、杨哥等人讨回颜面的,你真要认真应付他们才好。”
小婷点点头又问:“李艳和阿克苏武功怎样?”
“李艳轻功极好,原是西域各国有名的女飞贼,七八年前,为聂五娘追杀得无处可逃,最后跑进了避祸崖。她在避祸崖呆了这么多年,得到无畏居士的指点,武功自然在阴山妖尼之上了。至于阿克苏,这个南山野马,恐怕也是一个狠角色,不然,他们就不敢来向你挑战了。”
“看来又是一场激烈的决战。小风子,你快去通知厉叔叔和胡声他们,准备一切。”
“是,小姐。”小风子跑出去了。
小婷对报信的武士说:“你去请他们进来,我在大堂上等候他们。”
“是。”
小婷来到大堂上,逍遥子等人也到了。双方相见,似乎都有些讶然。小婷感到逍遥子既然在避祸崖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一,年龄自然在度危道长之上,恐怕也是一身道士打扮,谁知竟是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举止文雅,神态超凡绝俗,是一位令人感到可以亲近的人物。哪里像什么神剑了?塞外飞燕李艳,却又是一个妖艳的中年妇女,一脸迷人的微笑,更不像是手段残忍的女飞贼。至于南山野马阿克苏,是一个维族人,身材伟岸高大,一脸的剽悍劲,身手却十分敏捷。
逍遥子见到小婷,也是十分的讶异。他们早已知道小婷是一位少女,但想不到小婷比他们想象的更年轻,半点也不像一个身怀绝技的女子。逍遥子问:“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怪病女侠尚小姐?”
小婷说:“小女子浪得虚名,各位见笑了。三位请坐。”
双方坐下后,小婷又问:“三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逍遥子说:“在下等人久闻尚小姐的威名,特慕名前来拜访,以慰渴望,更想领教尚小姐高超的剑艺,以增见识。”
“那么说,三位前来,是想与小女子比试武功了?”
“望小姐赐教一二。”
“我们比试武功,胜负又如何?”
“在下等人,的确是前来以武会友,不谈胜负,只切磋武功,想与小姐交个朋友而已,别无他意。”
小婷暗想:这三个人,比上次来的三人高明多了,既不咄咄逼人,更没恃艺凌人、不可一世的作风,而是谦谦有礼。要不是早知道他们是避祸崖的人,自己真愿意与他们交朋友。小婷笑问:“就这么简单?”
逍遥子说:“当然,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哦?什么请求?”
“无论胜负,都想请小姐去见一下在下的师父。”
“哦,尊师是谁?”
“避祸崖崖主。”
小婷故作惊奇地问:“世外高人无畏居士?”
“正是。”
“原来三位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小女子失敬了。”
“不敢,那尚小姐答应在下的请求了?”
塞外飞燕李艳说:“我师父请女侠去,这是女侠的荣幸,很多人想见他老人家,都不可能见到。”
小婷说:“可惜小女子事务繁忙,抽不出身。这样吧,小女子一有空,便去拜访尊师。请问,避祸崖坐落何处?到时,小女子专程拜访。”
李艳说:“避祸崖在大漠深处,没我们带领,谁也找不到,告诉了你也没用。不然,我们就不会专程来拜访你了。”
小婷说:“你们不会要我马上跟你走吧?”
逍遥子说:“请尚小姐赏在下三人一个面子,这样也不用比武过招了。”
“要是小女子不去呢,是不是就要以武功来说话?”
逍遥子仍温文有礼地说:“在下奉师父之命,今日请尚小姐务必前去,极不想以武功来说话。要是尚小姐不赏面,在下等三人只好走这一步了。这是十分不得已的事情,请尚小姐见谅。”
“尊师是位世外高人,不会这样相逼小女子吧?”
“家师吩咐在下以礼相请,要是在下完成不了师命,只有出此下策。”
“看来我们只好以武功来说话了。”
塞外飞燕说:“好呀,其实尚小姐就是跟随我们去了避祸崖,我也心痒难禁,想与小姐过手几招,看看尚小姐的武功,像不像传说的那么惊世骇俗。”
小婷说:“那么说,不管小女子去不去,你们都和我比试武功了?”
逍遥子忙说:“尚小姐,请别误会在下师姐的话。师姐的意思是说,在避祸崖比试,是切磋武功而已,与这里的比武过招完全不同。”
“小女子看,还是在这里过招的好,一了百了。再说小女子今天怎么也不能跟随三位去避祸崖了。”
一直闷着不说话的南山野马“刷”地站了起来,说:“在下就要先领教你的武功了。”
小婷说:“很好,小女子想再问一句,要是小女子侥幸胜了怎样?”
逍遥子说:“那在下自认武功不济,请不动尚小姐,只好回去向家师复命,以后的事,由家师定夺。”
塞外飞燕说:“你胜了我们再说吧。”
小婷说:“那我们到外面广场上比武,三位请。”小婷站了起来。
逍遥子问:“小姐一个人与我们三人比武过招?”
“你们不是想看看小女子的武功吗?要是不一一与你们比武,那不辜负了你们的来意?”
“这样,对小姐太不公平了,就是在下侥幸胜了也不光彩。不如这样,在下有三个人,小姐也派出贵庄的两位高手出来比武,来一个三战两胜怎样?”
原来逍遥子动身来爱湖山庄之前,已将山庄的人摸清楚,除小婷一人之外,其他人的武功皆不足虑,以三战两胜来决胜负,自己一方是必胜无疑,就算是虎威、雄风镖局的人卷了进来,自己也有必胜的把握。
小婷想了一下,感到除了自己,庄内没人能与他们交手过招,那是必败无疑,便说:“算了吧,不必动用他人,小女子一个人与你们比武好了。”
逍遥子含笑地问:“难道贵庄除了小姐之外,再无人了?”
负责大堂警卫的巴山忍不住了,一下大踏步走了进来,说:“谁说我们山庄没有人了?要比武就先来和我比。”
逍遥子等人一时感到惊讶:“你?”
巴山愤怒地说:“难道老子不是人么?”
逍遥子颇有涵养地说:“不不,在下不是这样意思,请问阁下是——”
小婷说:“巴山兄弟,是我们山庄的庄主之一。”
“原来是巴庄主,失敬,失敬。”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是个粗鲁人,要比就比,少口罗嗦。”
南山野马说:“好,我就来领教了。”说着,他抢出一步,一双大手掌就向巴山抓来,他想一下将巴山抓起扔出去,先给山庄一点颜色看看。他太轻视巴山了,巴山一下抖出了摔跤的绝技,身形一闪,反而揪住了南山野马的一只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叭”的一下,就将南山野马摔在地上,令逍遥子、李艳大为愕然。南山野马虽然不列入避祸崖十大高手之列,但却是江湖上一等的高手,不但勇猛过人,拳术更令人称赞。他一拳能击猛虎,掌力可碎巨石,论武功,巴山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太大意太轻敌了,怎么也想不到巴山有一门过人的摔跤绝技,骤然之间,他就被摔在地下。
摔跤,对武林中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一门武功,只是蒙古人竞技比赛的一种玩意和博彩而已,武林中人不屑去学。
南山野马给摔在地上,以比武过招来说,南山野马已败了,不必再交锋,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轻敌,全无防备。
可是南山野马有深厚的武功基础,更皮粗肉厚,经得起摔打。他像野马似的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一掌向巴山拍去,要一掌将巴山击得重伤,挽回自己的颜面。想不到巴山身段非常敏捷,如草原上的猎豹般灵巧地闪过他这一掌,一下又将他揪起来,手力与背力相结合,一下又将这匹野马摔到大堂外去了。
这一来,更令逍遥子和塞外飞燕惊愕不已,就是小婷也大为惊奇。巴山本来就是大漠上的一流摔跤高手,在大漠一带,无人能敌。经过小婷的点拨,传他一些闪避对手的招式,令他的摔跤技巧更为精湛。在摔跤上,除了小婷,可以说打遍大漠无敌手了。
南山野马也不愧是一位高手,人给摔出了大堂,身躯却能在空中翻滚,平稳落到地面上,身体丝毫不受损伤。他定了定神说:“好家伙,想不到你有这一门本领,我们再来。”说着,又想奔进大堂来。
小婷身形一晃,如幻影般出现在大堂的大门口,轻出一掌,就将这匹野马逼了回去,说:“别打了,要打到广场上交锋。”
南山野马给小婷一股无形掌劲逼得连连后退几步才能站稳,心中不禁愕然,怎么这样一个女娃,拍出的掌劲这般的深厚,竟能逼退了自己二百多斤的躯体?怪不得度危道长败在她手下了。
逍遥子和李艳相视一眼,心中不禁凛然。单是小婷刹那间抖出两门与众不同的功夫来,轻功与掌力非同凡响。看来人言非虚,这位怪病女侠的确有过人的武功,自己与她交手,更要格外小心了。他们口头上却附和着小婷说:“对,我们到广场上交锋过招。”说着,双方离开了大堂,走过南山野马身边时轻轻说:“你再次与那蒙古人交手,千万别让他贴近你,他是一位少有的摔跤高手,切记。”
南山野马点头会意。
双方来到广场上,巴山问野马:“你不服输,要再来一次?”
“不错,我要再来一次,要是这一次你再将我摔在地上,我就服了你。”
巴山说:“好,你出手吧。”
经过了两次的失败,野马再也不敢大意轻敌,更不敢冒进,特别提防贴身近战,不让巴山揪住自己。他是有攻有防,巴山几次扑过来,都给他闪开了,还顺势给了巴山两拳,击得巴山龇牙咧嘴。的确,论拳脚功夫,巴山怎么也不是野马的对手。最后野马凌空一腿飞出,将巴山踢得倒在地上,算是给自己挽回了一点颜面。他这一腿劲不轻,将巴山踢伤了。小婷和小姐妹立刻赶到巴山身边,扶他坐起来。小婷更用一股真气输入巴山体内,替他疗伤,同时又喂了一颗药丸,问:“巴山兄弟,你怎样了?”
巴山回过一口气说:“小姐,我不要紧,还挺得住,我要与他再比试一场。”说完,便挣扎站起来。
小婷说:“巴山兄弟,别与他再交锋了,你医好了伤再说。”她感到巴山要是再与野马交手,那会伤得更重,败得更惨。
塞外飞燕李艳说:“尚小姐,这一次比试,你们败了吧?”
小婷不与她争辩,点点头说:“不错,是我们败了。”她感到巴山与野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人,根本无法比。但巴山出其不意将野马两次摔在地上,已是尽了力,也为山庄争了不少的面子,可以说是虽败犹荣。
塞外飞燕提刀而出:“现在我来向贵庄的人讨教,不知尚小姐派何人上阵?”这个女飞贼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小婷的对手,不敢直接指名向小婷挑战。
小婷感到,要是自己不出来,山庄真的没人是这女飞贼的对手,而且这一次交手,怎么也败不得,一败,第三次就不必再比试了。小婷正犹豫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风子跑了出来,手里扬着一把刀说:“我,我,我来与你比试。”
小婷大吃一惊:“小风子,你是不是疯了?这可不是你闹着玩的,给我退回去。”
小风子回头对她眨眨眼:“小姐,你放心,对付这么一个女贼,我有办法。”
小婷一看小风子的面貌,不禁愣住了,这哪里是什么小风子,是另外一个不同面貌的人,只是穿了小风子的衣服,梳了小风子的发式,就连声音也不同,而且面部全然没任何表情。显然,他是戴了一副面具。接着,小婷耳中响起了一种蚊蚋似的声音:“尚女侠,在下不是小风子,只是借了小风子的衣服穿上而已,你千万别揭穿了。”
小婷一听这说话的声音更惊讶了。这不是曾经在肃州郊外与自己交过手、最近又在交河故城将宝剑交还给自己的那个戴面具的神秘刀客吗?要是由他来对付这个女飞贼,自己就放心了。便说:“好吧,那你可要小心了。”
假小风子说:“是是。小姐,我会小心,不会给你丢丑的。”
塞外飞燕见这么一个面孔木然、穿戴又如公子哥儿般的人跑出来要和自己比武过招,十分讶然,问:“你是什么人?”
“木头人。”
“什么?木头人?”
“是呀,因为我一向有点疯疯癫癫,我家小姐又叫我为小疯子。”
“你要和我比武过招?”
“是呀,不然我跑出来干吗?”
塞外飞燕简直给这个木头人气坏了。自己在大漠在西域各国,已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不知多少江湖豪客、武林中人,听闻自己的名字也会色变,自己手中的这一把柳叶刀,又不知饮了多少人的血。要是与这么一个近乎疯癫的木头人动手交锋,那不坏了自己的名声?怎么爱湖山庄尽出了这么些人物,到底爱湖山庄有没有人的?便问:“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一个喜欢偷东西的女贼吗?”
“不错,我过去是一个女飞贼,人称塞外飞燕。”
“不对吧,你明明是一个女人,怎么是飞燕了?就算你会飞,也不是燕子呀。”
李艳气坏了,又问:“你凭什么与我交锋?”
“我喜欢玩刀子呀,大家都赞我玩得很好,一刀能劈开七个排列在地上的木头,你能办到吗?我不找你比划,找谁比划去?”
塞外飞燕骤然一刀劈出:“你去死吧。”
木头人面孔虽然木然,但反应极快,“当”的一声,挥刀就将这女贼架开了,问:“你怎么动手不事先给人打一下招呼?这像什么比武过招了?”
塞外飞燕本想一刀就劈死了这个木头人,给山庄的人一点颜色看,请小婷另派一个像样的人物来比试。想不到这个木头人居然反应极快,挥刀架开了自己骤然劈出的一刀,刀式虽然笨拙,但刀劲不小,讶然地说:“好小子,你果然有两下。”
“不不,我还有四五下。”
“好,我要看看你这四五下刀法。”塞外飞燕又是一连几十招击出,这些刀法,快如电闪,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劈来。假小风子几乎身形不动,挥刀招架,一连几十下“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塞外飞燕没一刀能劈中这个木头人,反而给木头人招架的刀劲震得手臂有些发麻了。她正想再击出几招凌厉的杀着,木头人骤然挥刀反击了,宛如奇峰突起,只两招,便逼退这个有名的女飞贼。她跃开后骇然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女飞贼成名以来,除了曾败给飞旋弯刀聂五娘之外,就没败给过任何人,也没有遇上过如此大巧似拙的刀法,不禁骇然相问。
假小风子却愕然地反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不就是木头人吗?又会是什么人了?”
逍遥子在一旁看了后,也不禁心头凛然。这木头人的刀法何止是快,简直是一流的上乘刀法。想不到这个小小的爱湖山庄,竟然是江湖上一块卧虎藏龙之处,不知多少名不见经传的高手在这里隐藏着呢。
木头人问:“你还和我玩不玩?现在你认输还来得及。”
塞外飞燕怎能这么就认输了?败在一个疯疯癫癫木头人的手中,那不让江湖人笑话?而且也无法在避祸崖立足。何况她还有一些可怕的杀着没有抖出来。她说:“好,我们再交锋一次,老娘看你能接下我多少招。”这个女飞贼抖出十成功力,向木头人进攻了。
木头人不再一味防守了,在接过女贼的三四招后,挥刀进攻了。武林中人有所谓刀如虎剑如龙的说法。上乘的刀法,沉着、稳定、凶猛有力,宛如猛虎下山,风起林动,威震四方。木头人几招挥刀进击,时而石破天惊,时而迅雷击下。女贼初时仍能挥刀招架,后来便接不了木头人凶狠凌厉的刀法了。要不是她有一身颇好的轻功闪避,早已给木头人击中砍伤。现在这个女飞贼已全无反攻之力,只能一味防守。可是她哪里接得了木头人一刀又一刀的刀劲刀风?弄得她手忙脚乱,大汗透身。最后木头人一刀挥出,有如风起云涌,夹带电闪雷鸣,她使尽全力招架,“咣当”一声,女贼是刀断人飞了出去。她给木头人浑厚有力的刀劲震飞了,摔在地上时,一口鲜血喷出。这个凶残顽强的女贼,人摔地上,三把淬了毒的小刀从她衣袖里激射而出,直击木头人。而木头人似乎早已知道她袖中藏了暗器,挥刀一挡,将她三把有毒的飞刀全震飞了,说:“好呀,你会玩飞刀,我也会玩。”说着,也是一把小小的飞刀从手中激射而出。木头人的飞刀不带毒,也不直取女贼的性命,而是划断了女贼发射暗器的手臂的经脉,令她这条手臂完全残废,废去了她一半的武功。这个女贼,可以说是受了双重的伤,一是内伤,二是外伤,没有一年半载,怎么也恢复不过来。
逍遥子慌忙奔到女贼跟前,说:“师姐,你怎样了?”
“我,我,我完全被这小子弄残了。”
南山野马怒得跳起来,也不顾武林规矩,一跃而来到木头人的面前,吼道:“老子跟你这小子拼了!”
木头人问:“你也想和我玩刀?”
“老子不玩刀,跟你玩拳脚。”
“好呀,我从来没玩过拳脚,跟你比比也好。”木头人弃刀不用,跟南山野马赤手空拳交起锋来。这个木头人,女贼空有凌厉的刀法也没能击中,南山野马的拳脚就更不在话下了。四五个回合后,木头人飞起一脚,便将野马踢翻,更令野马受了严重的内伤,一时爬不起来,算是给巴山报了一脚之仇。
名不见经传、令山庄所有人都惊愕的木头人,是连战对方两位高手而取胜。木头人对野马说:“你要是不服输,爬起来跟我再打过。”
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脚之劲力,将人踢伤了。
逍遥子说:“好了,第二次交锋,我们输了。”
小婷也说:“木头人,你回来吧,人家已认输了,你不必再与人比划了。”
木头人说:“哦,小姐,我还没有玩够呵。”
小婷笑着说:“你就是再与人比划,不论胜败,人家都不算数,你退下吧。”小婷从心里感激这个神秘刀客扮成小风子的模样,帮了自己的大忙。她从木头人手中的那一刀,已知道这个所谓的木头人,就是江湖上人们所说的神秘刀客,也是自己长久所盼望见到的人。现在他终于露面了,只是他仍戴着副面具,不见真容。
逍遥子调理了野马的伤后,站出来说:“现在轮到在下出丑了,望尚小姐赐教。”他感到这一次比试非胜不可,不然,就请不动怪病女侠,无法向师父复命。
小婷轻轻吩咐小姐妹后,便出来迎战大漠孤雁逍遥子。小姐妹听了小婷的吩咐,立刻跑到了木头人的身边,木头人愕然:“你们不看住小姐,跑到我身边干吗?”
小姐妹笑了,一个说:“小姐担心你累了,叫我们伺候你呀。”一个问:“你没受伤吧?”
“我没受伤呵,我会受什么伤了?”
“小姐担心你受了伤而不知道,要我们好好看住你。”
木头人心中一下明白,小婷叫小姐妹看守住自己,看来是要看清楚自己的真相了,便说:“你们别看住我,要好好看住小姐。这个逍遥子的武功可厉害了,我们都要好好护着小姐才是。”
这时小婷与逍遥子交锋炽热,双方人影飞来纵去,剑气纵横,剑光如电闪般一闪而逝,含着无限的杀机。可以说,双方的生死存亡,只在瞬息之间。
木头人看了一下后,有点惊愕地说:“逍遥子抖出的是千幻剑法,恐怕小姐一时难以应付了。”
小姐妹一下担起心来:“千幻剑法很可怕吗?它是一种什么剑法?”
“千幻剑是真正杀手中的可怕剑法,可是它在中原武林已失传百年了,这个逍遥子怎会这门可怕的剑法了?”
现在场上双方交锋异常炽热,比小婷与度危道长的交锋更惊险十倍,没人能闯进他们交锋的旋涡中去。木头人担心这对小姐妹会受到交锋中发散的剑气所伤,拉着小姐妹远远避开了。
木头人感到小婷的旋风舞剑法已抖出八成的功力了,似乎已占上风。蓦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闯进了他们的剑气剑网之中,以异常深厚的内力,将交锋十分激烈的双方分开,说:“别再交锋了,你们都给老夫停下来。”
霎时之间,剑光消失,剑气全散,双双各自跃开。双方心中都异常惊讶。来人的一身真气十分浑厚,挥出的袖劲袖力,竟然将逍遥子和小婷分开了。木头人一看来人,心中更吃了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避祸崖的崖主无畏居士。想不到这个世外高人,竟亲自来到了爱湖山庄,要是他不怀善意而来,那小婷的处境就异常危险了。
逍遥子似乎有些狼狈,头发零乱,衣服已为小婷的剑尖划开了两条道。而小婷头发虽然有点乱,却气定神闲。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小婷在这一次交锋中是必胜无疑。可是在逍遥子还没有露出败迹时,给无畏居士以袖力将他们分开,不啻是暗中救了逍遥子,将颜面保全了下来。
逍遥子一见来人是无畏居士,惊愕地说:“师父,你老人家也来了?”
无畏居士看了他一眼说:“看来在剑法上,你还逊尚小姐一点。”
“是,师父。”
无畏居士又打量着小婷,问:“你就是近来名动武林的怪病女侠尚小姐?”
小婷说:“不敢,小女子拜见前辈。”
无畏居士点点头说:“你的剑法很好,怪不得你能击败江湖上众多有名的高手了。”
“前辈过奖了,那是各位前辈承让小女子而已。”
“很好,很好。你武功出众,又能谦虚有礼,在武林中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物呀。老夫想问你一句,你这门剑法是何人所授?”
“前辈请见谅,这事小女子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指点小女子的高人,曾千叮万嘱小女子不可在任何人面前说出他老人家来,小女子也答应了,所以不敢违背诺言。”
“其实你不说,老夫也知道。”
“哦?前辈知道?”
“是不是无争子传给了你这门少有的剑法?”
“什么?无争子?”小婷有点讶然,“这个名称,小女子从没听过。”
无畏居士从小婷的神情一下看出,小婷的确不知道自己多年不知音讯的师兄的名称,显然是师兄没有告诉她。又问:“你知不知无争子是什么人?”
“小女子没听过无争子,又怎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但从前辈的口气中听出,他也是一位武林前辈吧?”小婷的确知道无畏居士是爷爷的师弟,但爷爷姓甚名谁,小婷的确不知道。爷爷没说,小婷也不敢问,亲切叫声爷爷已够了。无争子三个字,小婷是第一次听到。
无畏居士说:“他是老夫的师兄。”
小婷不禁怔了怔,暗想:要是承认了这一点,那不是将爷爷也说了出来,而且还得叫无畏居士为师叔?逍遥子、度危道长等等,那就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了。她可不愿与这些人为伍,更不愿受无畏居士的约束,便说:“前辈,你不会弄错了吧?”
“老夫绝没有弄错。当今武林,没有人会这门剑法,只有老夫的师兄会,就是老夫也略知一二,不全会。不是他传授给你这门剑法,又是何人传授给你了?”
“前辈说的话,小女子不敢认同,也不敢否认。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说不定另有一位高人也会这门剑法,不一定就是前辈的师兄。”
“不管怎么说,这门剑法,是本门派的武功之一。你是否知道,要是你不是老夫师兄的弟子,而是外人,学了这门剑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什么结果?”
“轻者废其武功,重者杀无赦。因为本门派的武功,绝不能为他人所有。尚小姐,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选择。”
“前辈,哪两条路?”
“一条是废其武功;一条是承认是本门派的弟子,接受本门派的教规,一切遵循师辈的调遣。你想选择哪一条路?”
“前辈,小女子绝不会选第一条路。”
“那你选择第二条路了?那就得尊称老夫为师叔,听从老夫的调遣。”
“对不起,前辈,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小女子不敢贸然承认是前辈门下的弟子。”
无畏居士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那你想要老夫亲手废去你的武功了?”
“哎,前辈千万别乱来,万一小女子真的是无争子的弟子,你废了我的武功,不怕他老人家恼怒吗?”
“就是无争子见了老夫,也得下跪拜见,听从老夫的指令。”
“为什么?”
“因为老夫现在是本门派的掌门人,凡是本门派的人,都得听从老夫的命令,不然,就受到教规的严厉处置,即使无争子是老夫的师兄,也无例外。现在,你打算走哪一条路?”
“对不起,小女子哪一条路也不选。”
无畏居士一下凝聚全身真气于双掌中,说:“小丫头,你是要老夫执行本门派的教规了。”正想出掌时,木头人一声冷笑:“好一个所谓的世外高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太令人失望了。”
“老夫有哪一点不讲理了?”
“你说我家小姐的剑法,是你门派的武功,有何凭据?只不过凭你所说而已。要是我说你的长相像我的一位逃走的家奴,那你就是了?我要不要对你执行家法处置?”
“小子,你是要找死了!”无畏居士老羞成怒,一袖拂出,一股异常凌厉的袖力直击木头人,小婷想制止也来不及了。可是木头人身形骤起,闪过这一凌厉的袖力,同时一把小小的飞刀从木头人手中激射而出,直取无畏居士。无畏居士长袖一卷,便将木头人的飞刀卷了下来,盯着木头人问:“好劲的飞刀。”跟着又惊讶地问,“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不时在江湖中出没的神秘刀客?”
木头人不作正面回答,反问:“你不会说,我这一飞刀之技,也是你门派的武功吧?”
无畏居士一下身似幻影般欺近到木头人身边,举掌就向木头人头顶拍来。木头人像灵猫般纵开。无畏居士想再出掌时,“哧哧”两声,两把飞刀带着异常的劲力,同时直取无畏居士的两处要害,逼得无畏居士收掌拂袖,震飞这两把飞刀。在这霎时之间,木头人已轻纵到屋顶上去了,扬声说:“蛮不讲理的老头儿,恕在下不再奉陪了,有本事的,你就追来。”
现在,不但是小婷,就是无畏居士也十分肯定,这个木头人,就是一向不为人知、神奇出没江湖的神秘刀客了。神秘刀客的行动将无畏居士气坏了,放眼当今武林,几乎无人敢对自己不敬,只有这个神秘刀客,敢两次冒犯。一次是在几年前,他孤身闯进了避祸崖捣乱。现在他更狂妄地对自己出言不逊,动起手脚来。无畏居士本想纵身去追杀这个神秘刀客,又怕放过了小婷。对无畏居士来说,小婷比神秘刀客更重要,不但是小婷的人,更主要的是她身上的武功。他怒喝着一旁木然的逍遥子:“你还不去追杀这个神秘刀客,难道要为师亲自动手?”
“是,师父。”逍遥子闪身去追木头人,可是木头人已向庄外纵去。逍遥子紧追不舍,身形也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无畏居士转身盯着小婷问:“小丫头,你想清楚了没有?”
小婷已暗运一身真气护体,以防无畏居士的骤然出手,一面仍面带笑容地回答:“不用想了,那个木头人没有说错,我的剑法,有何凭据说是你门派的武功了?起码也得先问问那传授武功的高人,要是他说是,就是。”
“无争子现在哪里?你带老夫去见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无争子是不是传艺给我的那位高人。他也像前辈一样,是位世外高人,身似闲云野鹤,四处云游,没一个住处。他老人家传授了我武功后,便飘然而去,小女子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什么地方。”
“那你就先随老夫回避祸崖。”
“我凭什么要跟随你去?”
“小丫头,你是不是逼老夫动用教规了?”
“我不是你门派的弟子,你们的门规对小女子不起作用,小女子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遵守。前辈,你请回吧。”
无畏居士一掌骤然向小婷拍来,小婷也倏然出剑,剑尖对准了无畏居士的掌心,逼得无畏居士立即收掌,衣袖一拂,一股极为强劲的袖力发出,想一下将小婷拂飞。小婷以超绝的轻功,如灵燕冲起,闪过了这袖劲。无畏居士说:“小丫头,你敢对老夫动手,是自寻死了。”说着,又一掌力凌空拍出,想半空中将小婷拍下来。小婷的身形骤然而下,人到剑飞。小婷出手的这一招剑又是老叫化传她的三招救命剑法,现在小婷抖出来,更是神奇不已,奥妙无穷,它何止是救命的剑法,更可以骤然间重创了对手。“嘶”一声,小婷的剑尖划开了无畏居士宽大衣袖的袖口,要不是无畏居士是武林中的绝顶上乘高手,小婷这意外的一剑,足可以伤了无畏居士。无畏居士一脸讶然:“你这是什么剑法?可不像旋风舞剑法。”
小婷说:“小女子这一剑法,不会又是你门派的剑法吧?”
“好,老夫看看你还有何招式。”说时,双掌齐出,无畏居士已运用八成的功力,想迅速拿下小婷。这对无畏居士来说,是第一次抖出这样的功力,掌拍袖飞,足令天地变色,山河震动。蓦然间,凌空飞下一条快若电闪的人影,“砰嘭”两声,一连接了无畏居士两掌,将无畏居士震得连退几步,而凌空而来的人,也震得跃开了。小婷定神一看,惊喜地叫了起来:“叔叔,是你吗?”
来人正是漠北怪丐一阵风老叫化,也只有他,才敢与无畏居士对掌。他笑嘻嘻地说:“不是我老叫化,还有谁了?这个老鼻子老道掌力十分厉害,居然将我老叫化也震开了。”
小婷关心地问:“叔叔,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老叫化缓过一口气,更完全没事。”随后,老叫化轻轻对小婷说,“这个牛鼻子老道,他现在正心血翻滚,恐怕比我老叫化更不好受。”
小婷笑了笑:“叔叔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的丫头,你怎么惹上这么一个老道了?”
“叔叔,我没有惹他,是他找上门来的。”
无畏居士已暗运真气调养,将一时翻滚的心血压了下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对老叫化说:“老叫化,你要Сhā手管老朽门内之事?”
老叫化十分愕然:“什么?我老叫化几时Сhā手管你门内的事了?”
“既然这样,老朽请你离开,少管闲事。”
老叫化转问无畏居士:“喂,牛鼻子老道,你凭什么说我老叫化侄女的武功是你门派的武功了?”
“凭她的一门剑法。”
“什么剑法?”
“旋风舞剑法。”
“好家伙,旋风舞剑法的确是一门极为凌厉可怕的上乘剑法,它怎么成为你门派的武功了?”
“因为这门剑法除了我门派所有,任何人也不会,没有我门派人的口授与心法,想练也练不成。”
第四十八回重战楼兰
上回说到,老叫化对无畏说:“你要不要看看我侄女的内功属于哪一门派?”
“老朽很想见识一下。”
老叫化对小婷说:“丫头,你将你的内功亮出来,让他看看。”
小婷茫然:“叔叔,内功怎么亮出来的?”
“这好办,用你的内力一掌拍去大堂阶下的那对石狮子,这样,不但可以知道你内力的深浅,也知道你的内功修为属于何门派。”
“好的。”小婷走到石狮子前,暗运真气于掌中,一掌向石狮子拍下。转瞬间石狮子像碎石般散开了。无畏居士看得眼都直了。好凌厉可怕的内力,看她一身真气的修为,根本不是自己和无争子所修炼的内功。
老叫化含笑地问:“你看清楚了吧?我老叫化侄女的内功,是哪一派的?”
无畏居士也算是一派宗师,他当然看出小婷的内功不属于自己一门,而是漠北怪丐一派的内功。一身真气浑厚异常,似乎不在自己之下,怪不得逍遥子、度危都败在她剑下了。这丫头一身真气奇厚,又是漠北怪丐一门的弟子,别说自己没权力去废她的武功,也没能力废去她的武功。他不得不承认小婷不是他门派中的人,就是连师承一脉也不是。
老叫化又说:“无畏老道,要是我侄女干出一些有违正义的事,或者滥杀无辜,我老叫化自然会处理,用不了他人来教训。你说,我侄女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弄得你亲自上门来找她的麻烦,要带她走,甚至要取她的性命?”
“老叫化,老朽是一时误会,听信了他人之言,才有今日之事,还请原谅。”
“无畏老道,我老叫化还是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我侄女今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老叫化就先找你算账。”
这时,逍遥子狼狈地转了回来。无畏居士一看,这个避祸崖的第一大高手今次似乎讨不到任何好处,当着老叫化、小婷的面,也不问他追杀神秘刀客的结果,只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老叫化说:“不送,不送。”
“现在不用与人交锋了。你去告诉胡声和厉爷,大敌走了,一切恢复正常。”
“是,小姐。”巴山转身而去。
老叫化说:“丫头,我看你够忙的,你叫那个小混混来陪我饮酒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小混混?”小婷一听到小混混,立刻想起那扮成了小风子模样的神秘刀客。
老叫化问:“小混混怎样了?不会见大敌到来,贪生怕死,吓得躲了起来吧?”
“叔叔,我是说,神秘刀客出现了。”
“什么?他出现了?在哪里?”
“叔叔,他扮成了小风子的模样,与避祸崖的人交锋。初时,我还以为他真的是小风子哩,担心他胡闹,妄送了性命。”
“哦,后来呢?”
“他击败击伤了塞外飞燕和南山野马。当无畏居士出现时,他又想引无畏居士去追杀他,故意激怒了无畏,问无畏敢不敢去追他,便往庄外飞身而去了。谁知无畏没去追,而是打发逍遥子追杀他了。”
“看来,逍遥子不但杀不了他,反而负伤狼狈回来。这个神秘刀客,真是机智过人。丫头,你看到他的真相没有?”
“没有,他戴上了一张木然的面具,自称是什么木头人。”
“木头人?好家伙,这个神秘刀客太狡黠了。他一是想引开无畏,给你减轻压力;二是想避开你,叫你不知道他的真相,他又一次在你我的眼皮下溜走了。那个小混混,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没有。”
“丫头,你快给我找这个混混去。”
小婷怔了怔:“叔叔,你疑心神秘刀客就是小风子?”
“我不敢肯定,见到了这混混再说。要是找不到这混混,我看有八成是他了。”
老叫化这么一说,小婷也起了疑心。小婷不但和老叫化去找小风子,也叫庄子里的人都去寻找。最后,还是在小风子的房间里找到了人,而且是从床底下拖出来的。小风子衣衫不整,也不能动弹和说话,显然,他是给人点了|茓道,丢到了床下。
小婷解开他的|茓道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风子叫起来:“你别问我了,我,我,我几乎给人吓死了。”
小婷说:“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正在房间带上一些金银,打算跑进地道里躲避。谁知回头一看,一个面孔木然像僵尸般的人,不知几时出现在我面前。我,我,我害怕极了,问他是不是鬼。他什么也不说,一下就点倒了我,还扒去我的衣服,说了一句:‘暂时委屈你了。’就将我丢到了床底下。”
“以后呢?”
“以后,以后,我的小姐,我给他丢到床下时,动不能动,叫也叫不出来,更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像个活死人一样,怎知道以后了?”
老叫化四下察看,又打量小风子,问:“你不会自己爬到床下,自己点自己的|茓道吧?”
小风子一下叫起来:“我的叫化好叔叔,你怎么还这样逗人的?我自己爬到床下干吗?我能自己点自己的|茓道吗?而且,而且,我不会点|茓呵。”
“这个很难说,因为你这个混混,古里古怪的行为太多了。”
“你这是冤死人嘛,我干吗要给自己找苦来受?”
小婷察看了一下说:“叔叔,我看他的确给人点了|茓道,不会是自己点自己的。”
“丫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己点自己?”
“叔叔,且不论他会不会点|茓,从点|茓的手法和角度上说,他也不可能既点了伏免|茓又点了自己的哑门|茓。”
老叫化想了想:“不错,不错,的确不可能同时点了这两处|茓位。那么说,不是这混混自己点自己了。”
“当然不是了。”
小婷对小风子说:“好了,你快去洗干净,换过一身衣服,到小楼阁陪叔叔饮酒去。”
“小姐,你快去将僵尸一样的人捉起来,给我小风子出一口冤气。”
“你知不知那僵尸是什么人?”
“他,他,他不会真的是僵尸吧?”
“他就是神秘刀客。”
小风子一下傻了眼:“什么?他是神秘刀客?”
再说小风子梳洗、换过一身衣服后,来到小楼阁陪老叫化饮酒。
小风子有感而说:“要是能将避祸崖的人铲除,将避祸崖端掉,那就好了,我也不用一味躲着他们了。”
小婷一想不错,说:“要是能端掉避祸崖,除掉了他们这伙人,不但我可以放心,同时也不令他们成为多尔衮的鹰犬,无疑是为武林和百姓除害。”
老叫化说:“你们说得轻巧,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战胜无畏这个老道,单是避祸崖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去端掉他们?”
小婷说:“叔叔,有人知道。”
“哦,谁知道了?”
“神秘刀客。”
“他怎么知道了?”
“因为他曾经闯进避祸崖,干掉了一个罪恶累累的魔头,不然,无畏就不会亲自出面追踪他了。”
“这个神秘刀客像我老叫化一样,来去无踪无影,神出鬼没的,我老叫化连他长相怎样也不知道,我们又去哪里找他了?”
“叔叔,我们怎么办?”
老叫化不由得望着小风子。
老叫化说:“丫头,你别小看了这混混,他有一套令人不可思议的鬼办法,能将神秘刀客引出来。”
“真的?”小婷不由得望着小风子,好奇地问,“你用什么办法引他出来?”
“这可不能说,一说就不灵了。”
事后,小婷在无人处又问小风子:“你用什么办法将神秘刀客引出来?你不会连对我也不说吧?”
“我是在糊弄老叫化的,你以为我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将神秘刀客引出来吗?”
“到时神秘刀客不出现,我看你怎么办。”
“其实,神秘刀客不出现,我也有办法找到避祸崖。我既然有办法找到了,神秘刀客出不出现,老叫化也不会在乎的,也就不会再逼我了。”
小婷又是惊讶:“你有办法找到避祸崖?”
“要是避祸崖人真的向虎威镖局动手,我们抓到一两个活口,就不怕问不出来。”
“要是他们死也不说呢?”
“放心,只要你能抓到一两个活口,我就有办法令他们说出来。我不相信避祸崖的人,个个都是不怕死之徒。”
是夜,爱湖山庄的几个当家人,又在明月阁商议这一件大事了。胡声说出了一个新的情况,说最近以来,盘踞在罗布泊附近一带的马贼一条蛇,不但将秃鹰的一些残余马贼接收了下来,更蠢蠢欲动,出没在这一带。
小婷问:“难道这个马贼,还敢向虎威镖局下手不成?”
赶车的老车说:“小姐,这就很难说了。要是他真的敢向虎威镖局下手,那说明一条蛇最近得到了高手相助,不然,他怎么也不敢这般胆大妄为。”
厉爷也说:“据我了解,一条蛇之所以有这个绰号,就是他为人十分阴险凶残,也极善于保护自己,事情没有九成把握,他不会轻易出手。现在他敢在这一带蠢蠢欲动,那就说明他得了一些高手的相助。”
小风子说:“会不会是避祸崖的一些高手跑到他帐下去了,他才敢这样不将虎威镖局的人看在眼里?”
小婷听了不禁心头一震:难道避祸崖的人会通过一条蛇,劫走彩云来令我就范?
大家散去后,胡声带了爱湖山庄四十多位骁勇善战、刀法精湛的武士,不动声色地连夜出发了。他不但要狙击一条蛇,还要将一条蛇的老巢——海头古堡端掉。
第二天,马武也依照计划,悄悄带了一批人马离开了艾丁湖畔,往南而去。一条蛇这一股马贼,人数虽然不到一百,但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不以奇兵取胜,恐怕难以全面扑灭。当然,要是一条蛇不动虎威镖局,胡声、马武这两股人马,也会按兵不动。
两天后,郝天雨安顿好一切,留下徐镖师、聂镖师带了一些趟子手掌管新镖局,自己便动身转回中原。葡萄城有一批货物托他们保镖,去沙州、西安等地贩买。这一支商队,远不如来时庞大,但也有四五十人之众,同样也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商队,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小婷带了小姐妹和小风子也混在这支商队中,除了郝天雨和四位镖师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商队穿山越岭,走出吐鲁番盆地,进入了荒凉而又恐怖的罗布泊。这一带也是虎威镖局曾经与大批马贼血战的地方。是夜,虎威镖局就在罗布泊原来驻扎过的地方住下来,营地四周燃起了火堆,一来驱寒,二来防野狼,但却易招来马贼。郝天雨仍不敢大意,小心布防,派人巡夜。
是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商队打算用罢早餐,拔营而去。在高处望的趟子手向郝天雨报告,有一支马队,不知是什么人,正朝这里飞奔而来。
郝天雨问:“有多少人?”
“看不清楚,远处风沙飞扬,烟尘蔽天,只看见为首有六七匹健马,直朝我们扑来。”
“好,你快去对黄镖师他们说,叫他们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我到营地外,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郝天雨带了两个手下来到营地外。不久,果然看见七匹健马疾速奔来,马上坐着七个衣着打扮不同的人,有书生,有老道,其中还有一位女子。而他们身后,烟尘直冲云霄,似乎有一大群马帮随后追来。
这一群穿着不同衣服的人,来到了郝天雨前面十丈的地方,一齐勒马,翻身跃下马来。身背宝剑的老道朝郝天雨走来,拱手相问:“居士恐怕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师郝天雨郝大侠吧?”
郝天雨回礼说:“不敢,在下正是,请问道长怎么称呼?仙乡何处?”
“贫道人称度危道长。”
郝天雨不由一怔:“度危道长?”郝天雨虽然不认识度危道长,也闻他去爱湖山庄挑战尚女侠之事,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看来,他们是来者不善了。只好说:“原来是度危道长,失敬,失敬。”
度危道长含笑说:“郝大侠,贫道现介绍几位江湖朋友与大侠相识。”度危道长先介绍那位神态潇洒的书生说,“这是贫道的师兄,人称神剑逍遥子;这两位是贫道的师妹和师弟,一叫剑穿心,一是刀断魂。至于这个侠士,便是海堡堡主,江湖上人称一条蛇。”
逍遥子和度危道长都是小婷的手下败将,一个为小婷刺伤了手腕;一个为神秘刀客伤了腿,但都是皮肉之伤,没断经脉,也没伤到要害,功力丝毫没有受损。剑穿心、刀断魂都是避祸崖的十大高手之一,武功在杨哥之上。他们这次奉无畏居士之命而来,相助一条蛇拦劫虎威镖局,要将郝天雨父女两人劫走,的确是想逼小婷就范。
一条蛇为人老奸巨猾。本来他惊畏了小婷的武功,不敢来犯爱湖山庄,也不敢打虎威镖局的主意。后来剑穿心、刀断魂来投靠他,要相助他对付爱湖山庄时,他仍不敢贸然动手。可是他手下的任何一个高手,都接不了剑穿心、刀断魂的一招,哪怕他手下数十人齐上,也给刀断魂在转眼之间完全击败了。在他看来,剑穿心、刀断魂两人的武功,简直是不可思议,完全可以对付怪病女侠。后来度危道长、逍遥子两人又先后来到,他们的武功,更在剑穿心、刀断魂之上。这样就燃起了一条蛇称霸一方的野心,一咬牙,动手了。
郝天雨听度危道长这么一介绍,心头大震。度危道长已是一个辣手的人物,而他的师兄师弟师妹,武功恐怕也不出其左右。虽然有尚女侠在,但尚女侠能对付他们四人么?何况远处还有一条蛇的一群马贼按兵不动,一旦交锋,就是一场凶险的恶战,谁胜谁负,不敢预料。看来今日之战,比上次对付旱天雷更为险恶,自己只好随机应变了。便拱拱手说:“原来是一帮英雄好汉,在下久仰,久仰。”一边用眼色示意手下,赶快回去向尚小姐报告,准备迎战,一边问,“不知各位大侠,到此有何赐教?”
逍遥子温文有礼地说:“郝大侠,在下等人专程到来,有一事想和郝大侠商量。”
“逍遥大侠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在下想请大侠和令千金留下,到敝处作客,商队的货物,也一并留下。在下可以保证,不伤商队任何一人,他们完全可以平安回去。”
“逍遥大侠请原谅,在下以开镖局为业,保镖为生,要是将货物留下,那在下镖局何以为生了?其他事可以商量,这事难以从命。”
“那你和令千金就留下来,跟我们走。”
“在下父女两人留下,其他人和货物,是不是可以平安离开?”
逍遥子想了一下说:“可以,但在下只可以保证在罗布泊一带商队可平安无事,出了罗布泊,在下就不敢保证了。”
“要是这样,在下恐怕也难以答应。逍遥大侠,不如这样吧,等这一趟镖平安进了关后,在下再携同小女登门拜访,到大侠府上作客如何?”
“不行,请大侠和令千金现在就随在下走。”
“那逍遥大侠是强人所难了。”
剑穿心说:“郝大侠,现在你不答应也不行了。”
蓦然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声音响起:“就算他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
逍遥子、度危道长一看,一时间怔住了,脱口而说:“是你?”
而剑穿心、刀断魂等人一看,是一位风采飘逸的妙龄少女,她身后还跟随了招人喜欢的孪生小姐妹。剑穿心虽然久闻怪病女侠的大名,却不认识小婷,惊讶而问:“你是什么人,郝天雨的女儿郝彩云?”
小婷慢慢走了过来,笑着说:“我是什么人,你怎么不问问逍遥子和度危道长?他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逍遥子说:“小心,她就是怪病女侠。”
剑穿心一怔:“什么?她就是怪病女侠?”
郝天雨说:“尚女侠,你怎么也出来了?”
小婷说:“郝叔叔,恐怕他们是冲着我而来,才这般为难你,我不出来行吗?”小婷又问逍遥子等人,“我说得没有错吧?”
逍遥子说:“尚女侠出来就更好了。”
“那么说,要是我跟随你们走,这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尚女侠能跟我们走,那真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在下保证,不伤虎威镖局一个人,也不动商队的任何人,还护送他们平安入关。”
“你想我会跟你们走吗?”
“尚女侠,你不会不顾及镖局、商队所有人的安全吧?”
“请别忘了,你们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条件来要挟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也不想你们一个个尸横罗布泊,魂归避祸崖。”
“尚女侠,论单打独斗,我们可能不是你的对手,要是在下和度危道长联手,你的胜算又有多少?”
剑穿心说:“大师兄,别忘了还有我和师弟。”
逍遥子说:“有我和你二师兄对付她已够了,你们还是应付其他人吧。尚女侠,在下还是劝你冷静一下,一旦动起手来,我们可能奈何不了你,但镖局和商队,恐怕就没一个活人能离开罗布泊,全部因你而葬身在这一带了。”
“我真不敢想,像你们这样的武林中人,竟然会这般的残忍,这与洗劫商队的马贼、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有何区别,就不怕引起其他武林中人的义愤吗?”
“不不,在下等人绝不会伤害无辜,但我们海堡主手下的一批弟兄,在下就不敢保证了。一旦交起锋来,他们就会奔杀过来,恐怕在下等人也制止不了。”
小婷不由看了一下一直不出声的一条蛇,问:“你带来的弟兄,有五十多人吧?”
“不错,的确是这样。”
“别忘了,旱天雷有两百多人,现在又怎样了?”
一条蛇不敢回答。小婷说:“这是我和避祸崖人的事,我劝你别趟这摊浑水。将你的人马带回去,或许你还可生存,不然,旱天雷的覆灭,就是你的下场。”
刀断魂说:“堡主,你别听她吓唬,她今天能不能活下去,连她自己也不敢保证。”
小婷扫了刀断魂一眼,又看看一条蛇,说:“看来你是打算与他们共生死了。”随后又问逍遥子,“我再奉劝你们一句,你们最好现在就罢手,离开这里,今后我们还好商量,不然,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
逍遥子说:“尚女侠,在下也劝你一句,最好你现在自封经脉随我们走,这样,就可以避免祸及无辜。”
小婷看看四周,想了一下说:“要是我真的这样做了,你们可以护送镖局平安无事去嘉峪关?”
逍遥子简直不敢相信,再问:“你真的愿自封经脉,跟随我们走?”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我答应。”
郝天雨一怔:“尚女侠,千万不可。”
小婷说:“郝叔叔,这是我和避祸崖之间的事,你千万别卷进来。”小婷又以眼神暗示,“郝叔叔,你们退回去吧,谅他们也不敢不守信用。”
郝天雨不知小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逍遥子不由高兴地说:“尚女侠不愧为聪明之人,这样就避免了无辜之人葬身罗布泊了。”
小婷又对小姐妹说:“你们也随郝叔叔回营地吧,不用跟着我了。”
小姐妹说:“不,我们怎么也要跟着姐姐,不回去。”
剑穿心也像阴山妖尼一样,看上这对可爱的小姐妹了,便说:“尚女侠,既然她们愿意跟着你,就让她们跟着你好了。我保证,没人敢动她们半根毫毛,我会护着她们的。”
“是吗?那我多谢你了。”
“尚女侠不用客气。请女侠自封经脉。”
小婷真的出手封了自己的一处|茓位,向逍遥子问:“现在可以了吧?我希望你最好信守诺言。”
逍遥子和度危道长不禁相视一眼,度危道长说:“请原谅,不是贫道不相信女侠。”说时,出手又封了小婷的两处要|茓,更令小婷不能提气运力,形同废人,再也不能动武了。
逍遥子等人全放心了。逍遥子对剑穿心说:“师妹,你扶尚女侠上马,我们走。”
刀断魂一声冷笑,对郝天雨说:“郝大侠,也请你们的人离开,但所有货物、金银,全部留下。”
郝天雨一怔问:“什么?你要我们货物、金银全部留下?”
刀断魂说:“我说得够清楚了,不然,那我们海堡主不白辛苦了?”
郝天雨长鞭一挥:“你们想将货物留下,先问问我手中的鞭答不答应。”
小婷说:“郝叔叔,且慢动手。”她转问逍遥子,“你们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尚女侠,在下说过的话一向算数。”
“那你们干吗要将货物留下?”
“在下只保证镖局、商队的人平安离开,护送他们入关,却没有说货物也可以离开。”
“你们敢欺骗我?”
刀断魂说:“就算欺骗你又怎样?难道你现在还想动武不成?”
剑穿心笑着说:“尚女侠,你武功是好,但在江湖上行走,你还嫩了些。”
小婷身形骤然飞起,快如电闪,欺近逍遥子。没等逍遥子反应过来,一掌就将逍遥子身形拍得横飞起来,不但肋骨断了三条,内脏几乎全乱了。小婷这一掌劲,已动了六成功力,哪怕逍遥子一身真气再厚,也受不了。他口喷鲜血,横洒空中,摔下来时,不死也成了废人,真的再也不能动武了。
贼人一时间全惊怔住了。度危道长惊愕地问:“你的|茓道怎么能冲开了?”
小婷事先早已布满了真气防体,没有人能封得了她的|茓位。
小婷对度危道长说:“我能冲开|茓位是全靠了你的功劳。”
“这话怎说?”
“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一种怪病,别人碰不得么?一碰我的怪病便发作了。别说受封的|茓道,就是用铁链牛筋捆住了我的手脚,也能震开震碎,|茓道怎会冲不开?道长,这一点你没想到吧?”
刀断魂这时从逍遥子的身边奔回来,对度危道长悲愤地说:“二师兄,大师兄完全不行了,我,我要跟这妖女拼了。”他提刀怒向小婷劈来,度危道长也提剑而上,他们便联手齐战小婷。剑穿心也想挥剑参加,却给小姐妹拦截了。她们双剑挥舞,心意相通,分左右袭击剑穿心。剑穿心根本不将小姐妹放在眼里,认为自己出剑三招,准将她们击伤击败,再与度危道长、刀断魂联手围攻小婷。谁知小姐妹的轻功甚好,又是武当一派的上乘剑法,更难得的是孪生姐妹心意相通,你攻我防,配合得非常默契和巧妙,身形更轻灵敏捷,似一对紫燕飞来穿去,等于是一位武林高手在与剑穿心交锋了。
剑穿心交锋几招后,惊奇地问:“你们是武当派门下弟子?”
小姐妹一个说:“我们不知道呀。”一个说:“你说是就是吧。”
“就算你们是武当派的弟子,我也不怕。”
一时之间,她们的武功是旗鼓相当,谁也伤不了谁。论武功,个人单打独斗,小姐妹怎么也不是剑穿心这个可怕女杀手的对手,不出十招,剑穿心就可以刺穿了她们的心。但姐妹两个联手就不同了,以柔克刚的剑法,缠得剑穿心不能脱身,减轻了小婷的压力。
另一边,郝天雨长鞭挥舞,力战一条蛇和他的两个贴身护卫。黄镖师、伍镖师也出动了,郝彩云主仆也飞身赶到。黄、伍两镖师是协助郝天雨战马贼,郝彩云是担心小姐妹有闪失,与佩剑齐攻剑穿心。
首先见胜负的是郝天雨一组合。黄、伍两位镖师,交锋只几个回合,便将两个马贼斩于马下,郝天雨长鞭更击伤了一条蛇,令他带伤而逃。其次的是郝彩云这一组合,剑穿心哪怕剑法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八掌。她给四位少女杀得手忙脚乱,她的剑穿不了别人的心,反而是心意相通的小姐妹的剑,刺伤了她的腿和手,活活给捉了过来。
郝天雨眼见大批马贼快要奔杀过来,令彩云她们快将剑穿心带回营地,准备与马贼大战一场。
另一处,小婷是力战避祸崖的两大高手,交锋十分的激烈,别人根本Сhā不上手。度危道长和刀断魂是倾尽了全力战小婷,他们誓要为逍遥子报仇解恨。可是刀断魂一下看见师姐剑穿心给四位少女活捉了,便放弃了与度危道长联手,提刀奔来救剑穿心。不知从哪里骤然飞出一把飞刀,劲道凌厉,疾如电闪,不偏不倚,飞刀一下划断了他的喉咙。他死时还不知道飞刀从何处飞来,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郝天雨等人看得十分惊讶,也不知道这把神秘的飞刀从何飞来,一下就将刀法极为上乘的刀断魂干掉。郝天雨自问,自己不是刀断魂的对手。
这时,七个盛气凌人、不将镖局看在眼里的敌人,只剩下度危道长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了。他看见刀断魂莫名其妙倒下,心头大乱,自知不是小婷的对手,本想纵身而逃,但给小婷的一把宝剑缠得脱不了身。
小婷冷笑着问:“上次在爱湖山庄,我手下留情让你离开。这一次,你还能走得了吗?”小婷几招凌厉的剑法抖出,他接得了三四招,接不了第五六招。最后小婷一剑挥出,将他的右臂齐肩削了下来,随后剑尖更贴在他的心口上,问:“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度危道长面如死灰,闭目而说:“你杀了贫道吧。”
小婷收剑出手,首先点了他三处要|茓,令他再也无法逃走,随后又一连封了他断臂处的几个|茓位,防止他大量流血而死。
度危道长睁开眼问:“你怎么不杀了贫道,令贫道一了百了?”
“我还有话要问你。再说,我也不想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这时,郝天雨和两位镖师也走了过来,带走了度危道长,也将已成废人奄奄一息的逍遥子提回了营地。一群马贼快要到了,一场大战马上要爆发,小婷不忍心他们死在群马的乱蹄之下。
郝天雨正准备迎战,他依然是固守反击的打法,先用炸药杀伤马贼,然后乱箭射出,最后才人马出击。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支十分剽悍的人马,从中间杀入马贼的队伍之中,乱砍乱杀,不但打乱了马贼的队伍,更将五十多人的马贼撕裂成两掰。
这一支异常剽悍的队伍一顿突然的砍杀,出其不意地杀伤了马贼不少人后,立刻掉转头来,与后面的人马分兵合击,再度冲杀,简直是锐不可当。个个马上刀法精湛,剽悍善战,转眼之间,将一条蛇的队伍杀得溃不成军。郝天雨看得十分惊讶,这队伍这般训练有素,可是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官兵呀。
小姐妹欢叫起来:“姐姐,是胡爷带人杀到了。”
郝天雨愕异:“胡爷?”
小姐妹说:“就是我们山庄的胡爷呀。”
小婷说:“郝叔叔,就是我们山庄的二庄主胡声,他带着人马及时杀到了。”
小姐妹又说:“姐姐,我们也杀去吧。”
“好。”
小婷和小姐妹立刻跃上了马背,彩云说:“我也跟你们去。”
五位少女横剑跃马,奔杀过来。可是她们赶到时,战斗早已完结,只有七八个马贼护着本已受伤的一条蛇逃走了。爱湖山庄的十多位武士,仍紧紧追杀而去。
胡声在马上行礼说:“小姐,你们没事吧?”
小婷笑着说:“声哥,我们没事,你来得太好了。”
胡声说:“一条蛇恐怕也跑不了。”
“为什么?”
“马武兄弟早已带了一批人马去抄他的老巢了,这时他的老巢恐怕已变成一片平地。这个一条蛇,就算不死在追杀的弟兄们的刀下,也会为马武兄弟拦截,死在马武的手上。小姐放心,一条蛇从此在江湖上除名,世上再也没这伙马贼了。”
小婷、郝天雨等人转回营地,小风子眉飞色舞地跑出来迎接她们。小姐妹笑着问:“风少,你怎么敢跑出来,不再躲起来吗?”
小风子说:“现在没事了,我还躲起来干吗?”
小风子又对小婷说:“我出来是想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了?”
“第一个好消息,是逍遥子死了。”
小婷心里好笑:“第二个好消息呢?”
“我们今后不用去寻找和引神秘刀客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避祸崖在什么地方,并且还知道怎样进避祸崖。”
“你怎么知道了?”
“是女杀手剑穿心说出来的。”
“你审问过她了?”
“不是审问,是和她谈心。其实这个女杀手不是坏人,心地很好,与杨哥是一类的人物,从不滥杀无辜,更不随便杀人。不相信,最好去和她谈谈话就知道了。”
“好,我有一些话正想问问她。”小婷又对郝天雨说,“郝叔叔,我们在这里多住一夜好不好?”
“好,赶路也不争这一天两天的。现在快接近午时,我们也要清理战场,埋葬死人死马,以免惊恐了今后来往的人。”
于是商队便住了下来。小婷首先去找剑穿心谈话。”
“你干吗将谁也不知道的避祸崖的地方,告诉了我们的小风子?”
“告诉你们又怕什么?难道你们还敢去闯不成?我劝你千万别闯避祸崖,那无疑是自寻死路,而且我们的师父,更巴不得你去。”
“谢谢你的好心,现在你可以走了。”
那我的二师兄度危道长呢?”
“他也可以跟你一块走。不过,他现在已成废人了,今后再也不能动武,希望你在路上要照顾好他。”
剑穿心叹了一声说:“看来,我们也无颜再回避祸崖了。”
小婷一怔:“剑女侠,你不会想不开吧?只要你今后不再为他们卖命,有大好的路可以走呀。”
第四十九回回归路上
是非明辩真豪杰,刀剑只挑假善人。
着尔东南西北客,丝绸路上莫沾尘。
上回说到小婷劝剑穿心千万别自断,今后有大把的好路可走。剑穿心苦笑了一下:“多谢女侠的劝告,我所以不愿回避祸崖,实在不愿再过这染血的生涯,更不想走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茫茫江湖路。”
小婷一听,知道这位女杀手要隐退山林了,便问:“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愿为你尽力。”
“那我请求女侠在江湖上扬言,说我和度危师兄在这一战死去了。这样,就可以避免避祸崖的人四处寻找我们了。”
“这一点我完全可以办到,但不知度危道长,愿不愿像你一样?”
“其实我二师兄自你们山庄归来后,就想隐退江湖了,只慑于师父的威力,不敢说出而已。现在有如此的好机会,他正求之不得。”
“好,我不但为你们办到,更为你们办好。我将其他两具尸体当成是你们的,和逍遥子、刀断魂一并埋葬,在墓前立碑,这样就更没人疑心你们仍活在世上了。”
“我和二师兄在此谢过女侠。”剑穿心说后,又叹了一声,“女侠不但武功惊人,心地更好,避祸崖的人与你为敌,实在是大错误。”
小婷想了一下,从身上解下一块佩玉,交给了剑穿心:“剑女侠,今后你遇上什么困难,拿着这块佩玉去爱湖山庄找我。就是我不在,山庄的人也会尽力帮助你的。”
小婷又劝剑穿心安心在帐篷住下,便去找郝天雨商量。不久,他们便向商队所有的人宣布剑穿心、度危道长伤重不治而亡,找了两个与剑穿心、度危道长身材差不多的马贼尸体一并火化埋葬了,分别竖立了逍遥子等人的墓碑。
是夜,小婷备了两匹马,带上食物、水和金银,亲自护送剑穿心与度危道长离开营地。
剑穿心与度危道长之死,不久便传到了无畏居士的耳中,令他惊震、恼怒不已。现在避祸崖十大高手只剩下两个,不但武功不及逍遥子和度危,也不及剑穿心和刀断魂,要是再派他们出去对付怪病女侠,那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己的内伤仍需治疗,无畏居士只好忍下了这一口气。
无畏居士之所以不放过小婷,是想得到旋风舞的剑谱,这是他再三叮嘱逍遥子等人将小婷活捉回来的原因。师父不传他这门剑法,而传给师兄无争,他一直耿耿于怀。
第二天,镖局又护着商队启程,越过沙漠,穿过魔鬼城,经过废弃的玉门关,三四天后,回到了沙州。
进沙州前,小婷便与镖局分手,而且还请求郝天雨别将自己回到沙州的事向任何人说,更不能对贾大侠说。
小婷这次重临沙州,除了护送彩云和虎威镖局外,就是要寻找杀害父母的仇人——朱砂痣,了结心愿。她从青臂狼和各方面人的口中,已有八成证实,现在的贾大侠,就是以往的马贼朱砂痣。可是贾大侠口碑极好,就是老叫化也这么说。他是一位侠义过人、疏财好义、除暴安良的一方雄主,完全与以抢劫为生、滥杀无辜的马贼是两回事,令小婷不能不慎重行事,以免杀错了好人。
小姐妹便随小风子、小猛子出去玩了。当他们去鸣沙山的路上时,党河边的贾家堡也来了一位江湖女子,专程拜访贾大侠。
贾大侠正准备去回拜虎威镖局的郝天雨,听说有位江湖女子要见自己,心中奇异,问:“她是什么人?一共有多少人?”
“单身一人,什么姓名没说,说堡主见到了她自然知道。”
“好,你去请她进来。”
突然,一位江湖女子已悄然出现在贾大侠面前,说:“不用请,我已经来了。”
这女子来得十分突然,而且行动无声,显然身怀一流武功。贾大侠不由心中凛然,报信家人更傻了眼问:“你,你,你怎么不请就自己闯进来了?”
江湖女子一笑:“这样不更好吗?不用你来回跑动。”
“你——”
贾大侠挥挥手对他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出去吧。”
“是,堡主。”
贾大侠打量了来人一下,这位江湖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穿着简单,但神韵飘逸,目光流盼,面带微笑。从她的神态举止看出,显然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单是在轻功这一点上,已是江湖上一流的人物了。贾大侠心中既讶然也吃惊,似乎这位女子自己从未见过,她独闯贾家堡而旁若无人,这一份胆量就令人佩服。贾大侠拱拱手说:“女侠请坐。”
“小女子告坐了。”
贾大侠叫人奉上茶水后问:“请问女侠芳名,有何事要见在下?”
“小女子有事要相问,请堡主坦诚相告。”
“女侠有何事赐教?”
“堡主过去是不是姓朱名林?”
贾大侠不禁一震,目视江湖女子,半晌后说:“不错,在下过去的确叫朱林,不过这名字长久不用,女侠从何知道?”
“那么说,一个手臂有一道青疤、绰号青臂狼的,堡主也知道了?”
“知道,但在下与他失散多年,再无来往,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女侠,你找在下,莫非是要寻找他的下落?”
“不错,我寻找他,同样也是来寻找你。”
这位江湖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为报父母之仇的小婷,她现在已明白,眼前的贾大侠,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朱砂痣了。
贾大侠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问:“女侠寻找在下有何赐教?”
“贾堡主,难道你不认得小女子了?”
贾大侠不禁又再次打量小婷,摇摇头说:“女侠,恕在下眼拙,实在不认识女侠,而且在下也似乎从未见过女侠。”
“九年前的事情,难道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九年前?”
“是呀,九年前的一天,你和青臂狼带着一伙弟兄跑进祁连山,杀害了一对猎户夫妇,一个八岁大的小女孩,也几乎惨遭你们的毒手。幸得崆峒派掌门路过,干掉了那一伙凶徒,从刀下救了那女孩,而你和青臂狼都逃脱了。我想这事,你不会忘记吧?”
贾大侠听了心头大震,半晌不能出声。这事,他怎么不记得?这件事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他和手下一个弟兄单眼彪逃了出来,在深山老林潜伏了一夜,第二天才敢出来。从此以后,他和单眼彪再也不当马贼了。不久,他从一伙绑匪中救了一位富商,这位富商感激他救命之恩,先是请他们护着自己回家,后请他和单眼彪当护院武师。以后他便改名贾杰,专救人急难,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几年间,成为这一带的豪侠义士,在沙州建立了贾家堡,从而坐镇一方。
小婷见他不出声,又问:“现在,你记起了吧?”
“莫非女侠就是当年那位小女孩?”
“想不到吧?九年后,我会回来找你。我在关内关外找了你几年,一直不知你的下落。怎么也想不到,过去杀人放火的马贼,竟然成了沙州一带的大侠。”
贾大侠叹了一声:“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也早想到有这么一天了。请问女侠,打算怎么处置在下?”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想,我会怎么处置你?”
“的确,女侠不杀在下,难以向死去的父母交代。请女侠动手,取在下的人头好了。”
贾大侠身边的四位贴身护卫,本能地将刀拔出来,护着贾大侠。小婷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而贾大侠却厉声喝着他们:“你们给我将刀统统收起来,全部出去!”
四位护卫愣了,说:“堡主,我们……”
贾大侠再次喝道:“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这是我和女侠个人的恩怨,用不了你们Сhā手。”
四位护卫一时茫然,但又不敢不服从命令,十分困惑地出去了。有的立即飞报二堡主单眼彪。
小婷看了贾大侠一眼,点点头说:“你果然是一位汉子,不想别人卷进来。这样也好,那我们单打独斗,了结仇怨。”
“女侠请快出手,杀了在下后,迅速离开这里,不然,我担心女侠走不了。”
小婷又是奇异:“什么?你甘心受死?”
“不瞒女侠说,在下早想到有这么一天的。但希望我这一死,满足了女侠的心愿,了结仇怨,而不累及他人。”
“你怎么会早想到有这么一天的?”
“女侠为崆峒派的秦掌门带走,必定刻苦学艺为父母报仇。正所谓欠债还钱,欠命还命。现在女侠果然艺成下山,四处寻找在下,在下怎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真的这样,那你干吗改名换姓,将脸上的一颗朱砂痣也除掉,令我找得好辛苦?”
贾大侠苦笑一下:“女侠别误会,在下所以改名换姓,去掉朱砂痣,不是为了躲避女侠,而是要避开朝廷东厂鹰犬的追踪。另一方面,也想重新做人,与过去打劫的生涯一刀两断,不愿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你又怎么招惹了东厂的鹰犬?”
“说来话长。在下本是来自皇室的一脉,但得罪了东厂提督魏忠贤,全家遭到杀害,在下只身逃了出来,才混入马贼为生。”
“那么说,你与大明天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不错,但这个仇我报不了。”
“我听说,多尔衮曾派人来劝说你归顺。要是你归顺了他,攻打大明,不是可以报父母和全家的仇恨了吗?”
贾大侠顿时正色说:“请女侠别说这样不忠不孝的话。我与朝廷有仇,那也是我们朱家内部的骨肉相残,与外人无关,更不会无耻投靠外族,借助他们的势力报仇。女侠要杀就杀,别再多说。”
“那你不想报全家之仇?要不要我为你报?”
“不,这是我们朱家皇室内部之事,在下不想报。不然,又再掀起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那在下的罪孽就更不可饶恕了,也累及了女侠。”
“好吧,你还有什么遗言对家人说?我给你时间。”
“多谢女侠,在下遗言五年前早留下了。”
“你干吗在五年前留下?”
“不瞒女侠,在下对女侠的行踪十分注意。五年前,我听说秦掌门的千金思思小姐带了身边叫小婷的丫头下山,这个小婷,想必就是那猎户的女儿,也就是目前的女侠,必然会前来找在下报仇。所以在下那时作好了准备,留下遗言,嘱咐家人和手下别为我报仇。我希望以我的死,了结了这段仇怨。”
“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小婷的就是我?”
“女侠初来时我不知道,听了女侠的问话在下就知道了,而且女侠的面容,十分酷似当年的令堂。”
小婷叹了一声:“要是你不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多好。”
“女侠,在下大错已成,后悔也来不及,请女侠快动手,在下死而无怨。”突然贾大侠一声惊叫,“女侠小心。”
小婷先是感到身后一阵风起,接着又看见贾大侠向自己扑来。小婷身形一闪,正要出手,只见贾大侠将一个单眼汉子掀翻在地,单眼汉子手中的刀也给夺了过去。翻在地上的单眼汉子惊愕地问:“大哥,你怎么不容我杀了她?”
“彪弟,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单眼彪说:“我不管她是什么人,她要害大哥,我就不答应。”
“彪弟,她就是九年前,我在祁连山洗劫那家猎户,惨杀那一对猎人夫妇,后为秦掌门救走的孤女,她现在是为报父母之仇而来。”
单眼彪怔住了:“大哥,你真的甘愿受死,给她杀掉?”
“这是我罪行应有的报应。”
“大哥,要死,我跟你一块死,大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一位神态剽悍的武士说:“两位堡主,难道我们这么多弟兄,还对付不了这么一个女子?”此时涌进来的十多个武士也说:“对,她敢动堡主一根毫毛,我们都跟她拼了。”
贾大侠喝道:“你们都给我住口,难道你们都想陷我于不仁不义?都给我滚出去!”
那位剽悍武士说:“堡主,我们顶多不伤害她,叫她知难而去。”他又对小婷说,“你请走吧,我们不想伤害你,但不能让你伤害了我们的堡主。”
小婷说:“我千辛万苦前来为父母报仇,就这么走吗?我劝你们还是听你们堡主的话,全部退出去,这是我和你们堡主个人的仇怨,不想伤害了你们。”
“什么?你叫我们走?”
“你不会要我再说一次吧?”
“好,我就先跟你拼了。”武士骤然举刀向小婷劈来,贾大侠连呼不可。可是贾大侠话没有说完,人也没有扑到,小婷身形一闪,出手飞快,不但将武士的刀夺了过来,更将他摔在地上,冷冷地说:“凭你,也敢向我动刀?要不看在你堡主的情分上,你现在早已成为我脚下的一具尸体了。”
其他武士怔了怔,跟着一齐提刀扑了上来。贾大侠喝止不住,也拦不了这么多人。可是小婷身形如飞魂幻影,在他们中间穿Сhā,不但将他们手中之刀全部夺了过来,更将他们点倒了,一个个动也不能动,不是像木头人一般站着,就是横躺在地上。
小婷亮出了这一手功夫,令所有人都傻了眼。
小婷暗运内力,将所有的刀一齐震断了,有的更震成了碎片,散落一地,众人看得面如土色。小婷环视了他们一眼,说:“别说你们只有十多个人,沙家寨旱天雷百多号人,我也不放在眼里。”
贾大侠一下睁大了眼:“女侠,你就是怪病女侠尚小姐尚女侠?”
“不错,小女子正是。”
“尚女侠,不不,我应该称你为上官婷女侠。”
“哦?你怎么知道?”
“在下知道令尊大人复姓上官。女侠,要杀你杀在下好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单眼彪说:“不,女侠,只杀我好了,我愿以我一条命换大哥的一条命。”
“彪弟,别胡说了,人命也能换吗?”
小婷点点头说:“人命是不能换的,要不,有钱有势的凶手,就可以花钱买人命换下自己的命了,那天理何存?”
“女侠说得不错,请女侠动手,在下死而无怨。”
小婷说:“以你这几年的变化,我真不想杀你。不但当地百姓赞你好,就是老叫化一阵风也说你为人不错。但不杀你,我又怎向惨死的父母交代?”说时,小婷暗运内力,令地下的一把断刀骤然飞起,直Сhā在贾大侠的大腿上,说:“贾大侠,这一刀算是为我死去的父母报了仇,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仇怨。”随后,小婷更身如幻影,拍开了众人的|茓位,飘然而去。
小婷走后,众人恍如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他们首先关心的是堡主的腿伤。贾大侠激动地说:“我们快遥空叩谢上官女侠不杀之恩吧,她要杀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他忍痛跪下来,众人也跟着跪下,遥空叩谢。
贾大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异常敬仰的怪病女侠,竟是寻找自己复仇的女神。幸好早已抱着赎罪之心,以死相谢,不但救了自己一命,也救了整个贾家堡的人。
贾大侠率众人遥天叩拜后,众人便忙着为他治疗。他说:“这是女侠手下留情,既没伤了我的要害,也没伤了筋骨,不出十天半月就好了。但这一道刀伤,却留给我终身难忘的教训,今后哪怕是小恶也不可为,要终生行善呀。”随后,他责备那剽悍的武士:“你怎么不听从我的命令?你的行为,几乎给贾家堡带来弥天大祸,令众多的弟兄陪你一块去死。”
这位武士嗫嚅着说:“堡主,小人怎么知道她是怪病女侠呵。”
“就算她是一般的江湖女子,也不可恃艺仗势凌人。何况她这是为报父母的大仇而来,在情在理,我们都无话可说。”
“堡主,难道就让她杀了你?”
“不错,这是我以往罪恶的报应,我希望我一死,既了结她的心愿,也化解这一段仇怨,令这种仇恨不再世世代代延续下去。对了,今日之事,你们在场的人,不可对少堡主和小姐说,也不可对任何人说,只当我练武时不小心,给自己的刀划伤了。不然,休怪我反面无情。”
“是,堡主。”
其实,小婷没有真正离开贾家堡,而是以超绝的轻功,伏在大堂走廊上的一条横梁上。她不但要看看自己Сhā伤贾大侠后的情景,更想知道贾大侠是不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枭雄,用苦肉计来欺骗自己放过了他。现在她看到了这个杀害父母的仇人,是真正改邪归正了。小婷微微叹了一声,真的悄然而去了。
小婷回到了孟家桥住处。她去贾家堡的事没人知道,小姐妹和小风子、小猛子也还没回来。直到黄昏日落时,他们才满怀高兴地回来了。
小风子和小猛子不明白小婷是怎么想的,怎么父母之仇不报了?恐怕其中有些古怪,但又不敢再问。小风子问:“小姐,离开这里,打算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看我爷爷啦,我出来快一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听说关内十分混乱,四处有饥民抢劫官府粮食,有的占山为王,抢村夺寨,我十分不放心我爷爷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一辆外表不怎么豪华、但装饰讲究的马车停在门外,由两匹雄壮的马匹拉着。小风子打扮成车夫,小猛子是他的副手,也是车夫打扮。小婷和小姐妹坐上了马车,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沙州镇。
这一路上果然平安无事,四五天后,马车便来到了嘉峪关,听候守关士兵过关检查。士兵挥手叫小婷三人下车,不但人要检查,马车也要检查。正当士兵在盘问小婷时,一个守城将军模样的人物,出现在小婷面前。这位守城将军不是别人,正是鲍公公手下的参军大人。他一下认出了小婷,十分惊讶,说:“小姐,是你?”小婷跟他打过两次交道了,感到他为人很好,当然一下也认出他了,说:“大人,是你吗?想不到我们大半年后又见面了。”
参军看看马车夫打扮的小风子和小猛子,又看看小婷身边的小姐妹,对守门的士兵说:“他们是我的熟人,不用盘问检查了?”
“是,将军。”
参军陪着小婷入关,问:“小姐,能不能到敝府一坐?”
“好呀,到了肃州,小女子一定登门拜访。”
“不用去肃州城了,我的住处就在嘉峪关内。”
“哦?大人怎么住在嘉峪关了?”
“不瞒小姐,分手一个月后,我便奉命镇守嘉峪关,所以住在这里。”
小婷怔了怔:“不会是因为小女子的事,得罪了鲍公公?”
“不是,鲍公公因为声誉不佳,给调回京师了。而我算是荣升一级,任命为将军,镇守嘉峪关。”
“有一个叫多尔衮王爷的,出现在关外一带,你可要小心防范才好。”
“多谢女侠的关心。末将也收到关外的密报,说多尔衮在加州、沙州一带出现,末将早已在防范他了,谅他也不敢来侵犯我嘉峪关。据密报最近说,多尔衮威逼利诱沙州的贾大侠不成功,一行人已取道鞑靼回国了。”
小婷想不到他对关外的情况十分了解,看来他在加州、沙州一带,布下了密探。小婷和他谈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将军说:“女侠,近来世道十分不安宁,沿途关卡盘查过往行人十分严格,恐怕会与女侠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末将有一道令牌交给女侠,女侠便可以不受盘查,顺利通过了。”
小婷不由大喜:“小女子多谢大人的关照了。”
将军更亲自送小婷等人过关,才挥手告别。
是夜,他们在肃州城内投店住宿。这一路上的投店住宿,全由小猛子和小风子打点,而且每到一处,似乎都有人为他们安排好了,也没人敢招惹他们。似乎各处的一些流氓无赖与恶少,都给小风子和小猛子威慑住了,令小婷暗暗感到奇异。
第二天一早,小风子、小猛子又赶着马车上路,他们有了将军的一面令牌,经关过卡,通行无阻。小婷怎么也没有想到,从甘州到西凉州的路上,在路边一间野店歇脚用饭时,竟然给人在饭菜中下了毒,而且下毒的手段十分高明,哪怕小婷等人小心翼翼,在用饭前,用银勺在酒菜中一一试过,也检查不出来。
第五十回力杀巨恶
上回说到小婷他们在路边一间野店歇脚用饭时,给人在饭菜里下毒,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服了令人昏迷不醒。
首先昏迷的是小姐妹,然后是小风子和小猛子。小婷浑身软绵绵的站不起来,不得不暗运真气化解体内的毒。
这时,一对中年夫妇带了七八个汉子出来,得意地笑着。女的说:“我还以为怪病女魔是什么三头六臂人物,还不一样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男的也笑着说:“想不到大师兄逍遥子他们栽在这女魔手上,现在她却栽在我们的手上。我早说过,对付这个可怕的女魔,不可力敌,只可智取。”他又喝着手下的几条汉子,“快将女魔和两个小丫头拖上马车带走,至于这两个车夫,砍掉算了。”
顿时有四条汉子向小婷走来。小婷心头大震,但极力镇定着自己,冷冷地说:“要是你们敢碰我一下,我会立刻叫你们尸横地下。”
这四条汉子见小婷依然清醒,心中有些畏惧,不禁迟疑。男店主说:“快去,别听她吓唬你们,这个女魔虽然一身内力深厚,但她已无力反抗了。”
四条汉子相视一下,壮了胆走过来。骤然,两道寒光一闪,不知从哪里飞来两把飞刀,前面的两条汉子扑地而倒,眉心各中了一把小小飞刀。后面两条汉子慌忙跑了回去。中年夫妇愣了,小婷也奇异起来,难道是神秘刀客在附近一带出现了?
这夫妇立刻亮出了利剑,分头寻找射出飞刀的人。小婷一下想到,这夫妇恐怕就是避祸崖十大高手中的两个了。
转眼之间,中年夫妇转了回来。
女的说:“七哥,我们快点将她们弄上马车,迅速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对。”叫七哥的喝着手下人,立刻将小婷等三人弄到马车上。蓦然,又一条人影凌空而来,人到刀落,将两条汉子砍翻在地。小婷十分惊讶,来人竟然是小猛子。
七哥惊愕地问:“你没中毒?”
小猛子说:“你们这些江湖上的小玩意,能毒倒我吗?”
“刚才两把飞刀是你射出来的?”
“不错,没想到我这个赶车手也会玩飞刀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刀客你们有没有听过?”
“难道你就是神秘刀客?”
“对呀,我这两下功夫玩得不赖吧?知趣的,快将解药交出来,本刀客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七哥骤然一剑击出:“老子先叫你去死。”
小猛子机灵地闪开,说:“好呀,你还敢向我出手,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七哥一边出剑,一边说:“九妹,快将她们弄上马车,由我一人来对付他已够了。”
“七哥,那你小心了。”九妹率领两条汉子来抓小婷和小姐妹。这时小婷已运气将毒完全化解掉,骤然出手,将两条汉子拍得横飞起来,摔在远处,已是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九妹顿时怔住:“你,你没有中毒?”
“我就是中了毒,同样也可以干掉你。”
正与小猛子交锋的七哥,一下跃到九妹身边,护着妻子问:“她真的没中毒?”
九妹说:“不知道,我看她明明中了毒,怎么就醒过来了?”
“是不是你下的毒不够分量?”
“不可能,我已比平日加重了分量。”
“不要紧,趁这女魔刚刚醒来,武功没那么可怕,我们合力战她。”
“可是,那神秘刀客呢?”
“什么神秘刀客,简直是浪得虚名,开始的三刀还过得去,以后的招式就不行了,武功恐怕还不及我们带来的人,我已吩咐他们去对付他了。来,我们快点将这女魔拿下。”
这时,令小婷感到意外的是,小风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出其不意地拾起死者手中的刀,将战小猛子的两个汉子劈伤了一个,另一个在惊慌之中,也给小猛子砍伤了。
小婷这时更无后顾之忧,她叫小风子、小猛子回来护着小姐妹,自己全力对付七哥九妹。
这对夫妇相视一眼,一齐向小婷发起了进攻,希望速战速决。三十多招后,小婷便摸清了他们刀剑配合的门路,开始反击了。她抖出了变化万千的旋风舞剑法,打乱了他们的招式。随后小婷一招“摧花折柳”,逼退了七哥,又伤了九妹。九妹握刀的右臂受了伤,刀掉了下来,机灵的小风子看见了,趁九妹在惊恐中还没有醒过来,飞快地扑上,将她掀翻在地,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说:“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像削鸡似的割断你的喉管。”
小猛子也扑了上来,将她活生生地捆了起来。七哥见状大惊,想跃身过来相救,又给小婷的剑逼了回去。七哥拼命挥剑向小婷乱挥乱刺,已然全无章法了。小婷不用吹灰之力,便将他挑翻活捉了过来。一场激战,不到一炷香时间便结束了。
小婷问:“现在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九妹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要是将解药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对不起,解药是有,但我们没带来。”
“在哪里?”
“在避祸崖,女魔,你有本事就去避祸崖问我们师父要吧。”
“你以为我不敢去避祸崖?”
“女魔,你最好放了我们,带你小妹妹跟随我们去避祸崖。”
“那我只有跟你们去避祸崖了?”
“只有这一条路,再无其他路可走。”
小风子说:“小姐,别听她吓唬你,我有一个办法,不怕她不交出解药来。”
“哦?你有什么办法?”
“我将这些有毒的酒菜,强灌进七哥口中,不怕这婆娘不用解药救她的男人。”
九妹冷笑了一下:“你们别打错了主意,我们所有的人都事先服下了解药,就是防你们疑心。要是这一点知识也没有,又怎能在江湖上行走?”
小风子笑了笑:“这个办法不行,我还有第二办法。就是将你的衣裤全扒下来,里里外外全搜索一遍,我就不信搜不出解药。搜出了解药后,我还将你们一丝不挂捆在店门口,贴上一张字条,写着‘这是黑店老板下毒害人的下场’,让所有来往的人看个够。”
“你这混蛋,你这臭车夫,敢碰我老娘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哎,你千万别死,不然你怎能见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情景了?”
九妹大惊,对小婷说:“女魔,我听说你是一位侠义女子,能纵容他们这般对付我么?那我死后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婷说:“你交出解药,不就没事了吗?我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为了救我的两个妹妹,我也会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小风子对小猛子说:“来,兄弟,我们将这婆娘弄到饭店里去,扒光了衣服。”
小猛子笑起来:“好呀。”
七哥吼了一声:“不准你们乱来。”然后对九妹说,“将解药给他们吧,让我们死也死得干净清白。”
九妹对小婷说:“女魔,你来拿吧,解药在我内衣的一个小皮囊中。”
“多谢你了。”小婷从她内衣中取出解药,小婷立刻给小姐妹服下解药。不久,小姐妹醒过来了。
小婷对七哥、九妹说:“对不起了。”便拍开了他们的|茓位,说,“你们可以走了。”
七哥九妹反而怔住了:“你,你不杀我们,就这么放我们走?”
“我说过你们交出解药就放你们走,何况我们之间没有个人仇怨,我杀你们干吗?你们走吧,只希望你们今后别再害人了。”
小婷说完,和众人上了马车,小风子挥鞭赶马,离开了这间野店,往西凉州而去。小婷叫小猛子进马车来问:“小猛子,你是不是神秘刀客?”
小猛子笑着说:“小姐,你别逗我了,我怎么是神秘刀客了?神秘刀客有我这般的不中用吗?”
“那你怎么自称是神秘刀客?”
“小姐,我是情急救人,才借用了他的名呀。”
还有,那两把飞刀是不是你发射出来的?”
小猛子更茫然了:“飞刀?什么飞刀?我几时射出飞刀了?我会射出飞刀吗?”
小婷看小猛子的神情不是在说假话,暗想:既然不是小猛子,也不是仍昏迷的小风子,那是谁呢?难道是神秘刀客?
小婷又问:“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你们明明中毒昏迷了过去,怎么这样快就醒过来了?”
“小姐,我的确没有中毒,就是风哥,他也中毒不深。我见他用舌尖略略舔了一下酒,就昏倒过去了。”
“那你怎么也昏倒了?”
“风哥昏倒时,翻倒了酒杯的酒气,把我呛倒了,醒过来时,见两位小公主有危险,就出手来救了。”
是夜,他们在西凉州城内投店住宿。晚饭后,小风子问小婷:“小姐,明天我们往哪里走,去兰州?”
“不,我们北上去红柳园。”
“小姐,我们去红柳园干吗?不会你的爷爷就住那里吧?”
“是红柳园再过去,也可以说在孤岭的附近。”
第二天一早,小婷的马车离开了客栈,出东门,往乌鞘岭方向迅疾而行。小婷和小姐妹扮成男子,由小风子小猛子带着,骑上快马,悄然出了北城门,扬鞭飞马,日夜兼程。两天后,他们便回到了爷爷的身边。小婷一看,爷爷气色比以前好多了。窦家兄弟、马大嫂呣子、傅大夫等人一见小婷回来,高兴万分,小婷带了小姐妹,小风子、小猛子一起拜见了爷爷。
这位在地下宫殿囚禁了二十多年的坚强怪老人,不但铸造了他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也练就了一身惊人的绝学,哪怕是举手投足之间,皆成凌厉的招式。现在,这位老人比小婷离开他时的神态大不相同了。以往的他,虽然有一身傲视天下的绝学在身,但面色苍白、身材奇瘦、行动不便;现在是面色红润、白发童颜、精神矍烁,虽然仍坐在轮椅之中,行动敏捷,双目明亮。这是近一年来,傅大夫悉心医治、马大嫂用心伺候的结果。当他看见小姐妹时,以独特的目光,一下就看出小姐妹骨骼异常、天资慧敏,是学武的上上人选,要是由自己来调教她们的武功,她们将来的成就必不在小婷之下,自己一身的绝学,更是后继有人了。
老人收敛了目光,问小婷:“哪一个是你所说的小混混?”
小风子恭敬地说:“爷爷,我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
“爷爷,我不就是一个混混吗?”
老人骤然出掌,小风子的身形横飞了起来,“哗啦”一声,撞烂了窗棂,摔到草堂外面去了。
这突然间的变化,所有人都愣住了,就是爷爷一时间也愣住了。
小婷说:“爷爷,你干吗将他拍飞了?”
老人说:“我为什么将他拍飞?你最好去问这混小子。”
小婷不再说话,飞身出去,只见小风子躺在地上不动,便俯身关切地问:“小风子,你怎样了,伤得不重吧?”就把他扶起靠在怀中,问,“小风子,你别吓我,你不是练成一身不怕打的功夫么?”
老人也坐着轮椅来到小风子身边,小婷感情复杂地说:“爷爷,你可能将他拍死了。”
老人看了小风子一眼,“哼”了一声:“这混小子死不了。”
“爷爷,他就是不死,也伤得重呵,现在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对小风子说:“混小子,你再不起来,是要我真的给你一掌?”
老人这话比符咒还灵,小风子一下坐了起来,说:“不不,爷爷,你千万别,刚才的一掌,我已受不了了。”
小婷又是一怔,愕异地问小风子:“你没有受伤?”
老人说:“我那一掌根本没拍中他,他受什么伤了?”
“那他身躯怎么横飞起来了?”
“婷女,这个混小子有过人的机灵,也有过人的狡黠。我刚想吐掌力时,他自己却后翻飞了出去,故意装死躺在地上不动。”
小婷生气了:“你这混混,不但戏弄了我,也戏弄我爷爷。”
小风子慌忙说:“不不,我敢戏弄爷爷和你吗?”
“那你干吗装死,叫我白为你担心?”
“我,我,我害怕爷爷再给我一掌,所以才装,装……”
“所以才装死对不对?你怎不想想我的感受?说,你曾经骗了我多少次?”
蓦然,有人哈哈笑起来:“这个混小子,不知道骗了你多少次了。”
众人闻声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叫化,不知几时出现在众人的身后,小婷惊喜地说:“风叔叔,你也来了?”
老叫化笑了笑,对老人点点头,朝小风子说:“你这混小子,这套伎俩在江湖上可以蒙混些人,骗过婷丫头,甚至也骗过了我老叫化,但你在庄老英雄面前也玩这样的伎俩,简直是班门弄斧,弄巧成拙。”
“我,我,我……”
“以你这小子的聪明机灵,难道还看不出庄老英雄那一掌是试探你的?要是你老老实实接了这一掌,或许还可蒙混过去,可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你有一身过人本领了。”
小婷更惊讶了:“风叔叔,他有一身过人的本领?”
老人说:“婷女,你真是太天真了。他在你身边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出他有一身绝技?从他刚才后跃飞起的一刹那,不是一般上乘高手所能做到的,他一身的内力,不在你之下。”
小婷问小风子:“好呀,你这混混,到底还想瞒我多久?我那么真心对你,你却……”
老叫化说:“好了,现在不是追查这混小子的时候,我们准备迎战劲敌吧。”
小婷一怔:“迎战劲敌?是避祸崖的人?”
“不错,无畏居士这次亲自率领一批高手,还带了一队骁勇善战的清兵来找你们。这是一场生死血战,要不,我老叫化就不会赶来了。”
老人一时也怔住了,问小婷:“婷女,你怎么招惹他了?”
老叫化忙说:“这可不能怪婷丫头,事情是他先挑起来的。你的这个师弟,他早投靠多尔衮了。他的所谓避祸崖,实际上是为多尔衮招罗武林败类,将他们训练成可怕的一流高手,大内侍卫凶残的杀手。同时,他也寻找你二十多年了呀。”
“他怎么这般不死心?”
“要是死心,他就不是避祸崖崖主了。庄老英雄,你不是这般叫我老叫化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吧?”
“好好,我们到草堂里坐下说话。想不到你这老叫化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你呀,你换了一个人似的,我老叫化几乎认不出你来了。”
小婷和小风子从他们的对话中一下明白,爷爷和老叫化在二十多年前不但相识,而且还是一对老朋友。
果然不出老叫化所料,事隔两天,在上灯时分,无畏居士带了他十大高手中的两位高手,悄然出现在老人面前,含笑地说:“师兄,没想到我来拜见你吧?”
老人庄无争说:“的确没想到。”
“师兄,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寻找你的下落。愚弟找得你好辛苦呀。”
老人叹了一声说:“师弟,你坐下。二十多年前,我遭奸人暗算,失去了双腿,已是一个残废老人,再也无心无力过问江湖上的事了,只好蜗居在这小市集中,隐姓埋名,以度残生。”
无畏一怔:“是谁暗算了师兄?愚弟为你报仇雪恨,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活捉来见你。”
“不必了,我早已手刃了这两个人。师弟,你来找我干吗?我再说一句,江湖上的事,我早已不过问了。”
“师兄别误会,愚弟这次前来,除了想见师兄一面外,还想请师兄到避祸崖居住,以避乱世。”
“多谢你的好意,我现在是哪里也不想去了,只想老死在这里。师弟,你还是请回吧。”
“师兄,恐怕你不愿意也得去了。有近两百多人的清兵,准备在今夜血洗这一带的市镇和村落,师兄一家人不连夜离开,必然会成为清兵刀下之鬼。”
小婷和小姐妹出现了,说:“要是你真的为我爷爷的安全着想,你完全有能力阻止清兵的这次行动。”
“老夫恐怕没有这样的能力。”
“据我所知,这次带清兵来的是你的弟子杨哥和成五,凭你老的一句话,便可以令他们收兵回去。这样,不但我爷爷感激你,就是这一带的平民百姓,也感念你的大恩。”
“不错,杨哥和成五的确是老夫门下的弟子,但他们已为清国效命,自古忠孝两难全,他们可能不会听从老夫的话。”
老人说:“既然这样,我更不想走了。我愿意与东镇的百姓共存亡,不愿一个人独生。”
无畏一笑说:“愚弟不是一个人来,除了我身边这两位弟子,更带了十多个勇士前来,也准备万一清军杀到,他们完全可以杀出重围,护着师兄一家人离开险境。”
小婷问:“要是我们不走呢?”
无畏转问老人:“师兄,你不是真的不走吧?”
老人说:“不错,我不走,我要与东镇的百姓共存亡。”
“既然这样,师兄,恕愚弟无礼了,只好强行令师兄离开这险地了。”
“好,要是你们能胜得了我们祖孙两人,你们将我们祖孙两人的尸体抬走好了。”
“老夫不会伤了你的性命,只是强行将你们带走而已。”
老人叹了一声:“师弟,你这次有备而来,不是为了我的安全,是为了旋风舞剑这一门剑谱而来吧?”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留下的武学,我也不想它在武林失传,要让它发扬光大,永传人间。”
小婷说:“我想问一下,我们是单打独斗决胜负,还是群斗定生死?”
“我们还是单打独斗决胜负好了,老夫实在不想看到同门之间,发生内讧的悲剧。”
“好,那我就先来领教崖主的武功了。”
突然,小风子跑了出来:“小姐,让我先来领教他的高招,用不着你动手。”
无畏见跑出来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人,儒雅中隐含一股英气,问:“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什么人,你等会就知道,我先问你,贺兰山下庄泉一家三口是怎么死的?”
无畏怔了怔:“庄泉?”
“十六年前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老夫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一家三口怎么死,老夫就不知道了。”
“你派出了四位高手追杀他们,而其中的一位杀手,就是你身边的这位火烧判官,我没有说错吧?”
无畏愕然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就是当年刀下得生的孤儿,是一位女侠从刀口下救了我。她以飞旋弯刀杀了一名高手,伤了火烧判官。可怜我当时才刚满四岁,什么也不知道。但那张火烧般的可怕的阴阳怪脸,我一世也忘不了。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我父母,连我这四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火烧判官说:“谁叫你父母不愿将剑谱交出来?”
无畏喝着火烧判官:“你给我闭嘴。”
小婷听了小风子这一段话,激动不已。她问了一句:“小风子,救你的是不是聂五娘女侠?”
“是。”
这一下,小婷什么都明白了,她同情更理解小风子以往的行径。他所以深藏不露,以小混混的面目在江湖摸爬滚打,是因为对手太强大了,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无畏和避祸崖人的注意。
老人更是激动不已,目光如电。他问小风子:“孩子,你父亲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庄常在?”
小风子说:“爷爷,我不知道,因为当时我太小了。”
“那你母亲是不是姓王名珍?”
“是,爷爷。”
老人一双目光如电般地盯视着无畏:“你就是这样看顾我儿子和儿媳的?”
小婷和小风子一时都惊震了。小婷心想:难道小风子是爷爷的嫡亲孙儿?老人又如惊雷一般地怒问:“无畏,说,到底我们师父是怎么惨死的?”
无畏异常尴尬地说:“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不是病死的吗?”
“胡说,师父他老人家一身真气奇厚,百病不生,你既然这般狠心杀害了我儿子一家人,难道你不会下毒手暗算他老人家,意图得到旋风舞剑法?”
“师兄,这些陈年旧事别去说了,我也不想多解释,目前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凶险之地为好。”
小风子说:“老贼,你还想离开吗?”
老人说:“孩子,给我杀了这弑师叛祖的伪君子。”
小风子说:“是,爷爷,他今夜里跑不了,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无畏一声冷笑:“凭你们的武功杀不了我,我劝你们祖孙三人别动手的好,不然,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最后全死在清兵的乱刀之下。”
小婷说:“你还想恐吓我们吗?告诉你,那一队清兵永远也来不了。他们在半路上,早就遭到我们的伏击,要是杨哥和成五逃得不快,也会丧身在聂女侠的旋风弯刀之下。”
无畏一怔:“聂五娘也重出江湖了?”
“不但有聂女侠,还有漠北怪丐一阵风。”
火烧判官大吼一声,骤起一刀,凶狠而迅速地向小风子劈出:“老子先要你死!”
小风子再也不是以往的小风子了,反应极为敏捷,一刀横出,“当”的一声,刀劲刀风十分强劲,不但将火烧判官手中的鬼头刀震断,人也震飞起来,摔出门外,给伏在外面的窦家兄弟活捉了过来。
小风子一刀震飞了火烧判官,冷眼看着无畏,重问一句:“说,你想怎么死法?”
“小子,你太过放肆了。”无畏一袖拂来,暗藏了六成功力,也想一招将小风子拂飞了出去,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厉害。无畏对在场所有的人,除了怪病女侠,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小风子身形纵起,避开了这一袖劲,随后如闪电般扑下,人到刀光闪,直取无畏。无畏略为一晃,又想出掌,但小婷的一把利剑已经刺到,刀剑合壁,令无畏只好身似飞魂般飞出了草堂外。草堂之内,一对小姐妹宛如紫燕双飞,缠住避祸崖的那位高手,不让他相助无畏。老人看在眼里,说:“难为你们了,你们退下吧,让爷爷来打发他。”
老人一下从轮椅飞起,人到掌出。这位高手哪里是老人的对手?老人第三掌拍出,就令他尸横地上。
小姐妹护着老人走出了草堂,一轮无边月,将外面景色照得如水雕一样的世界,雪装似的山河。小婷和小风子与无畏交锋得十分激烈,三条人影在月光中时合时散,刀光剑影不时闪耀,一时难分上下。而在草堂的外面,战斗更是激烈。无畏带来十多个剽悍的勇士,个个放到江湖上去,无疑都是一流的高手。窦家兄弟原是军旅出身,近一年来,在老人的调教之下,无论马上马下,刀法更是突飞猛进,俨然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而马兴略为逊色一些,但小猛子同样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一流上乘刀客,武功更在这伙人之上。
这十多个避祸崖的凶狠杀手,一听到火烧判官发出惨叫,便立刻行动,向草堂冲杀过来。但迎接他们的是一轮飞箭流矢,顿时倒下七八个。正当他们惊魂不定时,小猛子从天而降,他的一轮快刀法,又将七八个敌人砍死砍伤,杀得敌人措手不及。随后,窦家兄弟带人冲杀过来,与剩下不到一半的敌人,在月光下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这一场血肉拼杀很快就结束了,十多个避祸崖的凶残杀手没一个能活下来,全部尸横在地。
小婷和小风子联手战无畏,他们的刀剑配合得天衣无缝,自问天下无敌的无畏,已给小婷、小风子联手战得手忙脚乱。他最初满以为几十招之后,就可以击败他们,谁知百招过后,自己完全处于下风。当小婷的剑划伤了无畏后,小风子已是凌空而来,刀光似电闪般破云直下,刀光过后,无畏鲜血飞溅,他的头颅给这一快刀劈成了两瓣,结束了他一统江湖的美梦。
几乎在同时,一阵风、飞旋弯刀聂五娘率领了一批江湖豪客、绿林好汉,在东镇去青沙窝井的一条大路上,伏击了杨哥、成五带领的清兵,展开了一场大战,几乎令这支清兵全军覆没,杨哥和成五也死于聂五娘的飞旋弯刀之下。
小风子手刃了仇人,几乎倾尽了自己的全力。小婷担心地跃到了他身边,问:“小风子,你没事吧?”
老人也来到了他身边,关切地问:“孩子,你怎样了?让爷爷给你输入一口真气吧。”
“爷爷,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小婷问:“你是不是又想吓我?”
“不不,这一次是真的。我用尽了全力,才杀了这仇敌,休息一下没事的。”
小婷说:“你呀,也瞒得我够苦的,我不知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老人说:“孩子,你也瞒得爷爷够苦的。你知不知道,当婷女出去寻找你时,我也派人四处去打听你父母的下落,所得到的回信是,他们早已不在人间。我还以为庄家从此绝了后,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孙儿。”
“爷爷,我也不知道还有一个爷爷呵,要不,我早来寻找爷爷了。”
这时,小猛子和窦家兄弟已打扫了外面战场,将几个受重伤的匪徒抬了进来,向老人请示怎么处置。
老人问:“我们的人有没有伤亡?”
“有两位弟兄抱着贼人同归于尽,三个受了一点伤。”
“死了的弟兄好好厚葬,抚恤他们的家属,受伤的请傅大夫医治。”
“是,那这些受伤的贼人……”
“给他们医治,打发他们走。”
小风子一下站起来:“爷爷,那个火烧判官不能走,我要审问他。”
小猛子说:“风哥,那个火烧判官,在你杀了无畏之后,已咬舌自尽而亡。”
小风子一怔:“什么?他就这么死了?”
蓦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问:“谁就这么死了?”
众人一看,是老叫化一阵风赶回来了。他看看众人,又问:“你们别吓我老叫化,谁就这么死了?”
小猛子说:“是杀害风哥父母的凶手,火烧判官自尽死了。”
“那无畏这个世外高人呢,他走了?”
“他走了,但他的尸体留了下来。”
老叫化一怔:“什么?他死了?不可能吧?谁能杀得了他的?我老叫化自问也没这样的能耐。”
小姐妹说:“是姐姐和风少联手杀了他的。”一个说,“你不相信,看看那边,那不是他的尸体吗?”
老叫化惊奇地走过去一看,点点头说:“不错,他身上的一处剑伤,是旋风舞剑法‘飞沙走石’留下的伤痕,但却不是致命之伤,他致命的伤,是混小子的九天飞龙刀法‘青龙直下’,这是一招极为诡异凌厉的刀法。”
老人吩咐窦家兄弟善后之事,杀猪宰羊,庆祝胜利。
小风子和小婷在爷爷睡下后,两人坐在院中的一棵树下,一轮明月,将大地照得一片晶莹洁白。小婷深情地望着小风子,问:“神秘刀客,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小风子说:“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事瞒着你了?”
“你干吗一直在我身边神秘出没?”
“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是担心你江湖经验少,会上别人的圈套。而且我这样,也不为人注意,好暗中相助你。”
小婷一想也是,要不是这个不为人注意的小混混、武林人士不屑一顾的市井小流氓,自己和思思小姐,就算不给黑狼谷的山贼捉去,也可能惨死在红柳园王家堡一条龙的刀下了,就是自己的黑霜冷月宝剑,也早已给哈里札骗了去。小婷点点头说:“说起来,你不但帮了我不少忙,也是我难以忘记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你,我也杀不了无畏这个血海深仇的巨恶。”
“我不明白,以你的武功和神出鬼没,干吗不早一点干掉他?”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干掉他吗?以我五年前的武功,别说干掉他,连接近他也不可能;就是五年后的今天,没有你的联手,我也杀不了这个老贼。”
“那我们在爱湖山庄,不是可以联手干掉这个老贼吗?干吗要拖到现在?”
“那时,我们恐怕也杀不了这个老贼,顶多将他打跑。”
“为什么?”
“因为杀老贼的最后一招‘青龙’刀法,是这两天爷爷才传授给我的,而且这一刀法,只有在你用剑划伤他后,他在真气涣散的刹那间,这一凌厉的刀法才能起作用。”
“现在杀了这老贼,我们总算舒一口气了,不知聂姐姐和一阵风叔叔能不能荡平他那个老巢?”
“放心,避祸崖的所谓十大高手,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已无一人,剩下的一些人,根本就不是聂姐姐和那一群英雄好汉的对手。”
果然,第二天消息传来,聂五娘铲平了避祸崖,令它在江湖上永远除名。小风子和小婷,带了傅大夫和一些愿意跟随的乡亲们,举家西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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