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蛇尾就是妖怪？真是浅薄的村民。”红不由得嗤笑一声，“上古神明，多的是非人姿态。按照他们的理论，全体都是妖怪了？”
静女怯怯地咬着嘴唇，“那……我真的不是妖怪？”
“你要是妖怪，本姑娘都是神仙了！简直说笑。”红右手一摆，头发一甩，显然极度不屑，“分辨妖魔，我还是有这个本领的。你大概是灵力忽然觉醒，所以外形变了吧。”
“灵力？”静女水汪汪的眼睛盛满了不解，半晌才聚起一个小小的光球，“像这样的东西就是灵力吗？”
红吃惊得微微张开嘴巴，“喂，随随便便弄出这样纯正的灵力球，你故意打击别人吗？”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静女立刻收起了光球，有些惊慌失措地鞠躬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红已经快要翻白眼了。
“喂，你从哪里出来的呀？知道怎么使用灵力吗？”
红这句话才问出来，对面的静女就直接变成了懵懂状。
经过了好一番鸡同鸭讲，红总算解释清楚灵力是什么，法术又是什么。
或者该说，不愧是女娲后裔，静女在学习法术方面，简直就是天才——不，或许该说是偏才。
静女在使用水系法术上极其有天赋，不到半天时间，就学会了红所教的全部法术。但是，其他系别……
“咳……算了，别尝试了。我就怎么也用不好火系法术。只是这些水系的术，差不多也够用了。而且你也恢复人身了嘛，别哭啦……”红看着抽抽嗒嗒的静女，心里有着无言的愤懑。
喂，有没有搞错？静女小姐，就为了用不好其他系别的法术，就哭得天昏地暗，好似作了天大的错事一般……有必要吗？别哭啦。
一想到她自己学法术的艰辛，红愈发想给静女一个栗凿。
“哎哟！”静女抱着头，吃痛地叫出声。
红这才发觉自己的右手不知怎的，已经敲了下去。
“静女，没事啦。每个人天生属性不同，能用的法术自然不一样。像我，就是雷系。能用好一个系别的术，也很不错了。别哭了，你没发现，你哭的时候，这里的树又开始枯萎了吗？”红没奈何地四顾一眼，懒懒地对这位娇弱的小姐说。
似乎最后一句话很有效用，静女立刻止住了哭泣，抬起右手擦擦眼睛。
“我不哭了。”静女眨着红彤彤的眼睛，视线有些飘忽，好一会儿才直视红。
“你好厉害哦，知道这么多东西。”静女露出了微笑，脸上还闪耀着崇拜的光采，直看得红一阵心虚。
“我只是比你活得久而已。”红转过头，“也不是，准确来说，我并不是‘活人’，我是厉鬼。”
“啊？厉鬼？厉鬼可以在白天出现吗？”静女惊讶地后退了半步。
只是惊讶，没有其他任何情绪表露。
红眼角觑到的这些，让她神情舒缓下来。
“一般的厉鬼不行，不过，有些修行就可以了。静女，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小时候就会梦到奇怪的景象？”红嘴角上扬，心里有暖暖的温度扩散开。
“是的。一片雾气中，一个非常巨大的东西冒出来，洪水肆虐……昨天，这个梦忽然变得更加清晰，我看到了一颗小小的水碧色珠子，醒来的时候……”静女抿着唇，显然仍然在介意化为蛇尾的事情。
红右手点着左手手背，“梦吗……女娲族的能力，谁也不清楚。如果一直梦到的话，可能，是预知梦吧。昨天的化形，标志着你灵力的觉醒。以前你只能动用很少的灵力，觉醒以后，就不受到限制了。”
“预知梦？”静女喃喃地重复了这个词，忽然大惊失色，“那就是说，这些会变成真的？！整个大地，全部被洪水覆盖，没有任何人生还……”
“……这样吧，我教你占卜的方法，你占卜一次看看。”红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好的，谢谢你！”静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真是大好人！”
“咳咳咳……”红差点给口水噎到，“静女，拜托你注意修饰语……”
静女眨巴眨巴眼睛，用小鹿般纯洁的目光看着红，“我没有说错啊！”
红望天无语，知道这个问题说不通了，索性不花力气了。
红折下一根树枝，剃掉叶子，在地上画出了八卦的图形。
“静女，你看，这是先天八卦。你把双手放在中间，跟着我念。”
静女看到红如此认真专注的神情，不由得紧张起来，端正了身体，跪在地上，双手印在八卦中央。
红回想了一下，终究有些犹豫，可是她心底无端地涌起一股念头，仿佛在催促着她开口一般。
“先天八卦，乾坤相对，虚实相应，定天地阴阳。以天地纯理，开天之门，窥伺命数，开地之眼，僭视轮回……”
说到这里，红不由得顿住了，下面的咒语，原本是‘以红之血，占六道轮回’，这该怎么说？
出乎她意料，静女周身微微散发出蓝色光晕，湖绿色双眸因为灵力运转而发出光亮，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了下去。
“女娲后裔，以血祭祀，占六道轮回——开眼！”
随着静女的念诵，一道光芒从八卦中冲天而起，将她和红都笼罩在内。
红惊愕不已，暗红双眸瞬间睁大，“静女，你怎么知道剩下的咒文？！”
红的心跳骤然加快，彭咚彭咚，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答案……让红感觉到无端的心慌。
它会将一切颠覆。
红毫无来由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静女也错愕不已，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对啊……我怎么知道的……”
在这道清澈的光柱中，无数光线交错缠绕。
红蓦地反应过来，“别发愣了，快说出要占不的内容，像这样暂时开的天眼，支持不了多久！”
静女经过红这一提醒，才如梦初醒，也不再纠缠于为什么陌生的字句会脱口而出。
“大洪水是否将要发生？”静女的声音微微颤抖，生怕将会得到一个残酷的答案。
红看着静女那微微发抖的样子，也不知怎的，左手在袖口的遮掩下握住了静女的右手。
光线慢慢改变了排列姿态，半晌，几个闪着金光的大字浮现在两人面前。
洪水灭世。
光芒瞬间消散，一切绮丽辉煌的景象都消失不见。
静女依旧跪在地上，身体发颤，“洪水灭世……不……不能这样。村民们会……”
红换了个姿势，直接坐到地上，左手搭在静女肩上。
“静女，看来果然是预知梦啊……这是天意……”
“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天意！大家都会死！这片大地将会不留任何生机……不……”静女嘶喊了一声后，忽然间变了神色，转头看向红时，目光已经从懵懂转为坚定。
“红，你说过……我是女娲后裔。”静女定定地看着红，眸中水色轮转。
“嗯。”红轻轻点头。
“这个世上的人……都是女娲所造。他们是女娲的子民……”静女转过了视线，眺望着某个方向。
“神话的确是这样。”红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神色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应该救他们的。”静女轻叹一口气，语调中带着悲悯。
“……”红沉默了。
“这是我身为女娲后人不可推卸的职责。”静女稍稍提高了音量，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中闪耀着坚如磐石的光彩。
“逆天而行，会遭天谴。”红淡淡地瞄了静女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没关系，我不在乎。”静女咬咬牙，仍旧不变神色，坚定地看着红。
红立刻笑了出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张扬，重重拍了静女肩膀一下。
“说得好，我帮你！”红眉梢一挑，“我们便试试看，天意能不能改变！”
“啊？！”静女一下子愣住了。她本以为会受到嘲笑或者反对，没想到，红居然会……
“不行，不能连累你！”静女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双手连连摆动。
“你不觉得，我们会在这里遇到，本身也是天意吗？”红笑着拉了静女一把，两人站了起来。
静女疑惑地看着红，“……你是说？”
“我在这里遇到你，你才知道自己是女娲后裔，我教了你占卜，你决心逆天救世……这不是很有意思吗？何况，于我也不是全无好处。你刚才说的咒文，是怎么知道的？”红抱起双手，觑着静女。
静女低下头，怯怯地看了红一眼，“我也不知道啊……好像……那些话，自己从嘴巴里蹦出来似的……我真的不知道！”
看到红微微怀疑的眼神，静女一下子急了，连忙摆手，甚至急得要跪下来。
红拉住了静女，不由得失笑，“我不是怀疑你，而是……”
红的视线飘向天空，斟酌着措辞。
“我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莫名其妙地说出了一些话。我们……真像呢。”红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哎？你也感觉到吗？我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好亲切……”静女兴奋地拍着双手，“我还以为是自己太厚脸皮了……”
“呵呵。”红笑着点了静女的额头一下，“有这么高兴吗。”
“当然啦，我还以为自己要一直孤单一个人了……没想到能遇到你！”静女相当雀跃，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神情一暗，“不，我不能连累你。”
红嗤笑一声，“是我自己要掺合这件事。要么，我们结拜为姐妹好了。一家人的话，就不说连累不连累的话了吧。”
“啊？可……可以吗？”静女绞着双手，眼中忽闪忽闪，显然非常期待，又不敢开口。
“当然可以。”红忽然伸出双手，把静女的脸颊狠狠捏了捏，嬉笑着跑开。
“红！”静女捂着脸站在原地，“我要捏回来！”
红一下子飘到空中，笑眯眯地朝着静女招手。
静女气得无可奈何，只能在地上愤愤跺脚。
在笑闹间，原先严肃的气氛消散无踪。
红虽然和静女打闹，心思转个不停。
红家的咒语，素来不外传。静女居然能接上咒语……而且，字段改动，咒语一样发生了作用，这说明了什么？
女娲后裔，本来就是神之后裔。静女一身灵气，对妖邪有着天然的杀伤力。红却没有被这灵气所伤，即使近距离接触，居然也没有受到灵气反击？这又说明了什么？
红家，女娲族……到底有什么关联？
红对自己的推论感觉到怀疑。
红家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飞绝的意思，摆明了红家和这个世界有关联。
两个世界的两个家族……
静女说，对红有着亲切的感觉。
红虽然没有说，事实上，她也对静女有着某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即使和所有这一切无关，红也想要帮助她——哪怕只为两人那些相似。
如果把逆天救世这样的事情，压在静女一个人身上，总觉得过意不去呢。
红从半空飘下来，笑嘻嘻地一摊手，“对了，记得叫我姐姐啊。”
“哎？！你看起来没有我大啊！”静女不满地抱怨，“我今年十七岁了！正月十四的生辰，你呢？”
“我啊，生辰不能说……至于年龄嘛……我死的时候十六岁。死了一百多年不止了。”红咧嘴笑着，“按照年龄，你叫我祖奶奶都够了。”
“对啊，你是鬼啊……”静女傻了眼，“我不依！你这分明是耍诈！”
红但笑不语。
为了避免麻烦，红把变化外貌的术也教给了静女。
两人稍微改变了外貌，才走出了这片冷杉林。
静女对红修炼的过程很有兴趣，一路上问个不停。
“你曾经到过魔界？那里什么样？”
“魔界吗……空气很糟糕，都是奇怪的颜色——其实是魔气啦。其他的也还好，魔族没那么可怕，虽然低等魔族只知道战斗，高等一些的还是可以沟通的。”
“听起来很厉害呢。红，你明明是鬼，为什么不在鬼界？”
“我要是靠近鬼界，被鬼差发现了，就得去转生啦！我才不干！”
“为什么呢？你有余愿未了？”
“……我要查清楚一件事，在得到答案之前，绝对不会转生。”
“那……这次，我好像还是拖累你了……”
“静女，你的灵力比我深厚的多，只是不会用而已，到时候别说我碍事就成，不然我翻脸给你看！”
“当然不会！能认识你，我很开心呢，真的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
“静女大小姐，有这些事件说话，麻烦你先把我给你的咒语背起来！要逆天可没有那么容易。我们先得开始调查看看，你梦里那颗碧色的珠子是怎么回事。”
“红，真的好难背……一定要背吗？”
“废话！这些法术需要活人的生气才能发动，我根本不能用，你不背下来，战斗的时候怎么办？”
“好吧，我背就是了……”
十一章 神魔之井遇重楼
红和静女结拜以后的事情，说起来却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静女不想再回到村里，红也由得她，只拖着静女一起游历去了。
经过蛮州上空时，静女忽然说有奇妙的感应，两人当即降落。
蛮州城外正好有妖怪肆虐，撞上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立刻开打。
于是，战胜的一方，红和静女，被蛮州居民当成了仙女下凡，任两人如何解释，居民们也不管，照样客客气气，就差画下两人的样貌供奉起来了。
静女原先还想继续解释，红摇了摇头，示意静女沉默，硬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哭笑不得的感觉，对包围着两人的居民们说想要在蛮州城内讨个住处。
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两人获得了住处，静女还在城内开了个店铺，专营书画。
“真没想到，我还有被人叫成‘仙子’的一天……”红说着就抖了一下，呸了几声，右手猛地扇扇，“真是宁愿被叫成妖女。”
“你又想到才来蛮州的事情啦？”静女笑嘻嘻地递过去一柄折扇，“当时你明明巧笑倩兮，几句话说得大家只呼‘仙女明理，吾等自当遵从’……”
静女一边说，一边用袖口掩口偷笑。
“是啊，你还在旁边楚楚可怜地说，我们姐妹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请街坊邻居多加担待。”红嗤笑一声，劈手夺过折扇，刷刷几笔在上面画下一堆‘鬼画符’——这倒是正宗的鬼画符了。红家正宗的驱邪咒符，专门针对鬼所设。红艳艳的朱砂在扇面上闪着光。
“给，这是你答应给王大娘的扇子吧。”红把折扇扔了回去，倒没有生气，只是蹇起眉，“别浪费灵力，既然决定了要闯神界，还是保存实力的好。”
“我知道。”静女柔柔地点点头，“你……知道怎么去神界？当初水灵珠也是你一眼认出来……”
“我见过相似的东西而已。”红懒懒地说了一句话，飘上半空，直接坐到了柜台上。
静女疑惑地审视着红，看她露出了些微怀念的神色，立刻追问了一句，“朋友的？”
“啊，勉强算是吧。”红甩甩衣袖，她也不知道怎么界定和飞绝的关系，说是朋友，也没见那样把朋友当成免费劳动力的，若说不是……未免说不过去。反正大家都有的是时间，也懒得在这个限定词上磕。
“你真打算一家送一个辟邪道具吗？别浪费这些灵力了，要是我们失败，这里全部付诸洪水。”红也没有硬是夺过静女手中的精巧道具，而是看着她制作，只这样说几句罢了。
“这里有水灵珠，总容易招来妖怪……”静女带着几分歉意笑了笑，“就当我在发傻吧。”
“确实是发傻。”红一阵见血地指出症结所在，“我们的结界封闭了灵气外泄，还有那条丝带留在那里，有几个不长眼的妖怪赶去抢东西？”
“丝带？”静女忽然双眼发亮，闪亮亮地看着红，“你那条蓝色的丝带？那个那么厉害？”
“咳……当然不是啦……”红一下子转过头，脸颊稍稍泛红，只刹那间就恢复寻常，“那上面有魔族的气，聪明点的妖怪都知道别去惹。至于修仙的……我想，你的灵气在那里，总不是摆设用的。他们多半也知道天灾将至了。”
静女眼珠转了几转，也不继续纠缠，转会正题上来。
“看来，你确实知道怎么去神界了。”这次，静女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笃定的口吻。
“对。给你介绍个好东西，高等魔族炼制的魔具，六界往来自如，名曰千凝魔艮。”红右手一翻，从虚空中抓住一个东西来，在静女面前晃了晃，“你准备好了，晚上我们再走。”
“啊？为什么？现在去不行吗？”静女这很白的问题立刻遭到了红的鄙视。
“你真以为我们去踏青吗？！真刀真枪地开战，不多准备药品道具，去等死啊！特别是你，连趁手的兵刃都没有，不会真以为凭灵泉杖就可以和神仙开战吧？”红双手叉腰，恶狠狠地教训了静女一通，直说得静女两眼发直。
“那我怎么办？”静女呆呆地问出这个问题。
红给她天然无邪的呆样弄得无话可说，半晌才摸出一根法杖来，杖身泛紫，隐隐有雷鸣声。
“这是别人送我的，现在转手送你。好好用，别浪费。铸造用的矿石……我找了好久呢。”
红顶着一脑袋的十字路口，撇了撇嘴。不但找了很久，而且还被飞绝使唤了几个月，才铸好这根杖。
静女伸出双手接过法杖，偏过脑袋，依旧有些呆地发问，“为什么是雷属性的？”
“因为那本来是给我的啊！”红揪着静女的耳朵，直吼的她变成了圈圈眼才罢休。
看着倒地不起的静女，红大感解气。
在这种法术天才常识白痴的家伙旁边……还真有肺都要气肿的觉悟。每次看到她以异常小白的神情鼓捣着高深法术的时候，红都忍不住想要给她几个雷击——要不是她已经死了，那些法术不能用，真不想教给这种生生地把高级法术当成低级法术用的家伙……
除了这些，有关修炼的事情……静女完全一无所知，红在旁充当‘万事通’，不到十天就恨不得掐住静女的脖子猛摇，然后大喊‘你是女娲后裔，别拿女娲族的事情来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当然——这些都是臆想而已。
对于勤奋好学的孩子，应该给与鼓励……
应该给与……栗子！
红磅的一下在静女头上敲落，迅速把她往后拉，连接了两人的灵识，直接精神沟通。
‘你傻的呀！那样冲上去问路，这位可是魔尊啊！要是他一个不爽，直接挂了我们……’
“啊？他是魔尊啊？魔尊长的很好看呢……”静女脱口而出，神情依旧是清纯无敌的懵懂。
“你又在折腾什么？”重楼皱眉，扫了红几眼，冷哼一声，“和人类混在一起，在这里转悠？”
显然，重楼的心情并不好，实际上是很不好。
他失去了惺惺相惜的对手兼朋友飞蓬，夺了魔尊之位，却被魔务缠身，这才知道魔尊不好当。
往日他的事务，十之八九推给了溪风。现在溪风离开魔界不知所踪，飞绝倒是忽然开始认真做事，但仍然解不了他的繁忙。等他想起以前跟着溪风忙忙碌碌的那个红色身影，去找飞绝要人的时候，却看到飞绝面色古怪，支吾了一会儿才说，红已经离开魔界了。
离开了？重楼只觉得有些不巧，本来那个小厉鬼也不是魔族，长居魔界毕竟不合适，走了也算正常，只是可惜，她处理文件的速度一等一的快——比起她那微末的道行，这更让重楼挂心。虽然看在她那有趣的阵法上，他对她以后能达到的程度有所期待。
既然担了魔尊的位置，总不能尸位素餐，重楼也只好回去处理那些无边的事务。
过上几年，他到底厌烦了，跑来神魔之井怀念当年。
他才来没多久，就感觉到千凝魔艮的力量波动，紧接着看到一红一青两个人影在这里乱转，似乎找不着路。青衣少女见到他，面色一喜，兴冲冲地跑来问路，然后，他看到了久违的熟人。
让他微觉不忿的是，过了这几年，红的道行也没什么长进——重楼不知道，红和静女消耗了相当的力量在布置蛮州城外镇压水灵珠的结界上了。
红左手捂脸，罢了罢了，有静女的天然呆成分存在，也无法可想。那家伙居然没发现自己用的是不需要出声的沟通法术吗……
红正正脸色，刹罗斩立在身侧，单膝跪了下去。
在魔界，实力就是一切，臣服于强者——天经地义。
弱肉强食的规则，红遵守，也接受，所以，她对于下跪行礼毫无行礼障碍，尽管她曾经一千次地咬牙默念，等本姑娘比你厉害了，一定要找回场子……
“红参见魔尊大人。不知魔尊大人在此，尚祈见谅。”
静女被红小心翼翼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哎？红明明是鬼，不是魔，为什么要这么客气？”
“……静女……”红恨不得上去咬两口了，她就不能消停一些吗……大姐，对面那是魔尊哎，一根指头都能捏死她们的魔尊哎……不知道静女这算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神经太大条？
“嗤。”重楼哼了一声，却微微带了笑意，“我倒没看出来，这丫头身上灵气惊人，什么来历？”
红继续跪着，抿了抿唇才说，“她是女娲族的。我们想从神魔之井去神界。”
重楼一挑眉，眸中光华流过，“去神界做什么？”
“……取些东西。”红狠狠地瞪了静女一眼，让她安静地站到后面去，别再吱声。虽然静女看不出来，红看着重楼现在的能力表，心里直挂冷汗。该说不愧是魔尊吗，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多久，他长进的倒真快……
“哼，取？你胆子不小。”虽然话是斥责的话，重楼的语气却没有更糟，扫了两人几眼，视线落在红的袖口，剑眉一拧。
“溪风的令牌怎么在你那里？”重楼淡淡的一句问话让红背后发凉。
明明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为什么夹着这样逼人的气势和威严，倒像是她偷了溪风的令牌一样……
“飞绝给我的。”红据实相告，末了补上一句，“溪风让飞绝把令牌带回魔界而已。”
红特意加上一句，免得重楼起误会。
她低着头，愤愤地想着，要是她有哪怕两千年的道行，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地和重楼闲磕牙——果然实力才是一切啊……
“哼。”重楼又哼了一声，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两人离开，显然也没有指个路的意思。
红拉起静女，急急地飞走。
天知道重楼会不会临时起意，忽然开打，想当年她就是被重楼逼的勉强动用地煞八卦大阵，损了不少道行——虽然重楼后来也加倍还了她，但是，加上重楼飞蓬私斗那次，她被重楼毁掉的道行，基本也算两相抵消——还附带怨气。
红的怨气不免带着孩子气，她却懒得去分辨，只是打定主意，在她能和重楼一战前，能避多远避多远。
可惜，她不能占卜，否则她一定早早扔掉溪风的令牌，或者，一开始就不接下来。
红劈头盖脸地教训了静女一顿，大意是‘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陌生人不安全，并且还有怪叔叔……’诸如此类的内容……一直说到静女指天誓日，今后绝对不和陌生人说话才罢休。
结束了一通训，红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本事，看不出来那是魔吗，居然冲过去问路，幸好他没有翻脸，不然按他那种喜怒无常的个性，说不好我们就在鬼界相见了。”
静女张大了嘴巴，“哇，魔尊那么厉害？”
“魔尊和天帝各据一方，不厉害才怪！”红飞给静女一个白眼，“我以前给你说魔界事情的时候，你耳朵打苍蝇去了？”
静女讨好地笑笑，“我想反正我不会去魔界……”
“也是。”红消了气，继续看着四周蓝盈盈的墙壁出神，“神魔之井居然是迷宫啊……”
“你没来过？我还以为你来过呢。”静女抚着心口，悄悄吐吐舌头。红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都已经习惯了。
“以往神魔之井有神将镇守，我跑到这来找死？”红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嗯，这墙壁里一定有机关，大概在更里面。”
“那现在呢？”静女一下子紧张起来，“要是遇见镇守的神将怎么办？”
红看着静女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失笑。
“你看到魔尊都没这么紧张，怕什么神将？”红双手抱在胸前，笑睨着静女。
“那不一样啊！我们是去神界偷窃，又不是去魔界，怕魔尊做什么？”静女摆出战斗姿势，四面察看，唯恐有人偷袭一般。
红不由得惊叹一声，“哎？你倒是想得透嘛。不过，要是魔界有那矿石，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红在心里暗想，要是魔界有那种矿石，最多被飞绝压榨一些时间，总能拿到手，根本没有丝毫危险性。
“呵呵，俗话说拿人手短嘛！”静女讨好地笑了笑，继续摆出战斗姿势。
红看不过眼地停下来敲打墙壁的动作，靠在墙上，笑眯眯地拍着静女的肩膀，“孺子可教。看在你忽然聪明起来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几年之前，镇守神魔之井的神将飞蓬，和魔界将军私斗连日，神魔之井闯进众多魔族，惊动神界，最终出兵捉拿此名神将，贬入凡尘，此刻那神将才不过几岁稚童，尚且不知流离何处。”
“也就是说，这里根本无人看守？！”静女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段话，一下子松懈下来，“早说嘛，害我紧张到现在。”
“你紧张个屁！”红终于爆了粗口……
十二章 二人携手出迷宫
静女捂着耳朵，讨好地笑笑，“红，不生气哦，对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静女说着抬脚就要往前走，大有勇往直前的气势。
红没奈何地叹了口气，凉凉地说，“静女，那边刚刚才走过，应该走这边才对。”她抬手一指，正和静女走的方向成九十度夹角。
静女丝毫不以为意，乐呵呵地转身，沿着红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就知道，红最可靠了！”静女一步一颠走得开心，不提防红忽然推了她一把，直把她推进一个传送阵中。
“啊！呀——！”静女惊讶的叫声犹在耳畔，人已经不知何处了。
红站在传送阵旁，四十五度角仰头看天，“啊，刚才不小心用力过了……”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红顺手灭掉了试图偷袭她的魔箱，飘到半空俯觑着地面。
“中心对称……地形倒不难，这里四处散逸的仙魔之气让人很不舒服……静女应该在二层了吧？”
神魔之井正?二层。
静女才登上二层，立刻被魔鼎偷袭，没有红在一旁示警，她甚至连防御都忘了，立刻挨了一记重击。
“咳。”静女吐出一口血，手中轰雷杖挥动，“风露饮！”
一道光芒闪过，静女伤势恢复，她堪堪站在原地，反手就是一道攻击法术，“雨恨云愁！”
一时间雨雪纷飞，偷袭她的魔鼎抖了几下，消散无踪。
静女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呼，真没想到，这里的妖魔这么狡猾，都没有感觉到气息……”
神魔之井正?一层。
红站在传送阵旁，却迟迟没有进入，她忽然转过身，对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魔眼开口。
“说吧，飞绝让你转达什么？”红皱了皱眉，碧煞长镰在身边上下浮动，似乎和她心意相通般，不断闪烁着深碧色光晕。
魔眼本是上古魔神的眼睛，被天神挖出后丢入魔界，最终修炼成魔，不惧百毒，常在魔界边缘观察六界情况，魔神经常通过它观察六界。
这颗魔眼飘了几下，怪笑了几声，才开口。
“红将军，飞绝将军的意思，你应当都知道。他让我转告您，不要勉强。”
红眉毛一拧，“本姑娘什么时候是将军了？别乱叫唤，当心遭雷劈。”
“啊哟喂，您在魔界这么久，还不知道，我们只认令牌不认人。既然您身上带着魔将军的令牌，我们可不敢错了称呼。我这就走了。”魔眼那颗大大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升起一阵紫色雾气，就此消失。
红瞪着它消失的地点，咂巴了几下，到底没骂出声——天知道重楼是不是听得到。
红看看手腕上的银链子，这是在魔界炼制的灵器，没什么攻防作用，只当成储物袋使用而已。不然她得了什么东西，都提在手上，那还不得累死。平时掩在袖口内，取些小东西倒不惹人疑心。
她取出了溪风的令牌，反复看了好几次，瞪着右下角的篆字，左眸红光一闪，她才恍然大悟。
往常她见溪风拿出令牌的时候，令牌一角刻着溪风的名字，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私人物品，还曾经揣测过，如果魔将军更替，是不是要重做令牌之类……
原来这令牌根本没有刻任何名字，而是持有一段时间后，灵牌会自动吸取持有人的少许灵力，显示出他（她）的名字！
这次倒好，她拿着这块令牌不下三五年，令牌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字，红。
怪不得之前重楼很不爽……要是她闹出了什么事，单是这个令牌，战火就得烧到魔界去。换作她是魔尊，也绝对不能看着不相干的人拿着自家令牌乱转……不过……奇怪哪！
重楼为什么不收回这方令牌，反而让她继续拿着？
莫非，有阴谋？！
红这么一动念头，差点就把手中的令牌直接扔出去。转而一想，不成啊，魔尊大人都没开口，要是她随意乱丢魔界的令牌……这罪名只怕更糟糕。权衡了一下，红还是把令牌塞了回去。
“先不管了。”红吐吐舌头，飘进了传送阵内。
神魔之井正?一层。
静女茫然四顾，“哎？怎么找不到红？哎？不对啊，这里跟之前不是一个地方！”
静女急得立刻就要奔回传送阵，也不管身后一只魔鼎追了过来。
“惊雷闪！”一道清咤，几道雷光奔来，将魔鼎击得四分五裂。
静女惊讶地抬头，看到熟悉的红色身影从空中降落。
“早就告诉过你了吧，别让妖魔跟在身后追！”红气得牙痒痒，要不是她正好过来，没等静女走进传送阵，只怕就被那魔鼎伤了。
“红！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啊！”静女眼泪汪汪地扑向红，却啪的一声跌到了地上。
红笑着挑了挑眉，身影时隐时现。原来她故意使坏，在静女扑来的瞬间，幻化回鬼身，鬼无实体，静女自然没有着力点，砰的一下就趴到地上去了。
“哟，才分开这些时间，静女居然对我行如此大礼，我可愧不敢当啊。”红笑眯眯地飘到旁边，看着静女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尘土。
“你故意的！”静女气呼呼地叉腰指着红。
罪魁祸首根本不当回事，反而懒洋洋地瞥了静女一眼，“女娲后裔居然做出如此动作，果然是世风日下啊。”说着抬起右手，宽大的袖口掩住了下半张脸，微微摇头，一脸惋惜。
静女愣了一下，看看指着红的右手，再看看自己的左手，迅速恢复了温柔贤淑的姿态，还不忘记白了红一眼，“都是被你带坏的！”
“是啊，静女大小姐，有这些时间，我们还是快些找路的好。”红恢复了实体，拉起静女的手走回传送阵，“机关在二层，开了机关才能见到出口，你刚才只顾着跑下来，根本没有查看机关吧。”
静女红了脸，糯糯地说，“我急着找你嘛，上面好多魔，我都不知道怎么打才好。”
静女左手绞着衣襟，她已经习惯了给红加辅助的法术，让红主攻，根本没想到自己一个人作战的时候怎么办。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二层。
一只魔鼎已经等在那里——显然，这是静女只顾着跑路没有清场的后果。
“哈……你还真不愧是高敏捷的人。”红开打前不忘记讽刺静女一句。
静女十分自觉地站到水位，默默地给红加上真元护体和天罡战气。
红飞到雷位，左手一抬，几道雷光立刻劈了过去。
在两人一起战斗的时候，她们会按照五灵阵站好位置。
惊雷闪被魔鼎躲过，魔鼎蹦了几下，居然发出了高级法术——烈焰燃雷！
烈焰燃雷，火系与雷系复合法术，本命属性非雷土者方可习得。
红皱了皱眉，碧煞往身前一横，朝着身后喊，“对我们自己用冰咒！”
静女得到这个指示，立刻挥动法杖，无数冰棘围绕着两人出现，恰好挡住了燃烧的火焰。
红跳上碧煞长镰，眸中红光一闪，双手举起，掌心雷光闪动。
“雷光网！”
一个闪光的网当即结成，噼咔之声不断。
魔鼎攻击的雷击恰好在此时落下。
轰鸣之后，光芒消散，红已经不在原地，她站在魔鼎前方，右手拨弄着头发，碧煞长镰已经劈下。
蓝光一闪，魔鼎消失。
静女高兴得跳了起来，“红果然厉害耶！瞬间移动，控制镰刀，都是靠念动力吧？做鬼也不错嘛！”
红闻言动作一顿，立刻瞬移回到静女旁边，散发出丝丝鬼气，阴森森地说，“哦？那我成全你吧。”
“……啊，呵呵呵……还是算了。”静女摆摆手，视线四处游荡，她眼睛忽然一亮，指着对面说，“啊，我看见机关了！”
“看见了还不过去！”红拽着静女的袖子，一下子把她扔了过去，“这样最好了，空中没有魔，它们不会离开地面呢！”
静女双手抱头，唯恐自己会一头撞上机关，眼看着距离缩短，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等着撞击的到来。
半晌都没有疼痛感，静女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结果看到红一脸鄙视地看着她。
“还不起来，机关都转过啦！”
“哎？为什么我没有撞到头？”静女迷惑地摸了摸脑袋，似乎对这样必然发生的事情没发生很是不满。
“哼。”红哼了一声，忽然愣住了，片刻后，她尴尬地笑笑，才继续往前走。
红在心里默念，她不是故意冷哼的，她不是故意模仿某人有话不说喜欢冷哼的怪癖……巧合，这完全是巧合……
静女完全是一头雾水的状态，横竖红没有说什么，她也就不问，乖乖地跟在后面，不时地用几个雨恨云愁消灭掉对面的魔物。
静女为什么没有撞到？答案显而易见——红有控制物体的念力，控制活物虽然麻烦些，时间也不长，但是，消去静女飞过去的冲力还是可以办到的。
红打开了二层的机关，听到轰隆隆的声响，抱起双手。
“一层的机关开了。我们下去吧。”
静女吞了下口水，“哦，好的。”
红疑惑地看着她，“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静女同样疑惑地回视，“我们不是要到神界了吗？”
“神魔之井哪有这么好走，还有一段路呢。”红话音一落，身后就传来长长的叹气声。
“吓死我了，还以为马上就到了呢。”静女连连拍着心口，“你怎么知道的啊？”
“听人说过。”红懒得多做解释，想到前面的迷宫，顿时一阵头疼。
“怎么了？”静女眼尖地发现了红的变化，赶快追了上去，右手在红眼前晃晃。
红深深地看了静女一眼，“你怕旋转吗？”
“啊？”静女不明所以。
神魔之井，第二迷宫。
“啊——！我不要再扳动机关了！头晕死了！”静女的叫喊声四处回荡。
红一手托着下巴，蹲在一个机关前面，“啊，这个刚才扳过了，奇怪，似乎走回来了？”
“红！你故意的吧？！快点出去！我宁愿战斗也不想继续转了！”静女握住红的肩膀，前后摇晃，惨兮兮地大喊着。
红被她晃得手下一乱，喀的一声，静女当即脸色惨白。
“刚才是不是有机关的声音？”
“……嗯，好像的确……”红看着还没有离开机关的手，苦笑了一下，“我们过会儿转回来好了……”
“我受够了这该死的迷宫啦！”静女恨恨地大吼了一句。
机关已经发动，再次翻转……
等到两人终于走到出口时，静女脸色惨白，脚步虚浮，至于红……原本她就是飘着，现在依然飘着，只是左手按着额头而已。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静女感动得都要痛哭流涕了，“前面就是神界了吧？”
“嗯，是啊。”红有气无力地回答。
“红，你说……我们这样闯进神界，能……平安偷到矿石再回来吗？”静女吞着口水，忽然不愿意前进了。
红转头看看身旁的少女，一副无所谓的口吻。
“如果我有你那样的灵力，成功的把握就大多了。现在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一失败了……”静女咬着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静女更加不明所以，皱了皱眉，“红，你笑什么？”
“我们一定能从神界平安回来。”红拍拍静女的肩膀，嘴角上扬，暗红的眸子微微眯起，“我们小心点，别招惹是非就成了。”
“哎？为什么你那么肯定？”静女大为惊奇，明明之前红一点把握也没有。
红笑着耸耸肩，没有做解释。
其实，她这么肯定的原因，无非是她持有的那块魔界令牌而已。魔尊大人既然没有发话，还能看着自己属下被神界拘走了不成？只要她们能找得到矿石，立刻落跑就万无一失。
真像是角色扮演游戏啊……红不负责任地感叹。
任务：寻找矿石，铸造天蛇杖，阻止洪水。
时限：四天之内。（因为还有三天需要用来铸造）
红红。
厉鬼，雷系，辅修水系。
物攻高，法攻高，防御低，速度快，血量低，灵力普通。
可用法术：雷系全体，水系非攻击性法术。
装备道具：符纸（八百张），银手链（雷，储物功能），织红锦（红色衣裙，无特殊功能）。
武器：碧煞（长柄镰刀，水，戾气与煞气极重），刹罗斩（镰刀，雷）。
静女。
人类，女娲族。水系，辅修风系、土系。
物理攻击力低，法术攻击力极高，防御低，速度中等，血量低，灵力高。
可用法术：水系、风系、土系全部……
装备道具：青绮罗（翠色衣裙，增加防御，定时恢复体力，抗毒，），冰晶戒指（水，增加防御，减少施法时灵力消耗）
武器：轰雷杖（雷，一定几率攻击时出现雷击）
感叹完后，红就囧住了。
如果把能力数值化，估计这场仗都不必打，还是直接认输了吧……
十三章 九天玄女施援手
红和静女携手踏上神魔之井边界的传送阵，随着一道光芒消失。
重楼从黑暗中现出身形，刀刻般的眉皱起。
“哼，她胆子倒真大。女娲族，莫非……”重楼脑中瞬息闪过一些事情，他的眉皱得更紧，魔力波动加剧。
须臾，重楼一挥手，身影消失。
神界入口。
静女深吸一口气，憋红了脸。
“咳……为什么这里呼吸困难……”静女微微喘气，努力调匀气息。
红起先皱了皱眉，很快将身体化回鬼身，若非静女拥有灵力，此刻就看不见她了。
红平时都会以实体存在，看起来和人相差无几，虽则并无活人那般旺盛的生气，只有少许，但也敛起了死气，若不是资历极深的修道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资历浅的修仙者还曾经当她是先天身体虚弱，奉劝她修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从她渡过天劫后，鲜少以鬼形出现。只因一旦化回鬼身，她幻化外貌衣装的法术就会不攻自破，变回本来模样。
及肩长发，暗红双眸，肤色偏白，身着泣血般的大红衣裙。
因着碧煞转移了煞气，此刻她倒没有显现出尖牙利爪等厉鬼的特征，也仍然保留着理智。
静女被红突然的变化吓了一大跳，她讶然地指着红的衣服，“天啊……这，这艳丽得像血一般的红色……”
红眉梢一挑，“怎么了？你怕了？这可是厉鬼的特征之一呢，喜穿红衣。”
静女立刻连连摆动双手，“不是啦，而是……而是……怎么说呢……”静女支吾了半天，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好一会儿才欣喜地拍手，“对了，光彩夺目！刚才我简直看不见其它东西呢！”
“啊？”红被静女如此激动的赞叹弄得无话可说，咂巴了几下，红拍着静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很有前途，努力吧，年轻人，这是你们的天下了……”
静女再次懵懵懂懂，“红，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红极目远眺， “想来前面就是神界天门了。”
“神界天门？”静女被唬得跳了起来，“有神将镇守吧？我们怎么过得去？而且你还……”
红好笑地看着静女，“我不过恢复原形而已，何况，又没有鬼气和戾气，我不说，谁知道我是鬼是仙？原本神界天仙就多以灵体形态存在，我这样更好混进去，反而是你，呼吸有些困难吧？”
“对哦，刚才觉得很气闷，现下倒是好多了。”静女又吸了几口气，顿时一阵晕眩，“啊呀，怎么又开始晕？”
“呵呵，傻瓜，神界那些神仙多用吐纳之术吸取清气，神界空气自然稀薄，你还这样大口呼吸，不晕才怪。”红索性飘了起来，不在人间，也就不需要遮掩，她压根懒得走路。
“你的灵气虽然纯正，总因为五谷杂粮，有着些许浊气，要是被那些神仙看出来，却麻烦的很。”红抱着双臂，绕着静女飞了好几圈。
静女被红的视线扫视得一阵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才好。
“那你说怎么办？”静女支支吾吾地开口。
红托着下巴，严肃地说，“不知道！”
静女顿时无语。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能混多远混多远……你尽量扩张灵识，看看能不能感应到矿石……水灵珠你也见过了摸过了，相同的矿石，应该能感觉出来吧？”红摆摆手，眼珠转了转，“你是女娲后裔，对这种气息应该很敏感。加油，能早些找到，我们的胜算就大些。”
静女用力地点头，灵气散在空气中，远远地传播开。
过了好一会儿，静女的身体一颤，灵力一阵紊乱。
红连忙上去用了冰心诀，“没事吧？”
静女摇了摇头，面带喜色，“我感觉到了，那个方向，远远地有什么在呼唤我似的……”
静女抬手一指，红默记下来，笑着对静女点头，“做得好，现在我们就进去吧！”
“啊？”静女不由得愣住了，“神界天门的守将……”
“我有神界的令牌啊。”红大剌剌地从袖子里拿出了神界令牌，在静女面前晃了几下。
静女脸色一变，蓦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瞪着红，气势汹汹地开口。
“你说过，千凝魔艮可以在六界往来自如，对吧？”
“对啊。”红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那你分明就可以直接来神界，干嘛从神魔之井转来转去，转得我差点吐出来？！”静女迅速伸出右手要抓住红的肩膀，无奈，此刻红是鬼形，所以，静女只能看着自己的手呆了一下。
“原来是这个啊。”红双手背到脑袋后面，白了静女一眼，“你认为，魔界的东西，使用时会没有魔力波动吗？”
“肯定会有啊。”静女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们直接到神界，现在这里就是天兵围堵了，还能容得了我们在这里聊天？”红摇摇头，径直向前飞去。
静女在原地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跟上去，“等等我嘛！”
神界天门前。
红出示令牌，长枪天兵竖起长枪，一板一眼地说，“请通过。”
红优哉游哉地飘了过去，紧随其后的静女却没能享受这样的待遇，而是——一杆长枪横在眼前，长枪天兵刻板地说，“请出示令牌。”
静女傻了眼，“红，怎么办？”
红掩口笑了起来，抬手一丢，令牌就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静女手中。
静女嘴角抽了抽，动作僵硬地出示了令牌，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长枪天兵竖起了长枪，机械化地说，“令牌检验无误，请通过。”
“这样也行？！”静女仰天无语，这算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话，一个令牌过一千个人也行啊！”
“对啊，守门的只看牌，不看人。”红拿回令牌，收进手链里，笑嘻嘻地说，“其实魔界也是哦，有通行令就行，认牌不认人，当然啦，要是够强悍，直接打进去也行。”
静女一手捂着额头，“这疯狂的世界啊……”
“别感叹了，快点找矿石吧。天上七天，人间千年，动作不快点，我们回去都没有意义了。”红向着之前静女指的方向飞了过去，还回头催促静女，“快点，用轻身术，再用风系的仙风云体。”
进了神界天门，两人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让她们同时呆愣的是，不要说有人来揭穿她们不是此间人，她们出于试探和好玩去请求喷泉中央的仙子帮她们恢复体力，那仙子居然丝毫不疑有他，两道法术，两人消耗的体力和灵力全部恢复。
这还不算完，那仙子还满面友善地叮嘱，“两位仙友想必才上此处，有些不适应吧，若是觉得呼吸不畅，我这里有两瓶天仙玉露，酿造的方法便是告诉两位也无妨，不知哪位想要学习？”
静女彻底当机，湖绿色的眸子瞪得死圆，身体僵硬不能动。
红立刻微笑着凑上前，很是诚恳地低下头，“小仙愿学，让您费心了。”
蝴蝶仙子很满意地点点头，如此这般地教导了一番，当红提出没有材料的时候，蝴蝶仙子还十分热心地指了指出售药材的仙人，最后她轻轻抚摸红的头顶。
“是个好孩子，你有如此根骨，又肯勤加修习，假以时日，必成大才。”蝴蝶仙子说完后，似乎没有察觉到红身体一僵，转头看着静女，上下看了几回后，她轻叹一口气，“这位仙友似乎天赋卓越，无需多少修炼，便有望晋升神职，只是……唉，天机不可泄露……”
红心中飞快转着心思，继续待在这里，只怕会被看出破绽来，她示意静女行礼，两人快速离开。
走到观景台边，静女双手捂着肚子，差点笑岔了气。
“小仙？哈哈……你居然自称小仙？”
红不满地瞪了静女一眼，“谁叫你那时候发愣了？接着。”
红右手平伸，之前从蝴蝶仙子那里得到的白玉瓶稳稳地飞向静女，“天仙玉露，喝下去，估计你就不会感觉气闷了。”
静女接过了瓶子，没想什么，拔开瓶塞就灌了下去，一股浊气她体内体散发出来。
静女惊讶地看着红，“真的不觉得气闷了！”
红笑了笑，没有回答。
“看来不在这里，我们要往里走才行了。”红迅速打叠好心思，神情变换之快，静女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嗯。我觉得，在那边……但是，似乎有什么在阻碍我的感觉……”静女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才说，“万一神界发现了，怎么办？”
红左手绕了绕耳边的长发，眯起眼睛，“啊，这个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静女闻言，抹抹额头的冷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计策呢。”
“我从来就不是善出计策的人啊！”红丝毫不觉得难为情，理所当然地开口，右手还在身前一比，“拳头才是真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本姑娘够强，迟早全部揍回来！”
静女脑后挂下一大排黑线，她动作僵硬地转身，似乎能发出喀喀喀的声响。
“我们走吧！”
静女走在前方，凭着些微的感应，不时调整着方向，红跟在后面，十分警醒地观察着周围。
走着走着，她们离最开始的广场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也变了。
空气中溢满了水汽，绿色植物越来越多，十分繁茂，地上生长的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药草。
红差点就要两眼冒光地上去采摘了——考虑到时间问题，最后她还是忍痛放弃了。如果这次能平安回去，只一个天仙玉露的药方，她就赚到了……
静女忽然停住了脚步，疑惑地回头，“红，前面是不是有……水的声音？”
红好不容易才从那些花草上收回了注意力，集中精神听了听，轻轻点头。
“的确，好像是水从高处落下，冲击水面的声音……前面有瀑布？怪不得这里水汽越来越重。叶片上凝了好多水珠。”
“我感觉到……我们找的东西，在水下。”静女才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将她向旁边推走，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棵大树的枝杈上。静女定睛向下一看，差点惊得尖叫起来。
被发现了！
一个华服女子拦在道路前方，一个深坑横亘在道路中央，霹雳还未完全消散。
如果不是红将她移到树上，刚才她势必直接挨了雷击！
静女惊魂未定，紧张地注视着场面变化，只怕那女子再次攻击。
红不卑不亢地看着前方，只犹豫了一瞬，就跪了下去——不是单膝，而是双膝同时着地。
“参见九天玄女，不知玄女娘娘驾临，有何贵干？”红抬起双臂，两手平放，右手叠在左手上，平肩，距离身体一拳的距离，视线看着前方两步的地面，态度恭谨。
静女再次惊讶了。从她认识红以来，从未见过红如此的……谦卑。即使对魔尊，红也是恭敬地行礼，也没有这样子双膝跪下去！
九天玄女一振右手长袖，“你是何人，因何擅闯神界？”
“红红，有幸在昆仑山琼华派见过玄女娘娘的雕像，不意今日能得见您真容，实在令红受宠若惊。”红轻巧地转了个话题，她倒没想过能逃避问题，只是……先说几句好话而已……
“红……红？你是红家人？”九天玄女居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为这个姓氏皱了眉。
红心中一动，听九天玄女的口吻……显然知道红家！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会……
“……身佩离箫，转弦奏响，红染霜河，天清地澈。”红喃喃地念出这十六字，心跳越来越快，她顾不得什么，抬头直视着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似乎极度震惊，身体居然摇晃了一刹，“红，红家居然有后人？”
“玄女娘娘，红家怎么了？”红急切地追问了一句，目光灼灼，热切地看着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却再也不肯说，只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几分怜悯，“你……原来是鬼？果然……你来神界，所求为何？”
红顿时涌起强烈的失望，却也知道此刻决计问不出什么了，看着九天玄女的态度，她微微思恃，最后赌了一把，抬头说道，“上古时，铸造水灵珠的矿石。”
九天玄女静默片刻，“你要那做什么？”
“铸造天蛇杖，封印水灵珠。”红扼制住心里的波涛，直视着九天玄女。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的话……九天玄女一定知道什么，却不能说，但是，她的口气，有愧疚。只为这些许愧疚，她想赌一把。
“为救苍生吗？想必你的同伴也为此来吧。”九天玄女一挥手，一阵风将静女吹了下来。
静女看看红，跟着跪了下去，“静女恳求玄女娘娘施以援手！”
九天玄女讶然，眼中射出复杂的光线。
“女娲后人……你们居然遇到了，这难道是天意吗……罢了罢了，随我来。”
十四章 镇魂双铃安魂魄
九天玄女步履轻盈，仿如脚不沾地。
静女和红心思各异地跟在她身后，神情有着显著差异。
对于红来说，这是第一次明确地有人告知‘红家’的事情，‘红家’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或者至少，红家人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而且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九天玄女这样尊贵的女神居然尚有印象，甚至愧疚……
红心底一片慌乱，九天玄女竟然愿意用矿石来做弥补，宁愿如此违反神界规矩，也不愿透露红家的事情，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可是，她满心焦灼，只怕一开口便会是急切的质问——如果惹恼了九天玄女，事情就难以善了。在这样的矛盾下，她只能紧闭着嘴巴，沉默地任心中疑虑丛生。
静女却没有这些思虑，想了会儿就开口了。
“为什么玄女娘娘会帮我们呢？”静女颇为不解，明明她们两个擅闯神界，这是大罪，九天玄女不抓捕她们已经很仁慈了，为什么还要帮她们？
九天玄女没有回头，脚下半步不停，只轻描淡写地回答。
“当作偿还女娲上神与红摄初的吧……原是我们欠了他们，今日不过还于你们。”
静女听到女娲的名号，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她悄悄瞄了红一眼，当即大吃一惊。
红本在飘浮，这时居然从空中跌了下来，愣愣地跪在地上，看着前方，双目黯淡，丝毫没有往日眸中神采！
“红，你怎么了？要紧吗？是不是之前受了伤？”静女立刻停了下来，急匆匆地上前查问。
红没有回答，仍旧呆呆地半跪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念着，“红……摄……初……”
红为这个名字震惊得几乎不能调整灵力。
这个名字……她见过，在红家的家谱上，历代家主的名单里！
红启，字摄初，红家第十六代家主。
天赋出众，灵力卓越，幼时即法术大成，后于冠礼失踪，二十九年后再次出现，已经盲了双目。
红启继任家主后，即废除旧时‘见妖即斩，魔魅尽除’的家训，改为‘六道众生，当一视同仁，辨其善恶，禁止滥杀’。
因这条家训，后世对其多有垢病，亦多有不遵。
红启于典籍上写着，自己违反天规，红家昔日多有滥杀，他日必遭报应。
红启终年五十有九，临终时亲手焚毁部分典籍。
自红启过世后，红家再无灵力告绝之后嗣出生，至十代后，竟无一人拥有灵能，遂渐渐没落。
在红依然残缺不全的记忆中，关于红摄初这个名字，只有这些记录。
红死死地盯着地面，她几乎要触及到某个惊人的真相了……可是，她忽然胆怯起来，这样揭开那层幕布，真的……没关系吗？
红启失踪九年。
飞绝暗示红，她想要调查红家的事情，必然要上神界。
九天玄女知道红启的名字，知道红家历代直系后裔才得知的‘十六字箴言’。
九天玄女很惊讶看到红家后人与女娲后裔走在一起。
九天玄女说欠了女娲与红摄初。
线索渐渐串了起来，轻轻拨动已经串上绳索的珠子，似乎就能够碰触到最后的答案。
红不想继续联想下去，不想继续推理下去……
那简单到稍稍思考就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她忽然觉得残酷到可笑。
红家触犯天规，因此无法诞育有灵力的后代——天规？真的只因为‘天规’？
天规这种东西，到底是谁决定的？！
天规……不是天纲，红家记载中，清楚地写着‘违反天规’，而不是‘违背天纲’，这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