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子虚死的那天,虽然不曾下雨,但天气异常清凉。
有穿竹的风来去。
一如他的一生,一场风般的来去自由。
连棺材也是用翊风的灵力所幻化而成的,我想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
他死了以后大约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绊的住我。
就葬在竹林后的小溪边,同在林隐寺中的景物一般模样,我希望他死后也同生来无二别。
我们所有人都穿着素白的衣裳,连翊风和契歌也不例外,说实话他们为我做的真是太多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要求他们什么,他们的所作所为真的早已踏出了过路人的范围,对于这一点我很是感谢。
我曾问你们既不欠我什么,又何必为我做这么多。
契歌言:我想若不是我,你师傅若从未带你来过西文山,他大抵就不会死了。
我无言。
这些我生命中再也弥补不了的遗憾,我谁也不怪,云涯亦是,拜别西文山后,我听从了翊风的意见,同他们一起上路了。
“可有目地?”
“——不曾”我笑了,这也许正是我要的罢,一路漂泊。.
“你呢?”他问
“没有要去的地方,只是一路漂泊吧,若找到想留下的地方,就留下——没有牵挂”如此一路行来,我三人倒也算是一拍即合。
一路顺利行下西文山,不知不觉竟然又过了十多日了。
只是近几日却不大一样了,客栈多是以客满为由不再接客,连许多的小酒馆都打上了闭馆的牌子。
我们一路快行,可居然发现城门也戒严了,我们郁闷的三人只好又回到了城中到处打转。
契歌是个冷性子,翊风又是个不正经的主儿,没办法,三人商量之下,只好差遣了我去询问。
我站在闹市前站了十来分钟,终于挑了个买白菜的大婶下手上前询问道“不好意思,大婶,奴家是打燕京来的,欲往洪城去投靠亲戚,如今行此贵地却不知为何客栈都挂牌子闭了,敢问是何缘故?”
那大婶抬头打量了我几眼,这种目光让我还不自觉的还真扮起了未出阁的好姑娘来。我开始庆幸我今个儿穿的是那件平日里并不多拿出的柳合色罗裙,要知道因为寺庙早已被烧毁,我的衣服早已不剩了,就这一件还有常换的两套男子衣服还是去西文山时落下的,现今头挽一个坠马髻再Сhā一只翠玉的扁方,倒也不是越了规矩。
只是许久不曾照过镜子了,也不知脸上如何?
大婶似是瞧着满意了,答道“姑娘可知此处何地?”
“不知”
“这地方名为叶城,是往燕京去的必要关口。你有所不知,如今太平盛世,邻国愿与咱们永修同好,故把最喜爱的四女孤元帝姬嫁于咱们的三皇子呢。叶城既为通往燕京的必然关口,特别是再过不久前来送婚的人还有公主就要到叶城了,故提早戒严。”原来如此
“那孤元帝姬是不日就要到了吗?”
“也并非是,大约还需过个三四日罢,谁说的定呢?皇榜早就贴出来了啊”
“那邻国王是真的十分喜爱这个孤元帝姬吗?为何起得如此名号?”
“哟哟哟!姑娘这话可说不得,平民百姓不得擅论国家大事啊,但是现在四下也太平,便也告诉你这孤元名号的真正来意吧。”
“愿闻其详!”
“说起这位帝姬可是不得了,据说生母乃是皇贵妃,长的也如天仙一般,是天生的好命。原先一直到这位帝姬七岁以前都是叫巧慧帝姬的,后来这位邻国王愈发喜爱这位帝姬了,又见这位帝姬七岁即做得连太傅都赞不绝口的佳句,绝不是普通脂粉可比,邻国王这下便更加开始觉得世上没有人能够配得上他帝姬的人了,便取号孤元,有孤为掌上珠,元珍无所拟之意啊。”
“原来如此,可为何如今还是嫁了?若不何在自己都城中挑个好女婿?多近啊!”
“是啊,可不!不过现如今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邻国王又有与我国修好之意,自然是愿意嫁到我们国家了,再说咱们三皇子啊,也是个才子呢,是绝不委屈她孤元帝姬的。”
我眼光真是不错,果然这种市井之中的大婶特别能侃,不过这还不是有用的——“那么敢问大婶一句,奴家如今往何处找寻住处呢?”
“姑娘折煞老身了,需知我们叶城中的叶城主乃是个大户,且心怀仁慈善良,就连我们这种草民啊——受过他不少恩惠呢!姑娘可前去投往也城主处,他必会收留你一阵子的。”
“可他是…..城主啊”
“姑娘无需担心,去吧!天色不早了,老身也该回去给孙子做饭了”说罢,就转身离去了。
既然已经知道往哪儿去了,我就不便再多打搅。
马上在吃食摊子前的翊风契歌会和了——
“现如今可凡间可真是不人道,一碗粥居然涨了四个铜板!”翊风道。
“反正你是妖,也不是为你准备的,你还是好好的吃你的云吞吧。”契歌在一旁一边搅他那碗皮蛋瘦肉粥,一边的付了钱道。
“你可知为何?啊,谢谢——呼”小二把送上来了,面可真香啊,我忍不住拿起筷子搅合着面码道。
“你可就知道吃!”翊风不开心的用他的筷子打了一下我手中的筷子。
“我可是辛苦的打探到了你关心的话题呢,你可知道吃食吃食为何涨价?”
“为何?”
“邻国王要把他的爱女孤元帝姬嫁到燕京去,嫁给三皇子呐,现如今是要从这叶城中过,所以提前了一些时候戒严,要过城门哪怕是商贾若非有衙门文书,也是过不去的。”言下之意是咱们就好好的先在这儿呆一阵吧。
“正好我还从不曾看见过这么盛大的婚礼呢!”我一边大口嚼面一边道。
“姑娘家的没个吃相啊!光看人家办婚礼有什么用?自己都嫁不出去!”我在桌子下狠狠的踹了翊风一脚回道“谁说我嫁不出去,明明是不想嫁。”
“噢?莫非是在林隐寺这种大寺庙中见的贵人多了,其他都瞧不上眼?”
“若是我想,乞丐也嫁得!”
翊风倒没什么,只是契歌的眉头却皱了皱,似乎有些反感这种话题,我不禁噤了声。
“知道去哪里找住处了吗?”契歌咽下一口粥,他慢慢道。
“叶城中的城主也姓叶,听起来感觉他府邸挺大的,我问的那人叫我们去投靠他一阵子。”
“城主?行吗?”翊风的话夹子似乎是又开了,却又被契歌一个不满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吃吧,快点吃,吃完去找。”契歌又默默的低下头喝起粥来。
我和翊风对换了一个眼神,也默默低头不语了。
“就你还自称奴家……”
正吃着,翊风忽然没由头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还没待我反应过来,翊风忽然从凳子摔到地下。
我发誓真的不是我踹的!——是契歌!
只等到我反应过来什么的时候,我的手就已经不自觉的就‘悄悄’打翻了他的馄饨。
“啊!——”
杀鸡,哦不!是杀狐的叫声忽然响彻了整条街巷,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好奇的往这边张望。
唯有契歌淡定的言“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一刹那间我深深的感觉我真的不能得罪契歌,但还没等我得罪他,我就已经得罪翊风了。
“啊!——”只见一整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全都泼在了我的大腿上,再一次把众路人的目光又吸引到了我身上。
真是痛不欲生!这狗畜生,哦不!——是死狐狸!
契歌看了看,欲言又止。
我本来以为他会再叫一碗面条的,心里就更很郁闷了,但是他却道:
“还是去等会儿去给你买几件衣服吧。”
——忽然间,我欣慰了。
12.鲤鱼戏花好风光,亦真亦假成双对
?【12】
傍晚,叶府门前。
我穿着新买来的衣服,揪着下摆。
因为是方才买来现成的衣服,所以并不如以前的那些合身,但料子其他也是极好的了,而且剪裁大方,并不如一般的小家碧玉,可以行动自如。
算上身上这件艾绿色的衣裙,一共是四件衣裙。
本来我是看上了那件品红色暗织花的缝掖,外面套有湘色的袍纱,甚和我意,但却无奈被翊风指出看起来甚似出嫁的新娘子,不得已放弃了,换上契歌帮忙挑选的这件并不扎眼的衣裙。
“我穿红色不好看吗?”
“好看。”
“那为什么不能挑那件呢?”
“扎眼。”我在心中默默记下一笔,哼!一定是嫌弃红色的那套更贵一些。
……
如此,又让翊风去挑了几支簪子,一些首饰放到我包袱里,契歌的解释是,既然是要同路,那么不是夫妻必然是兄妹了,两者都不会是你这般模样。
“听见没?你是我妹妹!女孩子哪有舞刀弄剑的,叫出来!”
我无奈默默的抚了抚我亲爱的瑟天,终于恋恋不舍的也交了出去。
“女孩子怎么能背这么大一把剑!”
翊风得意的冲愁眉苦脸的我扬了扬脸,我仿佛又看见他的狐狸尾巴显形了一般,之后我们便一路询问来到了这叶府门前。
此刻,我揪着衣襟下摆应付着叶府家仆对我们好奇的眼神。
“姑娘打哪里来?”
“奴家打燕京来,如今同两位哥哥欲往洪城去投奔亲戚,一路上客栈闭门,听本地大娘讲你们叶城主心底最是好了,若无处可去可前来投奔叶城主住上一段时间不知可否?”
“这……”
“噢,若是小兄弟嫌弃麻烦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兄妹三人安分的很,待到客栈开了便离去,而且……”边说契歌便开始往袖袋里摸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道
“麻烦小兄弟了,我兄弟二人倒是没什么,随意哪户人家去投宿一下也好,只是连带着妹子便不方便了,你明白女孩子家嘛,名声什么的总归是重要的,倘若遇人不淑……。”
其面色诚恳,连我都动容,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契歌还有当戏子的天分,竟然还拿我当做马前卒。
“公子误会了!”这家仆看来也是个有素养的人,想必家主也必是不凡,他连忙把银子推了回去道
“公子如此可是太误会小奴了,看公子姑娘三人的面相衣饰必然也是好人家的出身,又怎会有打搅之说。只是我家主子实在是心善,前日已经收下了不少人来投宿,现如今人又多城中又戒严,故所有前来投宿的人都是要得了家主同意才可以放进的。”
“如此可有劳小兄弟通报一声?”
“可咱家主不在啊,他一早就到城中大户王大人家去吃酒了,现在还没回呢!”契歌轻锁了锁眉道。
“如此我等只好另想他法吧。”
说罢我和翊风二人只好叹了口气,跟随契歌离开了。
幽静无人的路道,有四人抬着的红顶小轿子与我们匆匆擦肩而过,停在了门口。
只待我们走远了,忽然有个声音愈来愈近的喊‘等等’。
“哎!姑娘公子留步!”
我疑惑的转过身去,原来又是那家仆追上来了。
“虽然我家家主不在,但大小姐却是刚刚出门回府了,小姐发话,说诸位可以留下,请各位留步。”
眼见着不用继续奔波了,我与翊风长吁一口气,又返回折进了叶府。
方才我等仅仅是从侧门进去而已,现如今真正进了府邸才发现这叶府的大,亭台楼阁水榭,家仆小姐丫鬟,一个个的都是真真儿的上等人家标准。
因着在林隐寺同释空也去过王府主持法事的缘故,也算是开过一些眼界了,到如今看来,这叶府——才是深藏不露。
比起某些不得宠王爷的府邸,要富华的多。
叶府里的小丫鬟带领我们来到了僻静的一处,据说这小丫鬟也是她们小姐使惯了的人。
“我们小姐特意说了,说是西屋最好,而且此处虽然僻静但四周常有人来往,两位公子可住在这间。”说罢又指向对面的屋子说“姑娘便住在这间吧。”
“如此甚好,我等兄妹二人也不至于离的太远。”翊风边说边笑,谈笑间便把这小丫鬟的魂给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