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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红军留下的女人们 > 13.一诺百年的爱情守望(13)

13.一诺百年的爱情守望(13)

8.与瞿秋白一起被捕的两个女人(8)

( 1935年2月4日,是乙亥年大年初一。ww***北风呼啸,寒冷刺骨,项英等人铁青着脸,张望四周铁桶般的大山,苦苦等待上级回电。这日,他再次致电中央,报告了白军加紧构造沿河封锁线,企图将中央苏区的红军,锁定在西江、宽田、黄龙一带,中央苏区到了最紧急关头。在报告敌后,写道:“目前行动方针必须确定,是坚持现地,还是转移方向,分散游击及整个部署如何,均应早定,以便准备。”他还根据当时形势紧急的况,以急迫的心,在电报上写道:“请中央军委立即讨论,并盼于即日答复。”可是,日落西山,四野乌黑,不知什么原因,中央仍没有回电。

“吃饭吧,老项。你不来,谢大嫂一家都在等着。事再急,饭还是要吃!”张亮柔和地招呼。火烧眉毛,她倒不急不忧,跟项英结婚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不紧张,不危险!还不都过来了?天塌下来有男人顶着,女人嘛,不要闲­操­心,瞎­操­心。

望望天­色­将晚,项英叹了口气,走向饭桌。桌上摆着一大钵子黄元米果,一片金黄之中夹杂着蒜叶的葱绿,香气扑鼻。ww项英这才觉得肚子早就饿了,挥挥手:“来来来,大家一起坐下,过年!”黄元米果是赣南客家食品,为了这餐年饭,房东谢招娣忙了两天。张亮跟上跟下帮忙,虽说帮不上什么忙,挺着个大肚子也很辛苦。她把米果一块一块往项英碗里夹,觉得也自有一分心意在其中。吃完饭,房东又端上一大皮钵擂茶,给项英、张亮每人满满斟上一碗,还格外加了一把芝麻。他们聊着天一直到深夜,为了感谢房东的谊,张亮拣了几件自己的衣服,以及被面、蚊帐送给了谢招娣。

翌日,项英以中央分局名义,再次向党中央报告了分兵突围的两个意见:

(1)为保持有生力量,留少数部队及人员继续在中区活动,大部集中过信东河,但目前况能否过去,尚成问题。(2)部队以团为单位分散,主要方向如湘赣边、闽赣边和广东饶平及福建平和、漳浦一带,分局率一部分部队继续在中央苏区领导斗争。他们请党中央立即复示,并告:“迟则况太紧张,则愈难。”项英等待中央的指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屋外团团乱转。下午,中央终于回电,要求立即改变组织方式与斗争方式,在中央苏区及邻近苏区开展游击战争,同时决定成立革命军事委员会中区分会。

2月7日,瞿秋白组织中央工农剧社3个剧团,在中央分局驻地举行会演。刚割完稻子(一季稻),­干­部、战士及群众便坐、站在梯田里看戏。张亮与项英,周月林与梁柏台,在这里度过了团聚而愉快的一日。

第二天开始做转移准备,张亮流着泪,在保姆帮助下收拾行李。物品堆在床上,不知如何拣拾,这些物品,都是清理几遍舍不得丢弃的衣物。舍不得也要丢,她狠狠心,又把一些用品,连同贵重的毛衣也给了保姆。保姆是瑞金泽覃乡人,得了那么多衣物,受宠若惊。她劝张亮不要走,实在不行,就住到泽覃乡自己家去。她的邀请被婉谢绝。

2月11日,瞿秋白一行5人出,由一个排的红军护送,离开了中央分局驻地于都县黄龙乡井塘村。经瑞金武阳,往福建方向转移。约一周后,抵达**福建省委所在地汤屋。

福建省委的形势也极险恶。在敌人的大肆围剿下,福建省委已经撤到了四都山上。

**福建省委书记万永诚,将瞿秋白一行老弱病孕者,安排在山上歇息数日。2月20日,瞿秋白一行化装成香菇商客和眷属,启程上路。

再走,就进入白­色­恐怖区域,凶险叵测。为了保障中央一行人的安全,福建省委专门选调了二百余人,组成护送队沿途保护,向永定进。

2月的闽西,春寒料峭,寒气逼人,夜间行军相当艰苦。瞿秋白身体很弱,呼吸艰难,过去平路都是骑马,现在崎岖山路上紧赶慢赶,一路咳嗽,有时实在喘不过气来,就地倚坐路旁急咳一阵,咳出一口血来。说:“哎,我这倒霉的身子,越到要紧时越不争气。”何叔衡年纪很大,体力不支,平时爬山锻炼少,行动比较缓慢。

9.与瞿秋白一起被捕的两个女人(9)

( 张亮有点娇气,也有点骄气,但更多的是实际困难。ww***她是副主席的老婆,正怀着孕,时有很大的妊娠反映,跟着部队急行军,却又是小脚,走路全靠脚后跟使劲,脚后跟早已打起血泡,脚一沾地便疼痛不已。她有洁癖,一路上不少困难,不但不能洗澡,有时洗脸都洗不了。手痛、脚痛、腰痛,加上肚子大尿频,琐事就很多,保姆不在,关键时刻,没人主动上前帮助,却有人一个劲儿催促快走。她一忽儿坐下捶脚,一忽儿钻入草丛屙尿,心不好,火气就大,说话行事有点乖张,本来夜间行军不许出现火光,她偏闹着要吃烟解乏,谁也拿她没办法。

2月21日傍晚,队伍终于来到长汀县水口镇。水口镇北有汀江横亘,唯一的木桥上已有敌人把守。周月林、瞿秋白等人只得利用夜­色­掩护,从下游偷渡过江。经过大约四天的昼伏夜行,队伍行行止止,通过白军层层封锁。2月24日拂晓,队伍到达长汀县濯田区水口镇小迳村附近。大家浑身打冷颤,饥肠辘辘,坐下休息,烧火做饭,烘烤湿透了的衣服,准备下午再走。但是,这一迟缓,酿成了严重的后果。

水口镇一带,驻扎着白军保安十四团的一个营。ww营长名叫李玉。这天早晨,李玉得到地主武装“义勇队”的报告:小迳村附近现小股红军。查明况后,李玉立即率队对小迳村实行围攻。

红军护送队长名叫丁头牌,是个漫天扯谎、好吹牛皮的家伙。邓子恢在行军过程中同他接触,现这个人华而不实,大话连篇,就担心他靠不住。果然,枪声一响,丁头牌像只野兔,三蹦两蹦,转眼就逃得无影无踪。

队长带头逃跑,队伍刹时大乱。急间,邓子恢大吼一声,亲自组织部队战斗。

激战一个时辰,白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何叔衡眼见无法突围,掏出枪,对邓子恢说:“子恢同志,我革命到底了!”说罢,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部。

邓子恢一见急了,箭步扑上去夺他的手枪,却慢了一脚。“砰”一声枪响,何叔衡从悬崖上倒栽葱,滚落到下面的田野。白军以为是红军突围者,用机枪扫­射­,何叔衡身中数弹。邓子恢又去拖瞿秋白撤退,瞿秋白正在烧,躺在担架上,一阵急咳,脸­色­通红,身体软耷,根本动弹不了。

护送队一部分人,在山上阻击敌人。周月林随混乱的人群跑上后山顶,却没有下山的路,人们纷纷往山下滚,她也随着往山下滚。滚下山来,看见邓子恢在前面开路,便紧紧地跟上去,队伍中还有持机枪的战士。邓子恢是本地人,又是打游击出身,熟悉道路,她知道:自己脱险了。

一阵疾走,闯出了包围圈。周月林四下一看,瞿秋白不见了。

瞿秋白患有严重肺病,三天两头高烧,在瑞金时,傅连璋医生天天都要来给他看病、打针。周月林想:如果他在这山上掉队,没有别人帮助,寸步难行。

想着想着,她迟缓了脚步,身后弹雨如蝗虫,她赶紧又跟上队伍,走着走着周月林又不走了,一咬牙竟返身向包围圈走去。她去寻找瞿秋白,爬上山,见一人席地而坐,苍白的脸上,呈一片桃花般的红晕,正是瞿秋白。

山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吆喝声,催命无常一般频频叫着。

紧急关头,瞿秋白见到周月林十分高兴,挣扎着站起来,喘着说:“阿妹,你来了,这就好了。”她陪同瞿秋白慢慢往前走。过了一会儿,看到张亮在前面。张亮怀孕,已临近分娩期,身体十分沉重,全压在小脚上,每走一步如针扎般痛,在山上也走不动。

三人半歇半走,走了一会,才到半山腰。敌人的吆喝声越来越近,死亡也一步步逼近。周月林心急如焚,头皮麻,这时,距离山下不远,本该拼命奔跑,脱离险境。可是,瞿秋白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又咳出一大口血。看见前面有间塌了顶的破屋子,说:“阿妹,我们去里面休息休息吧。”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生死攸关之际,她看了看张亮,张亮挺着个大肚子,肿胀的双脚一着地,锥心刺骨地痛,肚子也痛得厉害,每走一步,脸都痛得变形,实在受不了了,连说:“累死了累死了,就是死也走不动了。”一病一孕,病痛交加。周月林万般无奈,只好对他们说:“你们进去休息一下,我再到别的地方看看。有事就轻轻拍一下手。”四下巡视,她现不远处有一篷高耸的冬茅草丛,四周杂草很深,掩映着一口小水塘,人躲在里面,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她试探着下水,小心翼翼钻进去。

10.与瞿秋白一起被捕的两个女人(10)

( 白军的搜索越来越近。***瞿秋白、张亮的紧张刹时战胜了病痛,他们并没进破屋子,而是原地坐着看周月林。见她找着了地方,便说:“阿妹,我们还是躲到你那儿去吧,我看了一下周围,还是你那里隐蔽一点。”南方4月,春仲水暖,草长路滑。二人摸索着向下走,重症在身的瞿秋白,早已折腾得四肢无力,在草丛边滑了一跤,好在被一棵小树拦挡住。这棵该死的小树摇晃了一下,临近搜索的白军看见小树报信,立即吆喝道:

“奇怪,今天没有风,怎么那棵树突然会动?”骂骂咧咧,就有几个白军下山,向那篷草丛包抄而来。四周没有什么隐藏点,他们一眼便看见了草丛,向着草丛叫喊:“躲藏在草丛里的人快出来,我们看见了你们,再不出来就开枪了。”墨绿碧绿相杂的那篷野草,生机盎然,盛开着一簇艳红艳红的映山红。随着几声枪响,水面溅起一圈圈水花,映山红花瓣似血一般,纷纷扬扬,撒落在水面上。范金柱、赖忠顺,两个地主武装“义勇队”队员,沿着草丛下到鱼塘,挺着枪刺,慢慢地搜索过来。

周月林三人如落汤­鸡­,相衔作一串被押上岸。白军们争先恐后冲上来财,衣服、裤子兜全部翻了过来,搜出一些水淋淋的港元、黄金等。

山林异常静谧,小鸟啁啾,此时,大约中午1点1刻。

五、阵中被捕设计瞞敌,叛徒告密狱中倍受煎熬在昼与夜的边缘,生活的­阴­影开始拉长。

瞿秋白与一块被捕的两个女人,湿漉漉地浑身淌水,一瘸一拐,慢慢捱着。

下午4点,三人被押到水口镇,即行审讯。又冷又饿,他们半真半假地打着寒颤,装作畏畏缩缩,开始了人生的低语。离开福建省委前,数人曾设计了万一被捕的应对口供,此时,不幸用上,按计而。

周月林初供名陈秀英,继供名黄秀英,系红军护士。她在瑞金担任“国家医院”院长时学会了打针、换药和接生。

张亮供名周莲玉,系香菇客商的老婆,说是被红军“绑票勒赎者”。

瞿秋白供名林琪祥,36岁,江苏人,肄业于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后在上海经营旧书店及古董生意。又入医学校学医半年。1932年因病游历福建漳州,适因红军打进漳州,将其俘虏送往瑞金,先后在红军总卫生部当过医生、医助、文书及文化教员。红军主力长征后,他被留在福建省苏维埃政府、省军区医务所做医助。1935年1月携款逃跑,被苏区地方武装现,由保卫局人员看押,准备天明再走,不意被白军所俘。

打仗,既可升官,亦是个财获­色­的机会。李玉对瞿秋白并不在乎,眼光却滴溜溜地绕着周月林转。周月林当年二十八岁,看上去也就二十二三。李玉是个­色­中饿鬼,对其一眼相中,觉得她身材适中,­性­似温柔,表象温和。心里不停地在打她的主意。

到了上杭,李玉也不将周月林关入监狱,却擅自将其安排在营房里住。两天后,他见无甚大碍,进而向团长钟绍葵要求:“我妻子即将生产,找不到接生婆,想让被俘护士陈秀英到家中服侍,以便接生和伺候月子。”钟绍葵知道,李玉这次“剿匪”得了头功,按惯例,也该他分些好处,得个女人并不为过,乐得做个顺水人。周月林便径往李玉家中,当了“保姆”。

战场上捕获的女人,没有什么用,关押还要浪费饭钱,所以一般都是拿来卖钱。张亮是四川省罗山县人,三十岁,小脚、中等个,白­嫩­白­嫩­的皮肤,很富态。上杭县城一家糖果店老板,名叫林鸿昌(又名林晴光),没有孩子,就来相人。一打听,价格不贵,也将其保释出去,讲好生下的孩子归他所有。

白军把瞿秋白关在狱中,审不出什么名堂,照例想要敲一笔银子。要他在当地或外地寻找铺保,拿钱、取保,瞿秋白立即写信,托人转给上海的鲁迅、周建人、杨之华,要他们设法营救。鲁迅、周建人、杨之华以及地下党,通过各种办法进行营救。鲁迅交50块银元,杨之华连同做的几件衣物一并寄往福建,出面做铺保的老板也找到了……

11.与瞿秋白一起被捕的两个女人(11)

(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ww***周月林在李家混熟,从白军勤杂人员处得知,那段时期正是剿“匪”**,地方上处处戒备森严,常有人被抓获。她想局势稍稳,瞅准机会逃走。不意,局势继续恶化……

4月10日,在长汀、武平和会昌三县交界的归龙山下,红军与白军第八师激烈交战,**福建省委书记兼省军区政委万永诚不幸牺牲。万永诚的妻子徐氏被捕,在审讯中白军对徐氏格外重视。严刑拷打,徐氏起初尚能坚持,终究不敌酷刑笞杖,一顿打吓,血­肉­横飞,徐氏竹筒倒豆子,不但承认自己的身份,而且供认:**中央总书记瞿秋白,及周月林、张亮等,均于一月前在濯田被俘。

这一报非同小可,白军立即紧急排查。与此同时,白军一部,又俘获长汀县苏维埃政府主席,该主席亦交待:瞿秋白等人,先已被俘。另有一些游击队员、苏维埃工作人员,也从侧面证实以上况。

根据以上两个叛徒及被捕人员供词,按所叙时日、形状推断,白军基本确定:林琪祥、黄秀英、周莲玉,三人即是瞿秋白、周月林、张亮。

为此,白军还准备了“杀手锏”——找来两个被俘红军叛徒:一个叫杨岳彬,一个叫朱森。在瑞金中央工作期间,杨岳彬和朱森对周月林和张亮都很熟。

经这两个叛徒分别认证,她们的身份彻底暴露了。敌人对她们软硬兼施,但都无法让她们开口。

4月25日左右,保安第十四团,将瞿秋白押往长汀三十六师师部,将已保释的张亮、周月林赶紧收回羁押,解送龙岩。

连日­阴­雨,天空忽然绽出几缕阳光,一队荷枪实弹的白军队伍,间夹着几匹高头大马,两乘小轿在小道上逶迤而行。多日来,钟绍葵一直处在激动、欣喜之中。若林琪祥、黄秀英、周莲玉,三人果然是瞿秋白、周月林、张亮。岂不是天大的功劳!钟绍葵为两个女人征了轿子,一路上亲自押送,故作体贴状。其间,有几分急不可捺,也有几分好奇,总想先行得到她们的口供。

翌日中午,一行人抵达丰年桥。午饭,上了不少好菜。钟绍葵及副官张友民,唤周月林、张亮同桌吃饭。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周小姐,一路上辛苦了。”房间的门窗全部关闭,屋里流淌着一股暗盈的气流。重新收羁,周月林知道事暴露。钟绍葵搭话,喊自己周小姐,是在试探自己,故不应。

钟绍葵又转向张亮,夹了一块鱼,递去。

“张小姐,多吃点菜,不要急坏了身体。”相对而,张亮在政治上幼稚得多,被捕后,准备吃苦头。从钟团长劝菜的话中,知道大家的身份已经暴露。便说些无­干­紧要的话:“我怀孕脚痛,不能走,你们给我轿坐,我很感激。”“是嘛,林琪祥就是瞿秋白,我们早就知道了。”钟绍葵故弄玄虚,继续套话说:“你们一共是五个人,还有其他什么要报告吗?”周月林仍不吭声。张亮亦无。

虽没有意料的收获,钟绍葵仍处于狂喜之中。钟绍葵不但官瘾重,而且是财迷心窍。自周月林、张亮的身份确定,他心里早早地打着小九九,要借此一笔横财。

生命的枯灯,忽明忽灭。严重的肺病一丝丝耗尽了他生命之灯油,孱弱的瞿秋白摇摇欲坠。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路蹒跚,磨磨蹭蹭,被押至长汀。不怕死,并非喜欢死、找死,所以他仍和白军虚与周旋,为掩护自己也掩护别人,鞭笞刑逼,无所畏惧。白军无奈,即唤叛徒郑大鹏,当堂指认瞿秋白。郑大鹏原先在苏区教育人民委员会工作,是瞿秋白的直接部属。

在郑的指认下,瞿秋白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哈哈一笑:“既经指认,我就不用‘冒混’了。我就是瞿秋白。我在上杭笔述的供录,算是作了一篇小说一样!”“小说”成为“纪实”。消息传来,钟绍葵狂喜不已,即着手构思,遣词造句,5月14日,向南京邀功请奖电报。

南京中央党部、国民政府行政院长汪、军委会委员长蒋钧鉴:

12.与瞿秋白一起被捕的两个女人(12)

( 职团于上月有日派队游击长汀属之水口尚潭,俘获赤匪伪中央政府副主席项英之妻名张亮、伪中央执委兼­妇­女部长周月林(即伪中委梁柏台妻)、伪中委总书记兼教育人民委员会主席瞿秋白等要匪三名。ww俘获时曾经鞑讯,乃张亮伪供周莲玉,周月林初则伪称陈秀英,一再研讯又伪供黄秀英,瞿秋白化名为林琪祥。嗣经俘获匪兵指认,确系张亮、周月林、瞿秋白后,该匪始无词狡辩,供认不讳。共供同行之伪中央委员何叔衡一名,亦于是役被我军击中要害毙命等供在案。查该匪等前经钧部明令悬缉有案,除瞿秋白一名奉驻汀三十六师宋师长希濂电令解长汀研讯;其张亮、周月林二名奉驻闽第二绥靖区李司令默庵电令解龙岩研讯外,理合将俘获匪形电报钧部察核备案,并乞查案给赏,借资鼓励。福建省保安第十四团长钟绍葵,寒叩。

对于南京政府,是频频胜利的季节,当局者们的心很好,出手大方。“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汪­精­卫,5月25日批文:

“覆电嘉奖,并交军政部查案给奖”。

那是一系列重大胜利中的一项,军政部经查果然认帐,给钟部拨奖金共十万银元,中途却被福建省政府雁过拔毛,扣下绝大部分,只给钟部三万元了事。ww

关押、审问,后根据蒋介石命令枪杀瞿秋白同志,国民党第36师师长的宋希濂(1980年为全国政协常委),1956年4月2日和1979年8月28日,两次回忆证明:瞿秋白在狱中坚信理想,宣传马列。

审讯继续进行,期间,周月林亦被叛徒当堂指认身份。敌人对周月林软硬兼施,企图让她供出中央苏区和香港、上海交通联络的接头地点、暗号。可是,任凭敌人采取各种残酷手段,周月林始终守口如瓶,张亮也不为所动。敌人无奈,1935年9月20日,以“共匪坚定分子”的罪名,分别判处周月林、张亮有期徒刑各10年。

六、保释出狱奔波流离贫困交加,解放后盼望回归组织却遭受冤枉啷当入狱在国民党的龙岩狱中,周月林为张亮接生下一个男孩。艰苦卓绝的环境中,周月林协助张亮,共同哺育这个孩子,在铁窗内熬过了水深火热的两个春秋。

“七七”事变后,抗日**来临。1937年7月15日,国共两党达成合作协议。9月,国民党中央通讯社表《**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次日,蒋介石表谈话,承认**合法地位。从而正式宣布,国共第二次合作形成。

这时,突然有人出面保释周月林、张亮二人出狱。原来,梁柏台有一个小学同学叫陈士明,在闽西某地担任国民党要职。一次酒宴上,他偶然得知龙岩监狱里关着梁柏台的妻子,便找熟人疏通。此时,在**一再要求下,国民党已开始释放政治犯。就这样,1937年10月2日,周月林、张亮二人,提前获释。

周月林从龙岩出狱,第一个念头便是寻找丈夫。张亮带着孩子与她同路而行。

千里迢迢,她们似两只出笼小鸟,急切而忐忑。从福建奔往浙江省新昌县。

这是个久已向往的家,与梁柏台结婚回国,在上海期间,夫妻俩曾要求探家,因组织上不同意作罢。如今,两年的牢狱生活,600多个日夜长思,她作为梁柏台的妻子,第一次上门探望婆家,希望能得到梁柏台的音讯,更希望能遇见柏台。

万万不料,久久期待的回归近了,从陌生婆家那得到的却是噩耗。梁柏台的大姐梁小芬流着泪说:“柏台可能已经牺牲了。”周月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张亮在狱中生下一子,生养、哺育,其艰难可想而知。出狱后,不知何去何从,幼儿尚小,需要有人相帮照护,顾盼犹疑之间只好一路跟随周月林来到新昌县。在梁柏台家,周月林得知丈夫死讯,心一直抑郁。张亮惺惺相惜,同样品尝着无限的怅惘和愁苦。

战火纷飞的年代,死亡的事经常生,这加剧了张亮对项英的思念。

“一寸山河一寸血”,松沪会战结束后,日寇侵略的战火迅速向江南燃烧,新昌县到处是逃难的人群,路途上随处可见倒毙臭的尸体。此时上路,险象可料,生死未卜,但是坐等无益,梁柏台家贫困如洗,吃住两难。

13.与瞿秋白一起被捕的两个女人(13)

( 寻夫和寻找组织的念头终于占了上风,经过商议,张亮与周月林不顾一切,离开新昌,冒险前往寻找项英。ww不料,途中果然遇到战事,逃难的人群左冲右撞将两人冲散。

张亮忍饥挨饿,不畏艰难,1938年春,竟然只身带着两岁多的儿子项学诚,到达**东南分局、新四军军部所在地南昌。找到了项英。可是,她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项英已另娶妻子。长途的奔波流离,张亮骨瘦如柴,变得脱形走样了,她风尘仆仆,泪流满面,向项英哭诉别离苦难。因为项英已经另外娶妻,虽然心如刀割,却不好有亲密的表现,当时的景有些尴尬。为调解气氛以防不测,组织上特派曾山陪同一旁,从中斡旋。新四军军部秘书长李一氓及警卫人员则在外面守候。项英另娶一事,对张亮的打击很大,却也万般无奈,只能面对现实。按照二人商定,张亮将儿子项学诚送往延安中央保育院抚养。不意,在从延安返回皖南的途中,张亮失踪,从此杳无音信。ww

对于张亮之死,项英的女儿项苏云曾经对笔者辟谣,说:“有人凭空想象,写文章说,出了狱的母亲来到父亲身边,还没放下行李,就被父亲责问:‘瞿秋白的死是不是你和周月林­干­的。’看母亲紧张,认为母亲承认了,拔出枪就把母亲打死。这是一段十足的谣,并且至今仍在报刊、网络上以讹传讹。”1938年**中央召开六届六中全会,项英来到延安期间,与从未谋面的儿女项苏云和儿子项学诚团圆。这两个孩子,均系张亮所生。1930年11月下旬,项英由中央机关的交通员护送,从上海动身去福建,转赴江西中央苏区。怀孕数月的张亮四个月后即1931年3月,在上海生下女儿,也去了中央苏区。她把女儿托给了教育家陶行知在英租界办的孤儿院——上海劳工幼儿院。为避嫌,陶先生给其取名张苏云。说她是在江苏天空中飘来飘去的一朵云彩。后来,国民党说孤儿院老收**的孩子,强行把它关闭。陶行知又把苏云送到了他在淮安创办的新安小学。抗日战争全面爆,她1938年初被辗转送来延安。与项英会面时,项苏云年方7岁,正在延安鲁迅小学读一年级。项学诚才3岁,是1935年于福建龙岩狱中,由周月林帮助接生。

项英同失散多年的一双儿女见面,十分高兴,把工作之余的每一分钟都给了孩子。亲自给他们洗手洗脚,穿衣服,有功夫就陪着他们,问长问短,呵护备至。这一次的父子团聚,仅仅12天时间,项英把对孩子一生的父爱,都在那12天付与了。其间,国际友人马海德恰巧来到中央组织部招待所,见到项英与孩子们的那股亲实在感人不已,立即取出照相机,为项英和两个孩子拍下了父子团聚照,这是他们父子之间唯一的珍贵照片。其时正值六届六中全会期间,项英欣喜地将这张珍贵的照片分别赠送给几位亲密的战友,数十年后,周恩来、邓颖超又将自己珍藏的这张照片转送给项苏云。

1948年,项苏云被送往苏联学习,同一批去的共有21人。都是革命烈士与中央领导的子女。其中有邹韬奋的儿子邹家华,叶挺的儿子叶正大、叶正明,肖劲光的儿子肖永定,高岗的儿子高毅,张浩的儿子林汉雄、叶剑英的女儿叶楚梅、李硕勋的儿子李鹏等一共21人。学成归国后,项苏云在纺织部门工作,1991年在中国科协退休。项学诚建国后曾在北海舰队工作,于1974年去世。

在绝望的尽头,一股­精­神力量悄然复苏。与张亮走散的周月林,孑然一身又上路了,她要去找党,找曾与她朝夕相处的战友。从上海转道武汉,来到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办事处的人员要介绍信,她从监狱出来,哪里有什么介绍信。没有介绍信找什么组织?周月林盘桓数日无果,只好返转上海,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娘家。谁知父母早已去世,上海已沦为孤岛,党组织更难找到。为了生活,经人撮合,周月林和一个穷苦的船工结成了伴侣。从此,她颠沛流离,贫病交加,在苦难中熬煎。

14.与瞿秋白一起被捕的两个女人(14)

( 落拓时刻,追思亡夫、莫斯科、上海、共产国际……亡者的世界,是生者世界的折­射­。那年她才31岁,丈夫没有了,还有3个孩子在世。在白­色­恐怖中,她的儿子小沙洲留在瑞金。那位­妇­女­干­部为了保护小沙洲,丢下自己的家不管,背着小沙洲昼伏夜出,四处转移,仍被“还乡团”捕获,押于大牢。在诸多折磨、虐待中,小沙洲不幸生病夭折。

遥远的莫斯科,犹如星际,可望而不可及。我的“火星”、伟烈,你们在哪里?

望眼欲穿,总有消息,却总没有确凿的消息。在莫斯科国际儿童院学习的中国学生,逐渐长大,陆续回国。

郭亮烈士的儿子郭志成回忆:“1940年至1941年,我们都一起学习、生活在国际儿童院。诺云丝卡娃?伊斯克拉是在苏联卫国战争1941年至1945年期间离开国际儿童院的,但确切是在哪一年离开的,我们同学都不记得了,就连留在苏联工作的,与伊斯克拉较要好的同学也不知道她的具体地址,也不通信。ww我们同学们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弟弟……”瞿秋白的女儿瞿独伊,回忆亦相似:“关于伊斯克拉的消息,目前我也不知道,过去在苏联国际儿童院时认识她。从我回国后(1941年)就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至于她的弟弟伟烈我记忆中没有印象……”思念与痛苦,使周月林堕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新中国成立,周月林心中终于亮起了一团火花。她从报纸上得知,许多往日的熟人,都相继担任了领导职务。她的入党介绍人张琴秋,成为了中央人民政府中第一名女党员副部长——纺织工业部副部长。于是,周月林向张琴秋及上海市总工会主席刘长胜……伸出了求援的手,请他们帮助恢复组织关系。

老熟人的帮忙在缓缓进行,新一轮希望冉冉升起。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又一个晴天霹雳,她欲成为正常人,反而变为阶下囚。

1955年6月18日,瞿秋白逝世20周年,其遗骨安葬仪式在八宝山公墓隆重举行。瞿秋白被俘牺牲的话题被重新提起。瞿秋白的夫人杨之华要求缉拿出卖瞿秋白的元凶。可是元凶是谁呢?和瞿秋白一起被俘,为什么周月林和张亮没有被杀害?

正遇肃反运动,一个**紧接着一个**之时,1955年8月24日,上海市公安局奉命将周月林逮捕,28日将她押抵北京,关进了德胜门外的功德林监狱。

因无任何证据,案拖宕10年。1965年12月,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刑事判决,以“出卖党的领导人”的罪名判处周月林12年徒刑。周月林被送往京郊的一个劳改农场服刑。1969年10月,周月林被遣送到山西省榆次市女子监狱。

从此,以这一冤案为根据,一些书刊文字大肆描绘:在“瞿秋白”一案中,张亮属于自叛变,而周月林则可能附和了张亮的叛变,附和了叛变也就是叛变……随即,连长眠九泉之下的瞿秋白本人,也长期被当作“叛徒”。

生命之火,忽明忽灭地延续。

1977年12月,周月林服刑期满本应释放,然而鉴于“罪行重大”,她继续被关押在狱。年迈体弱的她,忍辱负重,苟延残喘,经历了太多的人生悲伤,一息尚存,她仍要挣扎、喊冤。在山西榆次市女子监狱,她疯疯傻傻,神经好似有些失常,反反复复写些纸条,写了撕,撕了又写……

一天,一位很有责任感的监狱负责人,从她身边拾到一些碎纸片,感到这个“女犯”有冤,他让周月林再写一个详细材料,1979年8月,周月林在劳改农场再次提出申诉。那位监狱负责人负责任地将其转给了上级。

此案涉及出卖瞿秋白,历时数十年,案非常重大。有关部门认真核查。结果,在当年国民党的报纸上,现了“赤共闽省书记之妻投诚,供出匪魁瞿秋白之身份”的报道。这一现,与党史部门新近掌握的郑大鹏暗中指认的资料结合起来,形成了瞿秋白被何人出卖的有力证据,从而推翻了原先“张亮、周月林出卖瞿秋白”之说。

15.与瞿秋白一起被捕的两个女人(15)

(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给周月林带来春风,1979年11月15日,经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复审,终于为其平反昭雪。再审判决:撤销原判,宣告无罪,予以平反。周月林度过了长达25年的冤狱生涯,加上在国民党监狱坐牢两年半,总共在狱中生活约27年。其时,周月林73岁。

周月林出狱后,1980年,山西省委组织部给周月林落实政策,按1925年参加革命,予以享受离休红军­干­部待遇。按照本人意愿,她被安置在梁柏台的家乡新昌定居。

闲坐小院晒太阳,对着青山碧空,熟睹白云苍狗之无穷变化。这位曾经的苏区中央局­妇­女部长,这位中央苏区曾经最耀眼的女星,这位坐过27年牢的女人,对着梦幻般的世事,虽无争论之欲,仍有不了之。

1997年底,91岁的周月林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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