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的包裹里,还有一支很久没戴过的碧竹簪子。凌晨到底没舍得丢掉,找了种种理由为自己开脱:簪子很实用,正配那件鹅黄的裙衫;一支簪子又不代表什么;簪子也值不少钱,丢了怪可惜的;要是不喜欢了,送人也是好的;簪子……
始终回避想起的是这一句:那簪子,是他送的。
凌晨闭着眼假装睡觉,正好方便她隐藏内心的起伏。
此时,青鹞却有了奇特的发现:“虎子哥哥,三丰哥哥,停一停!那边有个老婆婆好像在哭呢。”
三丰和二虎往青鹞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农妇,一边挖土坑,一边发出呜咽声,旁边还放着一个笼子。二虎忙将马车停在田埂边,跳下车来。
青鹞小跑过去,问道:“婆婆,您怎么这样伤心呢?”
“唉,我家里已经够穷的了,东挪西凑买了头万里哼,刚下崽,指望能卖几个钱。哪知道,皇帝老爷不让养了,还下令天下人都不许吃它!不听话的,就要掉脑袋!——我只能把它们偷偷埋了呀,你说,我怎么能不伤心呢?”婆婆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眼睛,继续挥锄掘坑。旁边的笼子里挤着六七头小猪崽,发出哼哼声。
凌晨也来到跟前,听她这样说,吃惊不已:“要把这一笼小猪崽埋了?!太可怜了!”
婆婆吓得丢了锄头:“罪过罪过,这是万里哼,小妹子,可不敢乱说!”
凌晨又好气又好笑,才想起来先前凌天行说过,当朝皇帝的姓氏与猪谐音,民间避讳,便称作“万里哼”。
二虎义愤填膺:“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政令!婆婆难道真要亲手把它们都埋了?”
“我哪里舍得呢!可是,卖也卖不掉,吃又不敢吃,留着要杀头,我还能怎么办?”
青鹞扯了半天衣角,偷偷对虎子道:“哥,要不,咱们把它们买下来?”
凌晨也可怜巴巴地望着二虎和三丰。二虎犯了难:不买吧,婆婆实在太可怜;买吧,拿这些猪崽怎么办?
兄弟两个商量了半天,二虎终于道:“婆婆,您别挖了,这一笼多少钱,我们买下来。”
农妇又惊又喜,没想到竟有人愿意买下猪崽,也没好意思多要价,拿了银钱欢欢喜喜地走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难道要带着这群猪崽上路么?
田埂边忽然传来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二虎大叫:“不好!”拔腿便冲过去。
只见车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武夫模样的人,哈哈大笑:“竟然还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先管管你们自己有没有命吧!”说话间,周遭忽地冒出二三十个与他一般打扮的人,满面凶戾之气。三丰咬咬牙,心道:“看来老板娘的话应验了。”丢个眼色给青鹞,示意她顾好凌晨,自己冲向另一边,将打手分散开来。
二虎一马当先,追向那驾车的人。
青鹞与凌晨仍然背对着背,粗略数了数,这回围着她们的,有十四五个人。凌晨冷哼一声:“姓翟的一副猥琐样,你们竟也甘心为他卖命。”
当中一个似乎是为首的,目露凶光道:“我们只为钱卖命。黄泉路上可不要怨我们,怪只怪你们惹错了人!”
一时间,刀光剑影,齐齐攻向包围圈中的两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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