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刚才您太太来过公司。等谢家铭上了车,我告诉他。
嗯。谢家铭只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表示他早就知道这事了。
我看他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说,她等了您好一会儿,好像找您有什么要紧事,后来您女儿来电话,说是回家了,她就急急忙忙走了,临走说,请您一定回家吃晚餐,说您女儿都一个月没回家了,挺想您的。
谢家铭这回连嗯都省了,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与在办公室对着花染轻胭照片的表情有些相似,显得落寞而怅惘。我不明白此时他何以会有这样的表情,这似乎不应该是一个父亲听到女儿回家时应有的表情。
谢总,是直接回家吗?我发动了车子,问。
不,去胭紫楼。谢家铭答得很快,但依然闭着眼睛。
可是,您太太说,要是您不回家,怠慢了女儿,您女儿就要……
大海,你今天怎这么多废话?能不能只开车不说话?谢家铭睁开眼睛,带着愠色看着我。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开车,但心里的疑问却越来却浓,一种不安感悄悄地却又是十分强烈地涌上心头。尽管那个时候,我给谢家铭开车才几个月,但对于这个老板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对其他任何人,甚至包括我自己的父亲。我知道,这种异乎寻常的关心并不完全源于谢家铭是我的衣食父母,可以给予我优厚的待遇。先前翁玉善也是我的衣食父母,但我除了关心翁玉善会不会给我涨工资、加奖金之外,他的其他事情一概不在我的操心范围。至于何蓁宁,别说关心,看见他那堆肥肉能够不觉得倒胃口,能够不在心里不怀好意地咒他,就已经对他很仁慈了。
夜色浓起来,亦如我心头的疑团。正是晚归时分,街上的人们一律行色匆匆。眼看着就要到十字路口了,左拐是往谢家铭自己的家,右拐是往花染轻胭的胭紫楼。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并偷眼看了看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谢家铭。此时的谢家铭似乎已经睡着了,沉入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保持着高度的安宁。十字路口,红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激动,第一次对红灯感觉十分的亲切。
怎么?谢家铭竟然没有睡着,感觉到车子停了,问我。
红灯,谢总,十字路口了,往左还是往右?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我真的很少有这么啰嗦的时候。
谢家铭没有回答。我等了几秒钟,谢家铭依然没有回答我。
谢总?
大海,你跟了我也有段时间了,难道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你看我几时随时改变过主意?
的确如此,谢家铭从来就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他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休想让他有所动摇。对此,有人觉得那是他的顽固,也有人觉得那是他的坚持。不管是顽固,还是坚持,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这种说一不二的个性,不仅仅成就了他非凡的事业,也成就了他非凡的男性魅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似乎比谢家铭还固执。我叹了口气,说,可是……
大海,你要再可是可是的,我就下车,走着去胭紫楼,你别以为我是在威胁你。你再试试看。谢家铭的语气里充满了焦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更加的不安,却不敢再说什么。
车子很快就到了花染轻胭住的楼下。我停了车,谢家铭闭着眼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迟迟没有动静。
谢总,已经到了。我不得不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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