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我的老板谢家铭了。不过,不要以为从这一天开始,谢家铭与花染轻胭之间就开始了深入的交往。事实上,那天谢家铭送花染轻胭回家后,两人之间根本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更别说留下什么其他的联系方式了。
或许,在他们以为,这只是一次偶尔的相遇,是一次不经意的擦肩,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何况,当时的谢家铭正陷入一场房子拆迁纷争脱不开身,而花染轻胭则刚刚跌落与儿子分离的痛苦中。两个人各自深怀烦恼,根本没心情去期待一场艳遇。即使上天乐意并且已经赐予机会,他们暂时也没有心绪加以利用与发展。
但是,一对注定有缘的男女,他们的重逢是避无可避的,就像花染轻胭与谢家铭,即使他们对于俩人之间的未来并没有任何期许,甚至没有任何的预见或预感,但是,冥冥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总是要将他们拉扯到一块,并逼着他们走进对方的生活。
花染轻胭在某次和我谈到与我的老板谢家铭的相识时,坦然透露,是网络最终成全了她与谢家铭的缘分,因此,一直以来,她对网络深情感恩。网络情缘多数是脆弱虚幻的,是经不起时间打磨与阳光晾晒的。我一直以为“见光死”不是一个观点,而是一个结论。这个结论的正确性是有着强大的事实支撑的。但花染轻胭与我的老板谢家铭是幸运的,他们的恋情属于从网络上下载后还能存活的极少数。用花染轻胭自己的话说,她与谢家铭真正的热恋应该是从约见之后才开始的,网络上8个多月的文字交流与其说是网恋,不如说只是朦胧的情感铺垫更接近事实。
离婚后的日子远不如花染轻胭想象的轻松,对于不喜欢泡酒吧、不喜欢泡舞厅、不喜欢泡牌桌,也不喜欢串门走亲戚的花染轻胭来说,突然多出来的业余时间怎么打发是个问题,突然空起来的家如何填充是个问题,而最大的问题还是对孩子的思念。
于是网络成为花染轻胭唯一的选择。最初,花染轻胭上网只是瞎逛,既不像一些寂寞的男女沉溺于聊天海侃,也不像一些精力过剩的男女在BBS上发泄情绪。她只是一个观众,不论是在热热闹闹的聊天室,还是在激|情飞扬的论坛,花染轻胭都冷眼旁观,保持着高度的沉默,仿佛她只带着双眼睛上网。每次有男人找她聊天,她就说,不好意思,我也是男人,我也在找美女。倘若是女人找她聊天,她就说,您是帅哥么?不是请一边凉快去。如此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几年后,在一篇随笔《离婚最初的日子》里,花染轻胭曾经这么回忆:照理说,那个时候我应该急需一段恋情来填补情感空洞,急需一个男人来支撑岌岌可危的精神大厦。可为什么我就是提不起劲来?我排斥所有的男人,厌恶一切的情感倾诉,也包括情感倾听。有段时间,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患上了自闭症、忧郁症等乱七八糟的病症,因为严重的时候,我甚至不愿意迈出家门,除了上班。但是,奇怪的是,即使在最灰暗的日子里,我也没有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潜意识里还是有某些欲望未了吧。我始终认为欲望才是我们活着的最大动力源和最强有力的支撑。正因为没给自己留下死的后路,而忍耐又到了极限,所以,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去看医生。没想到医生什么药也没给我开,只轻描淡写地给了我一些建议,什么多与人交往、交流,别把话憋在心里啦,什么出去旅行,尽量避免一个人待在家里啦,什么努力培养诸如唱歌、跳舞、打牌的爱好,转移一下注意力啦,等等。总之一句话,就是做那些目前我心里非常不乐意做的事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更觉茫然与无助。于是,开始消极怠工,也就是对自己的症状不作为。不作为的意思是,仍然每个晚上,还对着电脑,对着网络上那些人物符号和由那些符号制作出来的文字符号,长久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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