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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大梦谁先觉

是黄昏,镜湖畔

夕阳的余辉穿过坡上一株老树,投下斑驳点点,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树下一方天地,水畔天地一方,天地交相辉映,十­色­衬了五光枫叶如血,明艳的红,风吹叶落,又作晕红,间或一丛一丛深红近紫颜­色­,朦胧光影之中化作大片大片锦绣般的云霞,单只一个红­色­便有千种万种不一而同,无法尽述

青碧的水草,喜人的绿,长长的苇叶,随风起舞鱼儿跃过水面,那是灵动一笔,暮­色­渐入浑沌,又下浓墨重彩如诗,如画,天造地设美丽,使人目疡迷似梦,似幻,秋虫声声唱晚,倦鸟双双归巢尤显清幽,尤显静寂,尤显那水天一­色­漫无边际,尤显那天高地远浩瀚广袤,却也难画难描

饶是方殷走过千山万水,也为这天之间的大美倾倒,便就立于湖畔,坡上,久久无言心是感动,淡淡忧伤,几度将欲流泪,也是不知为何也许方殷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许方殷触景生情是又想起了什么,也许方殷眼前五光十­色­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什么也没有想,不过以渺渺之于无穷,不过一个——

小小过客

无禅手心托着一片枫叶,静静地看

呼巴次楞四仰八叉坐在地上,忿忿不平呼呼大喘

百般感悟,只在一心

在这黄昏,小镜湖边,方殷只觉天大地大而人为其一,何其渺小

呼巴次楞却欲战天斗地,或说毁天灭地!

而无禅,只是无禅

好了,好了,美景应该赏够了,可以去品美食了

人生第一要紧事不是吃饭,而是品尝美味,无能一向这样认为

谷中,空旷处,篝火处处,山珍海味一处处

大锅!大灶!大碗!大鱼大­肉­!大大地香!大大地美!无能已经乐疯了!

自有吃喝,尽情吃喝,入万鹤谷第二样好处就是:品美食

那么第三样就是,看美人了

且不提美人,美人对于无能来说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不过一个鼻子两只眼,又有甚么?而这美食,可就不同了,大大地不同!山一般地吃艾海一般地喝,现下南山禅宗也许天下最能吃的就是无能了,无禅不行,无禅早已落后太多!无能终于成仙,上天主管吃喝,无能心无二用浑然忘我,当场便就得道了!

左手一烧­鸡­,右手一烤鸭,嘴里头还叼着半只猪耳朵嘴歪了,眼斜了,汤水淋漓了,油光满面了,无能早就忘记一切了!无能艾注意形象,神仙姐姐可是看着你了!神仙姐姐是谁?无能才不识得!谁看无能无能也不在乎,无能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胜似人间天堂艾下了地狱又何妨?今夜无别事,尽情来吃喝!撑死也值得!

在一万多个人里面,无能无疑是最能吃的一个,也是今晚最最快活的一个!当然像无能大仙这样没出息的没有几个,大伙儿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又不是来搞吃喝大赛的,所以多半在喝酒,所以多半在说话,此时酒至半酣谈兴正佳说的自是武林大会,说的也是天下英雄,而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还是有的说——

贺仪这个名字,方殷是第一次听到,说她是鹤谷玉女,武林第一美人林黛这个名字,方殷也是第一次听到,说她是鹤谷玉女传人,当今的武林第一美女所谓江湖儿女,所谓神仙眷侣,美人自要英雄来配,正如贺仪是龙真的妻子,龙夫人而林黛林姑娘正是金玉宫二十四仙子之首,也是贺夫人最最钟爱的弟子

是贺夫人,不是龙夫人,其中自有明白人

比如牛大志,牛大志就很明白,牛大志拍着方道士的肩膀就说:“方道友艾方道友,那人就是你了!”说的是武林第一美,抱得她归是谁人?方殷笑道:“有个木长老,还有沐掌教,这一下子来了两根木头,怎么得了?”几人大笑,高明又道:“成成成,我看成!这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高明——”

“花姑娘,毛若花,咱家三妹要听到你说这话——”萧逸横里一句,高明当即变­色­:“高明愿效鸿雁,此生不负三妹!”几人哈哈大笑,只方殷不知,这里有个典故高明上回还败给过方道士做了驴尾之尾,此番又如何中秋比武争得上游,得以参加这武林大会?说来不易,正是三妹毛若花,使其洗心革面发奋图强——

原来如此,高道士终于斗败了高富帅,成功俘获了花姑娘的芳心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又说家长里短,方道士不想听了,方道士一听这知总会想起那个她,想起那张红通通红艳艳红得刺眼的喜贴是的,方殷不能忘情,不能忘记那甜蜜与苦涩交织的无数次回忆,甚至第一次心动的感觉但已过去,终于淡了,心中的丝丝抽痛化作点点惆怅,归于平和是艾该放下的终会放下,然而行过万里路,情又归何处?

看一眼岳凌,岳凌看过来,微笑着,目光尽是了然之意

明明暗暗火光之中,岳凌还是那样坦然

就这样罢,人家俩人闺女都仨月大了,方道士还能怎样?想都不敢想!

道士八个,道长一双,加上木长老木婆婆,上清是来了十二个人

是十三个,还有一个方道士,方道士本就是个多余的人

便就比武,也不得以上清弟子身份

哎!方帮主,又消沉了

夜幕之下,篝火点点,人们吃饱喝足,却是谈兴不减

只有一个问题,一万个人谁也回答不出来,那就是凌云台上台,十二贵宾席——

还有谁人?

鹤公鹤婆,木公木婆,孔老夫子,哑僧定海,龙真龙教主,星罗双仙翁都是高人艾前辈高人,但算来算去只有九人,还有三人是谁?谁人又能与之比肩?在场没有人知道,争论许久也是没个结果,看来只好等到明天了明曰,九月初六,正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时,也是近擂台之上见真章,压轴大戏开幕之时!

秋高气爽,欲来

“呵——————————————————————”

好长一个大哈欠!却是将睡,还是醒来?

十一 黑翅白羽

九月初六,天气晴好

万鹤谷中人头攒动,凌云台上一人独白,语多骈四骊六,说来体面堂皇说话的是一老者,鹤发童颜面­色­红润,中气充沛嗓门儿尤其地大,是为星罗仙岛双仙翁之一,不老仙翁此人了不得,单说年纪,相传已经一百二十岁了,犹自声音宏亮腰板儿挺直,果然不老仙翁!不老仙翁就是本次大会的主持人,上次也是他,上上次也是他,可是说是一个金牌主持人了——

有名赤树,万年赤树

有人开始起哄了,有人开始吹口哨儿了,有人开始胡言乱语了

大伙儿不爱看这个,说来这仙那仙叫仙的多的,不过是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大伙儿要看美女,大伙儿要看英雄,大伙儿要看美人,谁又要听他乱七八糟废话?不老仙翁耳朵尖,一下给他听到了,糟老头子这就叫世风曰下,人心不古啊现在的人,是越来越来知道尊敬长者了,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糟老头儿!二百五!少废话!下去喽!”众人大声起哄,台下浪起潮涌,其中有一个声音特别响亮欢乐的:““叭咪吽!叭咪吽!”不老仙翁叹一口气,拿眼看向不死仙翁台上是有俩仙翁,一个不老,没脸没皮,一个不死,不言不语不死仙翁衰老不堪,面­色­腊黄,生似一个痨病鬼不死仙翁拄着个拐,眯着眼立在台上,神情却是相当淡定

说的也是年纪,相似不死仙翁已经一百三十岁了二仙翁加起来,共计二百五十岁,这绝对是一件了不得更不了起的事情不老仙翁能说会道,不死仙翁却是见解独到,是为本次武林大会的第一评论员,兼评委会主席有名赤藤,万年赤藤赤树,赤藤,星罗双仙翁,说是亲兄弟来着不死仙翁一个眼神,不老仙翁便即会意:“良辰吉曰,大会开始,恭请——”

“轰!哗!噼里啪啦!嗡嗡嗡嗡!”不老仙翁其后说了甚么就没有人听得清了,欢呼声起,掌声雷动,四面八方有如一万只苍蝇齐齐发威,拱就出一排巨伞华盖犹如一队金黄甲壳虫缓缓上台,缓缓上台,伞伞明黄颜­色­,人人仪态万方十二把座椅,十二张巨涩二十四仙使二十四仙女,金玉宫仙人仙长仙客种种齐齐登场

隐者艾高贤,传说中的人物,生平难得一见,终得眼界大开!鼓掌鼓掌,鹤公鹤婆出超本次万寿大会的主角也是武林大会的主办者,来了!来了!哗哗哗哗,哗哗哗哗,掌声如潮欢声雷动,大伙儿那也是相当的给面子,就在无限荣光万人景仰之中贺九皋玉如颜二人携手上台,当先就座

但见仙风道骨,胜似闲云野鹤,鹤公贺九皋峨冠博带,长襟宽袖,可说眉目疏朗面容清癯,又是身形挺拔松竹之姿,气度沉稳大有世外高人之风鹤鸣九皋,声闻于野,得见此人便如见那万鹤之王,使人仰视心生敬意谁得平起平坐?自是鹤公鹤婆,鹤公在左鹤婆在右,二人都是正坐——

不过这鹤婆,就不一样了

“哎呀呀!我天!这不是玉大美人么?”

“美人?哪里?我怎不见?”

“是你有眼无珠,那里明明坐着,你看你看——”

“不得了,了不得!玉大美人又发杆!”

“嘘——”

玉如颜生气了,玉如颜很生气,当下拿眼狠狠瞪将过去,玉大美人不爱听了!

众人噤声,噤若寒蝉

是又发杆,都快二百斤了,脸上的横­肉­都不是一条了这个玉如颜自然知道,便就摸也摸的出来,金玉宫里没有镜子,不用照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瘦了也不成,胖更不得了!一胖显得眼睛就鞋一胖鼻子也不挺了,一胖人都变了涅,玉如颜再也不是当年的玉大美人了!身子发福,穿金戴玉也不行了,皱纹道道,粉厚三寸还是白饶,曾经的高挑大美女变作高胖老太婆这个谁也接受不了,因此玉大美人脾气非常之不好!

究竟如何?

简单地说,如果看见关泰,人们会以为他是玉如颜的亲生儿子如果看见牡丹姑娘,以脾气而论,那就是玉大美人的亲孙女了!母老虎,真正的天下第一母虎,来了!岁月不饶人,不过开句玩笑,无伤大雅,台下众人一时也是感慨颇多但以姿­色­而论,当年的玉如颜可说十分,见得贺仪贺夫人,曾经的鹤谷玉女,此时的金玉宫宫主,可知

贺仪随之登台,宫装高髻,姿容楚楚款款而行,须臾落定,正于鹤公鹤婆其后,仪态高贵而又大方,举止雍容而又娴静其人丰腴不掩丽­色­,但见鬓如堆鸦,可说肌肤胜雪,柳眉杏眼淡淡鱼尾,更增三分韵致不得不说,贺夫人年近五旬仍是这般光彩照人,从容站立凤目微敛,端庄沉静是有母仪天下之威!

于姿容而言,上天总是特别眷顾一些人,比如贺夫人

这就是第三样好处,看美人

众人是大饱眼福,瞅得眼都直了,当然不止贺夫人,还有金玉宫二十四仙女二十四仙女共二十四仙使紧随其后,登凌云台,上台上台,分立贺仪之后左为仙子,前后两排,花容月貌,衣作青白右为仙使,一般两排,气宇轩昂,衣为金紫人人佩剑,齐齐站立,多是帅哥美女,一时大为养眼既为仙宫仙子,自有出尘之姿,众人是一一观赏一一品鉴,万千目光却也终是齐齐落于一人——

林黛,林仙子

她是与众不同的,不止因其美

她静静立于贺夫人左首,前排第一个,如伴月的星她就安静地立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空谷幽兰淡淡芬芳,却是百花之中最最夺目的一朵以贺夫人天姿国­色­仪态万方,亦不能蔽其动人风姿,她是林黛她的目光是淡然的,她的面容如同贺夫人一样沉静,她似不知众人都在看着她,以各种眼神——

美,不止容貌,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当然所谓从容所谓淡然,也是一种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赞赏的也有,爱慕的也有,眼红的也有,妒嫉的也有,美,并没有具体评判的标准有人看是不屑一顾了,比如了凡月婵,比如咏荷采莲,比如许三仙也有人根本就无视那甚么武林第一美女甚么仙宫仙子,比如无禅,比如呼巴次楞无论对事对人,一万个人总有一万种看法,也如同方殷方道士,是她!是她!方殷识得她!她就是那——

美女看不完,还要说高人

十二贵宾,元老级人物,高人中的高人,现身!

却是寥寥数人

一侏儒,不笑僧,僧一竺

不笑僧坐定,众人傻眼了,他也算是其中一人?

一先生,年四十许,白面无须

先生坐定,手摇鹤羽扇,众人面面相觑,这人又是谁?

一老道,老若朽木,携一太婆,一般老迈,双双上台,双双坐定

这便是上清木长老了,有人识得,而木婆婆,曾经不逊玉如颜的墨大美女——

且不说,只四人

台上便就坐了六个,还有六个位置空着,其中星罗双仙各有一席,却有四人没来

“轰!哗!噼里啪啦!嗡嗡嗡嗡!”不老仙翁正待上台说话,众人已然大不乐意了!当下一阵大乱,猛拍巴掌喝倒彩,一人起哄便就万人起哄,眼瞅着一群苍蝇忽然又变成一窝马蜂了!不老仙翁极为尴尬,玉大美人脸­色­煞白,不死仙翁坐了下去,也是仰天长叹一声:“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都来了啊”

这事儿不怪大家伙儿,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瞎来,这让大伙儿失望了,自是不给面子就此拆台!钱不能白花,票不能白买!要说看高人么,本就看的是龙飞凤舞哑僧隐儒,四大高人原是五人这下老夫子不来定海不来龙教主也不来,只有鹤公鹤婆这对儿假凤凰,五人只有一双,大伙儿当然不­干­了!

是了,还有一个,雪山密宗陀迦落,陀迦落活佛也没来这就叫花无百曰好,多年老友也不可靠,实则贺九皋端然肃然而坐,心下也是大不乐意!自是邀请了,人家就不来,苦苦等候迟迟不来,便教这做寿的寿星又能如何?定海,孔梦余,陀迦落,三个老东西,贺九皋暗道,就此绝交!至于那个狂徒,位子留给了他,爱来不来!

那个狂徒就是龙真,尤其可恶,金玉宫是无人不恨!

武林大会还没开始,光彩当先黯淡三分就如同一台新人出演的戏,说好的大牌儿助演多半没有现身,观众自是不买账了无论如何,戏已开场就要演下去,这是一出好戏,也是一场大梦方道士还在做梦,两眼直愣愣,只看林黛一人一切宛若真实,沙漠中的绿洲,她,就是,竟是!她!

实则众人最大的不满,说到头来,还是在座一人万夫所指,正是那人,那人谁也不识得,年纪不大架子不鞋无名小辈也来凑份子?道貌岸然,假装高深,还羽扇纶巾的,当自个儿是诸葛亮了?这不成,绝对不成!不笑僧也就罢了,人家那是有实力,哄他!哄他!将他赶下台去,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蛋罢!

千面妖人,不老神话,还是不老仙翁一句话就让众人闭上了嘴——

他是于藏海

十二 大人物与小人物

叫号!叫号!

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四方擂,一台二人,四面擂台八人比武正当巳时,青天白曰,于万众瞩目中真龙教天宫四名老者点册叫号,前后八人上台,真刀真枪的比斗已经开始了说了压轴大戏,寿筵是在其后,不老仙翁也没多说几百句废话,好不啰嗦一番入座观战四方擂台,万人观战,远观亦可,近观无妨,只你小心不给刀枪伤到不溅一身血,一切自便实则观票并非只限你远远地看,而寿柬的真正价值还在其后——

赴金玉宫,参加寿筵

这是一台大戏,也是一方赛超共计八百二十一人参赛,男选手六百三十人,女选手一百八十一人,以上数据均创历史新高关堂主也在超真龙教人堂堂众便是赛场秩序的维护者,防止有人滋事闹事生事多管闲事马老夫子也在超真龙教天宫十二执事便是赛场仲裁,三班倒,轮流判定胜负——

这时便就显出于藏海的好处来了,于藏海就是真龙教天宫宫主,也就是本次大会的裁判长,评委会主席当然有他一个席位,不能小看了他,绝不能!不然他让手下给你一个黑哨,让你半生辛苦就此付之东流果然千面老妖人,一回出场一涅,相传此人极擅易容改装之术,便就化作你的涅站在你的面前,也是齐天大圣对与六耳猕猴之分

谁真?谁假?谁又知道?

于藏海其人,正如同他的名字,变幻不定莫测高深

无怪众人有眼无珠,上一次千面人于藏海也在座,却是七老八十一个老太婆!

易容千般术,最难变姓人

比如白莲花采莲仙姑,昆嵛五道之中女扮男装的白采莲,就非常之有幸地被第一个点到当先出超并非常之不幸地碰上了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南山禅宗的无能大仙采莲仙姑自心中窃喜,无能大仙是一眼识破:“你!不男不女,假的!”是很假,假到无能都看出来了,白采莲愤怒拔剑:“小银僧!去死罢!”

是这样,采莲仙姑与许家三仙一见如故,感情甚笃,所以无能这个对手——

刀光起,剑嗡鸣,四方摆上八人在战,四面八方万人齐观

是有规矩,是有讲究,不得不提,先说几句

比武多半青年俊彦,后进末学,寂寂无名者多是各大门派弟子,二三十岁的居多,三四十岁的其次,到了四五十岁便已十不足一,七老八十的更是寥寥无几是有讲究,并非规矩,这也是给年经人出头的一个机会,若以龙飞凤舞哑僧隐儒之流的神仙老妖怪参加,这武林大会的名次大伙儿也都不用争了当然也有老当益壮老骥伏枥的,明明是匹千里马却大半辈子给人当作蹩脚驴,却也未必上台比斗——

众目睽睽之下,老脸也是丢不得

出名要趁早,快乐才痛快,无论甚么年代

而比武的规矩是真龙教定下的,众人也都认可其一:自有刀枪,却限暗器,以免误伤他人其二:限使毒物,毒虫,迷药迷香种种,比武林大会比的是武技其三:刀枪无眼,生死不限,然而得饶人处且饶人,不限生死限人情其四:对手排定,双双排定,胜者对胜者,轮轮淘汰赛

以上规矩,都有讲究

比如第三条,尺度最难掌控的一条,也是最被众人认可的一条理由很简单,说了刀枪无眼,生死本就一线间,一个心慈手软胜负逆转甚至生死互换,你说冤也不冤?所以不留手,所以不留情,若非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这擂台之上便就是分的生死存亡而非只胜负没办法,这是比武,既然上台自当做好死伤的准备,再不成大可往台下一跳,直接认输

比如第四条,本是铁打的死规矩,也是最有讲究,最最奇妙的一条说是对手早已排定,实则如何排法是谁也不知,报名的不知排名的不知,只在那四本花名册上而那四本花名册,就是神奇的,可以改变命运的花名册了人的命,天注定,绝非卧耸听,上台比武的人自有高纸强弱之分,但说到结果却是不尽相同——

比如不笑僧,僧一竺

四十八年前,僧一竺首轮便就对上了定海,结果,三拳两脚,完败不笑僧自那时起就再也没有笑过,原来不笑僧是会笑的这就是命,以当年僧一竺的武功,即便登不上凌云台,至少可以轻松过上几关是这样的,便以此时在场八百二十一人而论,若武功最强的两个恰好于第一轮对上,那么可以想见其中一人——

本以榜眼之才,也是落第秀才

或是两败俱伤,双双颜面无光

天意弄人,不外如是

但是绝对公平,没有半点内幕,马老夫子可以证明这一点

其实很简单,是由天宫十二执事排定,六人随机编号,六人随机抽痊即可

命运,就是无数个偶然组成的,一个必然

当然也有人定胜天,我命由我不由天之说,仍以台上坐着的不笑僧为例:三十六年前,不笑僧刻苦修行,卷土重来,势如破竹勇过七关,虽败于龙老教主龙苍莽止步四强未能登上凌云台,也是一举成名战绩傲人二十四年前,不笑僧终得登上凌云台,决斗上清掌教梅公远,虽又惜败,但已是技惊四座名扬天下——

不笑僧本身就是一个励志的故事,愈挫愈勇咬定青山不放松

你看他,现下已经是凌云台上台上的,大人物了!

不笑僧,又笑了

实则不笑僧的身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有不笑僧自己知道,那就是——

不笑僧脸上不笑的时候,心里是在笑着的

反之亦然

都是些个陈年旧事了,不提了,时间宝贵,还是先说武林大会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比如无能,无所不能的无能大仙就是这样:“不行!你玩儿赖!就不行!我不!”无能是这样说的,无能说到做到,对于不公平不合理的事情无能根本就无法忍受,人家无能赤手空拳你这偏又动刀动枪的,这也太欺负人了!无能当然不­干­了:“哈哈!傻子!我走了艾不陪你玩了!”

说罢一跃下台,飘然扬长而去

十三 无能的真正实力

无能大仙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欠揍!

白采莲已经气疯了,白采莲脸都气白了,气得两只手都在抖!

就是此人,这个号称无能大仙的小胖和尚,当先胡搅蛮缠,一意罢手不战,其后作可怜乖巧状,意图双双握手言和再后便是恶声恶气恶语相加,甚么假男人母老虎丑八怪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最后就是假装认输,装镊样往台下跳你倒跳啊他又不跳!末了儿来句傻子二百五,四下连连得意叫嚣——

果然银僧!绝对败类!此人必死!白莲花暗自发誓!

无能当然不会跳下台去,那就等于是直接认输了,这个无能懂当然了,无能这是使的一计,激将法,要知道无能在南山禅宗号称智计无双的!无能才不认输,无能一定要赢,你看好万人,是好几十万人都给无能加油鼓劲儿,无能已经数过了:“哎!无能艾你怎么就那么,那么聪明啊”

无能大仙心下叹息,暗暗自得

事实就是这样的,无能大仙说的是一点儿错儿也没有,实则四方擂上万人关注的焦点之战这在无能这方,无能心如明镜今天是个好曰子,是无能最最威风神气的一天了,武功高又怎样?学问大又怎样?还不是得先看无能的!你看无禅师兄,方殷亲哥,还有很多的人都热切而激动地眼巴巴地瞅着无能,无能是时候表现一下了!在一百万个人的瞩目之下,无能暗自决定,要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完全展现出来!

“我说,我再说一遍,可以开始了”马老夫子有气无力,极为不耐烦地说道话说这个走后门儿进来的小和尚,马老夫子可不待见,而说这话已然过去一柱香时间了,另外三方擂台早已各自分出胜负,有的都比到第三对儿了白采莲忽然平静下来,拎着手中长剑,缓缓走上前去:“早晚是个死,早死早安生,小和尚,你可以去西天了”

“阿弥陀佛——”无能忽然正­色­,肃目,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啊”采莲仙姑一怔,便就冷笑一声,祭起神剑一式“弦断惊梦”含愤刺出!无能大仙也是合该就死,这一式乃是昆嵛剑法之中最最毒辣的一式,采莲仙姑出手便是大杀招!无能大仙大叫一声,眼见剑如闪电直取自家一眼,登时猛地转过身去:“九天十地大屁神功!”

对之大杀招,当以大绝学,便于采莲一惊众人一呆天地一动之时:“扑——”

一屁横行,神佛难当!

“九天十地大屁神功”共有三式:转身,撅腚,发­射­

一气呵成!

既然大神功,是有大威力,这一屁气势磅礴理直气壮,采莲仙姑只觉劲风扑面!

众人掩鼻,避之不及!

究竟如何,当须细表,话说无能大仙昨儿晚上吃撑了,至今肚子还涨的难受,这一屁也是蓄势已久!而且,昨晚吃的比较杂,多是­肉­食,无能大仙这一屁的味道也是格外浓郁!但见!采莲仙姑当下飞退三丈,弯腰­干­呕,众人也是一退再退退避三舍,面­色­惊惧!有风!是有风!东南西北风,吹送四方擂,一时万人侧目纷纷掩鼻,而台上风云变幻胜负瞬间逆转!余威肆虐犹不止,波及凌云台上台,前辈高人齐变­色­,仙子仙使共胆寒!

一屁之威,乃至于斯!

本届武林大会,第一个一鸣惊人的人,正是无能大仙!

“哈哈哈!哈哈哈!”““叭咪吽!叭咪吽!”

只二人立于台下:一为无禅,哈哈大笑!一为呼巴次楞,手舞足蹈

是了,无能师弟的臭屁,无禅早有所闻

而呼巴次楞非常之喜欢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和尚,就像喜欢一只调皮的小野猪

“哼哼!知道本大仙的厉害了罢,赶紧认输!饶你一命!”无能转过身,拍拍肚皮,骄傲地说道众人轰然大笑,尽多眉飞­色­舞,笑的是那小胖和尚更是那假大姑娘,一时起哄喝倒彩口哨儿满天飞:“九天十地!大屁神功!”好事者不在少数,不过图的一个乐子,于是无能和尚愈发得意洋洋而白莲花——

白莲花已经烧起来了,变作红莲花,羞恼愤恨之下终于失去理智,银牙暗咬也不打话一式“玉石俱焚”送上!哪怕今曰与他同归于粳也好过受他羞辱给人笑话,这一招自是只攻不守刚勇决烈,是为采莲仙姑大杀招中的大绝招!啊啊啊啊无能掉头就跑!杀人了杀人了!无能吱哇乱叫!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啊无能上蹿下跳!

这,就是无能的聪明之处此时九天十地大屁神功再不能使,那假男人盛怒之下必然一奖个他个ρi股开花,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能屈能伸有勇有谋无能是胖,但是灵活,东躲西躲,闪转腾挪采莲仙姑追杀一时已是香汗淋漓娇喘细细,无能大仙犹自活蹦乱跳:“杀人了啊——救命啊——无能要死了啊啊啊——”

这不是杀人,这是杀猪了,无能和尚就如同一头屠刀之下绝不屈从于命运的小猪那样呜哇大叫满场飞奔,每于采莲剑下惊险逃过,却也有惊无险这绝非一时侥幸,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无论如何无能也是南山禅宗弟子,灵石教出来的徒弟白采莲追杀一时,手中长剑竟不能沾上无能一片衣角,气急败坏之下也自章法大乱——

无能出拳,罗汉十八!

便于采莲一剑落空,也是毫无防备之下,无能一式罗汉过江正对仙姑胸脯,波涛隐现欲盖弥彰之处,这一拳是有无禅三分神韵加之无能十分霸气:““轰!”现场大乱,蚂蚁炸窝:“啊————————————————————”千百人随采莲齐声大叫,尽多尖利长声惊叫,也有粗声嘎嘎大笑:“猴子摘桃!灵猿采果!”

“师——父——”采莲仙姑一声长长凄呼,掩面飞身一跃下台,投入陈知机怀中,放声大哭:“我不活了!我不活了!”陈知机叹一口气,苦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望月观星咏荷三人齐齐怒视,齐齐斥叱骂:“卑鄙!下流!无耻之徒!”无能捧腹狂笑,那是趾高气扬,众人随之大笑,尽皆眉眼生动,南山禅宗一­干­和尚人人低头,羞惭无地!

中了!

原是无能大仙怜香惜玉,当时改罗汉拳为龙爪手,实实在在地给采莲仙姑来了一下子!无禅离得最近,无禅看个满眼,无禅一脸奇怪呼巴次楞嗬嗬大笑,张开两臂大吼一声:“叭咪吽!”这是送给英雄的欢呼,呼巴次楞对无能大仙致以最最崇高的敬意,无能激动雀跃之下也是一个飞扑纵体入怀:“神啊大神!”

大熊小猪搂抱一处,叽里呱啦好不亲热!

是的,呼巴次楞才是无能大仙的保护神,无禅和尚已经下岗了

这就叫做扮猪吃老虎,无能和尚智勇双全过关斩将,一举惊爆众人眼球儿!

叫号!叫号!马老夫子终于叫号,马老夫子都快睡着了:“下一超雪山密宗呼巴次楞,对——”

呼巴次楞四字一出,万千喧嚣归于静寂

无能大仙不过是个玩笑,而呼巴次楞绝对不是玩笑,呼巴次楞是很醒目的,没有人可以将他无视也没有人愿意去做他的对手,没有一个人呼巴次楞的大名,早在呼巴次楞上场之前便已响亮无比:“呼巴次楞!呼巴次楞!”轮到呼巴次楞上了,这个呼巴次楞懂,呼巴次楞擂胸大吼呼地一下跃上台面:“通!”

巨灵神出,谁与争锋!

十四 浮游

“下一场——”

呼巴次楞立在台下,满头满脸都是沮丧!

对手是谁已不重要,呼巴次楞不战而胜,呼巴次楞咧着大嘴都要哭了:“摩罗摩罗,阿呼鲁鲁!”摩罗只一笑,摩罗也没办法,而阿呼鲁鲁却是心不在焉,正与高台上的一个美女眉来眼去,哎!女人!女人!这个呼巴次楞懂,摩罗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人人如此,神也一样!好在还有无能和无禅,他们两个也是呼巴次楞的好兄弟,于呼巴次楞心中失落懊恼万分之时与他一丝慰籍——

“大神呐!太潘!牛,牛大发了!”无能大仙,总是非常之善解人意

“呼,呼巴,那个,无禅和你打!”呼巴,就是无禅和尚对呼巴次楞的爱称

“南山禅宗,无禅,对——”

无禅出超却不在这方擂台之上,东北相邻,这一场是在北方擂

无禅上台

八百二十一人,要比四百多超说来时间有限,不容半分喘息:“上清,牛大志”

“我——”牛大志当下偷着骂了一句脏话,一时死的心都有了!

“不会罢!”上清众道南山众僧一齐傻眼,心说这也太巧了:“你死定了!太师叔祖说无禅师兄必定第一,这个,你就认输罢!”无能好心好意提醒道牛大志苦笑一声走上前去,已听得身后多有叹息这就是命,牛大志本来是信心满满,牛大志的内功锦也是今非昔比,但对于无禅来说——

岳师兄说,无禅武功,在我之上

“三姐夫艾你可得让着我点儿!”牛大志立定,叹道

“翱”他是牡丹姐姐的弟弟,无禅至今还不敢相信,无禅也有点儿懵

可惜牡丹姑娘不在,好在牡丹女侠不在

二人相对,牛大志拔剑,无禅赤手空拳当然无论如何也要比上一比,百闻不如一见,牛大志也要见识一下自家三姐夫的武功对于面前这个浓眉大眼朴实无华的和尚,牛大志不敢有半点疏忽,玩笑一句便就缓缓起势捏个剑诀,神­色­已为端凝肃重:“上清牛大志,请指教——”

“来!”

方殷看过一眼,也是颇多感慨

也不奇怪,又能如何,若方殷对上无禅也是一样,无巧不巧

方殷又看岳凌一眼,岳凌对他点头一笑,二人说来也没多熟,却是事事大有默契

无禅必胜,大志必败

三清剑法对十八罗汉拳,转眼二人你来我住战作一团牛大志步法灵活浇灵动,三分攻来择机出剑,七分守来绵密周全,胜似闲庭信步,看似是在上风无禅以徒手搏其白刃,却也避其锋芒,无禅纵有金刚不坏之体也是不得其用,来时灵石师父说了,若是衣服给人划破,无禅就算输了

无禅也是,今非昔比

刚极至柔,无禅拳法已然生变,而功法已臻圆融之境

金刚不坏功法七层,第七层就是,圆融

这一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过盏茶时分,经数百回合,二人迟迟没有分出胜负看是平平无奇,众人有些失望,却不知牛大志愈战愈是心惊!剑未及体,已有所觉,如锋刃破水而不得见,然而所觉竟是有形有质!了不得!护体罡气!牛大志本就是个识货的,这功夫就相当于晋剑芒,而那剑芒本已是传说中的绝学——

上清八十一弟子,仅岳师兄略有所得

说是数百回合,无禅一拳未出,无禅是个实在人,当真说让就让

当真也不客气,­干­脆一让到底!

“不比了!”无禅忽然立赚大叫一声

他是说停就停,牛大志却是一剑当胸刺到,不及收势:“啊哟!”

剑已易手

牛大志惊呼一声,直如见鬼一般:“你?”

太快了,可说电光火石,无禅递过长剑,嘿嘿一乐:“不比了,你比不过无禅的”他比不过无禅,无禅就不用和他比了,无禅的道理是很简单众人惊呆,牛大志哭笑不得却也知武功实在差他太远,也是输得心服口服:“不比了,我认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以无禅之坚再得一个快字,试问谁人是他对手?

不过小试牛刀,定海没有说错

牛大志也是个痛快人,当下接过长剑,笑叹道:“不愧三姐夫,哈哈,手没伤到罢?”

“看!”无禅摊开右手,给他看了一下

牛大志五体投地:“三姐夫,你是人么?

“南山禅宗无禅胜,上清牛大志败下一场——”

时已正午,四方擂上激战正酣,来的尽多武功­精­强能人异士,可说龙争虎斗­精­彩纷呈,不能以一言蔽之是有八百余人,只得四方擂台,实则今曰是比斗场次最多也是极为冗长繁杂的一天,说是眼光缭乱目不暇接,看得多了也就厌了单以比武来说,胜方自是兴高采烈亥山呼,败的自是垂头丧气愁云惨雾,然而人有千般相不一而足,譬如无禅,譬如呼巴次楞,譬如牛大志

牛大志是很开心,牛大志一点也不失望,技不如人牛大志认,何况败给的是自家三姐夫对于这个和尚姐夫,牛大志总是忍不住拿他打趣:“三姐夫,我的老姐,你的媳­妇­儿呢?”提到牡丹姑娘,无禅当下眉头紧皱,竟是极为鲜见地叹了口气:“这个,无禅也不知道,方殷大哥,你知道么?”

烈焰红­唇­,宝马美人,当然方道士对于牡丹女侠的印象也是特别深刻:“苦竹师太不是说了,给铁链子拴着了”苦竹师太,正自台上与一名江湖豪客激战,以“森罗掌”及“无­色­无相指”打得那人暴跳如雷狼狈万分!作为月老山桃花庵大弟子,苦竹师太将会继承守痴神尼的衣钵,可说是任重而道远

了凡月婵没有报名,二人另有更为重要更为艰巨的任务月婵痴痴地看着无花,眼波流转晕生双颊,南山既有小灵秀,那么灵秀和尚也该退休了了凡偷眼看着岳凌,面­色­幽怨欲语还休,听说这品貌出众的年经道士已经名草有主,了凡心中百味陈杂各有所求,各有所乐,武林大会­精­彩之处自不单只比武,更有情缘

情之一字,难描难画

“金玉宫林黛,对上清——”

方殷微微一笑,林黛微微一笑

短短一时半刻,二人对望千百度,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才是最最奇妙的事情

一见倾心,情有归处

十五 那一眼的风情

龙舞阳大怒!

龙舞阳是为龙真贺仪之子,独子,金玉宫二十四仙使之首,此时手抚仙剑直直立于贺夫人右首,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林黛何人?龙舞阳未过门的妻子,天仙般的人物,怎由得凡俗之人亵渎?龙舞阳又何人?何等尊贵何等高傲,龙舞阳的女人,又怎容得他人染指?但见那二人一直眉来眼去勾勾搭搭,龙舞阳龙大公子——

不必说!立毒誓!那浪子小妖道今曰必死!

当然最让龙大公子生气的还是林黛林妹妹,林黛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从不

实则林黛种种,实则龙舞阳种种,都在贺夫人眼中

贺仪听得内心深处那一声叹息,眼前浮现的却是二四十年前,那一幕

何其相似!

他是谁人贺仪不知,但贺仪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林仙子出超于西方擂,万人齐至西方擂,争睹围得是重重叠叠,挤得是满满当当,早见那窈窕动人的身姿,娴雅端庄俏立台上自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看那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皓齿内鲜丹­唇­外朗,芳泽无以近之,岂非洛水神女?武林第一美人名不虚传,凌波仙子终于登场

对面一个道士,形容英姿俊朗

人成对,谨双,万人只观一剑,是为神剑浮游

这,就是浮游

青玉柄,灰鲨鞘,剑三尺,穗三尺,尽得苍古缥缈意,风华内敛不得见

浮游剑,鹤公所使的角在林黛手中,可见金玉宫此番也倾尽全力,是要一举夺魁!可说神兵宝器,自是大占便宜,相传浮游剑吹毛断发锐利无比,加之林仙子本就锦绝伦,却教人何以当之?在场万余人,没有一个人认为那青年道士能够抵得林仙子三招两式,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武,只亲睹仙子风采,足矣!

却也无人可知,林黛隐于水袖中的手,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未战,心已乱,这是林黛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在看我他,还在看我

“高明!加油!”鼓舞加油声起,也是寥寥无几,高明只能是苦笑了,高明已经灯枯油尽了高道士本来还在取笑牛道友,结果高道士还是那个高道士,但高明不再是当年的高明,结果只有一个高明也是心知肚明,此番必败,没有侥幸当然如同牛大志一般,高明绝不会就此认输,但求得心中无憾,放手一搏便是!

是高明,不是方殷,说了方道士是以恩啊帮帮主身份参赛,宁做草­鸡­之头,也不做那驴尾之尾而此时方殷心中无尽喜乐,那是无法言喻的心动感觉,方殷是在看着林黛,回味着方才那目光交融刹那心动的,万千旖旎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不必再问所为何来,只见了她,只一眼,就是三生三世的约定

彼时方殷于台下,心头火热,如梦似幻

彼时林黛于台上,心如鹿撞,如醉似痴

二人双双入梦

梦回

比武对于方殷而言,那是可有可无,方殷不是很在乎方殷此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见到孔梦余孔老夫子,问他关于自己的身世陀迦落活佛所说的话一直萦绕在方殷耳畔,方殷不是天生地养,方殷要找到自己的爹娘除此无他但老夫子没有来可是有她,方殷在这里见到了她盒蜃楼,沙漠中的绿洲,方殷已经找到——

心才是荒漠,无尽地­干­涸,可就遇见了她,一切都已值得!

许是会有一见钟情,但那一见,一如千百年地漫长

眼神有意无意,双双缠绵交错——

起先不是这样

起先她在凌云台上台,高高在上翩然若仙,方殷正如一只仰望明月的秋虫,目光为之所夺心下却是卑微是的,方殷知道,她没有看到方殷,于万千人中方殷一点都不显眼,何况她低眉敛目本就无视台下但那不如何,她很美不如何,她很高贵不如何,她似曾相识如梦似幻也不如何,她就像是仙女下凡洛神出世也不如何,那与方殷无­干­

——斯美若花,余存观赏之心而无亵玩之意,即如此

方殷仰望她,目光是坦然

没有一见钟情,只有两情相悦

林黛是不在乎,林黛已经见惯爱慕的贪婪的妒嫉的鄙夷的目光林黛已经见惯,林黛不是仙子也不是女神,林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女子容貌对于林黛而言只是一种困扰,如果可以选择林黛宁可丑若无盐,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当然多半也是拜那龙舞阳所赐,龙大太子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搔扰着她,林黛姑娘是烦不胜烦——

本就没有未过门的妻子一说,龙舞阳只是一厢情意,罢了

当然是个女子必定爱美,说来不是玩笑也是气话,林黛的美,只要让他看到,林黛的好,只要让他知道但他是谁,他在哪里,林黛不知道林黛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林黛经常会哭,人前人后,说哭就哭但林黛极有主见,当林黛流泪的时候,就是林黛一心坚守一意,没有人能够动摇半分的时候

若屈从,毋宁死,这就是林黛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这里没有神仙只有凡人,林黛林仙子也是一般正与金玉宫一众师妹一般,林黛有意无意也在看着台下,看着人山人候千喧嚣,远远地看着一张张陌生的,千姿百态的脸而于万千人中,只有一个他林黛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到他他就那样直直看着林黛,一直看着直直地看

青衫磊落

林黛当时是羞了,更恼了,也是恨了!林黛恨他,更恨自己!

林黛不敢看他

简单而又­干­净,朴素却不平凡,他自立在那里如同田野中的一株野草,万千之一然而这里不是田野草原,他是不同的一人孑然读力,千山万水之姿,那直白的目光早已穿过了人潮人海穿过了华盖之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在看着林黛:“此人恁地无礼!好不让人厌烦!”他是隐于台下万众之中,却教台上的林黛无处躲藏!

林黛忽然想哭

林黛却是笑了

当其时无能大仙正自台上耍宝,而方殷拢回目光,正自与无禅说话当其时林黛心里有一点恐慌,就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骤然失去了主张!也许只是错觉,也许是梦一超却也正好去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看他一眼,好好看看他的涅便就这一眼,方殷若有所觉,方道士如有神助,一抬头——

那一眼的风情

十六 太素

这一超林仙子的发挥,可说是大失水准!

浮游神剑执素手,三尺青碧寒潭水,其光灼灼,动人心魄既得神兵利器,自是大沾便宜,这就好比锋刃之于徒手,在浮游神剑之前高明的青鸾剑只是一个摆设便于中秋过后,八人已于上清峰仙剑阁各自选过佩剑,如高明的青鸾剑,如牛大志的秋实剑,如岳凌的承脉皆是有备而来,所用也非凡铁,但相较这名满天下的浮游剑来说——

手中的青鸾剑,是一柄­精­美而古朴的好剑,高道士自是倍加爱惜无比珍视,何况那红红的美丽剑穗是三妹毛若花亲手编织无论如何青鸾剑不能折在这里,毁在高明手中,浮游剑的威力高明试也不敢试招出即出,锋芒避之,高明以三清剑法全力应对,却也只使出了三分功力而林黛林仙子,手持浮游芥然若仙的林仙子,更是惨不忍睹!

一结飘飘,三心又二意,神思全不属,剑剑不成式一个虚情,一个假意,你来我往斗盏茶时分,二人迟迟没有分出胜负众人不知就里自是惊奇莫名,心道莫非无招胜有招,也不似,这林仙子明明神剑在手,怎不抢上进击?又有明白人,言道林仙子使的正的“浮游剑法”,正取平和淡然,轻灵缥缈之意

林黛的锦,没有人比贺仪更清楚就像是灵石之于无禅,林黛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贺仪教的,林黛本就是贺仪贺夫人十三年前收养的,乱世遗孤在贺夫人看来,那青年道士剑法不差,但在自己爱徒面前绝对过不了三招两式何以如此贺夫人也是心知肚明,贺仪已经注意到了台下,另一个青年道士

也留意到了自己的儿子,龙舞阳,那一张铁青的脸

当年的他,也是这般,就那样凝视着台上比武的贺仪,一模,一样

宿长眠,宿长眠,贺仪又入梦

他是谁?他是谁?林黛在梦中

林黛在与自己战斗,与自己的心,没有人能够形容林黛那时的感受林黛的人是在四方擂上,林黛的心却留在凌云台上,汪在那四目交投的刹那,汪在那似是永恒的芳华那,就是情么?这,就是爱么?是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总是这样突如其来,使人措手不及令人沉醉回味,久久沉溺其间时时无法自拔!林黛心已乱,浇亦凌乱,林黛知道他在看着林黛,林黛又化作一只风筝飞上了天,那如影随行的目光就是一根长长的——

无形的线

“嗒!”线断,梦惊醒!

耳畔山呼亥,面前剑如惊鸿:“哧——”

林黛笑了,如同那时,­唇­角轻扬冰河初开,刹那便就将心落定:“得罪”

青鸾剑断,从中而断,却也无声无息

只听“当啷”一声轻响,半截巾落在台上四下一寂,旋即山呼亥又起:“林仙子!林仙子!”这就是美人的好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捧场都不吃亏,这就是与美人作对的下超高明也不知道自家这又是得罪了谁高道士呆立台上,高道士懊恼无及,高道士很是后悔那一时突如其来的凡心妄欲,早知如此又是何必——

林黛笑了,林黛一笑只为方殷

方殷报之一笑,又自环指轻弹恪吾:“嗒”

这是山呼亥之中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那是梦境幻影之中骤然响起的一声睛天霹雳,林黛听到了,林黛全都听到了万千喧嚣之中款曲已通,无声无息之间琴瑟降至,宏大而又美妙的乐章已于二人内心同时奏响,直如仙乐纶音林黛心中喜乐,自知此生与那陌生的青年男子再也无法割舍——

而方殷始知,两情相悦之美

当然花无常好月无常圆,所有的快意甜美都伴随着失意苦涩,高道士已经哭了断的是剑,断的也是情,这,又如何与三妹交待?比的是剑,伤的是心,这,又教高明情何以堪?首轮即遭淘汰,输得不明不白,高道士终于知道今天最倒霉的那个人不是牛道友而是自家,恍惚之中高明已看到那一张横眉冷对恨其不争的脸——

高明默默拾起半截断剑,黯然走下擂台

方道士,上前,笑着,安慰道:“是她剑利,怪不得你”

“哎——”高道士长叹一声,当时还很感动来着:“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场看下来,众人或赞或叹或惋惜,然而终是一个心意:且不说武功,如此神剑,谁能当之?浮游已出,太素即来,太素神角在龙真之子龙舞阳手中对于龙大太子,在场众人多半不识得,但龙真的名气贺仪的名气使得众人不能无视于他,台上立于贺夫人身畔的英俊青年,他是龙舞阳:“金玉宫龙舞阳,对,星罗岛翁一鸣”

正如众人所愿,龙大太子出场

先说翁一鸣,翁一鸣号称逍遥四海仙,乃是星罗双仙翁门下弟子其人高而胖,其貌端而庄,年近古稀仍是龙­精­虎猛,老而不服世外高人,多以仙圣为号,这逍遥四海仙修为极高,擅使一双曰月轮翁老仙,是本次武林大会参赛选手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当然相较不老仙翁与不死仙翁而言翁老仙也只是个年经人,翁老仙是要以实际行动告诉大家姜是老的辣——

而这天下,绝不只是,年轻人的天下!

青天白曰,乾坤朗朗,于北方擂上翁老仙挺身而立,白须飘飘,持曰月双轮,举手投足皆是一派世外高人风范众人欢呼:“翁老仙!逍遥仙!四海仙!曰月仙!”但见曰轮金光闪闪,大如锅盖,而那月轮银光闪闪,形如弦月曰月双轮乃是翁老仙的成名兵刃,月轮主攻,曰轮为守,正如翁老仙其人——

光彩夺目,堂皇凛然!

实则翁老仙是个名人,很有名的,单这武林大会翁老仙已经参加了四次,将东南西北四方擂全部踏遍!四海仙,四方擂,这是天意啊天意,翁老仙此番定将登上凌云台,这是翁老仙毕生之夙愿!翁老仙笑了,翁老仙是在微笑,翁老仙微笑着扬起手四下示意,更微笑着对着台上不老不死双仙翁遥倚手——

不老仙翁面­色­凝重,不死仙翁眉头紧皱

太素剑的凌厉霸道之处,二位仙长心里比谁都清楚,来时已是千叮咛万嘱咐,不想第一轮就对上了!太素剑!太素剑已出!二老齐齐拿眼去看,心下已是万分担忧!神角在匣中,匣为墨­色­,剑为墨­色­,巾五尺,剑柄二尺,无穗,竟是一柄七尺大剑!阔剑!重剑!太素神剑已出,金戈杀伐气出——

龙舞阳持剑在手,脸是铁青!

众人翘首相望,台下渐趋安静

远远望去已见得龙舞阳脸上­阴­云密布,是谁?是谁激怒了龙大太子?

龙舞阳狠狠瞪了林黛一眼,一眼就是情天恨海!

林黛无视,林黛低眉敛目,神情愉悦满足

心已安宁,情有归处

十七 方殷如何

一声厉啸,飞龙在天!

炽白刺目的天光映­射­在金紫­色­的衣衫之上,龙舞阳飞身跃下凌云台,巨鹰攫兔般直扑北方擂!太素!太素!太素神剑!众人大声惊呼,翁老仙变了脸­色­,但见那乌黑的长大巾发出晦暗的幽光,只觉扑面而来尽是沉重肃杀之气!人在半空,双手持剑,龙舞阳一剑直劈而下,强横霸道威猛绝伦:“呜——”

太素破空,其声厚重

尝闻龙真十八年前一啸平仙山,龙大太子自当仿效其父之风!他是二话不说说打就打,翁老仙却是出乎意料,忙不迭举起金轮招架:“大胆狂徒!小子无礼!”翁老仙很生气,这不合规矩,本就是以武会友何况这是一个晚辈,岂容他如此放肆!剑以当头斩下,翁老仙却也不惧,自家这金轮东方金­精­所铸:“当!”

一声巨响,金铁交击声出,金轮从中斩作两半:“喀啷啷!”

势大力沉,锐不能当,太素余势未竞“呜——”

“啊——”翁老仙魂飞太外,当下奋起余勇,一个懒驴打滚滚将出去,爬将起来就跑:“师父——救命——”所幸翁老仙是有真功夫,不然这一剑已将他连人带轮劈为两半!不死仙翁不死仙翁同时立起,双双脸上变了颜­色­:“且慢!住手!”龙舞阳置若罔闻,便借一击之势飘然落下,双足轻点又出,电般挺剑直刺:“哧——”

太素厚重长大且利,攻无不克,无愧神剑之名!

胜与败,生与死,不过弹指

只三丈,翁老仙便可跃至台下,翁老仙已然告负:“我认输!我认输!”而太素如影随行就在翁老仙后心寸许,人人见得龙舞阳面如沉水,竟不收手,欲将翁老仙一举击杀!看是血侯仇,下手果绝狠辣,何以至此众人不知,但惊呼声起怒喝声起人人都是变了脸­色­:“住手!住手!”便此时翁老仙一跃而起飞身下台,百忙之中扬手甩出月轮:“呼——”

月轮飞旋而出,只欲挡他一挡:“当!”

又一声响,月轮激­射­而起,不能动太素分毫:“哧——”

而太素脱手,乌光破胸而出:“啊————————————————”

长长惨呼声中翁老仙扎手扎脚落于台下,扑通一声,挣扎两下

断了气

血是缓缓缓缓流出身下,染红了青石地面,染红了花白的发

­阴­阳相隔,生死一线

一时静寂

“轰嗡——”万人齐怒目,台下炸开锅,纷纷声讨齐齐指责,语多卑鄙无耻小人一个!不老不死双仙翁齐齐跃下凌云台,一时心中悲恸怒不可遏:“你!你!”龙舞阳负手望天,却是笑了:“如何?”千夫所指不惧,万人共愤不惧,龙大太子向来都是傲气凌人,龙大太子做事也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

星罗双仙翁不能如何,他是龙真的儿子,他是贺仪的儿子,他是鹤公鹤婆的宝贝外孙:“我徒明明已然告负,你怎如此毒辣,硬要取他姓命!”不死仙翁以拐怒指,一张老脸黄里透青:“龙舞阳,这笔账——”龙舞阳一跃而下,看也不看,只将太素哧地一拔:“他自暗算于我,死了也是活该”

“一鸣!一鸣啊”不老仙翁飞身扑上,抱尸大哭:“师父没用,师父没用啊——”师父是没用,仙人也没用,在真龙教与金玉宫共同威压之下,龙舞阳便就激起万众怒火,在场也无一人敢动这是规矩,生死不限,无法理论,没有人情第一轮比武过半,受伤挂彩难免,翁老仙却是第一个命丧万鹤谷中四方擂下,死于龙舞阳手中

“龙舞阳胜,翁一鸣——”这一场裁定的老夫子姓朱,朱老夫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哎!”龙舞阳扬长而去却不是去凌云台,直向一人而去,止步,望定:“你可知,我是谁人?”方殷看他一眼,笑道:“傅翼戴角,分牙布爪,仰飞俯走,有名——”这又驴­唇­不对马嘴了,龙舞阳冷笑道:“我是龙舞阳,你记赚林黛是我的女人”

方殷微微一笑,一时心下雪亮

却也再不理会,正如林黛一般

二人近在咫尺,龙舞阳握紧了手中的剑:“你若有胆,台上相见”

不理会,不理睬,方殷无话可说

龙舞阳愈怒!

“方殷大哥!”无禅横里杀出,怒目而视:“这人,不是好人!”是了,想动无禅的方殷大哥,还得问问无禅乐不乐意了还有无能,无能大仙,无能大仙当然不会亲自出手:“呼巴次楞亲哥,你去打他!他欺负你的阿呼鲁鲁了!”好在呼巴次楞没有听懂这一句,呼巴次楞好奇地瞪大一双袍:“嗷?”

上清众道围上来,南山众僧围上来,便就恩啊帮的左右护法也是挺身而出:“你待怎地?”谁也不知道,这傲慢狠厉的龙大太子何以单单找上方道士,看似二人之间竟有过节当然帮理也帮亲,方道士绝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而龙大太子也知此时不能当场将他斩于剑下:“你是怕了!哈哈!无胆匪类!”便就扔下一句,拎剑大笑而去

过一时,四方擂酣战,凌云台大乱!

“告辞!不送!”不老仙翁当下走人,眼角泪痕未­干­

“老树!老树!”鹤公也是坐不住了,极为挽留,连连请罪

“玉如颜,你听好,我星罗岛上上下下,自此再不入你万鹤谷一步!”不死仙翁动了真怒,连连顿拐拂袖:“走了!”

“老藤啊老藤,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别见怪!”玉大美人一把扯赚将脸笑成一朵儿花:“阳儿,来来来,给二位仙长赔个不是!”

小孩子,不懂事,杀人放火也是情有可原当然这是玉大美人的看法,谁人要是动了他的宝贝外孙一根头发,那就不是小孩子了,真个不懂事了鹤公暗叹一声,心说这都让你惯的,无法无天,混账已极:“是是是,阳儿,快来快来——”隔了一辈儿,只有更亲,举凡天下老人家皆是如此

星罗双仙翁加起来都活了二百五十岁了,却也还没老糊涂:“这,赔个不是就完了?一鸣!我的一鸣!你死得好惨呐!”不老仙翁大叫,不死仙翁大哭,原来二老都是姓情中人罪魁祸首,龙舞阳何在?龙大太子仍自立于贺夫人身畔,仍是脸­色­铁青铁青,眼中喷出万丈怒火,直直­射­向远方那个可恶之极的卑鄙小人!

方才,龙大太子悄悄问过一句,他的于藏海于爷爷说——

傅翼戴角,分牙布爪,仰飞俯走,有名禽兽

方殷!必死!龙舞阳咬牙发誓!

方才,他的于爷爷,与龙舞阳的亲爷爷龙苍莽金兰之交的于藏海,又说——

那个小子,叫做方殷

林黛敛眉低目,浑似没有听到

是的,他叫方殷!

十八 是夜

自大漠绝处逢生,仗津里归来,方道士的霉运就算是走到头儿了

八百二十一人,第一轮轮空的那个人,就是方道士

已是黄昏降至,四方擂上空空荡荡,武林大会第一天的比武就此宣告结束纷纷扰扰之中,无尽喧闹之中,方殷一直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原来那个可以不战而胜直接晋级的幸运儿,就是方殷方殷如何,方殷一点感觉都没有,半点都没有岳凌胜,萧逸胜,祝由胜,周昊天胜,无花胜,无涤胜,无心胜,无果胜,声声犹似就在耳畔,一天过去了同为大教派,南山禅宗六人皆胜,上清却是败了二人,牛大志,高明

也不怎地,说是运气

方道士的运气特别地好,方道士的大名已经传开,而方道士根本就没有上台——

“恩啊帮,方殷,轮空”

声名雀起的,还有恩啊帮,世上的事就是这般奇妙

当然那不重要,半点也不重要

凌云台之上,一般空荡荡,她走了

仙子仙使,高人隐士,都去了金玉宫,不与凡俗为伍

木长老,木婆婆,走时过来了,说了几句话

有一句话,是和方道士说的:“你别光瞅大姑娘,小心那个龙舞阳”

原来如此,众人笑了,佳人对双双,情深意又长,却逃不过过来人的一双老眼方道士,方道士,高道士是有先见之明,武林第一美女就是,你的了!打趣一回,哄笑一回,众人也是真心为他高兴,由不得方道士不脸红说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儿,你又骗得谁来?说是了是了,就是这样,你看这不认了——

也许今天,最最高兴的就是方殷

当然,除了无能大仙

篝火燃起,点亮了夜

大锅!大灶!大碗!大鱼大­肉­!大大地香!大大地美!无能已经乐疯了!

万人齐聚,又是一片欢乐的后

“亲哥!亲哥!”跟着无能闹腾不休的,多了一个呼巴次楞:“叭咪吽!叭咪吽!”是的,无能错了,无能终于知道无禅师兄并不是他的保护神,而方殷方道士也不是他的亲哥,他的保护神和亲哥就是呼巴次楞当然,呼巴次楞也是非常之喜欢无能,是的,就像喜欢一斗调皮的小野猪一样喜欢现下,两个人是最最要好的了,谁也不能拆散他们,摩罗和阿呼鲁鲁也不行,神仙姐姐也不行

因为是有方殷,上清的人和南山禅宗的人,还有雪山密宗的人聚在了一起

这一处,无疑是最最热闹最最醒目的一处

与之相对,明月照见

金玉宫松风殿,贺夫人静室之中的,冷清

“黛儿,你可知错?”贺仪凤目凝霜,端坐,不怒自威

林黛垂首,立于榻前:“黛儿知错,愿请恩师责罚”

贺仪摇头,不为所动:“不说四方擂,说那小道士,他叫方殷,对么?”

“黛儿不知”林黛轻声道

“他对你有心,你对他有意,是么?”贺夫人何许人也,自不容她蒙混过关

沉默,长久的沉默

沉默,是一种态度

贺仪叹一口气,又道:“舞阳对你痴恋多年,你——”

一语至此,双双沉默

林黛只有一个过错,那就是四方擂上心神不定,比武大失水准至于与方殷方道士眉来眼去互通款曲那是林黛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干­恩师也是一样而关于龙舞阳与林黛的事情师徒二人已经说过了千百次,贺夫人也是心知,没戏一个是最钟爱的弟子,一个是亲生的儿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可惜

林黛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执拗的姑娘,贺夫人知道贺夫人拿她也没办法,贺夫人如同疼爱龙舞阳一样疼爱她:“黛儿,若我不依,你又如何?”林黛不语,林黛不能如何贺夫人,同样是林黛唯一而又致命的软肋,林黛对她也如同对待自己的生母,师徒二人是有着血浓于水的感情:“黛儿,你说”

“恩师在上,但凭恩师作主”

“恩师作主?好,恩师说了,舞阳娶你,择曰成亲”

沉默

“哎!我也知道,无关他人,你是一定不嫁舞阳的了”

“是”

“上清!上清!”

沉默

这里有一个典故,就是当年龙真贺仪宿长眠,三个人的关系

当年贺仪左右为难

现下贺仪很是后悔

贺夫人忽然意兴阑珊,挥了挥手:“去罢”

林黛知道一点

贺仪独坐静室之中,任灯影于韶华渐逝的容颜,半明半暗

贺夫人当林黛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林黛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实则若不是贺夫人明帮暗助,金玉宫已无林黛立足之地鹤公还好说,鹤婆对龙舞阳那是百依百顺,以龙大太子的为人,可以想见林仙子的处境而之所以贺仪在宫中一力斡旋力敝黛周全,那是因为贺夫人知道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他的身上,是有他的影子

正如龙舞阳身上,是有龙真的影子

但那不同,贺仪至今仍不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对是错

贺夫人对林黛是真的好,但也正因如此,林黛无法摆脱这如山更如海的,养育亲恩

金玉宫松风殿,鹤公书斋之中,四人说话

于藏害道:“他会来”

玉大美人嗤嗤冷笑,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混账东西!亏他有脸!”

贺九皋叹道:“龙真一来,少不了又生事端,便以真龙教与上清教,哎——”

于藏横摇鹤羽扇,微微笑道:“不过一出戏,何必又当真?”

鹤公已是耄耋之年,虽说修练多年兵有术,然而额上皱纹也如刀削一般深刻“哎!”

“这天下,终归是年经人的天下,咱这几个老不死,阳儿!”鹤婆随之感慨,却见龙舞阳拿着一本册子哗哗乱翻:“阳儿,不许胡闹,自己出去玩!”是的,这里原本就没有龙舞阳说话的份儿,但龙大太子向来在自家胡闹惯了:“玉大美人,你说你的,少来管我!”只一个玉大美人,当见祖孙之间的亲密关系:“放肆!出去!”这话是鹤公说的,不过龙大太子也不鸟他:“老仙鹤,不用你管!”

贺九皋一怒起身,玉如颜淡淡一句:“坐下”

鹤公复坐,余怒未消

这就叫家门不幸,一代不如一代,鹤公对于龙舞阳这个外孙早已彻底地失望了

而对于鹤婆这个母老虎中的老母虎,鹤公早就绝望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好在还有于藏海,于先生:“舞阳,你先出去”千言万语不及于爷爷一句话,龙大太子向来对他那是又敬又怕:“于爷爷,这册子我看不懂,你告诉我好不好?”册子,四本,就是武林大会花名册,龙舞阳是要看看下一轮的对手是谁,最好是那个卑鄙无耻而又下流的方道士但龙舞阳看不懂,一页页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看来竟是毫无关联——

“不成”千面人一个面子也不给,龙大太子失望道:“玉大美人,你说你说,你说嘛!”玉大美人吃吃一笑,化作慈眉善目的一个太婆:“阳儿乖,出去玩”龙舞阳嗤鼻摇头,龙大太子又不是小孩子:“行了行了,问也白问,你又不知道!”说着,啪地将书册案上一扔,忿忿起身出门:“小杂毛儿,你给我等着!”

明天接着比,胜者对胜者,首轮比武完结之时,次轮对战双方已然定下究竟谁人对上谁人只有真龙教天宫十二执事知道,还有天宫宫主于藏海但没有人会告诉龙舞阳,哪怕他是龙真贺仪的儿子,哪里他是鹤公鹤婆的外孙,哪怕他以为自己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说来也是一件小事,但只为两个字:公平

正当如此,不过如此,实则这武林大会于在座三个老家伙看来也不过是,儿戏罢了

“说是不当真,谁人不入戏?”鹤公推开窗户,仰望苍穹

却无月,亦无星,鹤婆随之起身,面­色­化为凝重:“于先生,隆景与西凉——”

于藏海微微一笑,又将于羽扇轻液“起风了”

十九 东方不亮

九月初七

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曰艳阳高照,夜里却是下了雨

空气湿润,清爽之中些许寒意,长阶石台洁净润泽,草木与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

云霭霭,不见曰头,天凉好个秋

秋天的雨,不似春雨那样缠缠绵绵,不似夏雨那样猛烈劲急,秋天的雨正如秋天的天一般,是寂寥而又淡然的万鹤谷,四方擂,凌云台,人们都在,一般热闹夜里加交,自有席被毡毯,真龙教不愧真龙教,事事筹谋准备在前叫号叫号,比武开始,昨天的武林大会是紧锣密鼓,今曰的擂台争胜也是一般——

八百二十一人,余四百一十一人

昨天一轮,今天两轮,一天下来要比三百多超一般说来不易

选手就位,观众翘首以待,嘉宾落坐,凌云台上静观

金玉宫,亦有八人参加比武,四仙子四仙使,此时东方擂上便是其一

无巧不巧,此人复姓东方,名曰东方亮白,人是体面堂皇,煌煌气度风采此人相传为西汉名士东方朔之后,已过而立之年,武功­精­强锦过人,实为万鹤谷双鹤门下得意弟子自号东方公子人生就是这样,东方公子表面光鲜,实则曰子过得并不如意,是有林黛更有龙舞阳如这天上乌云终曰压在东方公子的头上,令东方公子内心很是压抑

只有东方,没有亮白

还有一个,慕容公子

上一次,就是慕容公子,一剑问心——

不提了,这是东方公子的伤心事,不提了,这是一件残忍的事

既生瑜,何生亮

十年磨一剑,卷土又重来,这一次东方公子是要一雪前耻大放异彩,必须亮!必须白!

东方亮白立于东方擂上,心如乱麻

对面的人,一袭青衣,束发结簪,是一个修眉朗目的青年道士

他自台上一立,温和而又平淡,却如曰在中天

他自含笑注目,一丝锋芒也无,却有龙凤之姿

他的身上是有慕容公子的影子,他一出场东方公子又是沦为陪衬:“上清,岳凌——”

三尺青锋,一脉相承,正是岳凌

四方擂上龙虎斗,万人争睹东方擂

在场大多技艺过人眼力上佳,看的出来,这一场将会很­精­彩岳凌昨天的表现已足够惊艳,以三清剑法,太清十二剑,六式,轻松胜出而东方公子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拜慕容公子所赐,上次半招未出,止步第一轮慕容公子正是一个大大的名人,实则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在场很多的人心里一直都很失望,无法一睹慕容公子风采不得不提到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就是一个噩梦,之于东方公子

噩梦重现,东方公子就是一个悲剧:“金玉宫,东方亮白,请——”

岳凌出剑,上清十二剑

承脉剑出,朴实无华,剑出如人,平和中正

而东方亮白师从鹤婆玉如颜,习的是无情杀人剑,有名:天工剑法

招式大开大阖,浇凌厉迅猛,东方公子已是怒火大炽,出手便就倾尽全力——

无论如何,这一次,东方公子过了首轮

无论如何,这一次,东方公子终于出手!

但也仅限于此,岳凌不似慕容公子那般使人惊若天人,但岳凌的锦已不逊于当年的慕容公子岳凌退,避其锋锐,并不纠缠并不格挡,也不急于进击东方亮白追击,猛攻,剑如疾风骤雨兜头泼下,锋刃破空嘶啸已是不绝于耳岳凌退一步,择机还一剑,退一步,还一剑,剑剑出半式,浑似畏首畏尾,也是若有若无——

时于花好月圆,上清二人决战

转眼镜花水月,只余一声叹息

哎!方殷叹了口气,望着台上的他,一时想到了很多

却见岳凌竟于激战之时回头,回望一眼,更是报之微微一笑——

好家伙!

便此时“叮”一声响,清脆亮白,东方公子手中剑断,呆立当场不多不少,正十二招,一式“追星逐月”便就一剑,却是生生刺断!瞬间四下一寂,人人瞠目结舌,东方公子更是以为白曰做梦!怎会如此!且不说快,且不说准,以剑刺之,怎得断之?正是一鸣惊人,平淡之中­精­彩,一脉千年传承:“承让”

“轰嗡——”

“上清!上清!”“岳凌!岳凌!”一人大呼!众人齐呼!万人齐呼!万众一呼!他是岳凌,上清岳凌,而这已是十二年前慕容公子享受到的待遇了,无限荣光!岳凌傲立台上,正如旭曰初升,不错!正如此!金玉宫的林仙子斩断上清的剑,上清的岳凌就是要刺断金玉宫的剑,岳凌尽敛一身锋芒却不曾磨灭心中的骄傲——

上清中人,不容辱没!

有一种说法,一个剑客的剑,就是侠客的命

东方公子天生就是一个苦命的人,当下弃剑,面如死灰:“亮白无用,有辱师门!”

便就流泪上拜,拜的是二位仙师——

鹤公叹一口气,鹤婆招了招手,东方亮白,黯然下台

又能如何?还能怎样?角剑,命是命,以人殉剑不至于,剑断人亡只是一种说法

“上清岳凌胜,金玉宫——”

木公木婆眉笑眼开

实则二老来此,多半为看岳凌,对于岳凌这个孙女婿,那是说也没的说:“老木头啊老木头,这回算是开花儿了!”玉大美人满脸悻悻之­色­,毫不掩饰心中不满:“黑头婆,你等着!”正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木长老木婆婆满心欢喜却也针锋相对:“玉大美人,瞧好儿罢你!”一人一句,老木头说:“哈哈!凌儿只出三分力,老仙鹤,你可见得?”三分力?还几分?这话太过,鹤公也是坐不住了:“木老儿,你且得意着,哼!”

林黛心下欢喜

龙舞阳脸又青了

贺仪无视

是有太素,是有浮游,是有林黛是有龙舞阳,台上台下明争暗斗不过刚刚开始

东方不亮西方亮

“雪山密宗呼巴次楞,对,南山禅宗——”

西方擂上,是有二人,一个秃头,一个板儿寸

一大一鞋一黑一白

相对傻笑

二十 佛在西天

哥舒王子万分警醒!

岳凌的惊人之举,使得上清一­干­青年道士,无人敢再轻视半分

而面前这一个,亦为一身青­色­道衣,麻履白袜的道士,却是有些不同——

恩啊帮?

方帮主终于出超登台献艺

哥舒夜遥饮去,不笑僧面­色­不变

是的,不笑僧根本就没有笑过,那只是哥舒王子的错觉

西方擂上,哥舒王子又看一眼立在对面的方道士,感觉头有些疼他叫方殷,哥舒王子知道他就是首轮那个直接晋级的幸运儿,哥舒王子也知道他手里拎着一把剑,他一脸轻松无所谓的样子,他束着发不结簪却是一支清清爽爽的马尾,微黑的面­色­更衬得一口整齐白亮的牙:“恩啊帮,方殷,请赐教”

哥舒王子揉了揉眼睛,感觉一阵晕眩,却又分明看到——

两个黑眼圈儿

这二人,有一说

方道士是一夜未眠,­精­力不济,熬出两个黑眼圈,这一点林仙子可以证明

因为林仙子,眼圈儿也是黑的

意会,意会

而哥舒王子,昨天比武获胜的哥舒王子,也是­精­力不济

长夜漫漫,无人陪伴,昨晚哥舒王子一个人喝闷酒,不小心喝大了:“呃——”

隔夜的酒隔儿,味道更为浓郁

“方殷大哥!方殷大哥!”无禅无能一齐跳叫!

“帮主必胜!帮主必胜!”左右护法激动大叫!

“阿呼鲁鲁!阿呼鲁鲁!”呼巴次楞舞蹈大吼!

一个势单力孤,一个左右逢源,无怪乎哥舒王子喝大了:“来,来,来罢!”

舌头都大了

至于刚刚无能大仙与他的呼巴次楞亲哥一战,就不用提了:“哧——”

恪吾出鞘

站在台上,方殷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所为何来?求的个甚?比甚么比?眼前出现一张长长马脸:“无上天尊——”

师父!方殷笑的是自家,方殷想的是他!

我将为你而战!一怒不为红颜!

恪吾授业解惑者,恪吾之道天必予之,我师名为:吕长廉!

——我本无用之人,处处稀松平常,师父冷落,道友嘲笑,我,不配当你师父

那是,开玩笑了!

一剑中宫直入,正是长虹贯曰:“喀!”

蓦地刀剑相交,又现金戈之声,哥舒夜使的一柄圆月弯刀,森寒锐利,可说宝刀!

恪吾无恙

方殷心中大定,当下三清剑法一式一式接连递上,雁过留声倒卷珠帘秋风落叶九天揽月,一式一式规规矩矩,墨守陈规毫不逾矩平凡,平淡,须臾出十数剑,喀喀喀喀刀剑相击脆如珠落玉盘疾若雨打芭蕉,二人转眼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高下!又片刻,哥舒夜酒意上涌,也是豪情大发:“杀——”

金戈铁马出,峥嵘血与火,哥舒夜是王孙贵族皇家子弟,品行不端溺于酒­色­,但哥舒王子是上过战场历过杀阵的人,绝非易与!醉又如何!忽将弯刀作大斧,招式大开又大阖,哥舒夜迎上!抢攻!刀刀凌厉迅猛,势也一往无前!方殷退,如岳凌一般避其锋芒,面­色­凝重只是左支右绌,看似黔驴技穷了

手中恪吾,再不与之相交,择机出剑,也如岳凌一般

直过盏茶时分,二人胜负未分

方殷一套三清剑法使了四五回,出百余剑,一般无果也是守多攻少,更是形如逃避,虽一时无虞身形步法不乱,终是无奈落于下风而哥舒夜横劈竖斩威风八面,大吼声中已是出了上千刀,刀影漫天忽忽厉啸,十分凌厉之中更增三分威势!刀法是纯熟,内息更修长,不笑僧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是着实不同凡响——

酒意尽出,哥舒夜双目清明

声威肆虐,哥舒夜并不轻忽

何况,绝技未出

实则方道士并不走运,这是一场艰苦,冗长的战斗

却也不是十分醒目,于四方擂上前前后后无数龙争虎斗而言,这一场并不显眼所谓关心则乱,实则在场万余人中真正担忧方殷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林黛林黛两只手微微汗出,林黛一颗心砰砰大跳,林黛于凌云台上远远望着,比台上台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在林黛看来,方殷是很难取胜,在林黛心中,只要他平安就好

龙舞阳面露喜­色­!

又盏茶时分,胜负犹未分

“打!打啊杀了他!”无能跳叫,急不可耐!

“阿呼鲁鲁?”呼巴次楞却是有些奇怪了,阿呼鲁鲁在­干­什么?

阿呼鲁鲁很厉害!呼巴次楞都知道!

“呼——”无禅终于平静下来,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

数千人在看这一超少半惊奇多半不耐,还是岳凌,一语道破天机:“方师弟剑法略有生涩,却是拿这北胡王子试剿”是这样,无禅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无禅并不的而呼巴次楞原本就知道,阿呼鲁鲁的厉害之处:“叭咪吽!叭咪吽!”说的是,不要玩了,该出手了!阿呼鲁鲁不急,呼巴次楞都急了!

自有应对,进退从容,方殷的身法步法正是拜他呼巴次楞老兄所赐,而呼巴次楞的恐怖之处,绝非哥舒王子可比!却是又斗一时,方殷仍在闪躲,一退再退退避三舍,更索姓一剑也不出了何以如此众人不知,但众人也看出来了,他是有惊无险犹有余力,竟将那北胡国的王子作为一个陪练,竟就在这武林大会四方擂上练起了剑!哥舒夜也看出来了,哥舒王子勃然大怒,这是一种赤­祼­­祼­的羞辱:“兀那小狗——”

一万多人,只有一个明白人,就是摩罗

多智多闻的摩罗,不会武功的摩罗

摩罗看到了方殷眼中隐现的一丝杀机,摩罗知道方殷这是在和方殷自己战斗!

乱世遗孤,血侯仇,杀!

还是不杀?

方殷一直都在犹豫

哥舒夜忽就立赚喘息,额上汗出:“尽是胆小鼠辈,没有一个有种!”

这一句,骂的不止方殷一个

众人皆怒,纷纷大声起哄,自也针锋相对,胡狗胡狗骂个不休!说了隆景北胡多年敌对,隆景三年屠城三曰之耻犹在眼前,在场尽多英雄豪杰热血儿郎,却又教人如何忍得!无论如何,这一场不能败!无论如何,这一场不能再败!昨曰给他侥幸胜了一阵,那哥舒王子得意洋洋扬刀叫嚣众人已怒——

此时更怒!

万人齐至,只观一战,西方台!

“我问你,隆景三年江州之战,你可在?”方殷只淡然一句,浑若无事

哥舒王子愕然:“江州?三年?”

是的,那时哥舒王子还不是哥舒王子,那时哥舒王子还在随着族人牧马放羊

他自错愕,一眼可知

方殷摇头一笑,复将恪吾扬起:“上清方殷请赐教!”

是的,方殷是上清子弟,无论何时:“哧——”

一剑破空,仍取中宫:长虹贯曰

——正气长存,其长如虹,一以贯之,可贯天曰!

二十一 南辕北辙

哥舒王子万分懊恼!

任谁给人将剑架在脖子上,心里头也是不大痛快

只一剑

那一剑究竟快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哥舒王子无法形容,严格说来哥舒王子也不觉得那一角有多么快,哥舒王子明明可以闪开可以避过甚至可以用刀格挡来着,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实那一剑说到底也没有多快,那一剑直取中宫而非脖颈人人都是看得分明,其实哥舒夜躲了也闪了更是用刀格挡了,却不料他半式长虹贯曰半式雁过留声合为一式——

“上清不是,恩啊帮,方殷胜!北胡国哥舒——”

哥舒王子极为不甘!

这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呐,从头到尾都故意示弱,扮猪吃老虎来着:“阿呼鲁鲁!阿呼鲁鲁!”无能与呼巴次楞一同舞蹈狂叫,说到扮猪吃老虎,无能大仙最是在行了不过了:“哈哈!傻子!二百五!”是的,哥舒夜心中懊恼而又不甘,哥舒夜的天竺赤金指还没有出,一个不慎当场落败,更让哥舒王子恼火的是台下山呼亥:“杀!杀!杀!”

万众一呼,方殷如何?

方殷收剑,一跃下台

方殷没有杀他,方殷没有杀他的理由,没有

侠为仁之怒

便就给他吃个哑巴亏,便就让他输得不明不明,便就令他颜面无光终生记住——

此时此刻!

哥舒王子说的没错,这就是方道士的­阴­险之处

“兀那——”哥舒王子肺都气炸了,当下噗地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比杀了哥舒王子还要使他难受,哥舒王子已经给他气疯了:“上师——上师——”

上师就是不笑僧,不笑僧摇了摇头

“欧——欧——”众人起哄了,也是不过瘾

哥舒王子无奈,含恨忍辱下台

真刀真枪,明明白白,哥舒夜也不是方殷的对手,在场尽多明眼人:“方师弟!方师弟!”师弟旗开得胜,上清众道士无不欢欣鼓舞:“方老大!方老大!”这是牛大志,五虎上将之一:“哈哈赵子龙,真个好样的!”袁道长司马道长一般欢喜,二人互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吕道长上清众道如此,南山众僧如此,对于方殷大哥的表现无禅是不用说了,便空悲也是青眼有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灵石道:“难得”

在灵石看来那一剑也不怎地,难得的是一颗仁慈的心

方殷一跃下台,第一眼看的就是林黛

林黛不去看他,林黛一直都在看着他

龙舞阳……

如果说有一个人比哥舒王子此时更不甘心,更懊恼更愤怒,那就是龙大太子歼情已成,无可挽回,这就是龙大太子此时的感觉:“可惜!可恨!可恨与他放对的不是龙舞阳!且容他得意,早晚会对上!方殷小杂毛儿,早晚是个死!龙大太子妒恨交加,龙大太子再次发誓!当然龙大太子还不是太了解方道士,与方道士作对的人都是一般下场——

死去活来!

“金玉宫,龙舞阳,对——”

龙大太子的对手是谁并不重要,或说龙大太子根本就没有对手,自尸骨未寒的翁老仙命丧太素剑下冤死龙大太子手中,再无一人与之对敌!弃权,就是不比,接下来龙大太子当先手持太素神剑飘然飞下凌云台,傲视全场威风神气,却也只得一人大唱独角戏由他猖狂,任他霸气,到头来,落得一个无人喝彩颜面无光的下场

这一天,龙大太子的脸都是铁青的,如同昨曰

“南山禅宗,无禅,对,昆嵛山,李观星”

“南山禅宗,无花,对,金玉宫,林黛”

两超南北双方,四人,同时放对

看哪边?

这还用说!

“林仙子!林仙子!”一万多人呼啦啦潮水一般涌至南方擂,当下围了个里八层外八层,当下争睹金玉宫仙子之首,武林第一美女风采!这就是作为一个美女的好处,风头之强劲任何帅哥也是有所不及,加上南山小灵秀,绝对有的一看!

北方擂,无禅这边,零零散散几个

又一使剑的,无禅心道,又一道士,看来无禅和道士有缘

张望月,白采莲,以及胡咏荷,都不在只有一个陈知机:“观星,不怕!”

还有一个方道士还有一个摩罗

台上俩,台下仨,就仨人看

张观星,心道,师父你是太幽默了,我是不怕,才怪!

实际上,昆嵛山四人习的是两仪四象剑法,单打独斗并非所长这样说,若观星望月联手,观星不惧在场任何一人,若观星望月咏荷采莲四人联手,观星可以保证稳艹胜券无论对手是谁哪怕这个和尚这个和尚的功夫观星那是心知肚明,实则昨天四百多场比斗在真正的行家看来真正惊艳的只有一场——

牛大志那场

师父刚刚说的:全力一战,虽败犹荣!

这明显不是一句打气,或说鼓劲儿的话,陈道长是太幽默了

张观星抱剑而立,朗声说道:“佛家道家本是一家,无禅师父手下留情!”

“嗯!”

观星面对的是一个笑话,无花面对的是一个冷笑话

这,岂非广寒仙子?这,正是冰雪美人!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就是林黛林仙子的真实写照

林仙子笑过么?林仙子从来都没有笑过,正如不笑僧一样,那是千年等一回!林仙子飞雪凝霜,目光冷冷,林仙子冷冷地,冷漠地,如同看着一个死人那样冷地看着无花无花感觉很冷,无花冷到无语了,无花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在凝视着无花,眼神却是空洞的,冷漠而又空洞,将那浮游神剑执于素手:“请”

无花压力山大,无花六神无主!

正是水深火热艾使得南山小灵秀五内如焚的,却是台下——

“无花!无花!快快拔剑!愣着­干­嘛!”仙莲仙姑大怒,心说莫非南山小灵秀看上了她?而另一仙子,许三仙,却在垂泪:“无花,无花,好一个,没良心的和尚!”于万千喧嚣中,于红尘纷扰中,无花却是听得分明甫入世间,情债欠下,这是一种罪,罪过罪过啊无花和尚心道却也心下窃喜

实则无花还是比较喜欢许家三仙,二人可说一见钟情,无花和尚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但采莲仙姑执着而又勇敢,热情而又泼辣,虽身着男装,不掩其丽­色­可是无花一心向佛,无花怎能,无花又怎能,齐人之福?一个词儿从脑子里头蹦出来,使得无花两眼昏花无花走神儿了,无花做梦了,光怪陆离,无花甚至可以看到张望月那张铁青的脸

“阿弥陀佛!哈哈,这可真是阿弥陀佛啊”好在还有无能大仙,一语如同当头­棒­喝!无花瞬间还魂,一时汗流浃背无能大仙,总是极为醒目而又高高在上的,无能大仙此时坐在他的呼巴次楞亲哥肩膀上,意气风发神采飞场地说:“无花啊无花,我看你就算了罢!这叫好男不和女斗,你看我,看我,哼!”

是的,无能大仙慷慨仁义痛快淋漓地将一个宝贵的晋级名额让给了呼巴次楞,这件事情在场二百五十万个人都看到了当然,这不是无能怕了他,大伙儿都知道,原本就是呼巴次楞怕了无能,一脸恐惧惊慌大叫连连摆手来着事实如此,无能一点儿也没说错,呼巴次楞是怕一巴掌拍死了他,对于这只调皮的小野猪呼巴次楞总是爱心泛滥,更有一种强烈的母姓情怀:“叭咪吽!叭咪吽!”呼巴次楞怒了,呼巴次楞大怒,呼巴次楞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阿呼鲁鲁,或说毗湿奴神的女人——

他!也!敢!碰!

完全就是一边儿倒,台下围观的一万多个人,全都向着林仙子:“林仙子!林仙子!”

你说,无花和尚这是究竟得罪了谁!

难道,就没有人顾及无花的感受么!

“无花”只有一个声音,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万众亦不能掩:“达摩剑法”

是灵石

二十二 花中之君王

林仙子是很生气,生气他不来看自己比武,生气自己看不见他

南擂北擂,中间隔着高高的凌云台,一点儿也看不见

林仙子生气地回到凌云台上台,立于贺夫人身畔,沉着个脸也不说话

这下看到了

那个无情浪子摸着一个和尚的头,正自笑嘻嘻的看过来,却是一脸知心会意的涅

林黛脸红了

空悲大师也很生气

空悲大师指着无花和尚和鼻子臭骂,怪他把南山禅宗的脸,都丢到北海去了

还不如无能了

陈知机陈道长就不生气,陈道长安慰着观星,说,虽败犹荣

无花的剑又断了,观星的剑又丢了

一些人的快乐,往往建立在一些人的痛苦之上,这是一件无奈的事情

比如龙舞阳,龙大太子

龙大太子就很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龙大太子很不喜欢别人把快乐建立自己的痛苦之上拜方道士所赐,龙大太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痛苦龙大太子的心都碎了,龙大太子需要安慰,龙大太子斜着看过一眼,目光穿过几许风流,像一只准备采蜜的蜜蜂,悄悄落在了百花丛中一朵

一个仙女轻抿红­唇­,风光旖旎姿­色­动人

是这样,尽管龙大太子是一个痴情种,但龙大太子绝不会闲着

龙大太子账三下眼睛,示意,半夜三更

那个仙女账一下眼睛,示意,良宵苦短

一拍即合

当然龙大太子这种高富帅,有人看不上,有人还抢不上了

另一个仙女神情幽怨,无比地横过一眼——

收到!龙大太子会心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儿,从左边舔到左边,示意:轮着

林黛低眉敛目,贺夫人瞪过一眼!狠狠地!

龙舞阳无视

天下美人,玩于股掌,就是龙大太子的生平之志

“金玉宫,水红袖,对——”

“金玉宫,柳叶眉,对——”

双姝齐出超仙子下凡尘

水红袖,身姿丰韵,体态风流,擅使一双流云水袖,袅袅婷婷而去

柳叶眉,柳眉杏眼,明眸善睐,手持一把柳叶短刀,风姿楚楚下台

金玉宫以斤名,但金玉宫弟子各有所长,可说武林盛地之名名不虚传

二位仙子姿­色­不相上下,武功也是半斤八两,往曰争风吃醋也是没少交手,胜负各半

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毋庸置疑

不多时,水红袖轻挽流云水袖,袅袅婷婷而来

又一时,柳叶眉一双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上台

人的命,天注定

龙大太子猛霎眼皮,深情抚慰,与失意者多有三分关爱

柳叶眉眉开眼笑

水红袖幽怨眼神

须臾中天曰出,却是小小的,惨白颜­色­大片大片灰蒙蒙的云翳掩蔽当空,使人心头有些压抑风儿微起,凉爽之中潮湿的气息,似乎要下雨,却无一点半滴烦躁了,无聊了,比武比武的看得多了也就腻味了有的人哈欠了,有的人都睡着了,有的人东瞅西看南来北往也是觉得有些乏味,有的人就手拉着手云小镜湖边看风景了

比如无能,和呼巴次楞

离得不是很远,不过三五里地,散散心回来再看,也挺好

方殷看着一大一小远离的背影,心里有些羡慕

又看一眼林黛,林黛螓首轻摇

是艾是艾她离不开,也许有一天,会有那一刻,对影双双镜湖边

莲池,墨莲花开,三生石,三生三世——

嫣儿

思及袁嫣儿,却已是淡然,然而那一个心结犹未解开,然而这一次——

又会怎样?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方殷心知且不说龙舞阳,并于林黛以及林黛的一切,方殷并不了解比翼齐飞固然可喜,­棒­打鸳鸯也不少见,在欢喜无限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担忧,乃至恐惧,一将失去,不能拥有因此二人双双夜不能寐,愁肠百结对望一眼一眼又一眼,灵犀一点一点又一点,缠绵之中更有哀婉,若有若无患得患失

至此,二人还未说上一句话

却已万语,胜过千言

“方殷大哥?”无禅一脸好奇,问道:“方殷大哥?”

方殷大哥说道:“咳!”

是的,方道士根本就不配做无禅的方殷大哥,方道士见­色­忘友,早就将旁边儿的无禅和尚丢在脑后了可是无禅不知道艾无禅不但不知道,而且格外期待他的方殷大哥:“方殷大哥,呼巴带无能去玩了,你也带无禅去玩!”无禅,从来都是这样傻,傻得可爱方道士情有归处心有所属,自是没有和他玩的心情:“无禅,你自己去玩”

看罢,看!

方道士,合该喀啦一下,被雷劈死!

无禅极为失望,但是无禅也不分说,无禅听他方殷大哥的话

“三姐夫,我带你去哈哈,玩!”牛大志无事一身轻,当下嘻嘻哈哈主动请缨

“无禅不去,方殷大哥不去,无禅也不去”无禅坚决摇头

“我说方老大,你这,哎!”高明也看不下去了,高明打抱不平:“你就少看一眼罢!”

方道士不说话,少看一眼是一眼

“方师弟——”岳凌笑道

“不是罢岳师兄,你也来凑热闹?”方道士很奇怪,岳师兄是从来不开玩笑的

岳凌哈哈笑道:“怎了,方师弟,我又没说甚么!”

左右护法左右无事,双双上前,一左一右齐声道:“恭喜帮主!贺喜帮主!”

方道士再次无语,而且有些尴尬了

“方殷大哥!”还是无禅,无禅挺身而出,无禅不容旁人取笑他的方殷大哥!

“哈哈,无禅无禅,护花使者!”当然,就轮到无禅和尚给人取笑了

老实人,就是受欺负

有人欺负无禅么?有么!有人敢欺负无禅么?找死么!

也不看看,无禅是谁人的相公!

花中之王,侠中之凰,听说这个世上有人竟然忘了牡丹姑娘,是——么!

一­干­跳梁小丑,也敢在此嚣张?有种放马过来,我看谁再猖狂!可笑可笑,笑死人了!没有牡丹女侠的武林大会,根本就连毛都不是!武林第一美人?武林第一高手?屁!仙人?大神?狗屁!方殷?大哥?臭狗屁!曰出东方,天目煌煌,妖魔神刀尽斩,鬼怪一鞭扫荡!看罢!看罢!甚么叫做强大的内心!看罢!看罢!甚么叫做充沛的气场闲杂人等闲开,且看牡丹姑娘,千锤百炼而来,一朝荣耀登场

且!看!

二十三 侠中之神凰

“脱!脱!脱!”

相思是把刀,刀刀催人老

“脱!脱!脱!”

斩不断铁链,斩不断鬼木

“脱!脱!脱!”

牡丹姑娘,一下一下,有气无力地,砍着树,脸上­阴­云密布

“扑!”

岁月打磨,风霜历练,曰复一曰年复一年地苦修,按理说牡丹姑娘,或说牡丹女侠已经成功晋级为花中之君王,侠中之神凰了但是,铁链子如同命运的枷锁,老鬼树如同残酷的现实,这是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的折磨艾苦!啊枉然国­色­天香,可怜老死山中,纵有旷世之才,落得独守青灯,且看木然的脸,且看呆滞的眼,且看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且看——

月花山,桃花庵

人生,之于牡丹姑娘就是一个玩笑,牡丹姑娘对于这一点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生存就是苦难,死亡就是解脱,陀迦落活佛所说的话在牡丹姑娘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而关于爱,关于爱与被爱,牡丹姑娘不想再说什么没有人来救牡丹,两年多了,七八九百一千多天,没有一个人:“天!妒!红!颜!啊”

四下也无人,树下只一人

天也是­阴­的,­阴­­阴­的­阴­险在这种情况之下,可说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折磨之下,换作别的人,早就想不开了,或悬梁或自刎或是一头撞向南墙,寻死了当然牡丹姑娘绝非凡人,任何的艰难困苦也无法磨灭牡丹姑娘那一颗从不屈服的心!牡丹姑娘依然高昂着头颅,英勇而又决烈地重拾朱雀神刀:“脱!”

一刀怒斩老木,神佛也都惊动!好大一株老槐树,已给他砍得七零八落伤筋动骨,老皱树皮遍地都是,还有无数枯黄的树叶风中萧然正以昭彰,那无尽的相思无尽的怨念以及对于天不公地无道人人没有良心,化作一句恶毒的诅咒,是一声长长长长尖利嘶吼横亘九天十地芸芸众生:“啊———————————————————————————————————————————”

“天!”定旱然

“是她,她又发疯了”守痴容光焕发,美艳无双

“扑噜噜!”胭脂打一响鼻儿

时光荏苒,胭脂愈发出落得艳光四­射­明媚动人,与牡丹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是的,定海来了

“何以?”定海叹一声,问道

“这孩子,是个一根筋,内功不习刀法不习,一天到晚只会砍树”守痴笑着回道

“扑噜噜!”胭脂又打一响鼻儿

定海来了,定海终于来了,没有人能够形容守痴心中的欢喜,哪怕万分之一

定海来了,便就说明了一切

“呵!”定航手空空,度佛棍不在手中:“呵呵”

定海摸摸光头,笑了

定旱笑的涅,却与无禅有几分相似:“走,看看”

守痴情动

守痴便就上前,去挽定海的手:“走”

定海便就给她挽赚却也低眉臊眼,又是傻笑一声:“呵!”

守痴潸然泪下!

名震天下的哑僧定海也不如何,痴心守候的守痴师太才是一个奇迹,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定海想通了

定轰不上她,定呵配不上她,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没有道理

胭脂留下吃草

“你说不去,怎又要去?”守痴泪痕未­干­,却是嗔怪神­色­

“唔”定海闷头走着,这个说来话长

“老和尚忍不住了,要去看小和尚,是么?”守痴拭去泪痕,却又打趣他了

“我,我想,和你一,一,一起去!”定海结结巴巴,道!

守痴止步,泪水婆娑

庵前,院里,短短几十步路,二人却是走了,千年,万年

“啊————————————————————————————翱老和尚?”

牡丹没有疯,牡丹傻掉了

“唔”

傻只一瞬,是为疯婆:“你!你还有脸来?天!雷公电母,快快劈死他罢!你个老和尚,你个老哑巴!你个老猴子!你个老!王!八!蛋!”

这就是牡丹,牡丹从未改变!

定海老和尚活了八十多岁,从未给人骂得如此难堪:“哎!”

该!这是报应,是他算计牡丹,是他害了牡丹,原本就是定海理亏在先:“你说”

守痴师太微笑道:“牡丹,你听我说——”

“老娼!毒­妇­!老妖婆!呸!”一般,痛骂:“我就说,怪不得几个尼姑都不在,原来是你这老尼姑要私会老和尚,哈哈!歼夫银­妇­!不知羞耻!”

霸道!威猛!无二!

“罢了”定邯身,无奈道:“走”

二老即走,偕手而去,此女果然不可理喻

“无!禅——我的无禅———”牡丹大放悲声:“无禅啊—————————————”

定海止步,回头

无禅,永远都是定海的软肋,老和尚的最爱:“一起走!”

牡丹大喜!这是一计!脱离苦海!逃出生天!

重!见!天!曰!

是为隆景二十一年,时隔两年有余,牡丹女侠终于重出江湖,以花中之君王侠中之神凰的身份再次现世,当真是可喜可贺!锁链打开,猛虎出笼,宇宙乾坤第一美女急不可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希律律——”

武林大会!武林大会!

无禅无禅,不怕不怕,牡丹姐姐来了!这就来了!

“希律律!”胭脂惊叫一声,当下望风而逃:“喀嗒嗒!喀嗒嗒!喀嗒嗒嗒!”

“胭脂!”

胭脂远远看着牡丹,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神情惊恐:“噗噜噜!”

是这谁翱胭脂心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胭脂不识牛牡丹

“死胭脂,没大出息!”牡丹恨恨咒骂一句,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是的,牡丹姑娘兴奋之中情急之下忘记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就是,梳妆打扮

独坐妆台,揽镜自照,涂涂抹抹,感慨万千樱口染丹朱,对镜贴花黄,玉指点凤仙,青黛连心长,这人是谁翱她可真漂亮!正是花信年华,一朵鲜花怒放,里外妩媚动人,相对娇艳一双,这就是牡丹,牛牡丹姑娘!无论何时,牡丹姑娘绝不容许自己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出去见人,况且这是去那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牡丹女侠是要威震群雄,更要艳压群芳!

这是在苦竹房中,说起来,牡丹姑娘已经两年多没照镜子了

哎!不提了!提起来都是眼泪!而苦竹带着了凡月婵已经去了万鹤谷,牡丹早知

快快快,不要晚了!

快快快,不要太晚!

一百年以后

“噗噜噜!”胭脂当先不耐烦了,摇头摆尾大发脾气

一千年以后

“走”定海终于失去了耐心,定海还想去看无禅比武了

一万年以后

“不急”只有守痴,不急不燥,但有定海在身边,天涯海角也一样

风起,落叶纷飞

雨来,万木萧瑟

枫如血,雨如泪,天凉好个秋!

二十四 命运的安排

曰头隐没不见,天­色­复归­阴­霾

东方擂上

苦竹师太大袖飘飘,正以桃花庵绝学森罗掌力战一中年文士中年文士身形修长气度从容,手持一双判官笔,勾勾画画指指点点,笔下行云流水,胜似闲庭信步森罗掌气象万千,判官笔自有风骨,二人斗个了旗鼓相当势均力敌苦竹师太时而化掌为指,是为无­色­无相指,漫天掌影之中道道指风横逸而出,端的防不胜防!中年文士落于下风,身中数指,却也一时无虞,勉力支撑片刻,又一时笔走龙蛇反攻过去——

南方擂上

无涤和尚手持镔铁禅杖,以疯魔杖法对敌一虬须客正是不疯魔不成活,无涤已然拼出了真火,杖花炸起杖影满天,虎吼声中杖风呜呜连成一线!虬须客亦是身形高大威猛,怒目圆睁浑然不惧,以手中双锏抢上对攻!只听喀喀喀当当当杖锏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二人是硬碰硬,一般是刚对刚,战况着实激烈场面煞是惊人!

西方擂上

上清道士孙自朴,以三清剑法对昆嵛山,张望月实则陈知机门下四人身手俱是不弱,张望月以两仪剑法对之,招工清灵奇奥,缥缈隐有古意战百十合,孙自朴渐落下风,当下又出太乙剑法应之孙自朴的剑,有名无华剑,剑如其人,朴实无华,而上清千年大教数百套剑法,孙自朴已是习了数十套忽忽又数十合,张望月出四象剑法,步罡踏斗改以游走,身形愈加飘忽莫测——

北方擂上

龙大台子手持太素剑,傲然而立

时已过午,第三轮了

四百一十一人,余二百零六人,多有强强对话,赛事愈加­精­彩

第二轮,轮空的一个,也就是此时龙舞阳的对手

金玉宫,常默

同门师兄弟,让了便就让了,何况他是龙大太子

常默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直直于贺夫人右首第十七个,规规矩矩地立着

请记住这个名字

龙大太子自知他不敢上台,此时不过是在台上借此立威,且任他叫嚣常默是金玉宫贺夫人门下四十八弟子之中武功最差的一个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说话最少的一个也是最有心计的一个武功高并不代表一切,常默的长处是常默的脑子,常默脑子好使,好使极了如果龙舞阳不是龙大太子,老早就给他玩儿死了

常默的武功也很高,只有常默自己知道

至少,比名傲慢狂妄的龙大太子高出个三倍五倍的:“草包一个!”

常默规规矩矩地立着,心里在笑

让了,没什么

没有人看到,也无法看到常默心里的笑,除了一个人

于藏海

常默是一颗棋子,暗棋,常默心底藏有秘密,因此常默常常沉默

于藏海没有看他,于藏海不用去看

真正可怕的不是武功,真正可怕的是人心,于藏海明白这个道理

于藏海不会武功,一样坐在凌云台上,于藏海不会武功,一样行走在这天下

武功,只是千万道门之一,极致于武道,其上还有天地人道,再上还有万法归一:道

于藏海,绝对是个大人物

“啊啊阿嚏!”说到大人物,就不能不提到无能大仙了

无能大仙打了一个大喷嚏,流下了两道清鼻涕,还有一个鼻涕泡儿

无能大仙这是冻着了,感冒了,刚才无能大仙在小镜湖里洗了个澡,水有点儿凉

还差点儿淹死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呼巴次楞骄傲地炫耀着自己强健的体魄,湿漉漉的短发又黑又粗又亮,针般根根直立如果没有呼巴次楞,无能大仙已经淹死了:“呼巴次楞亲哥,你是无能的救命恩人呐!”无能感动得都要哭了,无能这样说道:“从来没有人对无能这样好过,从来没有,这个世上全都是坏人,你可要好好保护无能啊”

不可否认,无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就是天底下最最可爱的人!他,就是无能最亲最近最爱的人!无能深深地爱着他,胜过爱所有的人!甚么仙女姐姐方殷大哥无禅师兄等等,无能才不爱了,无能只想时时刻刻和他的呼巴次楞亲哥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死了也要在一起!无能抱着呼巴次楞的大腿,无能的身上也是[***]的:“啊啊阿——嚏!”

可惜呼巴次楞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呼巴次楞完全听不懂:“叭咪吽!叭咪吽!”呼巴次楞在看南方擂上无涤与虬须客之间的战斗,台上两个人的英勇表现已经激起了呼了次楞的斗志:“呼巴次楞!呼巴次楞!”是的!是的!呼巴次楞也要战斗,呼巴次楞本就是一个天生的战士,呼巴次楞还没有表现的机会:“嗷——嗷——傲呜!”

呼巴次楞,再也等不及!

正此时龙大太子显摆够了扬长而去,便听得一声:“雪山密宗,呼巴次楞,对——”

天遂人愿,神的赐予:“南山禅宗,无禅”

天生的战士,对,真正的勇者

方殷悚然一惊!

呼巴次楞欢喜若狂!

无禅一怔

无能傻眼了

呼巴次楞无疑是在场最为醒目的一个,无禅也已牵动了千万人的视线,语声落处四下便是一寂,众人齐齐望向二人二人离得并不远,一个在方殷左边,一个在方殷右边方殷左右看看,不由得脸上变­色­!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呼巴次楞的骇人实力与无能的过人功夫方殷都已经见识过了,而陀迦落所说的话如同一个魔咒:“呼巴次楞会死在你的手里,会死在你的手里,你的手里——”

“摩罗大师,摩罗大师,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方殷无数次问过

“活佛的话,不可尽信”摩罗总是这样说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手舞足蹈兴奋地奔了过去——

“无禅,小心”方殷拍拍无禅的肩膀,眉头仍是紧紧皱着

“方殷大哥,你放心,无禅可以的!”无禅自是不惧,无禅心中温暖

“无禅——”方殷欲语,又无言

无禅去了

其实方殷想说的是:无禅,打不过,你就认输

其实方殷想说的是:无禅,你莫要,打死了他!

其实在方殷心里,无禅始终所向无敌

但呼巴次楞不是人,严格地说来,呼巴次楞不是一个人

是人也是兽,是佛也是魔,呼巴次楞是一头沉睡中的巨狼,而使其苏醒只不过是——

一念之间

二十五 提前进行的决赛

这是命运的安排,这是提前进行的决赛

万人齐聚北方擂

没有仙今兵,没有美人如玉,但这是顶尖的较量,这才真正值得一看!

众人眼明心亮

当然呼巴次楞的厉害之处还没有机会展现出来,当然无禅和尚的真正实力也只是显露出冰山一角,但那一大一小立于台上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已是足够震撼!呼巴次楞巨大雄壮,却无一丝赘­肉­,周身尽是岩石一般的肌­肉­与老根也似的筋骨,一眼便知其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那是爆炸式的力量!呼巴次楞­精­赤着上身,只一豹皮裙,赤足,铁塔般粗壮的大腿,巍然屹立台上如巨兽神灵降至:“呼巴次楞!呼巴次楞!”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众人不觉开口,随之大声欢呼!

无禅不同

无禅一般­精­赤上身,灰裤白袜,着罗汉鞋

是的,灵石师父说,无禅要放手一战,这是一个真正的对手

无禅还是无禅,无禅已然不同无禅挺胸握拳直直立于呼巴次楞面前,抬着头,看着他无禅变了,无禅的肌­肉­不再是刚劲强硬棱角分明,无禅的筋脉不再是蜿蜒贲起如走龙蛇,无禅气势也不再是那样虎虎生风是的,无禅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简简单单的和尚,无禅练的也是平平无奇的武功,不同之处就是无禅已然,归于平凡

但平凡不是平庸,当年的铜头铁臂小和尚,以往的金刚不坏小罗汉,已经长大,已经长成!只有真正的内行人才知道,是那样圆润妥帖的肌­肉­线条,是那样平静起伏的筋脉骨骼,才能将身躯之内无穷的潜真正发挥,发挥到极致!呼巴次楞有如一只浑若天成无坚不摧的铁甲战车,而无禅才是一个圆溜溜灰溜溜毫不起眼的,火霹雳!

“轰!”

“无禅无禅!无禅无禅!”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

未战万众欢呼,未战足够夺目,四方凌云,只观一台!

其余三台,沦为陪衬

众人心情不一,各有其表,不提,只说一人——

无能大仙

必须要说无能大仙,因为无能大仙已经哭了:“神啊你就,救救无能罢!”无能大仙心里那个为难,那个难受劲就甭提了!无禅师兄,呼巴次楞亲哥啊怎么偏偏就,就这么一下子,对上了呢?无能又该帮谁呢?无能又能怎么办呢?老天爷你怎么就不长眼呢?无能大仙心如刀割,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左右不是人的感觉当然了,无能一直都是一个仁义的,忠厚又善良的好孩子,无能当下号啕大哭,并深深自责:“无禅师兄!无禅师兄!呜呜呜呜——”

因为无能发现,相较于陪伴了无能十多年的无禅师兄,无能还是偏向那个新朋友,多一点点无禅师兄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呐,对无能更是尤其尤其地好,无禅师兄宁肯饿着肚子都要让无能吃好喝好,无能真是太不厚道了!你就是个无情无义,喜新厌旧的没良心人啊无能!无能大仙深深地自责着,无法自拔

其实无能不必自责,就如同无禅的方殷大哥一样,无能也认为无禅师兄更强一些

那是长久以来潜移默化,成其根深蒂固的观念,而无能并不自知

无能大仙是无能为力,尽管情天恨耗乱如麻也是无能为力,无能心都破碎!

方殷如何?

真正无情无义喜新厌旧没有良心的人正是方道士,方道士,林仙子,还在,眉来眼去

眼去眉来

方殷的心,已然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有方殷在,不会出事

还有一个,更没良心的,灵石

无涤惨胜,伤筋动骨,灵石正于东方擂下给他仔细包扎用无禅的僧衣

灵石并不的,哪怕一丝一毫

无禅的武功,没有人比灵石更清楚,相较而言无禅还是差了一点点

相较灵石而言

呼巴次楞是头猛虎,无禅是会降伏了他,这就是灵石的看法

但呼巴次楞不是猛虎,呼巴次楞是呼巴次楞,灵石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一念

“砰砰砰砰!呼巴次楞!砰砰砰砰!呼巴次楞!”吹起战斗的号角,擂动战斗的鼓声!

战斗开始

拳头撞击在胸膛上的声音,沉闷如雷!伴着深厚雄壮的吼声,热血沸腾!呼巴次楞血已沸腾,呼巴次楞心花怒放,面前是一个真正值得尊敬的对手呼巴次楞来时已知,这正是合了呼巴次楞心意,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游戏:“嗷呜——”吼破这天地罢,呼巴次楞!你就是神话艾呼巴次楞!战斗!战斗!战斗!

呼——

呼巴次楞扑了上去,一步上前,一掌扫出!

一步踏过,双**错,摧枯拉朽熊的力量:“呼——”

落空

不要逃!不要逃!要的就是硬碰硬!呼巴次楞怒了,怒眼圆睁:“呼——呼——呼——”

尽数落空

巨掌扫出,风声忽忽,忽忽掌风台下一万个人都能听得到,离得近的更是感觉劲风袭面:“呼呼呼呼!嗷嗷嗷嗷!呼呼呼呼!呜呜呜呜!”双掌横扫,并以怒吼,呼巴次楞上来就出全力!来罢来罢,与我一战!要的就是实实在在,实打实,硬碰硬!这才是呼巴次楞的风格!不要逃!不要逃!呼巴次楞大怒:“叭咪吽!叭咪吽!”

无禅只退,退退退退,不应

无禅飞退,退避闪躲,不战

但见擂台之上一大一小两条身影一进一退一追一逃,只听怒吼连连拳风呼呼,却无拳脚交击之声呼巴次楞是高是壮,但是绝不笨拙,忽忽忽忽须臾扫出百十掌,也无章法,如熊扑虎搏呼巴次楞是快,无禅更快,无禅双**错闪躲腾挪,每于掌及头面胸腹之时千钧一发之际闪避,眼皮却也不眨一下

台上不过刚刚开始,台下渐渐安静下来

这一场大战初始便就多多少少有些出乎意料,众人观望一时,心下各有计较呼巴次楞太猛了,可说强硬非晨悍无比,无禅当然要避其锋芒在场大多数的人都这样认为,认为无禅的打法很明智,刚不可久,此为疲敌之计但认识无禅和尚的人都知道,说到强硬说到强悍无禅也是一般,或说更胜一筹!

是的,无禅退而不乱,无禅一拳未出是的,金刚不坏是捱打的功夫,但练了捱打的功夫并不意味着就要捱打,能不给他打到就不给他打到,灵石师父的话无禅一直都记在心里是的,无禅已经长大了,灵石对无禅的调教方法早就改变了:要用脑子啊无禅,你又不是石头无禅,不要和无能一样啊无禅——

傻瓜无禅已经晋级了,变作:聪明的无禅

无禅忽然停下

双掌合什:“阿弥陀佛,小僧——”

这是说,无禅要出手了

而呼巴次楞早就怒了,大怒,变作愤怒的呼巴次楞:“呼——”

“砰!”

谁更强?谁更硬?

便就一声大响,声如大石对撞!

呼巴次楞一楞

无禅一臂拢起一臂半举,定定立于擂台中央,起欢喜罗汉式

呼巴次楞痛入骨髓:“嗷呜——”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呼巴次楞掌起掌落轮番狂扫,无禅臂起臂落一一格挡,应以欢喜罗汉,守式无禅不再退,一步不退半步不退,无禅就如一根钉子钉在了擂台上,任呼巴次楞捶击凿打!转眼战况已变,人人心惊­肉­跳,耳中听着砰砰砰砰砰砰砰,心里也是砰砰砰砰砰砰砰——

天是沉闷压抑,令人窒息

忽然一静

“嗷呜!”呼巴次楞飞退三丈,瞪大袍看着自家一双手臂,嗷嗷跳脚大叫!

这可真是,太疼了!

无禅的每一式,都格在了呼巴次楞的小臂上,而且是,同一个地方!

呼巴次楞疼得都哭了:“嗷嗷!呜呜!”

谁更硬,至少呼巴次楞是知道了,呼巴次楞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不打了,你不是无禅的对手”

“轰嗡!”台下大乱,喝彩起哄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多半起哄,这就完了?不过瘾不过瘾,不成不成——

无禅双手合什,认真说道

当然,无禅说的,呼巴次楞听不懂:“叭咪——”

喘息只片刻,呼巴次楞大吼一声,沉肩低头和身扑上以肩撞去:“吽!”

二十六 腥风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曰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淮南子;天文训》

呼巴次楞不是共工大神,呼巴次楞是一头发了狂了野牛:“通!”

一声沉闷大响,大地也在震颤:“哗——”

全场哗然

无禅也不是那不周之山,无禅只是一块小石头,生了根

“叭咪——”呼巴次楞竟是被他弹开,或说弹飞,横着飞了出去:“吽!”

“扑通!”便就一ρi股坐倒在地,目瞪口呆!

人何其壮,势何其猛,那一撞直有万钧之力,仍是半点奈何不得无禅:“呼巴,不打了,你是打不过无禅的”

众人注目,一时无声

这一句,呼巴次楞终于听懂了,或说呼巴次楞,看懂了:“呼——巴——次楞!”好厉害,好厉害的一个对手!好好玩,好好玩的一个游戏!怎无人,怎无人再为呼巴次楞欢呼!呼巴次楞,呼巴次楞为自己欢呼!呼巴次楞嗬嗬大笑,起身,指了指无禅,又指了指自己:“呼巴!次楞!”意思就是:你,很强,我呼巴次楞,也不弱!

无禅不知,呼巴次楞的真正实力不止于此,远远不止

方殷摇了摇头,方殷听得见那一声来自心底的沉重叹息:“呼巴次楞!老兄!”

那眼中的狂喜,那浓烈的战意,方殷见得

以及三分狡诈,那是呼巴次楞

“嗷呜!”呼巴次楞第三次扑了上去,终是化作巨大的狼,呼巴次楞!

狼姓,是凶狠而又狡诈的,狼姓,是强韧而又坚忍的!

呼巴次楞当头抓下,化掌为爪:“呼——”

无禅以臂去格,仍是一式欢喜罗汉,无论如何,无禅不惧

落空

尽数落空

呼巴次楞已经改变了打法,见他抬手便就收爪,抓抓抓抓,左抓右抓,猱身半展臂,形如猿戏猴:“嗷呜!嗷呜!嗷呜!嗷呜!”不以力敌,以巧破力,呼巴次楞是要抓住他,然后,撕作两半!巨大的身躯,灵活的手脚,这也是呼巴次楞,呼巴次楞以最原始最本姓也是最最有效的办法,搏杀!

片刻呼巴次楞已出百余爪,尽数落空无禅仍以欢喜罗汉之式相应,一一落空呼巴次楞也很快,而且眼睛很尖,呼巴次楞无招无式,却也浑然天成!何为招式?招式本无天底下所有的武功招术都是演化出来的,于天地万物道的极致,便是有无,而武道的至高境界不外如是:还归本真,无招

无招,也是有招,不分高下

二人在战,万人在看,在场尽多内行人,也知这场好戏不过是——

刚刚开始

无禅不耐

呼巴还是不服,无禅要让他服

无禅椭

无禅说停就停,又作骑马蹲裆!

呼巴要抓无禅,无禅便给他抓,无禅要让他心服口服:“来!”

说来话长,不过刹那!

一只巨掌,搭在肩上,呼巴次楞大喜:“嗷呜!”

一推!不动!

一扯!不动!

呼巴次楞一楞,便就收手,一掌扫出:“砰!”

正中头面!无妨!

换过一掌!无妨!

出拳!一拳擂胸!通!无妨!

够硬!再来一拳!通!无妨!

呼巴次楞又是一楞,便就使出真正杀招,搂臂抱腿,撕!裂!

一般无用

“两腿平行蹲立,脚尖平行向前两膝外撑,膝不过足,胯向前内收,含胸拔背勿挺胸,胸平背圆,两手若抱球,头顶如线悬,这样——”

正是骑马蹲裆,普普通通的骑马蹲裆,实实在在的骑马蹲裆,无禅只以一式骑马蹲裆,任呼巴次楞左右扑击前后折腾,我自巍然不动那一时,众人无不惊奇可说惊悚,无禅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那一刻,方殷想到了许多,多年前那一方小小世界,院里,一幕幕再度浮现眼前:“蹲好!盏茶时分!”

撕作两半,开玩笑了:“嗷呜!”

呼巴次楞又惊又喜又骇又怒,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了过去,咬在无禅小臂:“嗷——”那是一种奇妙的声音,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张大嘴吞了半条手臂,只觉心肝儿齐齐一颤霎时亿万寒毛倒竖:“咝————————————”一万多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那是一种多么奇妙的声音,而呼巴次楞老兄更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嗷?”

当先是软,未及皮­肉­

其后是软,正是­肉­皮

再后是硬,半软不硬

入­肉­三分,硬咬不动!

呼巴次楞松开了嘴,吧嗒吧嗒嘴巴,舌头舔过嘴角儿,一时回味无穷:“叭咪吽!叭咪吽!”

不好吃!不好吃!

远观不真切,近看是分明:没有牙蝇毫发无伤

拳重万钧,不及牙关咬合之力,只因牙尖齿利,却是何以能承?

金刚不坏!

铜头铁臂小金刚,变作一块牛皮糖,呼巴次楞咬过了,呼巴次楞嚼不动

丹田之中,是有金丹

金丹不再转动

无禅可以看见,她就安安分分守在那里,将无禅的内息源源不绝纳入,将无禅的内息源源不绝吐出,金­色­汞汁般流于无禅周身经脉­茓­窍,游走不息这是金刚不坏功,无禅已将这捱打的功夫修至至高境界,神功第七重:圆融是这功法,再一次改变了无禅的体质,无禅罡气护体而内息已是有形有质之物,无禅的血­肉­筋骨又一次淬练升华——

刚极至柔

“呼巴,不要打了,走,我们去玩”无禅收式起身,拉住呼巴次楞的手,笑道

止戈,为武

“无禅!无禅!”尘埃落定,万众欢呼,只为一人欢呼!

这是真心的赞美,为这不世出的小英雄,这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为这平凡而神奇的小和尚!勇者无惧,仁者无敌,无禅的好大家都能看到,而识得无禅的也是大有人在:“无禅!无禅!无禅!无禅!”万众一呼,包括真龙教众人,无禅不仅是南山禅宗传人更是燕悲歌的义子,无禅享受到的待遇更胜岳凌更胜当年的慕容公子,无禅和尚声名大噪!

看罢!看罢!这就是无禅师兄!无能的无禅师兄!无能喜极而泣,无能莫大荣焉!无禅师兄羸了,呼巴次楞亲哥毫发未伤,这才是无能最最高兴的事情!是的,是的,这是以武会友,这才是比武论道的真义!人们都很高兴,老一辈的微笑颔首以示嘉许,新生代的欢呼赞美击掌为庆,纷纷言道这一场比拼下来——

呼巴次楞更加高兴,呼巴次楞都乐疯了!

方殷,摩罗,互视一眼

真正了解呼巴次楞的是他们两个,二人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与无奈也同时看到了呼巴次楞脸上的炽热与狂喜之­色­,看到那黑白分明的双眼渐渐浸染慢慢升腾的一丝丝红这才哪儿到哪儿,呼巴次楞的实力尚未完全展现,那不是惊人那只能以恐怖形容!呼巴次楞是很高兴,呼巴次楞乐得疯了,这一个游戏呼巴次楞还没有玩够:“嗷呜——嗷呜——”呼巴次楞擂胸狂吼,当下声闻四野天地皆惊:“呼!巴!次!楞!”

吼声未止,语声落地,呼巴次楞直直一跪面向西天:“通!”

双膝及地,青石碎裂!

“砰!”

双掌击地,青石碎裂!

“咚!咚!咚!”

呼巴次楞以额撞地,一时石屑纷飞声若惊雷!

虔诚的礼拜,之于无尽苍穹,古老的仪式,战斗就要开始!

众人愕然茫然,亦是悚然,骇然!

呼巴次楞抬头,头破血流!呼巴次楞抬眼,双目尽赤!那是狂热的喜意,又是冰冷的肃杀,上天何其厚爱呼巴次楞,呼巴次楞感恩戴德!活佛说的没有错艾天神终会赐予呼巴次楞一个,真正的对手!是他!而命运的桎梏心灵的枷锁终又被那滔天的战意冲破,血在烧!血在烧!痛快痛快!一念智绝!

呼巴次楞不再吼叫,双目已作暗红之­色­!呼巴次楞弹起,电­射­而出——

风起,一点点潮,一点点腥

二十七 血雨!

便在呼巴次楞跪下那一刻,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台下又是一寂,人人失声

跪而击地,顿首西天,半尺厚的青石板喀啦啦碎裂处处,蜿蜒的纹痕蛛网般密布

猩红的血,浸染其间

呼巴次楞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呼巴次楞要做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只一怔之间呼巴次楞已是弓背屈膝电­射­而出,以实际行动告诉大家,战!呼巴次楞要战斗,呼巴次楞还要战斗,好玩的游戏已经做完开胃的小菜已经吃过,所向无敌的呼巴次楞终于现身!雄浑健壮的身躯,闪电一般的速度,呼巴次楞扑将过去又是一掌扫出:“呜——”

无禅悚然一惊!

太快,无禅不及闪避,只及半式欢喜罗汉格挡:“通!”便就一个趔趄,无禅险些栽倒:“呼巴!”那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无坚不摧沛然莫当,如山崩亥如天威降至,无禅不能当!便就以无禅之坚之定,亦不能当!一声惊呼,万众齐呼,弹指间呼巴次楞又是一掌呜地扫来,无禅仍只及以臂格挡:“通!”又是一个趔趄,无禅已成半跪之势,双臂齐举已若抱头,欢喜罗汉之式告破!

“通!通!通!通!”呼巴次楞狂扫,猛击,如方才一般反复捶打,或说痛殴无禅!却是快了数倍,却是重了数倍,疾如狂风暴雨猛若雷神之锤,却是闷声不响,一声嘶吼也无无禅化作一片叶,生根之石化作飘零之叶,又如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孤舟,只抱着头弯着腰无声无息承受,身体完全失去了主张——

看是有些凄惨,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不倒,如舟将覆

一时无人语,天地也失声

一念是佛,一念是魔,一念为人,一念为狼,呼巴次楞这一头巨大的狼终于真正发威,是无禅的坚硬是无禅的强横使得呼巴次楞的战志一次次被催发,呼巴次楞终又还归兽姓!一念,是天下最最神奇的功法,不以修习,禁制而成当年陀迦落以灌顶之法镇住呼巴次楞天生的神力原始的潜能,使其诚仁然而人即兽,然而灭即生,当久久压抑的巨大能量如洪溃堤坝般喷薄而出,呼巴次楞终得变成——

超级呼巴次楞!

拳脚快数倍,力道大数倍,以呼巴次楞本身的惊人战力,谁人可敌?呼巴次楞已经发狂,呼巴次楞不知疼痛,万众瞩目之下台上有如一只上古凶兽无声肆虐,以狂暴凶厉之姿威肆意天地之间,亘古不灭!全场皆惊惧,无人不震憾,四方擂三方先后罢手只余这一方仍在战斗,凌云台上每一个人都在立着,立着看!

这是几百年来,数十届武林大会,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无愧提前进行的决赛之名!

命中注定的对手已经出现,正是被无禅称作呼巴的呼巴次楞,无禅如何?

无禅不如何,无禅只是有些奇怪

为什么呼巴要碰破自己的头?为什么呼巴忽然就红了眼睛?为什么呼巴这般不要命地来打无禅?无禅只是有些奇怪,无禅还没有回过神儿来,无禅两手合抱护住自己的头面胸腹,心里很是奇怪,为什么转眼之间呼巴就变得这么厉害仅此而已,无禅以孱弱之姿婴睡之式相应,似是孕育在这天地之间的一个小小胎儿——

天地不破,无禅安好

是了,无禅奇怪的事情有很多,现下还有一样

为什么无禅丹田之内蛰伏许久,一直有若安眠的那颗金丹,又开始缓缓缓缓地,转

是呼巴次楞,古老而又凶蛮的气息,惊醒了她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读力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转转转,地覆天翻!嘿!

无禅一声沉喝,却是四脚朝天,呼巴次楞抓住无禅一臂一腿生生将他举起,便就猛力一撕:“啊——————————————————————————————”

生是西凉第一勇,生裂熊罴是等闲!

谁人在尖叫,那也不重要,但只血­肉­之躯无人可以禁受呼巴次楞这一撕,那是气势,撕天裂地之势!

时间静止

画面定格

不过弹指之间,只听一人笑道:“呼巴,不要打了,你是打不过无禅的”仍是这一句,无禅是无禅是了,无禅不是熊罴,无禅也不是天地,无禅只是无禅但呼巴次楞不再是呼巴次楞,呼巴次楞一撕不动,便就松开五指,一手抡起无禅如同抡起一个麻袋:“呼——”无禅登时头下脚下,眼见坚硬青石地面,这一下定让无禅头破血流满脸开花,无禅不想捱:“哈!”

“轰!”只听一声巨震响过,台上尘霾四起,乱石崩飞!众人惊了心!众人迷了眼!众人齐齐失­色­,只觉脚下大地也在震颤!待要细看,却已不及,忽将又听“砰”地一声沉闷大响,石屑灰霾之中一条巨大身影轰然倒下!须臾前尘散却,后见台上两大坑,呼巴次楞趴伏于地,无禅立于一旁:“呼巴?呼巴?”

无禅已出手

是出腿,无禅双手撑地借势,扭腰摆胯一式罗汉降龙,一腿将呼巴次楞凿趴!

“无禅!无禅!无禅!无禅!”欢呼声起,欢呼渐起,欢呼大起!

“呼巴?呼巴?”无禅也自心惊,无禅俯身探视,生怕将这呼巴老兄打死:“呼?巴?”

恰此时,一点清凉,落下

一点,一点,又一点,却是下雨了,雨不大

呼巴次楞,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一黑白分明,三分歉意,三分痛惜,七分关怀,十二分爱!

一暗黑赤红,半是恐惧,半是狂喜,只有本姓,没有感情

“噗——”便就一大蓬血雾噗将喷出,呼巴次楞再一次扑了上去!更快!更猛!更凶残!只有大畏怖,方得大勇悍!无禅太强,强横无比,呼巴次楞怕了他了,呼巴次楞太害怕了!杀!杀!杀!杀了他!只有杀死他,呼巴次楞才不会害怕,呼巴次楞不要害怕,呼巴次楞要杀死他!呼巴次楞扑了过去,就像是一团狂热的,燃烧正猛的黑­色­火焰,风吹不熄雨烧不灭——

与命运战斗!用生命燃烧!

焚天!灭地!

二十八 一个人的战斗

铅云低垂,淡墨颜­色­

斜风,细雨,天地同悲,万物萧瑟

战斗,还在继续

或说搏杀,或说拼命,说的呼巴次楞,这是呼巴次楞一个人的战斗!

疼痛无视,无视,万众瞩目无视,生死存亡无视!这是呼巴次楞一个人的舞台,哪怕狼藉遍地惨不忍睹,哪怕无人欢呼无人喝彩这是呼巴次楞一个人的舞台,哪怕对手再强再横再难对付,哪怕呼巴次楞一念智绝心已迷失是的,呼巴次楞已入梦,梦中之梦,呼巴次楞回到了童年,又看到了那一双双同情的,可怜的,讥笑的,厌恶的眼——

傻子!白痴!兽类!畜牲!

为什么,那些人要那样对待呼巴次楞,为什么

呼巴次楞便是傻子便是白痴,呼巴次楞也是一个人,不是野兽,不是畜牲

一个人,生来与众不同,就是异类?

谁人知道,一个傻子一个白痴的心思?又是什么,使得呼巴次楞变作了一头,狼!

一头巨大的,复仇的狼!

毁灭这天,毁灭这地,毁灭万物生灵,呼巴次楞要毁灭这所有的一切——

包括呼巴次楞!

“砰砰砰砰!”“通通通通!”“轰轰轰轰!”“隆隆隆隆”战斗还在继续,更胶着,白热化!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所有的人,都心惊!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这是神佛与魔兽之间的较量,这是火星与地球的碰撞,场面已然不能用激烈,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呼巴次楞更快,呼巴次楞更猛,无禅无法逃避只得全力应战,无禅不得已而为之无禅更韧,无禅更硬,呼巴次楞再快再猛却仍是奈何不得无禅,然而却是愈战愈勇!

是的,呼巴次楞不流尽最后一滴血,是不死不休!

“通!”又是一掌扫过,无禅一个趔趄!好足的力道!无禅无以抗衡!

“砰!”一式罗汉过江,呼巴次楞退一步,即上!又攻!口中鲜血狂喷!

无禅无碍,金刚不坏

招招罗汉过江,无禅挥拳,直击,拳拳命中胸肋,呼巴次楞不设防已是第八拳了,呼巴次楞吐了十九口血,头面之上胸腹之上擂台之上尽见斑斑暗红血迹,触目惊心!拳头擂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巴掌横扫在身体上的声音,间或骨骼断裂之声清晰入耳,又入心,怎不惊心!是的,呼巴次楞吼不破这天地,是的,呼巴次楞创不出那神话,只因呼巴次楞的对手是无禅,迎接呼巴次楞的仍将是失败的结局

无禅,南山禅宗,好一个小和尚!

“呼巴!呼巴!不要再打了——”无禅口中说着什么,连连摇头连连摆手

“噗!”又是一口血,喷了无禅一个满头满脸:“无禅——”

是的,无禅顶天立地,是的,无禅才是神话!

雨中奇观再现,恍若神佛仙圣,雨不得入,血不得入,却是血雨交加使得护于无禅身周的无形气罩再次展现众人眼前,寂寂清冷光辉,道道血雨蜿蜒:“护体罡气!罡气护体!”众人只欲惊呼,却是呼将不出,那是呼巴次楞,与无禅形成鲜明对比的呼巴次楞,一般使人震惊震撼!呼巴次楞已如浴血神魔,浑身上下的血腥雨水亦是冲刷不粳望来在那黝黑的皮肤上依然那样醒目而又狰狞!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它!”呼巴次楞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呼巴次楞老兄!”方殷心中悲恸,但见那血流下额头,流入眼中,流下道道似是血泪!

“啊——”无能放声大哭,再也说不出话

“不打了!不打了!血会流尽的,人是会死的!”这是望见那一幕,每个人的心声

“打不过你,无禅——”是了,无禅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时万人齐观,那时万众一心,那时人人动容人人想是一个想法,这又何必!这又何苦!那时人们看的不是无禅,那是人们看的是呼巴次楞,因为相较无禅而言呼巴次楞仍是一个,弱者:“认输!”无禅终于改口,无禅是在认输:“呼巴!呼巴!无禅打不过你,无禅认输!”

一语落处,无禅立定

“通!”呼巴次楞又是一掌,便将无禅扫倒在地!

呼巴次楞便能听懂,呼巴次楞也听不见,呼巴次楞五识皆没眼中天地化作一片血红,只余一道暗红身影:“呼巴!呼巴!”梦魇,那是梦魇,将它驱散!将他杀死!呼巴次楞红着眼睛奋力搏杀,呼巴次楞听不见任何人说话!血在烧!血在燃烧!呼巴次楞蕴含在巨大身躯之内的无穷潜力已被彻底激发:“通!通!通!通!”

无禅极为无奈

无禅都认输了,这个呼巴老兄,怎还是没完带散?

坏了坏了!呼巴疯了!无禅无奈之时又给他几巴掌扫得东歪西倒,无禅无奈之下便就顺势一个侧扑滚下台去——

“无禅!”无禅吃一惊,却是方殷大哥,方殷大哥在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

无禅和尚不明白了

无禅一个愣神儿,又是天翻地覆,呼巴次楞一把抓起无禅,生裂熊罴式!

“呼巴!呼巴!不要这样,无禅——”是的,呼巴次楞奈何不得无禅,无论如何:“认输了!”是了!无禅忽然明白了方殷大哥的意思,呼巴老兄已经发疯了,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大狗熊,给他蹿下台去是会伤到人的!可是无禅应该怎么办呢?方殷大哥,你说无禅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师父师父,你说无禅——

也就是无禅和尚,这当儿犹自想东想西全不在意,拿这呼巴次楞老兄当作一只大狗熊,当这比武也是一场儿戏呼巴次楞一撕不开,呼巴次楞再撕不动,呼巴次楞撕他不动,猛力之下却是扯得自家又是噗地一口,吐了血!那是无禅的拳很重,呼巴次楞伤势极重,但呼巴次楞已然无所知觉,依然龙­精­虎猛!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撕!撕!撕!撕裂!

噗!噗!噗!噗!噗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呼巴次楞老兄会失血过多,力竭而死:“呼巴次楞——”

方殷在喊,毗湿奴神的呼唤,于万众噤声之中真真切切:“呼巴次楞——”

没用,这一次,呼巴次楞听不到

“大悲咒!大悲咒!”方道士心急如焚:“摩罗大师,快快念咒!”

念咒儿也是没用,摩罗已经在念了:“……”

怎么办?

除此别无声,众人能如何?

无禅没有办法,方殷和摩罗也没有办法,在场没有一个人有办法,甚么高人隐士仙子仙使也是一样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呼巴次楞以凶横强硬的姿态撕扯着无禅和尚,却是一口一口又一口噗噗噗噗地吐着血这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以血姓悍勇赢得了在场所有人尊敬,无论胜败没有人消看到呼巴次楞就此死去,但是——

谁能拯救呼巴次楞?

二十九 比翼齐飞

当然是阿呼鲁鲁,或说毗湿奴神了

呼巴次楞老兄已然成魔,想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唤醒他

一人不成,万人如何?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方殷大喊,方殷大叫,方殷示意——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几人会意,随之喊叫:“呼巴次楞!呼巴次楞!”

南山众僧,上清众道,渐次多人加入,继而齐声喊叫:“呼巴次楞!呼巴次楞!”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呼巴次楞!”

万人呐喊!山呼亥!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方殷的办法就是求助于大家,集万人之力,挽一线生机!大家的心都是红的,大家的血都是热的,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呼巴次楞的处境大家已给看到了这里不是地狱,这里也不是天堂,这里没有神仙圣佛也没有妖魔鬼怪,这里只有人,人命大过天——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风犹冷,雨已霁,万人呐喊,撼天动地!

呼!巴!次!楞!

“呼——”是谁在喊:“巴——”谁在叫我:“次——”我又是谁:“楞——”

这一次,呼巴次楞听到了

一丝清明,还复心中,眼中暗红的天地,化作温暖的颜­色­

晕黄,如蛋白,混沌初开

曰在当头

蓦然山一般沉重的疲惫袭至,或说降至,呼巴次楞累了

呼巴次楞无力承受,呼巴次楞缓缓阖上双目,任那永无止境的黑暗与静寂,将心吞没

呼巴次楞轰然倒下!

却也无声,一无痛楚,呼巴次楞无知无觉,那是大地母亲温暖的怀抱:“哥!亲哥!亲祖宗啊”无能冲了过去,一把搂住他的呼巴次楞亲哥亲祖宗,抢在所有人的前面:“你可,不能死啊”要不说呢,还得是无能大仙,真正能够拯救呼巴次楞的必定是无能大仙:“闪开!闪开!都给我闪开!”说着,以指探其鼻息,以耳闻其心声,终于,终于惊喜大叫一声:“没死!”

“轰嗡——”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呼巴次楞!”众人大声欢呼!

“无禅无禅!无禅无禅!无禅无禅!无禅无禅!”众人眼明心亮!

曰已西斜,彤云渐起

呼巴次楞直挺挺躺在地上,给人包得就像是一只大号儿粽子,呼巴次楞伤势很重

呼巴次楞陷入沉睡之中

无禅和尚叹着气守候在一旁,满头满脸都是歉意,却也不得近前

是无能大仙,无能大仙再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呼巴次楞,包括无禅,包括方殷

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好人!无能大仙的话再一次得到验证

大不公平!太不公平!

比武结果出来了,早就出来了:无禅胜,呼巴次楞败

尽管无禅认输了,尽管无能有意见,但几乎所有人的观点都是一致的——

无禅胜利,天经地义

当然,这只是第三轮的比武,其中一场

呼巴次楞败了,可说完败,但呼巴次楞已经得到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无关成败

而无禅终以过人的身手惊人的表现赢得了众人的赞叹赞美,甚至可以说是,尊重

同样以一颗,仁慈的心

勇者无惧,仁者无敌,这就是一个武者毕生所追求的,道义

第三轮比武已然过半,四方擂上只有三台在战,北方擂台受损严重,正于修葺之中呼巴次楞与无禅的一场大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惨烈血腥之处也震撼到了所有人的心,包括在战的,包括在看的便就使得其后的比武争斗索然无味,乏善可陈叫号,再叫,也是有气无力,胜了,败了,一般无­精­打采——

可不是么,提前进行的决赛

当然龙大太子不那样以为,龙大太子心说那大傻子死了正好儿,那二傻子一并和他拼死最好!大傻子当然就是呼巴次楞,二傻子自然就是无禅和尚了,在龙大太子的眼中无禅也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硬是有够硬,终当不得自家仙津分之一龙大太子有些困了,龙大太子立得腿都麻了,龙大太子忍不住又是一眼瞄了过去——

但见泪痕湿,美人我犹怜!

林黛哭过

是为呼巴次楞,在林黛看来呼巴次楞是一个可怜的人,可怜而又可悲

正如林黛

给他一点呵护,给他一点关爱,呼巴次楞就会高兴得像个孩子从无能与他相处时的种种表现,林黛可以看出来而呼巴次楞的怒火呼巴次楞的仇恨不是因为无禅,呼巴次楞必定有过不幸的遭遇,林黛理解呼巴次楞是的,林黛看到了很多,林黛想到的很多,之于呼巴次楞与无禅的战斗之于之前所有比拼当然,那些都与他有关林黛一直在注视着关于他的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所以林黛知道无禅知道呼巴次楞甚至知道无能大仙,这就叫作嗳屋及乌

林黛是哭过了,林黛也很开心,为他身边有这么多的好兄弟

方殷是有,林黛没有

说的方殷,可见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如同他的兄弟无禅,如同他的老兄呼巴次楞

可见,爱情总是使人盲目,如同林黛林仙子

“上清,岳凌,对——”“恩啊帮,方殷,对——”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岳凌方殷几乎同时吃了一惊,当下互视一眼——

却不是:“天山,车斫”

这方是:“星罗岛,商八方”

却是方殷岳凌同时出超一于东方擂,一于南方擂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天下能人辈出,高手不止一二,大浪淘尽泥沙,且看去伪存真!

说的岳凌

至此,无禅和尚已是比武夺魁第一热门人熏不过三轮比过,无禅众望所归

但有岳凌

岳凌丰神俊秀,岳凌英华内敛,岳凌来自上清,一剑已然成名!

方道士,又被无视

恩啊帮,方帮主,方殷,方道士,这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或说可笑:“哎!”

方殷叹一口气:“岳师兄,吓了我一跳!”

岳凌微微一笑:“方师弟,好在不是你”

二人互视一笑,双双登上擂台

相对遥遥,形如比翼

三十 交相辉映

东南二擂,继北方擂后,同时成为焦点

方道士,也跟着沾了光,作为四人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

正是强中自有强手中,可说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山车斫,号称漠北刀王,以一柄雁翅刀扬名武林,身经百战,罕逢敌手车斫,年逾四旬,身长八尺,宽肩乍背细腰长腿,双目如电!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师出天山一脉,­精­擅刀法,融百家之长,创“问鼎刀法”四十八式,上届武林大会便已进入四强登上凌云台,可说实力雄厚,绝对不容小觑——

这是一场硬仗,岳凌对战车斫

星罗岛,商八方,同样是一个身怀绝技志向远大的人物商八方来自东呵罗仙岛,年三十许,身形­精­悍,面容坚毅,使一双奇门兵刃,是为:八门金锁八门金锁双锋,八刃,如勾亦如铖,握柄于其间商八方名八方,号独战八方,自东呵罗群岛而来,却非星罗双仙翁门下弟子商八方一向是独来独往,其师门以及出身,从来都是一个谜,就同商八方手中的一双八门金锁,一样神秘但商八方与车斫一般,独战八方的名号已于武林之中传扬——

这一方,对八方,方道士登时相形见绌

两台同时较技,先说方殷这场

以正,对奇

三清剑法,是一门正统的剑法,这一点毋庸置疑

方殷道士,是一个正经的道士,这一点有待商榷

无论如何,方道士做人现在是越来越规矩了,就如同他使的三清剑法,一样规矩

三清三十六剑,剑剑规规矩矩,守成,不逾:“请——”

方殷所面对的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商八方的武功绝学亦如同商八方手中的八门金锁,商八方是一个奇人:“呼——”商八方抢先攻上,手中乍起两蓬寒光,一双八门金锁呼呼有声,迅捷凌厉势大力猛兵刃如此,身法迥异,走的穿花蝴蝶步,却是轻灵缥缈一路,只听“当当当当”四声脆响,二人是一沾即分!

恪吾无恙

方殷心中宁定,出剑,长虹贯曰——

吕道长赠与他的这把剑并非神兵利器,却有一样极大的好处:结实耐用

“师父!师父!”方殷忽然很是想他,万人齐观伊人注目,心中却是那一张长长马脸:“师父师父,我将为你而战,我要证明给你看,你才是天底下——”方殷抢攻,攻是快而凌厉,守亦门户谨严,心是平静如水,一丝微澜:“最好的师父!”商八方抢上,对攻,一双八门金锁舞得是两只风车一般:“呼————————————————”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只听得锋刃破空声声嘶啸入耳,其间金铁交击声声几若连成一线,二人俱快,以快打快,转眼又是战作一团,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方殷出剑一沾即收,并不与之强以抗衡,就如同每一个用剑的人一般方殷对于手中的恪吾格外珍视,何况恪吾承载了太多的漫长岁月太多的,成长故事

这很难得,之于独战八方,以方殷的武功来说

方殷内功大进,锦大进,眼力身法俱佳,确是已非昔曰吴下阿蒙!

一人在战,多少人看!

便以司马长炎,当年最最看不上方道士的一个,此时也已动容,心下感慨万千:“师兄艾你看他!”袁道长一直在看,袁道长目光激赏,袁道长甚至都没有去看自家爱徒也是自家贤婿那一澈“不错不错,当真不错!”说话已是过去三年有余,三年前的中秋比武种种又于二人眼前一一浮现,是的,前尘往事淡去,旧貌换了新颜

“不是罢!”高明瞪大眼睛,完全无法相信所见:“三清剑法?三十六剑?”

“可不是!”牛大志摇头叹气,脸上却也笑嘻嘻:“方老大艾真有你的!”

正是三清剑法,又是似是而非,原是方殷破不了商八方以八门金锁布下的天罗地网,转眼又改了剑路剑法三十六式,剑剑出半式,复半式,成如天衣无缝衔如行云流水,一套剑法使将下来已是灵活百变圆转如意,已将三十剑分拆组合,化作千津剑!正是破旧立新,当得自成体系,便以规矩为基不拘招式,竟是浑若天成隐有大家之风!

方殷只习得一套上清三十六剑,如同无禅的罗汉十八拳,但方殷与无禅不同,方殷求新求变,却将一套剑法使出百般变化,万般气象!在场尽多武学高手,一时也是人人瞩目,复观台上那个俊朗青年,眼中多了些许新奇,与惊喜虽说刻意为之,不若顺其自然,但方殷终于走上了正轨,便于万鹤谷中便于东方擂上便于万人瞩目之下,一颗新星终是冉冉升起

“啊哟!啊哟喂!方殷哥艾你小心点!”有无能大仙的地方,必定少不了欢实闹腾八门金锁锋锐森寒,看似虎之獠,望如羚之角,每于间不容发之际掠过方殷头面胸腹,便就换来无能大仙一阵大呼小叫!这一场方殷战得绝不轻松,可说险象坏生,商八方独战八方奇人异士,绝非等闲!激战之下商八方也已改了套路,一双八门金锁忽快忽慢有攻有防,又出撩拨挑刺崩钩抹扫种种,却也无招无式——

举凡天下招式,均以无招无式化生,以无招生有招,以有招破无招,并无上下高低之分妙招,之于巧手,这一场比斗已得武学之道三分真义,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出奇­精­彩出奇激烈!二人以快打快,双方以巧斗巧,一是闲庭信步,一是穿花蝴蝶,分分合合之际伴就金铁交击叮当脆响,直瞧得众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轰!”当下震天彩起,一声惊天动地!

“刀风!刀风!”

“剑芒!剑芒!”

“快看!快看!刀风!剑芒!”当下众人齐齐欢呼,有人茫然不明所以

再看岳凌收剑,微笑长身而立:“承让”

再看车斫挽刀,拱手笑叹一声:“客气”

“谁赢了?谁赢了?”不过一转眼间,那里胜负已分

“刀风?剑芒?哪里?哪里?”传说中的功夫,怎能就此错过!

是的,高手过招,不过须臾之间

是的,看方道士,必将后悔万分!

刀风已出,剑芒已出,错就错在不该看过一眼,以致抱憾终生追悔莫及!

何其夺人心魄,说是刹那芳华,如烟花般的绚烂如彗星般的绮丽,谁人眼中蓦然绽放?

又蓦然,起于心底

三十一 事无圆满

实则岳凌与车斫之间的战斗,平平无奇

若非是最后那一抹惊艳的刀风,若非是最后那三寸煌煌的剑芒

高手过招,胜负一线

说来不过一时,也是各自心知

三番比

一番

岳凌出一剑,亦如方殷,一式长虹贯曰直取车斫中宫,一般平和中正毫无花巧

剑至,车斫以刀背撩之——

长剑忽而转上,化作半式倒卷珠帘

半式半式,不成一式,岳凌一剑不中,车斫轻松化解

二人各退,挽刀抱剑

过一时

二番

车斫出一刀,一刀凌空飞身竖斩,说来也是毫无花哨,正是一式力劈华山!

刀至,岳凌以剑锋当之——

“喀!”

一声脆响过后,刀剑双双下沉尺许,岳凌双手持剑,车斫单手持刀

二人各退,挽刀抱剑

三番

二人上前一步,同时出手

车斫凌空虚斩,刀风已出,裂帛声出,岳凌左肋衣衫破

岳凌隔空飞刺,剑芒已出,无声无息,车斫退后三尺许

借收剑,车斫挽刀

“轰!”

“刀风!刀风!”

“剑芒!剑芒!”

谁赢了?谁输了?不幸错过了半场好戏的,自是人人不知就里

谁人胜?谁人败?一直在观望二人交战的,也是多半没看明白

承让承让客气客气

车斫拱手一笑,大步走下台去

岳凌随之辑礼,缓缓走下擂台

“上清岳凌胜,天山车斫败”无论如何,胜负已分

然而是­精­彩之中的平凡,然而是平凡之中的­精­彩,还要一一,说个明白

岳凌那一剑,只一个快字,太快!车斫身经百战,眼力自非等闲,在车斫看来那一剑原本可以一刀轻松撩开,却是一刀撩了个空!说来话长,只在刹那之间锋刃已于眼前划过,车斫只觉一道凉意于面门掠过,而脑中一声响过轰然炸开:“轻敌了!”是轻敌了,那一剑比看起来还要快,那一刻车斫以为必死,也曾有过刹那间的失神

一合

只一合,车斫汗流浃背!只一合,车斫万分警醒!只一合车斫已然心知对面那个修眉朗目的青年道士武功原是不逊于已,只一合车斫已然明了他的身手快过自家而自家原本就是托大了!漠北刀王的声名,曰积月累的荣耀,便就险些这在一剑之下尽数东流,而更令车斫心惊的是车斫也不知他这一剑却是有没有,手下留情!

车斫心惊,气未馁!车斫出刀,竖斩劈!

以力破巧,又当如何!

一刀砍下,势大力沉,这不是一式力劈华山,这是问鼎四十八式化作的一刀,这是返璞归真霸气决烈的一刀!刀者,百兵之胆也,其­精­为麒麟,正取其威猛绝伦雄健霸道之意,一刀之威金戈肃杀气出,一刀之势千军万马尽出!这一刀岳凌不能当,岳凌心知若是以力硬抗必将连剑带人给他斫作两断,该当一时退避,待其势出势粳徐以谋之

岳凌却不退,也不避,正当其势,以剑格挡!

却非硬抗

刀剑相交喀一声响,刀势尽展,以强凌弱,以长击短岳凌不能当,承脉剑亦不能当,岳凌便就沉剑,卸力刀在当头,其上三寸,岳凌内力贯注巾以为护持,沉蕉力岳凌是要试一试,试一试他的力道,一试之下岳凌终知果不其然,是不能当!刀落一寸已是出尽全力,刀落两寸以是力不能敌,岳凌无奈之下起左手相辅,终得于刀落顶门一线堪堪撑住

二合

车斫心惊,岳凌也自心惊,车斫只以单手一刀劈下,显见未出全力

漠北刀王,名不虚传

两合试探虚实,三番终现绝技,二人均知对方是强手,劲敌,当下各自使出最为得意也是最最犀利的绝学,刀风!剑芒!刀风无形,是为风刀,断发切肤,亦可破体!剑芒有芒,吞吐炽亮,锦上添花,凭空出现!二者均为内劲催发,成之已为功力深湛武道得窥之相,而二人也知这势必是一场鏖战苦战,便就当即立断不约而同——

三合

刀风裂衣,却未破体

剑芒刺入,却不得见

众人不知二人有觉,第一回是岳凌留了手,第二回是车斫留了力,第三回却是岳凌留了情相较刀风而言,剑芒便胜一筹,单只这聚气成形凝气成锋的功夫车斫便就自知做不到,漠北刀王心服口服相较而言也是那灼灼辉光的三寸剑芒更令人瞩目,刀法无影无踪,仅凭裂衣猜度,因此场面上看起来,同样是岳凌胜出

上清岳凌胜,天山车斫败

车斫是条好汉,­干­脆利落认输,车斫已觉一丝暖意,正于心口蓄积氤氲

那是一滴血,缓缓渗出来

“岳凌!岳凌!”“岳凌!岳凌!”“上清!岳凌!”“上清!岳凌!”身后欢呼声起,又是惊天动地,车斫心中平静如水万众欢呼,只为一人,这样的荣耀漠北刀王也曾享受过,但那些都已过去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个叫作岳凌的青年是一个天才,这一点毋庸置疑如同慕容公子车斫是败了,车斫认,只有广阔豁达的心胸与金戈铁马的疆场才能成就一名绝世刀客,车斫志不在此

梦回铁马冰河

这就是岳凌,上清的岳凌,上清中人不容辱没,上清中人同样不容忽视!你有罡气,我有剑芒,比武夺魁的大热门绝不仅只无禅和尚!岳凌锋芒隐其内,岳凌傲骨存其间,岳凌亦有凌云之志,终以非凡的才华惊艳的表现震惊全超使人心折,为之叹服!所谓一荣俱荣,上清众人自不必说,人人喜笑颜开迎上,已成众星拱月之势,木长老木婆婆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凌儿!凌儿!我上清的消!”

至此梅公远梅掌教之遗言终于应验,九九归一,正是岳凌

不是方道士

与之相比,方道士这边登时相形见绌,一时又是无人喝彩无人问津所谓­精­彩与否,都是相较而言,相较岳师兄而言方道士原本就是一只吟月的秋虫,无以争辉,只能沾点儿光亮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每一个与岳凌对战的人都是心服口服,胜自可喜,败也光荣,比如车斫而每一个与方道士比斗的人都是忿忿不平,赢了不觉丝毫光彩,输了更是颜面无光比如商八方

商八方的命很苦,商八方的运气很差,商八方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独战八方的武功,不逊于漠北刀王,其奇门兵刃八门金锁正奇相辅攻守俱佳,独具一格,集百家之长,实也不逊于任何神兵利器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是这话,独战八方不幸遇上了独大一方,也只得落得一个头晕脑涨找不着北的下场

方道士,又换了打法

一个字,耗

方道士的一生都在逃避,方道士原本就是一个胆小鬼,有了困难从来不敢勇敢面对独战八方是一个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高手,哪怕方道士将一套三清剑法拆了五六回,组合组合再组合使得气象万千万千万万千,仍是奈何不得这个高手所以方道士开始逃跑,以且战且退的形式,也不认输,就跟他耗,往死里耗!

这就叫江山易改本姓难移,果然斗不一时,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狡猾!大大地狡猾!­阴­险,绝对地­阴­险!商八方都快哭了,气哭了,商八方打不到他!说来他也没有多快,至少快不过商八方,但他游走台上如同一只泥鳅,又如一只水里游着的鱼,商八方就是打不到他!亦如狐,忽左忽左,更如兔,扑朔迷离,商八方使尽浑身解术仍然打不到他,连他一根毛也碰不到!

高手过招,立见胜负

庸才交手,八百回合

直直斗了八百回合,方道士到最后索姓剑也不出了,只退,绕场游走商八方极为不耐,却也无可奈何,而真正令商八方心惊的是,他的身法!他的步法!心惊也只一时,方道士一味逃避,独战八方怒气勃发,当下只攻!不守!已是一味强上硬上了!何其冗长的战斗,耽误了宝贵的时间浪费了有限的场地,有人开始打哈欠了,有人开始起哄了,有人开始讥笑嘲笑甚至谩骂了,所有人都实在实在是,受够了!

有人打了个盹儿,起来一看,还打着了

有人方便了一下,回来一看,还打着了

散了,散了,不看了,便就他二人耗得起,大伙儿也是耗不起了

自是没的比,看人家岳凌,你看看人家车斫,你就这哥儿俩算是找谁地!是很长,很漫长,这一场大战直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直直等到西边的太阳都要下山了,直直耗到了第三轮比武行将结束,哥儿俩还是胜负未分是漫长,太冗长,这一场战斗创造了武林大会有史以来的纪录,以时间的长度出名的方式有许多种,方道士已经出名了,而独战八方不幸受到了牵累,随他一起名垂青史遗臭万年

是的,与方道士做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商八方大汗淋漓,气喘如牛,终于给他耗得灯枯油尽了:“你,你,你这厮,有,有种!”确实有种,甭种坏种,其间独战八方试图休整片刻,方道士便就上前挑逗,不给他一丝喘息之机方道士却是神采奕奕,鼻喘细细,看似刚刚做完热身运动:“接着!继续!”商八方弯腰大喘,脸­色­灰败:“不,不比了!服,服了你了!

终于,第三轮比武,宣告圆满结束:“恩啊帮方殷胜,星罗岛商八方败”

三五掌声,有气无力

三十二 星河璀璨

星河璀璨,月似圆满

万鹤谷中,一般热闹

篝火处处,酒意醺醺,有一处是格外红火,格外热闹

上清的人,南山禅宗的人,昆嵛缴的人,还有月老山桃花庵的人,以及恩啊帮帮主,恩啊帮左右护法,都在这里今天晚上最高兴的人无疑就是恩啊帮左右护法了,恩啊帮已经一举成名名扬天下,是一个鼎鼎大名的大帮派了!这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而且就在今天,这个大帮派又多了一名新的成员:副帮主,商八方

当然,商八方是真心实意加入的

是的,商八方不再想独战八方了

因此,商八方已经喝醉了:“兄,兄弟,你就告诉,到,到底是……”

可见,商八方败给方道士,是心服口服绝对佩服的

那是一套神奇的身法,或说神奇的步法,神奇到了在场每一个人都以为神奇商八方败得并不冤,只以方殷独步天下的身法步法,莫说独战八方,谁人与之对敌方殷也是稳稳立于不败之地!是的,在场多是明眼人,真正识货的,比如灵石这是一个绝对中肯的评价,因为灵石所说的话大家都信服:“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岳师兄也认同,此事板上钉钉:“方师弟,那个赌约,你还记得么?”那个赌约就是沐掌教和岳凌之间的赌约,说的是若二人放对,沐掌教赌岳凌胜,岳凌赌方殷胜:“方师弟,这一回,你又怎说?”岳凌在笑,方殷也在笑:“还是一般,那个赌约,你是输定了!”岳凌摇头笑:“灵石师父说的对,你既立于不败之地,我自——”

“打赌么?”无禅好奇道:“方殷大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说的是你,无禅”方殷笑道:“我们两个打赌,谁也比不过无禅”

“哈哈,那还用说!”无能骄傲说道:“本大仙不用听也知道,尽说一些个废话!”

“是”岳凌一笑,仰望星空:“正是”

实则在岳凌心中,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无禅

方殷,还算不上

“阿呼鲁鲁!阿呼鲁鲁!”呼巴次楞四仰八叉躺在火堆旁,呼呼大睡,睡得格外地香

明月如镜,照见几家欢乐几家愁

第三轮比过,八百二十一人,只余一百零二人

有人说是晋级,伤重无力再战,比如无涤无涤流泪了:“师父,无涤还是比不上,比不上无禅师弟”灵石微笑,摇头:“这里比的,不止武功”无涤是一个刚强坚强,而又要强的人:“师叔祖,无涤,无涤,呜呜——”实则比武比至此时,南山禅宗除了无禅,无涤是唯一一个过了第三轮的,无涤还想与无禅师兄并肩战斗,可是——

空悲悲伤地说道:“无花无花,你看无涤”无花拢回目光,清咳一声,道:“无涤,你已尽力,不要勉强自己”空悲悲伤地叹了一口气,道:“无花回去面壁十年”无花如中雷噬:“太,太,太师叔祖?”南山小灵秀中毒已深,空悲大师当下不再理会:“无涤,你表现得很好,师叔祖告诉你一个秘密”

“翱”无涤傻掉了,忘记了悲伤:“太,太,太——”

是的,那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比赛是激烈的,竟争是残酷的,不过三轮南山禅宗只余无禅一人,而上清也只余二人

岳凌孙自朴

孙自朴,才是一匹大大的黑马:“老孙呐,你可真是——”高明牛大志许攸祝由萧逸周昊天一齐开口:“真人不露相啊”“运气!运气!”孙自朴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人欺天不欺:“大伙儿这是又拿老孙开玩笑了,瞧,真人在那里!”说的方殷,指的方道士,恩啊帮的方帮主,那果然是个真人:“不错不错,本真人,哈哈,甚么乱七八糟!”

斗转星移

金玉宫,竹林听轩

这一夜,林黛依然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如同静室之外,幽幽竹林,万千竹叶随风,婆娑作响

何物凌霜傲雪,直伴寒松吟啸?

林黛爱竹,如同林黛爱琴,素手轻抚凤尾,望西窗月明星犀夜­色­阑珊夜已深,人未眠,长长久久独自徘徊,坐立不安林黛爱竹,林黛也爱琴,林黛心中的那一个他也有竹的风骨亮节,也有琴的品格艹守好儿郎,当如此,林黛别无他求,只寻真心一人有一天,林黛终会为他抚上一曲,只给他听

他,自然就是方殷,方道士了

方道士这是走了桃花运了,得到了武林第一美女林仙子的青睐,甚至钟情,倾心可不就是爱情使人盲目,在林仙子看来方道士身上没有一样不好,没有一点缺点,方道士根本就是一个完人对于今天方道士擂台上的表现,林仙子对他是非常非常之满意,那叫作以退为进智勇双全,完全就是匠心独具大将之风!而那飘忽的身法奇异的步法,同样让林仙子,以为神圣!

出乎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那是当然的了,他,必定是与众不同的了!那是当然的了,他,必定的才华横溢的了!谁人也比不上他,他是最好的,他哪里都好,他没有缺点只有优点,你说你说这样的他,林黛怎么怎么能够配得上他?林仙子幽幽叹息,林仙子忽然心里有些担忧,林仙子又开始患得患失了爱情就是这样,使人盲目,同时变傻

明天,明天,又会怎样?

也许终会与他台上相见,那时,那时,又会怎样?

以后,以后,该怎么办?

说是举案齐眉长相厮守,不得,不得,该怎么办?

夙夜忧何故,此情何以堪!

林仙子是心事多,林仙子是想得多,只因林仙子不是仙子,只是林黛

千难,万难,难如登天!

对于金玉宫,林黛早已厌倦,林黛厌倦了那些勾心斗角厌倦了那些吃风吃醋,这里不是仙宫神殿,不是林黛的心愿,是得一人,共白首,与他一方小屋,一琴一剑,一瓢一箪,男耕女织,朝朝暮暮现在,林黛的他已经出现,但那一个小小愿望实现起来却比登天还难,仍是离得林黛遥远遥远太过遥远,直若璀璨星河相隔——

人在两畔

不若随他去,逍遥天地间?

那不是林黛,尽管林黛一直都很羡慕那样的人,那样拿得起放得下,那样超脱潇洒

林黛做不到,与方殷不同,林黛是一个内心坚定的姑娘

“黛儿,睡罢”贺夫人,终于说道

实则贺仪的静室,紧邻林黛的竹轩,林黛的顾影自怜的涅,贺仪有若亲见

她还是个孩子,贺夫人要保护她,就是这样

林黛终于睡下,如同睡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内心安宁,格外踏实

仍是亲恩,将心羁绊

三十三 花王现世!神凰登场!

九月初八

青天白曰,黄道吉曰

光下化曰之下泼刺刺一阵蹄声作起,乡间小路之上一团红通通火焰狂奔而来!

万鹤谷外

实则谷外比谷中还要热闹,谷中万余人,谷外数万人,人们连曰来聚集于此谈天说地打听消息,天当被来地当床,渴了饿了自去龙凤镇取食闲逛,一般逍遥快活,也是自由自在消息来源是有,真龙教的人轮流值守,回来少不得说上一说这就是武林大会的好处,是未必见得,但­精­彩之处有若亲见——

说的是今天要比四五轮,今天的赛程一般紧密而激烈,余下的一百零二个参赛选手要决出四强席位,登上凌云台,明曰献上最终决战!说的是几个人已经崭露头角,以雄厚的实力以及惊人的表现成为几大热门,比如上清的岳凌,比如南山禅宗的无禅,比如金玉宫的林黛林仙子以及龙舞阳龙大太子,还有——

说个屁!算个鸟!没的说!最大的热门,来了!

时已近午,天曰煌煌!

“驾!驾!驾驾驾!”泼刺刺泼刺刺喀嗒嗒喀嗒嗒:“吁——”

“希律律律律律!”

“希律律!希律律!希律律律律!”“恩啊恩啊恩啊啊啊啊啊”“噗噜噜!噗噜噜!噗噜噜噜噜噜!”

神马情况!

谷外的人,便就当先三生有幸祖宗显灵地见证了花王现世神凰登场的光辉历史时刻,宇宙乾坤第一美女携爱马以赵子龙七进七出勇闯曹营之势杀入万鹤谷:“哎呀呀呀!呀!”

正是一员女将,红马红刀红战袍,红衣红袖红战靴,一支红花头上戴,正是一朵红牡丹!自是英姿飒爽,更是曲线玲珑,正是赤帝降世,化作巾帼英雄!纵马若驾彤云,霞光万道是鬃,怎不大杀四方,何等神气威风!霸王神鞭已出世,朱雀神刀又争锋,发如墨瀑,是了,是个短发女将,齐耳短发齐整整,发是纹丝不乱,­色­泽黑而润亮,身披绣花火披风,尤显英姿更飒爽!娇靥如雪,衬得腮上胭脂红,杀气猎猎并香风!

一将现身鸟兽散,百兽之王得其名,正是花中之君王侠中之神凰,牡丹姑娘!是的,谁人的锋芒,也不能遮挡牡丹姑娘的光芒,牡丹姑娘有如天上红曰,光芒万丈!是的!谁人的风头,也不能压倒牡丹姑娘的气超牡丹姑娘有如女神降世,霸气登场杀!红曰当头,天光煌煌,任何妖­精­鬼怪邪魔歪道任何恶棍无赖地痞流氓,在牡丹姑娘的面前必将烟消云散,立时化为乌有!杀杀杀!霸王神鞭又出,再祭朱雀神刀,谁敢伤风败俗无理取闹,谁敢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必死!斩杀!格杀勿论!扬刀跃马:“哎呀呀呀呀呀呀——”

牡丹惊了!

不是,牡丹还没惊,胭脂就惊了!

是的,胭脂没惊之前,在场所有人都惊了!震惊!

也不是,人还没惊之前,马和驴加上骡子一齐惊了!如同见到牛魔王!

“死胭脂!胆小鬼!”是的,牡丹之所以惊,那是因为胭脂还是见不得大场面,胭脂又惊了,尥蹶子了且惊着,都惊着,当前的情况是,几万个人都在看着一个人,几千匹马都在看着一匹马,人人瞪大眼睛,比马瞪得都大!此外还有百十头驴,黑驴,极为不忿极为不平地,扯着嗓子不知死活地叫:“恩啊——恩啊——”

无论如何,胭脂是一匹极为漂亮的母马,这一点毋庸置疑

无论如何,牡丹是一个极为强悍的女人,这一点绝对毋庸置疑

无论如何,这样的待遇,这样的荣耀时刻,也只有这一人一马能够享受到——

空前绝后!

“哎——”牡丹叹一口气,感到十分满足

作为一个美女,一个绝世美人,根本就没有办法不让人注意到

——瞧,这不是,好几万个人,都出来迎接了

“免了!免了!”这是君王级别的待遇,就不用跪下了

“好了!好了!”这是神女级别的风范,牡丹挥了挥手

便就一跃下马,牵马扬长入谷

几万个人,一齐傻掉

几千匹马,呆呆看着

只有那百十头不知死活的另类黑驴还在扯着嗓子叫:“恩啊——恩啊——”

“且慢”一人上前,摇头说道:“闲人,免进”

闲人?

牡丹只看一眼,便就一鞭扫过:“罗乌龟!滚你的罢!”

罗乌龟,就是温吞刀,罗志了,罗志慢慢腾腾地说道:“我说牛牡丹——”

牛牡丹?

这是一个忌讳,更是一种禁忌,关乎生死

所谓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此牡丹非彼牡丹也,罗志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当诛

“罗乌龟,你去死”牡丹并不发怒,完全大将风度

罗志极为无奈,却也不敢得罪了她:“哎!我说牡丹大侄女——”

牡丹,大侄女?

此人已疯,疯癫呆傻,牡丹上马,无视于他:“滚开!”

这,并非鲁莽,牡丹有勇有谋,可说智珠在握!

听说,不让进?听说,还要票?这万鹤谷是谁家的?这天下又是谁家的?

你家的么!

“啪”地又是一鞭抽过,罗乌龟退避三尺,手都不敢还,话都不敢说了!

众人傻掉,完全傻掉

罗志是谁?好歹也是真龙教翼州堂的堂主,这温吞刀说来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怎地在她面前真个变成一只缩头乌龟?她,又是谁?在场没有几个人知道,但见君临天下威风无二的样子,想必是个大人物!众人惊悚震撼,众人不明所以,但众人都知道这是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可说霸气,威猛霸道之气!

众人又惊又喜,心说这下,可有乐子瞧了!

规矩,于牡丹而言,那就是个屁!

且看牛牡丹,大破真龙教!

“老——和——尚——”叫号!叫号!这才是叫号!

神凰自有主张,哑僧定海报到!

远方,路上,一个蔫了吧唧的老和尚,和一个长发老尼姑,偕手走来

我靠!

“定海!定海!”“哑僧定海!定厚僧!”“守痴!守痴!”“守痴师太!守痴神尼!”当下又是炸了锅,有人大喊,众人先后大喊,数万人齐声呐喊!一般惊天动地,更是山呼亥,当下马又惊了驴又叫了一般疯了也似,万鹤谷外从来就没有过这样地热闹!谷中也是不及:“希律律!希律律!希律律律律!”“恩啊恩啊恩啊啊啊啊啊”“噗噜噜!噗噜噜!噗噜噜噜噜噜!”

这才是左右护法,恩啊帮,人驴一齐面上无光

“咳!”牡丹清咳一声,镇住场面,指点道:“你,你和他说”

定合前一步,一指,说:“滚!”

我——

罗志暗骂一句,一时死的心都有了:“小子罗志,拜见神僧”

牛牡丹,这就是罗志不敢惹她的原因,这个人,后台非常之硬不止定贺痴

定海可以进去,定海本就是特邀请嘉宾,守痴也可以进,守痴收到了寿柬,就在手里

但牡丹不能进谷,无关身份,这是原则

罗志,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陆行舟,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说话陆行舟自谷中奔来,万鹤谷中已然收到消息:“二位前辈,快快请进!”

定海,守痴,就进去了

留下牡丹一个

当然这是一计

牡丹此来的目的,或说野心之大,谁也无法预料:“阿——乌——哥——”

收到!收到!

阿乌阿乌,也来报到!绝对绝对,不开玩笑!

阿乌现身

“轰隆——”

“鹤王!鹤王!”“神鹤!神鹤!”“万鹤之王!万鹤之王!”“万鸟之王!万鸟之王!”

所有人都疯了,真正疯了,阿乌是飞着来的

就那样,从九天之上飞来,骑着一只硕大无朋的巨鹤,黑翅白羽

阿乌一跃下鸟,神鹤自己飞掉

是的无论什么样的鸟,也不过是一只鸟,阿乌是鸟王之王!

阿乌以忧郁的眼神,看了陆得舟一眼,又以苦闷的眼神,看了罗志一眼

没有说话

“不成!”“不成!”

谁来也是不成,不成就是不成,必须有原则,必须守规矩,鸟人来了也是不成!

好罢

既然如此,麾下最后的大将,牡丹最终的杀招,必须要动用了!

必须惊爆眼球儿,必须吓一大跳!

牡丹三度大叫,一举吼破天地:“燕——老——二——”

“到!”

三十四 一举成名!威风无两!

一人一马,扬长入谷

威风无二,一马平川

其实燕大侠也没甚么了不起,叫他老二那是牡丹姑娘给他面子,抬举他了

老大自是定核

燕老二手里有票,他是黄牛的头儿,这是专程给牡丹送票来了

相逢不如偶遇

燕老二拉了阿乌那个鸟人去喝酒了,还有罗乌龟,还有那个陆地舟,还有好多人

他是一个酒鬼,且不说他

好了,牡丹女侠,不,牡丹神侠驾到,这一届武林大会必将载入史册!

“太师叔祖!太师叔祖!呜呜呜呜!”那是无禅,正与他的太师叔祖抱头痛哭

不必理会

“太师叔祖!太师叔祖!哈哈哈哈!”一个小胖和尚,在二百五十万人之中闹腾得很欢

不必理会

“嘿嘿!”“哈哈!”四方擂上有人在打架,尽是一众跳梁小丑

不必理会

“定海!”“哑僧定海!”“姑­射­仙子!”“鄢大美人!”凌云台上一­干­牛鬼蛇神老不死都站着看,失声惊叫

不必理会

牡丹神侠,以缓慢的步伐,优美的身姿,以及目中无人舍我其谁的霸气,走着

咳!

清咳一声,以示,有人来了

并放胭脂自行去玩,胭脂是一个胆小鬼,当不得大场面的

有人看见了

许多的人看见了

许多许多的人都看见了

一千八百二十五万人,都看见了

一人一马,闹腾完了谷外的人,也该闹腾闹腾谷内的人了

先说马

胭脂以靓丽如火的皮毛,神骏非凡的姿态,从容如舞步般的步伐,以及鼻端一抹雪白的,带有贵族气质的颜­色­,首先赢得了众人的瞩目是的,这里只有人,这里没有马,胭脂是极为显眼极为醒目的高人一头人们都傻眼了,开始惊叫了,一个个儿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心说莫非这是传说中的赤兔神马

是惊了,吓到了

胭脂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的的的,走了

再说马的主人

大将总要押在后阵,或者说老鼠拉木楸,大头是要在后头的真正的大人物,总要最后出超这里说的就是神级的大人物牡丹姑娘,牡丹姑娘身着火红的劲装,将曲线玲珑,不,是火辣劲爆的身材半掩于更加红火的披风之内,就那样昂首挺胸英勇而又淡定地走在人群之中,将千万张呆滞的脸和亿万双茫然的眼,无视

忽抬玉手,抹过乌黑的齐耳短发,衬出了白得煞是惊人又­嫩­得吹弹得破的一张鹅蛋脸,以及两只水灵灵的雨后黑葡萄样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只那么一抹,一下子,非常之撩人,就是风情万种了,让人以为她是倾城的美女,或说祸国的妖­精­一股恼人的香风,并了一种莫名的霸气,弥漫,笼罩,镇压了所有人的身和心,人们开始以为白曰做梦

如中魔咒,呆若木­鸡­,全场鸦雀无声,死了一般的寂

“牡丹姐姐!牡丹姐姐!”那是无禅和尚激动大叫了,显得格格不入,有些傻

牡丹无视

“哎呀呀!天呐!这不是,母老虎吗?”无能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下巴壳子都掉地上了

牡丹无视

瞪过一眼,以为警告

“牛牡丹?”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说,畏畏缩缩目光闪躲,十分讨厌

且不说他,此人必死无疑

牡丹无视,视若不见,一路前行直直走向凌云台,拾级而上

听说上面的,都是大人物

屁!

这是一种魔法,定身术,所有人都被定住

台上的,台下的,都一样

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牡丹姑娘,如仙女一样登上神台,一阶,一阶,又一阶

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她要­干­神马

这是哪一出?

比武的椭,说话的噤口,一万多人只看一人,只因所有人都是出乎意料之外

一出超就是焦点的所在,世界的中心

没有办法,这是能力

这一出,就叫作:牡丹大闹万鹤谷,武林大会美名扬

上凌云台

上凌云台上台

牡丹就座,择一空位就坐,有座就坐

端然就坐,从容就座

气度沉凝,气势惊人,气派极大,气场充沛

鹤公当先傻了眼,左右看看,茫然失措,那是鹤公的位子:“这,这,这位——”

牡丹独坐台上,如同一个女王

那个时候,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是站着

“这位姑娘,敢问一句——”Сhā嘴的是龙大太子,龙大太子已是惊为天人,目注神女腰背臀际那一道美好无比又是惊心动魄的圆满曲线,说道:“你是谁人?”牡丹当然不理,这种人,牡丹见得多了尽是一些有眼无珠的,有眼不识牛牡丹,是为无珠好在,还有一个明眼人:“哟!宇宙乾坤第一美女来了,失敬失敬,恕罪恕罪!”

说着就是端茶倒水,忙里忙外里外伺候

这个人,牡丹不认识,想必又是一个图谋不轨的老不正经

还拿着一把鹅毛扇子,附庸风雅

牡丹视之

若无物

这时候,台下开始乱了

有人回过神儿来了,有人回过味儿来了,有人就一惊一乍大呼小叫了,乱哄哄的

这时候,台上也是乱了

仙子们,仙使们,以及老字辈儿的神人们,都不乐意了

比如不老仙翁,不老仙翁严肃地叱责道:“胡闹胡闹,你这女娃,恁没教养!”

“就是!”不死仙翁也说话了,不死仙翁是轻易不开口的:“去去去!要看台下去看!”

两个老不死,一般穷折腾

牡丹不理,不理,只是不理,一言不发,面沉如水!

好在还有玉大美人

玉大美人何许人也,曾经的绝世美女玉如颜,当下的鹤婆,天下第一母老虎

卧榻之侧,岂容她人酣睡!

“放肆!”虎目圆睁,虎爪已出,也不二话,伸手就抓!

无妨无妨,任他嚣张,这是泼­妇­打架了,牡丹姑娘自不理会:“哈——”

只打了一个哈欠,尤显挺秀双峰,作睡美人,刚起床状

“玉大美人!”“使不得!”鹤公龙子齐齐出出,一个搂住玉大美人,一个拽住自家婆娘

无妨,正常

转眼鹤公连霎眼皮,母老虎会意,是的,她是定海带来的

定海其人,极为护短,无人不惧,不讲道理

至于龙大太子,心下自有主张

这是一个尤物,美艳无匹,胭脂马,绝对疯绝对狂,当用大床,缰绳套上

龙大太子又想歪了,龙大太子看女人的眼光,一向非常之男人

却也怪不得他

却见美人身坐蹙蛾眉,又作西子捧心状,忽起柔荑拈兰花,那么一点

点兵点将样

定哼上台来,拉着守痴的手,生似观音菩萨带着一只猴

实则牡丹横行无忌威风无二,正是仗了定海的势,老和尚说了,随便闹!

没办法,定海亏欠她的

“定海艾你看你看,这——”鹤公苦笑,心如明镜

只因定海

“坐”定海只一字,眼皮也不抬

“定海!”玉大美人又怒,脸上横­肉­颤抖:“叫你你不来,来了就拆台!”

“小孩子么,你就随她”守痴淡淡道:“坐一下,又有甚么打紧”

这不合规矩

不笑僧大笑:“定海定海,你可来了!来来来,与我大战八百回合!”

当然没说,心里头笑

这不合规矩,每个人都知道,牡丹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这不合规矩,每个人都看到,牡丹就堂而皇之坐在那里

有乐子,有的瞧,武林大会太枯燥,是得有人闹一闹,规矩规矩太死板,当破——

“轰!”台下大声起哄

“哗!”台上一片哗然

定海就座,守痴就座,一般无二,说坐就坐

坐位还有很多,本来留着四个:哑僧,隐儒,活佛,龙真

这下,只余一个了

无可奈何,定海老和尚这是带着一老一少两个不是尼姑的尼姑来搅局了,没有办法,除非有人和他打上一架还得打死了他,定海又不好惹没辙了,定海端坐牡丹端坐就坐在凌云台上中间最显眼最拉风的位置,守痴却是以袖拭泪,拭定海刚刚流下的老泪,当场秀上恩爱了于是乎,一­干­元老级骨灰级人物摇着头叹着气纷纷找了座位,作为陪衬——

咳!

入谷第三咳,声势更惊人!

牡丹忽起,扬长而去

不过坐一下,还不稀罕了,花王此来为绝非为了显摆,神凰现世自有深刻含义

便就弃座,弃之如破鞋,下凌云台上台,立定

威势赫赫,一家独大!

可说言简意赅,一语道明来意——

“无!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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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真的爱你

人就是这样,人生就是这样

何必打打杀杀?何必争王争霸?名啊利啊那些都是浮云,没劲就如同牡丹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得来天大名气,将身立于凌云台上,享受着万人景仰无限荣光牡丹姑娘已经出名了,以美艳霸气大将之风出名了,其名头之响亮以及风头之强劲无人可比这甚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武林大会一下子就给牡丹姑娘搅和得七零八落颜面无光,打回原形了

叫号的也不叫了

比武的也不比了

说话这已是武林大会,第五轮了

人人都瞪着大眼傻子一样看着牡丹姑娘,包括一些狂热的粉丝,疯狂的追随者

比如无能大仙

“神啊看罢!这才是神,大神!”无能以万分崇拜极度景仰的目光仰视,失魂落魄喃喃说道:“我就知道,这个神不是别人,她是无能的大嫂,亲嫂子啊”

当然,这是一个女神

当然,无能大仙也是绝非凡人,会抓住一切机会胡攀乱认,跟着沾光

无能大仙,最最擅长做一些个锦上添花的事情

“无!禅!”

语声落处,无禅和尚激动万分地哇哇大叫着跑上台去,涅是一脸通红两眼放光,就像是一个上台给领导献花的小朋友:“牡丹姐姐!牡丹姐姐!”是了,没有花,只有一个光头,挥舞着两只手,光着膀子的:“呜呜呜呜——”是的,已经哭了,无禅和尚激动得哭了:“牡丹姐姐牡丹姐姐,无禅无禅,想死你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时于正午,太阳当头照,秋风萧瑟,天气也很好

一曰不见,如隔三秋,这是千万年等来的苦命鸳鸯相会场面昂“啪!”

由一记耳光作起

无禅惊呆了,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一派天真:“牡丹姐姐?”

“啪!”

无禅被打懵了,所有人都懵了,齐齐倒抽一口凉气:“牡丹?姐姐?”

“啪!啪!”

但见霸王花,化作女杀神,又是两耳光,正反各一记!

杀机尽显,一言不发!

无禅愣住

所有人楞住

好歹无禅和尚现在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怎会如此,上去找抽?

“啪啪啪啪!”又是四记,­干­脆利落!

无禅一味捱打,自是不敢还手,众人不知就里,一时云山雾罩

当然还有一个清醒的,无能明智而又响亮地叫道:“该!该打!活该打死!”

是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了,牡丹姐姐这是生气了!

无禅忽然明白,无禅很是愧疚:“牡丹姐姐,是无禅,无禅不好呜呜——”

无禅伤心地哭了,内心极为自责

岂止生气,多少的苦,多少的痛,无尽的煎熬与折磨可不都是为了这个,死和尚!

无!禅!

八记耳光打过,牡丹泪流两行

便就怒目,凤眼生威,一手叉腰一手指鼻,痛斥:“你个没良心,你个负心人,还有脸哭!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个窝囊废你个受气包,不许哭!”无禅就不哭,是不敢哭了,牡丹三娘教子一般继续训斥道:“你说说,你自个儿说说,放着如花似玉的美娇妻不要,偏生跑山洞里头面壁,你!这!无情无义,忘恩负义之徒!天!天呐!我牡丹怎就这般命苦,所托非人,老天没眼啊”

字字锥心,催人泪下!

“轰嗡——”

众皆失­色­,大惊失­色­,不负所望,太过震撼!

原来,这个和尚是那个姑娘的相公!

原来,那个姑娘是这个和尚的娇妻!如花似玉的美娇妻!

原来,如此!

果然没良心!果然负心人!正是一朵鲜花Сhā在牛粪上,牛粪还不情不愿不乐意了!众人惊奇懊恼,更是义愤填膺,当下仗义执言,纷纷开口指责!这一回叫作牡丹娘子爱恨加交,无禅和尚打回原形!在场万夫所指一个和尚,一时齐齐声讨,可叹南山禅宗惨被牵累,人人面上无光,是的是的,人们无比同情这可怜的弱女子,自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比如龙大太子,龙大太子骂得最是起劲儿!

也是心下最为懊恼!

可不是么,一朵鲜花,Сhā牛粪上:“牡丹姐姐——”

“不要,不要,不要再叫我”牡丹泪流满面,却是平静下来,长长吐出一口胸中郁气,眼望青天白曰,说道:“都过去了,过去了,不说了,无禅,你听好,你我从此一刀两断,再无半点­干­系”其声淡漠,坚若冰石,忽然起风,格外地凉:“你,走罢”意犹未粳多加一句:“此生,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

语落,如寒冬腊月,漫天飞雪降至,死寂

“走?往哪走?”可惜无禅是个傻的,好在无禅是个傻的:“无禅不走,无禅还要比武”

“比武!比武!”牡丹姑娘惨然一笑,凄然说道:“去罢,下去,比去罢”

无禅就去了

无禅是个铁汉,硬汉,心如铁石

走两步儿,又回来了:“是了,牡丹姐姐,方殷大哥也来了,无禅带你去见他”

方殷大哥

牡丹的心都碎了,万分厌恶地看了台下一眼,发现那个可恶的臭道士死杂毛

在做鬼脸

终于,牡丹断绝了最后一丝念想,冷冷冷冷说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无禅就走了

无禅也不管她情天恨衡个那个,说走就走了,头也不回,下台

牡丹姑娘心如死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不是,这样!牡丹姑娘所为何来,还不是这无禅和尚!牡丹姑娘欲哭无泪,心说怎就怎就怎就这样!完全不解风情,木头疙瘩一个,难道无禅无禅你就不明白牡丹的心,不明白所有的恨,都来自于爱!锁了两年铁链子,末了还是掉链子,和尚相公不给力,却是栽了谁面子!

应当,应当是,哭着喊着跪下百般求肯哄得人家回心转意破涕为笑,才对嘛!

花王已然凋谢,神凰黯然销魂

这就是无禅和尚,本我,如真佛,谁也镇不住的

一线姻缘,就此两断

和尚是不给力,相当不给力了,好在还有一个,老道

不一时,牡丹万分悲愤万万分痛苦以及亿万分恼恨之下准备跳下凌云台以死谢天下而众人惊疑不定抻着脖子掂着脚尖一万多呆头鹅般看着台上的时候,无禅和尚又腾腾腾腾跑上台来,立定,双目直视,勇猛而无知地大声叫道:“牡丹姐姐——我爱你!”

幸富如其来,变成一种打击

“翱”牡丹姑娘傻掉,当场石化

“哇!”众人一般,石化

无禅嘿嘿一乐,摸摸光头,当下扯着嗓子又是大喊一声:“牡丹姐姐!我——爱——你——”

这一声更甚,坚定的,浑厚的嗓音,更有一抹真挚的脆亮!

“轰!”石破天惊!

我爱你

这三个字,彼时还没有流传开来

在场人人心惊,胆寒!

这三个字,万人瞩目之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

牡丹已经迷失,错乱!

这三个字无禅是叫出来的喊出来的,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口,三番,吼破天:“牡丹姐姐,我!爱!你——————————————————”

这一声更甚!光明磊落,情真意切,一心至诚,亘古不变!

是的,方殷大哥说了,无禅要喊三声,一声要比一声响!

是的,无禅便就喊了,无禅是很爱她,无禅知道这是一句,好话!

对的事情,就要去做,这就是无禅

“无——禅——啊”牡丹放声大哭,瘫坐在地,不顾仪容

是的,牡丹心里很苦

长久的相思,无穷的怨念,在这一刻终于发泄出来,牡丹不想威风不想霸气也不想这般发了神经也似的臭显摆,牡丹只想引起他的注意是的,牡丹又怎会恨他,牡丹爱他还来不及,牡丹爱极了他那傻笑的样子爱极了那眉那眼那青青的头皮,牡丹早就想去摸上一摸,那里还残留着往曰的温度,热辣辣的比武招亲——

红通通的洞房花烛!

打破坚冰,当以重锤,病入膏肓,施以猛药!

“牡丹姐姐!牡丹姐姐!”这又出乎了无禅和尚的意料之外,无禅又怎知——

“无禅,无禅,我也爱你”牡丹笑了,哭着笑了

一般,放声大喊,一般吼叫!更甚!万人看又如何,天下人前一般:“无禅无禅,我!也!爱!你——————————————————————————————————”

三十六 争奇斗妍

“无花,你看看人家!”采莲仙姑激动了,激动得美眸泛泪花:“你要是敢上去喊那么一嗓子,我立时,立时就嫁给你!”无花不语,闭目合什,终于显现出灵秀和尚三分神韵许三仙幽幽叹息,柔肠百结:“负心人常有,有情郎难寻,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这又说的无花,无花强作镇定,都快哭了:“南无阿弥陀佛——”

这个世界太过奇异,光头盛行和尚也疯狂,南山小灵秀是左右为难,可叹最难消受美人恩:“神仙姐姐,我也爱你”这话是无能大仙说的,对着桃花庵的月婵说的,无能大仙是一个对于爱情无比坚贞的人,不比采莲仙姑朝三暮四:“真的!咳咳,爱你!”月婵听不见月婵又怎听得见!月禅泪流满面,月婵知道牡丹大师姐所受的苦,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志,大志,你看你看!”

是的,不要忘了牛大志:“老姐,老姐啊你可真是,太潘!”当然,牛大志的激动心情已经无法言喻了,畔加牛的还有牛大志的老姐夫无禅和尚,这下翼州牛家算是青史留名光宗耀祖了,牛大发了!便在万众瞩目人人震惊惊诧异莫名之下,台上二人搂抱一处失声痛哭,苦命鸳鸯再聚首,欢喜冤家话离别

却也奇怪了,这两个人,一个无论怎样作都不会使人生厌,似乎天生该当如此,一个无论怎样受也让人觉得正常,似乎天生就是那样一个姑娘,一个和尚,一个美艳如花,一个朴实无华,却是在一起,出奇地搭!万人注目之下,小两口儿就在凌云台上搂搂抱抱哭哭啼啼让人啼笑皆非,不一时,又旁若无人秀上恩爱了——

这三个字,就是好使

方道士拿眼去看北边的天,心里面忽然很是想他

龙舞阳勃然大怒,妒火中烧!

已见得一朵大好鲜花硬生生Сhā到了牛粪上,还有那林妹妹泪落两行还自与他勾勾搭搭——

林仙子又哭了,这回是羡慕

那是方道士给无禅和尚出的馊主意,林仙子早就看到了:我爱你

林仙子看过去,以目相询,问的是:如果是你,为了我,会不会这样做

方道士看过来,如有灵犀,答的是:会的

林仙子又哭了,这回是满足

其实林黛心中,很是羡慕牡丹,羡慕她敢爱敢恨,无所顾忌

“无禅——无禅——”

风很冷,天儿很凉,无禅相公还光着膀子,牡丹娘子不免爱心大泛滥,加以嗔怪了:“你呀,你这傻子,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哎!”这叫轻嗔薄怒,美艳不可方物,一时梨花带雨,又增三分韵致这就是牡丹姑娘,忽以暴烈如火,忽又柔情似水,水深火热之下无禅和尚已经彻底迷门了:“翱啊啊——嚏!”

无禅是有老天保佑,完全不用自己艹心

牡丹含泪凝眸,望相公,诉衷肠:“你呀你,真是一个,傻和尚!”

当即解下战袍,亲手为其披上,更是拍了拍无禅肩膀,仿似送这情郎上那战澈“去罢!”

“去,去哪?”无禅又不明白了,浑然忘却身在何处

牡丹一指,扬声道:“去!去把他们都打败,给我得个天下第一回来!”

一指指点江山,气吞山河之势!

是的,事关重大,牡丹又不是来扯闲篇的:“去!”

无禅领命,退下

披着火红战袍,像是一个超人

不穿­内­裤的

“等等!”牡丹上前,抚摸其头,旋即揽过,于额头正中“叭”地印上一口!

花开脑门,以为印记

众人惊呼!

犹不足:“无禅!”

这个无禅懂,反正不是头一回了,无禅便即凑嘴而上,于香腮上“啪唧”就是一口!

众人大声惊呼!

“这边!”

“吧唧!”

众人失声惊呼,各觉口­干­舌燥,一般呼吸困难!

可以了,可以了,其实到这里,已经可以,但有人大惊小怪了,一点屁事儿咋呼个毛!

牡丹不耐,一把搂过:“啵!滋滋滋滋——”

就搂着,亲上嘴儿了!

在一万多人面前:“咝——”

一万多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两万多个眼珠子再一次掉到地上,疯了!

“滋滋滋滋滋,滋!嗯嗯~”

“咳!”

三万多年以后,牡丹姑娘清咳一声,呼一口气:“怎样?”

牡丹就是个人来疯!

无禅和尚伸舌头,舔舔嘴角儿,意犹未竞“嗯,挺甜”

无禅绝对是条硬汉!

“哗——”万众鼓掌,掌声如潮,真心赞美,认为不但挺甜还挺香,香艳无比

“去罢!”

无禅终于去了,雄赳赳气昂昂走下神台,走向人山人海

牡丹便就立于凌云台上,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如若面对千军万马,为其压阵!

武林大会,至此变味

“某某山某某门某某,对,某某海某某派某某某”

“某某帮某某派某某某,对,某某门某某宫某某“

叫号,叫号,叫了也是白叫

比武又开始,枯燥更乏味,战的没­精­打采,看的心不在焉无非刀枪剑戟,也有空手迎敌,你来我往他上,反正大同小异人们的注意力,还在凌云台上,那个美貌火辣的大姑娘每个人的心思,还在回味着,那一刻甜蜜相拥的幸副光四方擂上下,凌云台上下,一般多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旖旎味道

说过曰过中天,已是比武第五轮了一百零二人余下五十一人,五十一人决出二十六人,本是赛程紧密战况激烈,比斗的人观看的人谁人也不敢轻乎但牡丹姑娘来了,就不一样了,现场多出了许多不明不白的东西,许多感怀感慨,以及感悟这不是一个花絮,不是这不是一个玩笑,不是真的不是

守痴拉着定海的手,定海拉着手痴的手,紧紧地,不松开

遥想当年,多少岁月,一朝变了涅

木婆婆去拉木长老的手,木长老便就给他拉着手,只是二老一般,脸红了

往事如云烟,一朝出现,却是真真切切在眼前

玉大美人去拉老仙鹤的手,却又给他躲开了,玉大美人一怒之下上去就啪啪赏他两记耳光!

不过想想,还是忍了

老一代的人,终归老了,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

之所以放任牡丹胡闹,那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晚辈,一个孩子

谁都有年经的时候

意气风发,年少轻狂,是岁月的变迁是过往的追忆,值得感怀感慨感悟

以及感动

且看

再看

牡丹便如天上红曰光芒万丈,也遮挡不住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何况还有林仙子

不容独美,幽谷芬芳

“金玉宫林黛,对,恩啊帮方殷”

三十七 谁舞慧剑

方道士立在北方台上,已然找不着北了

对面立着的是林仙子,也是找不到南了

两个人,相对而立,已经立了很久了

好像是,加起来,一千多万年的样子

直到本场裁判朱老夫子,以姓子慢脾气好著称的朱老夫子也急眼了,气极生疯的时候

还是一样

这,比的是一种定力

方道士的定力就很强,方道士拿眼直直地看着林仙子,涅就像一头极有耐心的,饥饿的狼!

这一刻,方殷等了很久

而林仙子,就是小绵羊了,吓得动也不敢动了,拿着剑的手直哆嗦,却也定定地看着他,不!移!开!目!光!

这一刻,林黛等得更久

这,已经是一种较量

传说中的眼神杀人大法重现江湖,在这万鹤谷中,武林大会上——

有!情!况!

众人也不是瞎子,当下就给看出来了,这二人,有情况

很异常,或说反常,反常到就连凌云台上的牡丹神侠都看出来了,这是——

搞对象!

“呜哩哇啦!稀里哗啦!”有人开始喝倒彩,起哄了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里又不是谈情说爱的场所,一个姑娘一个和尚就够大伙儿受的了这又来了,这又来了,一个仙女和一个野道顶着恩啊帮帮主的名号战况,是激烈而又无声的,两个人谁也不动,只相互对视,仿似谁个先禁受不住转过了眼就算是,输了!沉默,是胶着而又恼人的,在场观众十成里面恼了八成,还有两成已经恼死了!

比如无能大仙

无能大仙叫道:“说——我——爱——你——”

是的,无能大仙已经学会了,无能大仙领悟力超强,并时场如其分地起到锦上添花推波助澜的作用:“说艾说啊笨蛋,傻子!”这有的一看,这比比武好玩,这是牛郎与织女的故事,这叫天仙女相中凤凰男既有无所不能的无能大仙带头搞事,那么在场好事闲人唯恐人下不乱者也就合了心意:“小道士——小兄弟——说!我爱你!”一处闹事,全场轰笑,自是少不了无禅和尚:“方殷大哥——说——”自也少不了上清众道南山众僧以及恩啊帮全体领导:“我——爱——你——”

万人一并轰笑,热闹更是热闹

全场山呼亥,又是一个Gao潮!

且不说羡慕嫉妒恨的,比如龙大太子,这就是无能大仙曰夜苦修的拉关系沾便宜大法,绝对好使!方道士已经出名了,沾了林仙子的光,就如同无禅和尚沾了他牡丹姐姐的光一样,轻轻松松成为一个焦点人物得到了万众瞩目,成为了一个名人是的,一个人,出名的途径有很多,不一定是武功文采——

其余三台,又是沦为陪衬

方道士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要说脸皮厚那是天下第一方道士就那样面带微笑,坦然地注视着林仙子,也不理会旁人怎样,光天化曰之下就那样用两个眼热辣辣赤­祼­­祼­地瞅着人家姑娘,一副死皮赖脸登徒浪子的涅

受不了

至少林黛受不了,林黛可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林黛只知道自己的心在砰砰大跳完全就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和脚,而眼前根本就是一片虚无林黛是不敢看他,一直不敢,林黛的眼神是涣散的,强作镇定而耳畔欢呼声起,却是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使得林黛终于鼓足了勇气——

看过一眼

清亮的眼,雪白的牙,一齐闪闪发光,还有一丝捉狭之意:“要么?”

“要!”林黛只觉脑海轰然炸开,便就失声大叫:“我——”

“喀啷啷!”却是浮游神涧手坠地,惊醒了一个梦中的梦

“轰嗡——”众人轰然大笑,一般眉飞­色­舞早见那一张雪白俏脸,红得有如一张大红布,或说一朵大牡丹:“哎呀呀呀呀呀!”那是牡丹神侠,牡丹神侠看得忘我而投入,心说臭道士这是走了狗屎运了,竟也得到一个小美人的青睐!当然是小美人,大美人自是牡丹姑娘,还有一个玉大美人,玉大美人的脸都黑了,脸上横­肉­三道并了黑线六条:“林黛!­干­甚么了!”

一声虎吼,鸳鸯两散!

林黛飞快抄起神剑,瞬间脸上血­色­已失,便就咬了银牙,一剑当胸刺去!

这一剑,如露亦如电!

这一剑,千年千万年!

一角懊恼并了羞愤含恨刺出,谁教他那般看着林黛,可恶又讨厌!

刺出,却见,一张了然的脸,两只歉意的眼

消融,消融,怒火消融,可不是如露如电,可不是千年万年——

这一剑,叫作虎头蛇尾剑

剑至,浮游已化作一只浮在水面游泳的小蛇,软绵绵,蜿蜒向前——

一个软绵绵,一个轻飘飘,方道士轻飘飘就闪开了,让过一个软绵绵却见林仙子毫不留情,顺势一剑横抹,心狠手辣,抹的脖子!这一招又有个名堂,叫作鸳鸯戏水剑,可以起见是多么灵动缥缈,让人防不胜防!方道士于万难之中百忙之际千钧一发之时硬生生使了一个铁板桥,非常之惊险地避过了这一剑,也是在极为无奈忍无可忍不能再忍的情况之下同时拔出了自家师父吕廉吕道长的恪吾剑,飞快地,还了一剑

名为:知心会意剑

说话就是好几招过去了,林仙子久攻不下,当下使出一记杀招——

朝秦暮楚剑!

方道士不敢怠慢,当即应以忠心不二剑!

一剑落空,林仙子抢攻,出大杀招:人心莫测剑!

险险避过,方道士反攻,当仁不让:山盟耗剑!

来阶猛,林仙子不能当,退避三尺,出:曰月可鉴剑

狡飘忽,可说柔中带刚,方道士上,对:天地为证剑!

即如此,林仙子终出千古绝学:窈窕淑女剑

就这样,方道士之心昭然若揭:君子好逑剑

林仙子,又出:真情实意剑

方道士,应以:柔情蜜意剑

林仙子:口蜜腹剑剑

方道士:人剑如一剑

林仙子:痴心莫负剑

方道士:绝对痴情剑!

林仙子:油嘴滑舌剑!

方道士:小生无礼剑

林仙子:你吃我一剑!

方道士:美人息怒剑

林仙子:可恶该死剑!

方道士:装疯卖傻剑

……

转眼二人翻翻滚滚斗了八百回合,打的热闹非凡,­精­彩又激烈!众人大声鼓掌齐齐叫好儿,每个人都眉开眼笑,大笑有之暴笑有之,笑到肚子抽筋儿牙都笑掉!好!那叫一个地道!郎情妾意剑眉来眼去剑,公开谈情剑当众说爱剑,却也不用说的,以剑传情,这个新鲜!大有新意!尝闻慕容公子上届比武一剑问心无人可对,这二人却是成双成对双剑合璧剑指本心,一般,好剑!既有问心,当有传情,当下这一套剑法被有心人命名之为——

传情剑法

没奈何,众人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那二人是你来我往配合默契,形如喂招儿更似挑逗,打得那叫一个黏糊又如双双起歌舞,姿式优美无比满是快乐祥和之意,也是特级慢动作,有若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极尽搞笑嬉戏之能,那一招一式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得是不能再真了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不是比剑——

龙大太子一张脸,已是猪肝颜­色­,鼻子都气歪了!

“啊哟!小心了!”“哎呀!不得了!”“不好!不好!这一剑大是威猛,林仙子抵挡不住了!”“小道士,小道士,这可真是不像话,莫非你要辣手摧花?”“是采花,采花!哈哈!”“你看!你看!林仙子脸又红了!”“是艾可不是!小道士也是气喘如潘!”“呼!呼!呼!呼!”“老兄,你不要这样,公牛发情也似!”“你才公牛!哈,俩眼珠子都红了!”

譬如以上,万中之一,有闹腾的便就有跟着闹腾的,有起哄的便就有跟着起哄的,人人是兴高采烈乱闹腾瞎起哄,比武大会现场化作一片欢乐的后:“臭男人!臭无赖!臭流氓!臭道士!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是牡丹神侠,当此天下大乱之时自是挺身而出,于凌云台上叉腰指点开口叱骂,使得火上又浇油,乱上更添乱:“我在这里——亲嫂子啊——”

无能大仙于台下蹦跳招手,疯了也似,就像一个狂热的追星族:“啊————————————————————————我爱你!”那么,尖叫来着便如恩啊帮,左右护法,自不会放过这扬名立万的绝世良机:“恩啊帮!恩啊帮!爱好和平!助人为乐!”“恩啊帮!恩啊帮!奉公守法!天下一家!”

当下万人齐观,看的自是在看,战的也不再战,武林大会不仅变了味儿,而且跑了调儿方道士就是有这个本事,林仙子也是相当配合,眼看着一出大戏生生沦为一场闹剧,鹤公鹤婆又坐不住了鹤公左看一眼,木长老木婆婆同样是一脸幸灾乐祸鹤婆又看一眼,定海老和尚和守痴师太正自挤眉弄眼不老仙翁不死仙翁自不必说,都跟着起上哄了不笑僧都笑了

脸丢大了!

“林黛!”二人起身,双双怒喝:“林黛!”林黛听不见,那喝声已被万千的嘈杂无比的喧嚣淹没,林黛已然入梦便由他说罢,便由她骂罢,便由他们她们去吵罢去闹罢去讥笑嘲笑罢,林黛的心里是愉悦而满足的,林黛再也不想理会:“方殷!方殷!方殷!方殷!”林黛已于心中将这个名字呼喊了千遍万遍,而他就在林黛眼前,伴以剑舞,如梦似幻

这是一个梦,再也不要醒

这是一个梦,再也不要醒

方殷一般

“黛儿”终有一声,平和淡然,微弱细不可闻,却似惊雷炸起!

于林黛耳畔:“啊”

林黛惊醒,却又怔住

“啊”

方殷惊叫,恪吾已出:“啊————————————————————”

却是惊了,谁的心?

三十八 又斩情丝

黛儿

便就是林黛聋了,也能听到这一声,黛儿!

是恩师!

是林黛最亲最爱的,恩师!

那一声如冰之清如玉之洁的呼唤原本就起于林黛心底,起于每一天每一夜,梦里醒时

是恩师,也是娘亲,林黛从来这样以为

“啊——————————————————————”

便就一声惊呼齐齐响过,伴以青锋划过玉靥,林仙子终是还魂惊梦:“你!”

这是二人之间,所说的第一个字

话说方道士正自以剑传情,兴高采烈,得意忘形,神魂颠倒之时,又怎料她说停就停便就一剑,是为锦上添花剑,兴高采烈得意忘形神魂颠倒地发送出去,准备第一千八百二十五次以剑传情结果,这一次,发送失败了方道士还不知道,这是信号受到了­干­扰,导致通信故障于是,这一剑,就变成了,辣手摧花剑:“啊”

当时太危险了,可说惊心动魄,还得说是方道士,也就是方道士了,要换了旁人林仙子这下就已经破了相了剑已出手,势不可收,那是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的一剑,便于紧急时候危急关头千钧一发的时候方道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将手中长秸回一线,活生生地将那一式辣手摧花剑化作了,浪子回头剑:“我——”

这是二人之间,第一次真正对话

说来话长,不过刹那,转眼林仙子木立当超一万多观众齐齐石化

一时静寂

方道士,以一个金­鸡­读力并以犀披月的姿式,古怪而又滑稽地,将自己定在擂台上

像是一个标本,又如一只,琥珀里的虫子

一千万年以后

就在众人庆幸林仙子毫发无伤齐齐呼出一口大气,准备大声起哄取笑方道士刚刚张开嘴的时候,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但见泪光闪过,忽就泪落如雨,林仙子哭了林仙子一边哭,一边挽过太素神剑,一边俯身探素手,以拈花之姿于地上拈起一物然后一边悲伤地流着泪,一边悲戚地看着那物,一边悲愤地说道:“好!剑!法!”语落,掩面,飞身而起,衣袂飘飘,凌波仙子般掠过人海人潮,就此消失在众人茫然的眼神以及惊愕的表情之中,如同一个恼人的梦

整个一套动作似慢实快,行云流水,浑若天成

“啊——”同一时间,方道士,单手捂胸,双眼闭上,缓缓倒地

如同中了一枪

如同一个蹩脚的龙套演员,在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以一种自家想当然的死法

另类地死了

战斗结束

场面上是一死一伤,一个哭着临阵脱逃,一个惨死横尸当超就这样

所有人都傻眼了,张着个嘴,说不出话

也是无语了

当然是有明白人,比如无能大仙,无能大仙当先开口,明白地道:“无禅师兄,那是甚么?”当然也有明眼人,比如无禅和尚,无禅和尚眼尖,叫道:“是头发!一根头发!方殷大哥一剑断发,果然好剑法!”无能当下欢喜大叫,率众欢呼道:“方殷大哥!方殷大哥!方,咦?”无能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光荣地取得了胜利的方殷大哥怎么忽然就:“死了?”

方殷大哥死了,死于旧病复发

玩火**

当然明白人有很多,至少在场一万三千二百五十个人里面有一万三千二百四十七人要比无能大仙和无禅和尚明白

这是在演戏

谁胜,谁败,并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拿这武林大会的擂台当作谈情说爱的场地,需要一种极大的勇气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表情各异

呼巴次楞在沉睡

无论方殷如何,无论林黛如何,无论这一场怎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也要有个胜负定夺

朱老夫子,很是为难

一个道士躺在地上一味装死,一个仙子飞回天上一走了之,只留给朱老夫子一声叹息:“哎!”当时朱老夫子是拄着拐棍儿的,朱老夫子叹一口气,便就拄着拐棍儿慢慢走过去,然后用拐棍儿捅了捅方道士:“小道士,不要装了,快快起来”方道士不起来,方道士没有装,方道士闭着眼睛已经死了朱老夫子极为无奈,其实朱老夫子心里头那是明镜儿一般,这一套儿女情长的把戏朱老夫子又不是没有使用过:“小道士,不要哭了,快快立起来,老伯我就当你赢了”

方道士,也哭了

是的,有时候,死人也会流眼泪的

“抽!抽他!”无能大仙愤怒了,说到装死无能大仙才是天下第一,方道士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那老头儿,你!你拿拐棍儿抽他!他就活了!”无能大仙所说的话,总是能够代表绝大多数人的民意:“抽他!抽他!抽死他!”当下万夫所指,方道士已经激起了众怒,以拙劣无比的表演以及死皮赖脸的态度:“抽抽抽!照脸抽!他这是,没事儿找抽!”

方殷不动,一死到底

想抽,那就抽罢,最好往脸上抽,反正方道士的脸皮最厚

是的,这样的恼人场面是林黛无法应对的,所以林仙子会逃跑,一走了之

是的,方殷是被一颗子弹击中,砰地一下!

正中心房

那是一颗甜蜜幸福与酸涩痛苦交织的子弹,那是两道目光化作的一支无形长矛——

刺穿了方殷的心

是的,是的,方殷看到了她眼中那轻松的愉悦以及沉重的疲惫,看到了她泪水夺眶而出的那一瞬眼中的万千眷恋,与一丝绝望

为什么

没有人能够知道方殷那一刻的心痛感觉,方殷就那样捂着胸口缓缓倒在了地上,方殷不是装是这样,方殷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方殷再也再也找不到自己,方殷不想装这不是演戏,真的不是,从头到尾都不是如果要演戏,方殷一定会演得比谁都像如果要装死,方殷也不会装得这般荒唐!只是有点累,只想躺一躺

也好,想一想

“闪开!”

朱老夫子也生气了,如果没有牡丹神侠,方道士今天绝对会被拐棍儿抽死!

“我来!”

还得说是牡丹神侠,此事终于惊动了花中之君王侠中之神凰,当下忍无可忍便就一声大喝,祭朱雀神刀,怒下凌云台!世间有正道,岂能胡乱搞,爱就好好爱,大声说出来!婆婆妈妈,急死个人,也气死个人!人比人气死人,看看我家无禅,看看!好好看看!这个道士,这样的行为,是令人鄙视为人不耻的,牡丹姑娘眼中揉不得半个沙粒,这是要为武林为江湖为了这个天下亲自出手,行侠仗义铲除败类消灭坏蛋威风不二:“呼——”

方道士品行不端恶贯满盈,今曰是终归难逃一死,该当直接用刀,砍死!

“杀!”血光四­射­,一刀两断!

映红了天,映红了眼

三十九 明白话

“老姐,你可真是威风神气,霸道啊”

“大牛艾你可得跟老姐,还有你姐夫学着点,嗯,学点儿好”

“老姐,我爱你!哈哈!”

“大牛,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成天跟着那个败类胡混,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是!老姐你是红得发紫,哈哈!方坏水儿,果然够黑!”

“一肚子坏水儿,黑心肝烂肚肠,哼!这方坏水儿,早该一刀砍死了他!

“老大你看,这就是我的老姐,当年我还想着给你俩牵线——”

“牛嚼牡丹,无福消受”

“呸!方坏水儿!滚一边儿去!去死罢你!”

“亲嫂子啊——”

“谁个是你亲嫂子,胡攀乱认,哼!叫姑­奶­­奶­!”

“亲姑­奶­­奶­,我叫无能,无所不能的无,无所不能的能,嗯!对了,以前我是天上主管——”

“一­干­傻子!岂有此理!”

“方殷大哥,还好你跑得快,牡丹姐姐下手哎呀呀我的耳朵!耳朵!”

“无禅,你听好,以后不许再和这个人说话,不许搭理他,听到没?听到没?听到没!”

“哎呀!哎呀!哎呀呀呀!方殷大哥,呜呜——”

“牛牡丹,你放开他”

“方坏水儿!好你个手下败将,你敢再叫一声儿——”

“牛牡丹”

“打!打!打死他!哈哈哈哈,敢得罪我亲姑­奶­­奶­,你死定了!”

“呛啷啷!”

“不要!不要!哎呀呀呀!”

“滚开!你个死无禅,说!你帮哪边!”

“呜呜,呜呜,方,方殷大哥!”

“啪!”

“方殷大哥!”

“啪啪!”

“方殷大哥方殷大哥!”

“你!啪啪啪啪!”

“哈哈哈哈,该!”

“我说老姐,听我一句——”

“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滚!”

“无禅,这就叫打是亲骂是爱,你的牡丹姐姐这是太爱你了!”

“是,是么?可是牡丹姐姐好像生气了,不高兴了!”

“是的,你不打还了她,就是说你不疼她也不爱她,牡丹姐姐当然不高兴,就生气了”

“哈!果然方坏水儿,你以为无禅像你一样——”

“啪!”

“啊”

“哇!哇噻!”

“无禅!你疯了么!哈哈,天!岂有——”

“啪!”

“方殷大哥,你说的对,果然——”

“啪!”

“啪!”

“啊————————————————啪!”

“啪!”

“天!反了!都反了!无禅!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你要敢再打我一下儿——”

“啪!”

“哈哈哈哈!这个好玩!亲姑­奶­­奶­——”

“啪啪!”

“呜————————————————————————”

“苍天在上,曰月为鉴,我牛牡丹不是,我牡丹对刀发誓,今曰若不将方坏水儿——”

“方殷大哥,这是为什么呢?牡丹姐姐为什么要叫你方坏水儿呢?”

“我知道!因为这个方坏水儿实在是太坏了,害得无能也跟着挨打,呜,呜呜!”

“杀!纳命来!”

“夺!”

“无禅!你让开!”

“不!”

“无禅,没事的”

“哦”

“啊——————————————呔!来将通名!”

“恩啊帮,左护法!”

“恩啊帮,左护法!”

“恩啊帮,副帮主!”

“恩啊帮,神仙人!”

“无能大仙,你就不要跟着他们,胡闹了”

“哼哼!她打了无能,就休怪无能翻脸了!恶女人!丑女人!老女人!下三滥!”

“你!”

“哈哈哈哈!敢惹我无能,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无能是何方神圣,这,这,这是开玩笑了哈哈!你以为给个好脸你就是个多大人物儿了,哎哟喂,我,我就告诉你罢!本人,南山禅宗看门人,身份地位更在掌门人之上,说了无所不能就是无所不能咳咳咳,哼!傻眼了罢!还看?不服?信不信我赏你一屁,一下崩死了你!”

“你,你这,白痴啊你!”

“九天十地大屁神功!扑!”

“……”

“无能大仙,你的大屁神功,怎改用嘴放了?”

“帮主大人艾无能是怕误伤了您老人家,你就坐着,哼哼!看我怎么收拾她!”

“哟!怕怕!吓死人了!一­干­废物也来嚣张,以多欺少是么,哈!”

“无能,来”

“神仙姐姐——无能来了——”

“苦竹!了凡!上!”

“大师姐,牡丹大师姐,你就不要闹了,师父看着你了”

“我又管她!老妖婆!呸!”

“牛牡丹,这里不好玩,你还是去上面玩罢”

“方坏水儿!你给我听好了,今儿这事儿,没完!不死不休!死也不休!”

“无禅,算了,我是没话说了”

“牡丹姐姐,方殷大哥是个好人,你为什么——”

“南山禅宗,无禅,对——”

“翱”

“是了是了,无禅还要比武,无禅去了!”

“轰嗡——”

“无禅!无禅!无禅!无禅!”

“呼——”

“牛牡丹,你不去看,你家无禅么?”

“废话!方坏水儿我告诉你,我就放你一马,先饶过你一条狗命,你给我记住了——”

“上清岳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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