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如只挣扎着看了一眼孩子，就晕过去了。等她再次醒来，正看到父亲在为她掖被脚。张玉林一向严父示人，突然被女儿撞见温情一面，竟然不自在起来。他掩饰地摸摸被子，转移视线地问：“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妙如笑着抿­唇­点头。张玉林喂妙如喝完水，妙如看看四周：“宝宝呢？”

张玉林扶着妙如躺下：“十仔带孩子见亲家公去了。孩子我抱过了，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看到他，我就想起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恍惚以为还是你这样小小一团在我怀里。”

妙如凝视父亲，听他头一次真情流露。张玉林回想了一会儿，又说：“爸爸工作忙，对你们兄妹疏忽了。你有无怨过爸爸？”

妙如抓住张玉林的手放在自己脸边摩挲：“怎么会？！我一直知道爸爸好爱我们的。只是爸爸重责在身，又不善表达嘛。我最喜欢爸爸了。”

张玉林眼眶发红，慌忙转过身。他递给妙如一卷画纸：“本来是想给你做嫁妆的，结果你都做了母亲了还没建好。我等不及了，怕不能亲手……”

“爸爸！”妙如打断张玉林的话：“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的哦！”她打开画卷，眼睛越睁越大，迟疑地说：“这……这该不会是真的园林吧？”妙如将画卷完全展开：“天啊！到底有多大？这是听松涧、落红成阵、曲径通幽，还有相忘阁、穷己湖。”

妙如呆呆地看着张玉林：“这是我小时候说过的……爸爸，你都记得？”张玉林摸摸妙如的脑袋：“我们家阿如难得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爸爸怎么会忘记？我请了名家，参考了苏州几大名园，从你回来之前就开始规划了。虽然地址有点偏僻，但是环境十分优美。等建好了，我们一起去看，阿如亲自取名字好不好？”

妙如抱住张玉林的腰，笑着哽咽：“好！爸爸，我们说好了，一起去看。”

妙如又打开来看：“对了，我们家的规矩不是一视同仁吗？只有我有，哥哥姐姐们都没有，这不好吧。”

张玉林说：“你们每个孩子结婚都会拿到一笔钱。我早就知道你不会要，所以提前用来建园林。爸爸的私房钱可是全用进去了。”

妙如偷笑：“好吧，那我就不告诉妈咪，爸爸你有私下攒钱。这份大礼到底花了多少钱呢？”

张玉林淡淡地说：“不过几千万而已。主要把钱花在房子里了。我知道你喜欢纯粹古典的建筑，电线和Сhā座全隐藏起来了，在外观上完全看不到现代痕迹的。门窗、家具都是用你欣赏的黄花梨木打造的明代款式。还有你最喜欢的留园花窗，我特意让人仿造了。”

张玉林抱住妙如：“阿如是爸爸的小公主，当然要住在漂亮的城堡里，永远无忧无虑。”

陈少荣怀抱大仔坐在车里。轿车从狭小拥挤的德己立街缓缓穿过，他回想起在这条街上发生的许多事情。可是到底发生过什么又十分模糊，只留下一点剪影和残缺的记忆片段。

他蓦地回神，感觉孩子动了一下。陈少荣小心翼翼地掀开大仔头上的襁褓，发现大仔只是不舒服地伸手蹬腿。陈少荣看见大仔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咕噜声，小手伸到嘴边含着，涎水沿着嘴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