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挑起陈少荣和谭咏麟的争斗，制造歌坛霸主的话题。这绝对能提高关注度和唱片销量。”

妙如本来是来找陈淑芬的，路过一间办公室时无意中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停住脚步，继续听后面的话。

“恩，前段时间我们放出了一点风声，销售额一路飘红，歌迷的回应也激烈多了。失去理智的歌迷，是最好­操­纵的。”

妙如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门内的人正围坐一圈在开会。有人看见妙如来了，偷偷从后门溜走。

领头的部门负责人有点尴尬地和她打招呼：“陈太，今天怎么来公司了？”

妙如微笑，对提出建议的人柔声说：“今天不来，怎么能听到这样绝妙的点子。我可以坐下来听听吗？”

众人看着妙如那温和的面庞，一时也不知道妙如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负责人搓着自己的双手，镇定地说：“陈太，这个是销售上的事，您不用­操­心。只用安心等我们安排好就行。”

妙如理解地点头，又说：“我只是觉得这位先生大才，呆在无线做小职员太委屈了。想给他介绍一份更合适的工作。”妙如听着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微微侧头：“您不会觉得我在挖墙角吧？方姨。”

方逸华给妙如倒了一杯茶，两个女人沉默着喝茶对坐。过了一会儿，方逸华站起来走到窗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个聪明孩子。公司对你们夫妻一向都很宽容。荣少和你都没有签长约，想接什么片子出多少唱片都随意。你不想拍片也不接受访问和节目，六叔和我都没有说什么。无线其他艺人待遇如何，你是清楚的。”

妙如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现在已经清醒下来。她吹着杯子里的茶叶不语。方逸华继续说：“做艺人，炒作、话题，都是必不可少的。要知道无线的艺人，也不仅仅是无线的艺人。他们背后有谁，阿如你应该明白才对。”

妙如握住手中的杯子，想起最近陈少荣收到的威胁信，想到轰动一时的会德丰大战。她眯起眼睛，这是试探，还是警告？恐怕两者兼有。一是告诉他们陈少荣的前途握在无线的手心里，不要太自我要乖巧。二是为了试探张家的反应。

邵逸夫、李嘉诚他们固然早就站在了大陆这边。但是要想接触到具体内幕，他们还不够资格。张家到底态度如何，全港只有霍、何、荣清楚。原本大家都以为张家离开香港了。结果会德丰一役，张玉良亲自回来坐镇，再联想到活跃在香港各行业的张家第二代。张家的立场瞬时扑朔迷离。

如果张家无人出头，他们夫妻在张家的地位可想而知。以后要拿捏他们就容易了。如果有人出头，谁出面？怎么出面？张家的任何举动都可以从中挖掘出信息来。退一万步讲，只要有人开口，张家就欠了邵逸夫一个人情。

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妙如在心里沉重地想。以前我在家里的保护下，才能无所顾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一辈子，张家固然富可敌国，但是并没有权势。

没有权势的有钱人和没有权势的天才，都是被宰割的对象。

妙如抬头，温顺地回答方逸华：“我知道六叔和方姨的好意。不过，我担心这样的炒作反而得不偿失。公司需要的，不是利润吗。”

妙如站起身告辞。

她一步一步走出无线，心里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命运，一定要握在自己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