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神岂不就是人,人岂非便是神?
神和鬼,怎么分别?人和神,又如何分辨?人,做的是鬼,拜的是神。人是不是拜他自己?怕他自己?山上闹的,是人祸还是鬼怪?庙里拜的,是鬼还是神?
绮梦凝睬远方。
她的心也似在远方。
至少,她此际的神思,已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也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不过,在那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有她的理想?可有她的寄望?
这儿呢?也有没有她的想望?
罗白乃、陈日月这些“大小孩”和“真小孩”当然不知道绮梦在想什么。
他们可不管这些。
他们只想知道山上有没有鬼。
人的好奇心就是那么古怪:
天底下,那么多为国为民的英烈侠士,可歌可泣,忠义伟人的事迹行止,他们既不关心,也不理解,更不去接触,偏偏是对一些既无功,亦无德,甚至也尤一技之长、一识之能的风头人物,纯只因为他浪得虚名,或如花容貌,或行为诡怪,或危言耸听,就趋之若骛,四处打听他的一举一动,花边消息,成了众目所的,传遍街市巷衙,人人热衷讨论,不惜以讹传讹,不惜坐大了这些人的飞扬跋扈,同时也蒙蔽了自己的修养学识,真是世风日下的异常行径。沦亡先兆。
也许,这也是一种民俗的活力。
所以他们非常关心:
这儿有没有闹鬼?
甚至,一时浑忘了:
他们最应该做的是救人。
可是绮梦却没有正面答复
她只说了一句:
“本来,我再也不想上哪儿去了。”
——“本来”?
“现在”可已改了初衷么?
这回答,使何梵等人联想更多,制造了更多的疑问。
——比没有答案更增添了问题
幸好还是有人作了答:
“那是一座猛鬼庙,就算半来有神,只怕神也早就给厉鬼赶跑了。但那儿肯定没有人—
—至少不会有活人。我们能活着出来,已算万幸。”
说话的人是张切切,一个胆大也肥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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