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塑像不是神!
——那是一头血肉模糊怒目瞪睛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物体,令人怵目惊心,不敢注目,但若再仔细看去,那东西就像是一个刚刚受过了刑,完全给剥了皮的动物,而且,连骨髓内脏都是抽于挖空了,血肉全粘在一起,塌在一团,像一堆煮烧了的血肉浆。只在这团“肉浆”的肩膊位置上,似乎铺了一层薄薄的羽毛,就连这层薄羽,也为血水浸透,或者本来就是血色的。
由于那“动物”给剥皮的时候,肯定仍是活生生的,“它”的神容,是极其痛苦,而且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使“它”的嘴巴,大大的张开了,连下颚都几乎掉了下来。下牙龈的肉,全露了出来,千百道头筋赏突颧骨横张深陷入脸颊里,眼睛瞪得老大的,足足凸出于眼眶之外有三寸,充满了血丝。这样的一张脸容,可谓痛到了极处,苦到了极点,而就在“它”痛苦到了最终极之际,有匪夷所思,拥有神灵力量似的大师,把“它”雕成了塑像;又似是苍天冥冥中的一种“神奇力量”,把“它”即时“定”住了,让“它”的痛楚“凝结”在永恒的苦楚里。
这是何等苦痛!
这是什么力量!
一一所以才产生那么强大的震撼与惊吓!
他们看得都呆住了。
震住了。
也震呆了。
“我们看到那‘东西’的时候,鲜血模糊,仿佛,‘它’还在滴着血,喉咙里还发着呼啸之声。我们乍看到这么一个物体,不但头皮发炸,脚发麻,一时间,只顾用下去扯梦姐的衣据,要她留意这一团令人惊惧的血肉……”张切切转述的时候,脸k仍保留着那种惊悸的神态,令人完全可以体会到她看到那塑像时的畏怖。
“可是,没料,小姐却没注意到那团血肉………
听的人,乍闻都不敢置信。
一一一怎么会这样子?
孙绮梦菲等闲女于,怎么在火光照耀下,神龛上有这么一具突恐怖的血团,却还没发现。
“我当时是没看到那团血浆。”绮梦澄清道:“我看到的是……”
她的神容变得有点像是在说谎。
美人在说谎时特别艳。
因为心慌。
可是大家都知道她说的不是谎活。
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说这种谎。
她只是慌。
惊慌。
惊是受吓,慌还要担惊害怕。
她现在就是这样子。
然后她说:“因为我那时注意力给神龛下面一张判官大桌后的事物吸引住了………
——判官大桌!?
大堂跪拜受刑的,全是各种各类神抵,道家所尊的,儒家所崇的,乃至民家所拜的,佛家所敬的神明,全都列席在堂,那么,到底谁是神抵们的判官?
审神判鬼处分妖魔,莫非这就是“最后的审判”?
——如果说,神能审判人,那么,谁来审判神?
既然在壁上竟悬挂着那么厉怖血腥的事物,令人触目惊心,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引开绮梦的视线?
“骷髅……”
说到这里,绮梦发出了一声微微的呻吟。
她的手柔弱地搭在自己的胸襟上。
软弱无依。
大家听了,尤其一刀三剑憧,几乎也在同时心底里发出一声呻吟:
骷髅?——难道白骨还比像仍滴着血受着苦挣扎未死的“怪物”更可怖?
本来在那儿有骷髅并不稀奇。
“猛鬼庙”就建在矿洞的上方。
那矿洞己给江湖中人传为“藏鬼洞”。
那儿曾死了不少人。
死的人多。
——所以,那儿有骷髅,并不出奇。
绮梦和五裂神君,一跨入庙里,就发现殿堂上的神抵,全跪向一个判官。
判官就“坐”在紫檀木座之后,身披灰袍,自头罩落全身,端坐巍然不动。
五裂神君和绮梦都担心那是一个人。
活人。
一一在这儿装神弄鬼的活人,通常就是敌人。
所以丑裂神君即将火把交予绮梦,人却飞身而上。
他手上的铜一捺。
他掀起了那布篷。
他是右手侍铜。
他的铜特长。
——比一般人使的铜,部长足三四倍。
他掠身而起,双足蓄势待发,若遇攻袭,一腿可以急瞅,另一腿无论往哪一方实物稍沾,即可反弹飞纵,闪躲任何意料中和意外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