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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回诊 上

?云华子回诊断霍乱,田贵福缘尽出门墙

王俊大为气沮,爬出洞来,却发现自己已在墓旁的一个半山腰上。心中更是奇怪,正奇怪,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原来还半遮的墓室竟然完全坍塌了!里边还有未及逃出的十余个王家子弟,也一并做了陪葬了。王俊正在庆幸自己出来的及时,只见得一道黄光袭来,就再也不知道了。

这另一头,瞽道刘云枫一行人却也是没闲着,由云华子领着在这钱塘城里七拐八绕。

这钱塘城本就不大,却因着建康那头战祸所牵连,涌入了不少逃难的民众,河边上一溜都是难民临时搭建的窝棚,地上到处都是烂菜叶子、药渣等一­干­污秽之物,有些便桶被前些日子巨龙所招来的灌了个饱,不停的向外流淌着粪水,这些味道参合在一起,在窄窄的小径,混合着小孩的哭喊、四邻的抱怨、咒骂以及吆喝叫卖声,其间穿行的人个个都衣不蔽体,蓬头垢面,整个是乱作了一团。

刘云枫掩着鼻子,小心躲着地上的烂泥狗屎前进,“道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找那位求医的大婶啊。”瞽道倒是一脸淡然,手中拿着一个司南,“贫道在给她的符中做了个‘引路’的咒法,我们只需循着司南前进便是。”

跟在最后的田贵福看着周围如此凄惨的景象,心中生出许多感慨,毕竟他也曾经经历过半年的漂泊岁月,“师父,这世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瞽道闻言停止了前进,沉声道,“贵福,这只是个头啊。”

“?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田贵福不解。

“道长的意思是说这些难民还会有更悲惨的境地?”刘云枫咋舌,毕竟他是一个世家子弟,虽在外历练多年,却也是锦衣玉食,从未想过这世间竟会有如此龌龊凄苦的生活。

“如此下去,不时将会有霍乱。”瞽道说完垂下眼帘,全神摆弄司南去了nAd1(

“霍乱?!!!”刘云枫一把拽住云华子,“霍乱?道长你如此笃定此处会爆发霍乱?”

所谓霍乱,既是一种急­性­的剧烈吐泻,往往可在几个时辰内致命,且传染之速,每每有之,三里之内,阖境皆然。

“天地异变,恶龙现世,圣王不再,必祸于民,此乃天数。”瞽道拂开刘云枫的手,言毕,转向田贵福,“贵福,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收拾行囊回余杭与妻儿团聚吧。”

“师父?!!!”田贵福一听之下竟噗通跪倒在云华子脚边,“师父,师父,若是因为弟子平日里有不肖之举,弟子认打认罚,只求师父留贵福于左右。”

刘云枫在一边看得迷糊,不明白这演的是哪一出: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师徒怎么说要田贵高就走了呢?虽刘云枫不怎么待见这田贵福,毕竟常理而言,逐出师门是个极重的处罚,除非犯了纲常,否则不轻下于人。何况这田贵福虽嘴巴快了点,也无任何过错啊。

“贵福,你先起来。”瞽道温言道,“贫道问你,你是因何入我门下。”

“因躲避乱世。”田贵福说得实在。

“不错,当日贫道留书与你,让你上归云山避祸就是为了让你躲开灾劫。”云华子顿了顿,“你此生本来命数平顺,当日在余杭你虽身患重症,却也不是不起之病,但却因贫道一时兴起,却险些因我遭了侯景的劫难。”

话说这田贵福与瞽道之缘,起于余杭,田贵福本就是余杭县人,守着自家的田地,有妻有儿日子也算过得滋润。两年前忽然没由来的起了一场怪病,短短几日就神智昏聩,不能识人。请数位大夫过来看诊吃药,也不见效,这病却是更沉重了。更不幸的是,没两天,他的妻子也犯了病,浑身燥热,也是没几天就卧床不起了,到后来连大小便都没了。

眼见着田贵福的二老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在此时,瞽道被请到了田贵福的家中,先卜了个米卦,问了问症状,切了脉,便写了个方子,给了几道符让在门前烧了nAd2(

这瞽道也着实神奇,符一烧,田贵福夫妻俩就有了神智,一副药下去,就解出炽热的小便来大,服了第二副大便也通了,后三日又服了几帖药,解出许多黑­色­秽物来,烧了便退了,没几日就能下地走动。

田贵福见身子快好了,妻子也有­精­神­干­家务了,因心疼药钱便没再依着瞽道的嘱咐服药,过了两天身上竟开始起红斑,第二日这斑开始肿了,又疼又痒,挠不得瘙不得,只好又将瞽道请来家里。

这瞎眼道士也真是好脾气,对田贵福没按时服药之事只字不提,又依着原方略微改动,只是临走时说不可再误了疗程,否则会落下病根,遗祸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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