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玲玲……”手机铃声突兀的在客厅中响起。罗建阳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他的手里还抱着那盏九龙九凤十八盘的龙灯,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罗建阳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号码,立刻一跃而起,他下意识的向大厅中四下望了一眼,然后走出大厅,这才按下接听键,随后便不住的点头称是,脸色也是越来越沉重,到得后来,连拿电话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放下电话,罗建阳回到客厅中,靠在沙发上,显得异常疲惫,他手里便是那盏龙灯,脸色几度变化后,他一咬牙站了起来,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十点整。
“夏师父,杜先生……”罗建阳试探着叫了一声。这栋别墅并不是他的,也不知道夏师父和杜先生两个人,是还在客厅中,或者是在其他的房间里。这两个人的来历他也是不很清楚,只知道他们是盗墓一行中的高手,行事神秘之极,与他自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罗建阳又叫了一声,“夏师父,杜先生……”忽然墙角的那盏落地台灯,灯光似乎闪烁了一下。罗建阳揉揉眼,再一看时,只见杜先生的身影,又仿佛烟雾一般的,站在灯光的阴影里,而另一边一身唐装的夏师父,也是双手叠放在小腹下丹田处,两个人也不知是和他一样,一直都呆在客厅里,还是只愿意出现在阴影中。
罗建阳心头生起怪异的感觉,他定了定神,说道:“两位,计划有变,看来咱们要提前行动了。那边刚打来电话,说是要今天晚上就开始。”
杜先生沉吟了一下,“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着急?那位常公子已经在按着罗总预计的在进行着,就算我们不出手,常公子也会自己下令挖掘那块地的,他不是在着了魔似的,非要拿下后山顶那块地的?这几天杜某四处看了看,这个藏有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古墓群,应该就在后山顶上的那块地下面。”
罗建阳说道:“原先我也以为常立那小子,忽然性子变得这么古怪,也是那面计划之中的,我还一直为这个计划叫好,借才常立之手挖开古墓群,这一招实在是妙。因为就算是明知西山有一个古墓群,政府方面一般也不会主动发掘的,而常立施工工地上挖出后,他们借机拣漏,可是……”
罗建阳微微摇头,“可是刚才电话中,那边也很奇怪常立的举动,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会对那块地产生兴趣,担心其中有变,所以就想麻烦二位,今天晚上就动手。”
杜言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了那夏师父。夏师父叠放在小腹上双手的手指动了动,“今日干支丙午,又临谷雨,阴气转阳,火气大旺,是为至阳之象。九龙九凤十八盘,龙灯九盏,凤灯九盏,阴阳对立互补,今夜不是它出土面世的最佳时机。”
罗建阳楞了一下,夏师父的话他只听懂了最后一句,“怎么?难道说还有什么忌讳不成?”他面露为难之色,“两位,关键是那边说,除了我们之外,好象还有另外的高手出现了,也是冲着这古墓群来的,而且这消息确凿无误。”
夏师父仿佛又不存在了似的,默不做声。罗建阳只好看向杜言。杜言一声冷哼,“还有其他的高手出手?嘿,杜某倒是不信,在中南地区,杜某看上的活儿,还有其他什么人敢来凑趣。不过他们这伙人常年的走私贩卖文物,他们眼中的高手,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人,杜某却想会上一会。”
他又看了一眼那夏师父,“九龙九凤十八盘,既然便在这古墓群中,咱们进去之后,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走个遍的,今天虽然是丙午日,但龙凤十八盘常年镇守在阴宅古墓,九龙九凤中的阴阳属性,也不一定就是不变的了。在下只是粗通风水名,但在这一行中,却沉浸了数十年,对于如何启出墓葬里的物品,即使是九龙九凤十八盘,杜某也还是有办法请出来的。”
杜言这话明显便是说给那夏师父听的,语气中虽然有些挑衅的意味,但却少了几分孤傲之意。他被人称为毒眼神断,以及中南第一高手,一直看不透那夏师父的门派出身,而他自己师门中所有的资料,也找不出相关的信息来。
并且就算是一般的古墓中,也常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出来,更别说是可能藏有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葬群了。杜言在这一行中已久,在无数的古墓里,遭遇过种种匪夷所思的生死经历,他知道在西山顶下的古墓群里,谁也无法断言里面会有什么,虽然从心理上极度不愿意,但身边有夏师父这样的一个高手,安全系数总是多了一点保障。
即便是在灯光下,杜言的身影仍然是如同烟雾般,只能看到他身材消瘦,但面容服饰都不清楚。罗建阳看着杜言似乎脚不点地似的,飘向了别墅的客厅外,“夏师父,您的意思是……”
夏师父似乎长长的呼吸了一口,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跟着走了出去。罗建阳也长长的出了口气,看了看一直拿在手里的那盏龙灯,终究还是舍不得放下,顺手便揣进兜里,紧跟着杜言和夏师父走出别墅的客厅。
别墅的铁栏门再次轻轻无声的开启,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从大学城广场开始,绕着整个西区转了几圈后,黑色轿车又停在了大学城广场,车门打开,几个人走下来,钻进了旁边的树林之中。
罗建阳跟在夏师父与杜言的身后,前面两个人的身后,都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罗建阳知道里面装的应该是些两个人的特殊工具。
三个人没有走新开铺的那条巷子,而是直接便从树林中穿了过去。所以当三个人出现在后山顶上时,是在沿着右侧山峰满布坟墓的另一边上,并没有对上陈枫卫飞和杨冰。
站在一堆坟头的中间,月光又开始蒙胧起来,罗建阳心头不安,想靠近夏师父和杜言的身边,可是一看到两个人身上那并不亚于周边气氛的森森之意,想了想,还是不敢靠的离两人太近,“两位,你们看,现在咱们怎么开始?”
杜言抬脚踏上一个较高的坟头,看了看天,只见虽有薄云蔽月,但仍月光依稀。他反手从背上的包里抽出一根上圆下方,长约五寸的土圭来。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土圭与罗盘还有玉尺,都是风水术中,点|茓定位的常用工具。《周礼。冬官。玉人》一书曾就记载:“土圭尺有五寸,以致日,以土度地,测其土深,正日影,以求地中,瑞掌玉瑞玉器之藏,辨其名物与其用事……土圭以致四时日月,封国则以土地。”
看到杜言拿出来的是一根土圭,那夏师父暗中皱了一下眉头。罗建阳不懂,他却是知道土圭最初是用来借助于日影以测方位和正四时的,一般是在夏至当日置土圭,藉以确定南子午方位,并且另立八尺,如果日影投射一尺五寸,与土圭的尺寸相等,则为地中,是可以建国都的,后来慢慢的引入到了风水之中,用以测定风水龙脉的结|茓之处。
很显然杜言用土圭的意思,是想找到后山顶上龙脉之气的聚集点,从而确定下来古墓群的具体的详细方位和入口。但是虽说经过改进后引入到风水中的土圭,已经不必恪守着夏至时分,而是根据二十四节气,各自划分了不同的尺寸,但此时月影蒙胧,周边全是一个接一个的坟头,标出来的尺寸,很有可能会出现大的误差。
夏师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这个时候使用罗盘的效果,明显要好于土圭,但罗盘的使用太过复杂,即便是正统的风水门派,也是各有各的用法。罗盘又称为罗经,《罗经解》中说道:“凡天星、卦象、五行、之甲地,所称渊微浩大之理,莫不毕具其中也,既能乘气、力向、消砂、纳水,又能测山川生成之成爻,以辨其地之贵贱大小……”它一般是由天盘和地盘组成,天盘圆而地盘方,同时还有正针、缝针、中针之分,更有金盘银盘、外盘内盘和天地人三盘之分。
地盘是正方形的,天盘却是圆形,在地盘之上是可以旋转的,中间装有一根指南针,便是正中缝三针中的正针,看罗盘就是看这三针所指,中间分为搪、兑、欺、挥、沉、遂、侧、正,即是所谓的“罗盘八奇”,可定山定水,断金断铜器。所以不是正规风水门派出身的,极少有人懂得如何使用罗盘。
夏师父冷眼旁观着杜言,如果杜言仅仅是只能使用土圭,而没有罗盘的话,那便说明杜言果然只是盗墓一行中的高手,于风水一术便是他自己所说的粗通了。风水与盗墓是有所关联,但其中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学识。而他与杜言是恰恰相反,他所长的乃是风水,杜言则是盗墓中南第一高手。夏师父知道,如果想顺利的进入到古墓群中,见识到传说中秦始皇陵的护陵之宝,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全套,还是要靠两个人的通力合作。
杜言将土圭Сhā在地上,蒙蒙的月光将土圭的影子拉长,杜言不住的曲指计算着,他早已断定古墓群就在后山顶之上,但要找到具体的最佳入口,还是要费些工夫的。又过了一会儿,杜言再次踏上一座坟头,举目向麓山亭望去,忽然失声说道:“奇怪,怎么会是在那里呢?”
夏师父终于说道:“杜先生,看你丈量土圭的手法,你所学的风水术,该是《葬经》一脉的旁支清囊一系吧?”
杜言大吃一惊,猛得回头望向夏师父,他没想到仅仅动土圭的使用手法上,便被夏师父看出自己的所学来,“学士法,你究竟是何方高人?”在他眼中看来,既然夏师父也是被那伙人请来的,应该也是同行之中的,但却一直想不到,除开中南地区外,其他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姓夏的高手。
夏师父笑了笑,“土圭最早是出现在了《葬经》之中的,其内有言土圭测其方法。而清囊一系却是在《葬经》所传,最精于土圭的一脉,在夏至时分外,二十四节气都划分了尺度,其实在土圭之后,风水探|茓之用便渐渐演变成了玉尺。”
杜言再一次一惊,“土圭测其方位,玉尺度其瑕逊,莫非你也是,《葬经》郭璞一脉之中的?”在盗墓一行中,他被称为“毒眼神断”,但其实于风水一道,他在盗墓界可称为高手神断,可当真正面对风水高人时,他仍然只是盗墓界的中南第一高手。“土圭测其方位,玉尺度其瑕逊”,这句话便也是出自《葬经》之中,但是对于玉尺,各门各派甚至是同门师兄弟之间,所使用的都不一样,各做各的,不肯轻易的亮出来,所以很有点诡秘的味道。
夏师父同样一翻手,自包中拿出一把八寸来长,剪刀一样的东西来,乍一看非常象是剪刀的把柄,两根柄子翻转向下可以成直角。夏师父左右轻托尺柄,右手转动另一个尺柄指向的方向,但沿着周围走了几步,忽然竟然象是有一股力量,将凌空的尺柄拉指向了前方。
顺着这个方向往前走去,尺柄最终所指的,是卢知府的那座派在最前的墓|茓,待来到那卢知府的墓碑前时,夏师父手的尺柄,蓦地里下垂,其中的一根呈九十度直角,Сhā在了地上,位置距离那卢知府的墓碑仅有两木。
夏师父说道:“杜先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里便是地下古墓群的入口,剩下的便你的了。”
杜言心中惊疑不定,已经知道夏师父在风水方面的造诣,比自己要高出不止一个层次,很可能是真正风水一门中的嫡系传人。不似他只是部《葬经》的分支,所学不过皮毛而已。
杜言从背包中拿出四根长长的,仿佛是用来钉棺材的铁钉,又拿出一柄小铁锤。围着夏师父那把剪柄模样的玉尺转了转,心中便已经算定了入口处的直径距离。他虽然不知道夏师父的这把玉尺叫什么,但玉尺向来都是风水术中最为秘密的器具,所指所定的必为龙脉结|茓的中心。
杜言拿起一根长钉,以夏师父那把玉尺为中心,在地上画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四方形。夏师父将那剪柄状的玉尺收入囊中。杜言忽然心中一动,金剪探|茓!难道这夏师父竟是那个传闻中的门派?他暗自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巧合了。收敛心神,杜言操起长钉和铁锤,在他画的四方形的四个边角上,分别钉上了一根。
罗建阳与夏师父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杜言的举动,只不过夏师父注意的却是杜言手中的铁锤,和那四根已经钉土中的长钉。
杜言看了一眼夏师父,“古人的墓|茓之中,在陵室内,一般都会对外留有一个秘道,这是那些工匠们为了以防万一,好保命逃生之用,而这条陵道墓主人是不知道的。这种习惯是从秦始皇陵沿存下来的,大批已经成了工匠们的一个规矩,不管大小墓葬,都会留有证明一条秘密陵道的。”
说到这里,杜言又拿出一根长钉来,但这根长钉却是粗如萝卜,他将铁钉Сhā在四方形的正中间,举起那柄铁锤砸了下去。随着“当”的一声响,那个四方形忽然无声无息的塌了下去,等到飘起来的尘土慢慢的散尽后,一个洞口便显了出来。
实体版第一部:风生水起 十五、棺道之黄巾宫移魂殿
杜言说道:“我这五根钉子,乃是阴阳两极的磁铁所制,可以感应到经过特殊设计布局的墓|茓中的磁场,当按五行方位排列后,便能对磁场产生破坏,并且这五根钉子还有个用处,那就是可以克制一些不太干净的阴东西,所以这五根钉子也叫做钉魂钉。”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绸锦小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块用红丝线缠绕起来的玉佩。杜言拿出玉佩,一圈圈的解下玉佩上的红丝线,那玉佩是个青色的兔子,大小和打火机差不多,圆润中透出青色的光泽来,一看便知贵重之极,而且年代久远。
杜言挽住红丝线的一头,将那块玉兔扔进了黑漆漆,仿佛怪兽张大了嘴巴一般的洞中。罗建阳只看见到那红丝线长长的,扔进了洞中以后,也还是不能分辨洞里到底有多深。
杜言仿佛在等待什么,盯着洞内,过不片刻,洞内似乎有青色的光芒闪了一下。杜言拉动红丝线,那块玉兔飞弹回他的手掌之中,仔细看了看,玉兔虽然灰暗了些,但仍然不失光泽,杜言用红丝线缠住玉兔,放回了绸锦盒子里。还不放心,又再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东西,迎风一晃,便亮起一溜火光来,他抖手也扔进了洞中,火光中可以看见层层的阶梯向下延伸而去。
燃火棒顺着阶梯滚向洞内的深处,过了一会儿火光方才熄灭,随后一股淡淡的烟雾飘了出来。“可以进去了。”杜言率先从洞口走入。夏师父和罗建阳紧跟其后。
刚下洞口,扑面而来一股闷腥难言的味道,刚才杜言的玉兔和燃火棒,都是在探测墓|茓的空气,封闭良好的墓葬初打开时,会有尸气以及一些变异混合后的有毒气息,必须要等空气流通后,才可以进入其中。
最上面的几层台阶上,洒满了刚才土层塌陷下来的泥块,还有不少碎裂的青砖块。三个人的脚步踩在上面,罗建阳惊讶的发现,那些泥土砖块,立刻便化成了细纱状,很清晰的留下了脚印,细致均匀,仿佛直接从沙滩上移过来的一般。台阶也是青砖垒成,宽不足一米,两边的壁上是白色的。
走下去才知道,陵道其实并不长,斜下只有十几米而已。罗建阳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临下洞口之前,忍不住抬头看向已经偏斜的月亮,目光收回之时,隐约间似乎看见另一边的坟堆中,有一点红色的光点闪了一闪,他心中一紧,想叫住夏师父和杜言,但前两个人已经入洞,他急忙跟了下去,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总有一个人跟在身后似的。
罗建阳不敢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当然更不愿走在最前,他快走几步,想超过夏师父,走在夏师父和杜言两人的中间,却不想陵道狭窄,一步上前,罗建阳的肩膀便撞在了墓壁之上。忽然之间“哗啦”一声,罗建阳双腿一软,整个人都靠在了墓壁上,随即又是一阵“哗啦”的响声。
杜言和夏师父同时停下脚步,一道光束从杜言的手中射了过来,是强力手电筒。他们两个人自然不会如同罗建阳般。手电筒的光柱照在地上,刚才的“哗啦”声,是罗建阳蹭掉了墓壁上的白灰皮。
“不过是座清代的知府墓而已。”杜言淡淡的说道,“而且这条秘道是陵道合而为一,足以说明无论是墓主人还是建墓的工匠,都没有将这些禁忌放在心上,这条墓道之所以能这么容易的找到。原因也是如此。”
“还并不止这样。”夏师父忽然Сhā上一句,“这条所谓的秘道,合在了墓葬的陵门路上,更多的还是在故意的流泻龙脉之气,似乎是墓主自知承受不起,这一处龙脉结|茓之处的福德。”
十米左右的台阶终于走到了底,在罗建阳的心里却仿佛走了十万八千里。四周忽然一亮,罗建阳看到杜言的手臂扬了一下,东南西北四个边角上,亮起了四根仿似节能灯一样的荧光棒,Сhā在了四边的墓壁上。
荧光棒虽然显得暗淡蒙胧,却将台阶底下,墓室中的布置,呈现在了三个人的眼前。但见墓室与地面上隆起的馒头状相比,是个正方形,上下相看,就好像一个馒头放在四方形的蒸笼中一样。
由他们下来的那条墓道,其实普通无奇。棺材的位置与墓|茓的方向一致,西北东南相向。但奇怪的却是,放置棺材的地方却陷了下去,几乎与地面平行,也看不出是布局设计,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造成的。
杜言的手中多了一个倒三角形的支架,顶在棺材盖上一顶,闷响声中,棺材盖翻到一边,“咔嚓”棺盖上裂出数条缝隙来。杜言只是向棺木中随意的看了一眼,便蹲下身来,仔细的观察着棺材边沿与地面平行的缝隙。
罗建阳探头看了一下,只见棺木中的尸身已经腐烂,仰面朝天的躺着,只剩下副骷髅。服饰上也看不出什么来。棺木中的尸体头顶和脚底各放了一件东西,头顶上的是块玉佩,脚底下则是只引颈欲飞的瓷鹤。除此之外,墓室之中便再无他物了。不过罗建阳知道,一个清代的知府死后的墓|茓,能建成这样,已可自蔚了。因此别说是夏师父和杜言,便是他自己也没将这座知府墓放在心上。
此时,杜言已围着那具棺材转了十几圈,而夏师父则背负着双手,便就那么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着两个人各自专著的样子,罗建阳几乎忍不住要自己走到几面的墓壁,去敲打敲打,看看是否有通往古墓群的密室或者通道什么的。
就在他心中越来越焦躁之时,杜言终于停了下来不再转圈,语气肯定的说道:“棺中棺!”自从见到了夏师父的剪状玉尺后,杜言便已知道夏师父不是他同行中人,而且这次出手的目的是为了秦始皇陵的护陵之宝,龙凤十八盘,所要面对的已经不是进入到古墓群那么简单了,他的态度也因此有所转变。
夏师父的声音更加的缥缈,听起来仿佛是在叹息一样,“恩,这条路是一个棺道啊!”
棺道,也就是传说中的棺中有棺局。墓葬的主人为了防止盗墓贼,其真正的陵室往往真真假假,难以辨别。杜言年轻学艺之时,第一次出手,便几乎着了道。那次他的师父为了锻炼他,放他自己一个人,摸进了一个晋代土族首领的陵墓之中。陵墓里曲折幽回,机关重重,杜言几乎是九死一生,终于找到了陵室。从整个陵室的布局,以及棺木中尸身的服饰,还有那些贵重的陪葬品,他判定这便是墓主无疑了。
杜言的师父其实一直在暗中跟随保护着他,等到杜言准备将墓主的陵室一摸而空的时候,杜言的师父现身出来,告诉杜言,这个陵室仍然还是假的。杜言不服,因为从各方面来看,无论是陵室的位置,还是陪葬的物品,都符合墓主人的身份条件,而其中最有说服力的是,陵室中还有着墓主人ℚi妾的陵位,以及不少陪葬的丫鬟仆从的尸骨。
杜言的师父当场教导起他来。杜言点中的这个陵室是呈南北走向的长方形结构,正中是座凸起来的石台子,棺木大头的前板紧贴靠壁,正中高台上的棺木两边,则是数具小了一点的棺材,里面都是些女性的尸骨,棺木前的地面上,或趴或躺着数十具尸骨,姿势都显得很古怪别扭,显然是生前被活埋在内的陪葬佣人。
杜言的师父示意他注意墓主棺木后的墓壁,这一面的墓壁杜言其实已经做了探查,棺木前板所紧顶住的墓壁后,是厚厚的山壁岩石,不可能再有什么通道墓|茓了,所以杜言才断定这就是墓主的陵室。
但杜言的师父要杜言看的却是棺木所抵的墓壁上方。杜言这才发现壁顶和墓壁在上方的交界处,并非是一个九十度的直角,而是弯了道圆弧下来,看起来颇似现代家居设计中,有天花板连接墙壁板的风格,杜言意识到,玄机就应该在一道圆弧之中了。
杜言在师父的指示下,爬上墓壁,几乎已不用在怎么丈量,棺木大头前板正对的位置,就是秘密的所在。但当他用五根钉魂钉打开后,却还是差点吓得掉了下来。打开的地方,没有通道也没有密室,墓主人的真正陵室,竟然只是个半人高的弧形小洞|茓,一具骷髅蜷缩在其中。
杜言的师父指给杜言说,陵墓中除开当在棺柩中的尸骸,其他的都是真的,两边墓主妻妾陪葬的尸骨,甚至包括尸骨上所佩带的各种饰品,以及证实墓主身份的印玉,无不都是属于墓主的。只不过真正墓主人的尸骸却葬在了,停放棺柩|茓位的正上方,这个|茓就叫做“脚踏云莲局”。
所谓的“脚踏云莲局”,便是指真正墓主人的尸骸,一定要在墓主人替身尸骨的头顶上方,而且这个替身也不是能随便找来的,他必须要与墓主人的生辰八字,其中的四字对冲,四字相合,这样才能使墓主人在这个局中,既得龙脉之气,又能借助替身的冲合命局,一方面压制住替身的对冲,一方面吸取替身的相合,从而“脚踏云莲”,平步青云之中。
“脚踏云莲”与“棺中有棺局”,并称为风水中的两大奇局,一阴一阳,一破一立。“棺中有棺”虽说与“脚踏云莲”相对而立,但却并不是简单的将墓主人的真正陵室,移到棺柩的下面。躺在棺中的就是墓|茓的主人,但墓主人的棺位却是在地面上凹下去的,与地面平行,所以如果有盗墓者将墓主的棺位移出来之后,地面之上却还是有一个坑,好像是另一个棺材似的,但诡异的是,这个坑是没有底的。
杜言的师父当时非常慎重的告诫杜言,一般来说,墓主的贵重陪葬物品,都是随身放置的,棺柩之下是没有必要另立通道,和再延深建陵室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下面必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和财宝,当然还有同等的凶险。所以这个“棺中有棺局”下面的坑道,又被称为棺道。杜言的师父说,如果杜言以后再遇到“脚踏云莲”或者类似的布局,可以出手,但如果遇到“棺中有棺局”的棺道,千万不要轻易的下去。
杜言的动作显得缓慢而凝重,他将背包取下放在地上,伸手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拿出根一米多长的方形立柱模样的东西来。双手一分,原来却是两根贴在了一起。分开后好像一个扁形的长条盒子一般。
杜言拿起其中的一个,双手再次一分,扁形长条盒子一分为四,这次显现出来的是用铁链在中间串联起来的起四根方形支柱。
杜言将四根支柱重新接装成一个大的剑锋形状,两根Сhā在棺柩一头的两侧,另两根对搭成一个“人”字。然后在棺柩的另一头,也是这般的对接好后Сhā入。最后杜言又从包中拿出一根粗如儿臂的圆筒形,伸手一拉,一节节的伸缩出来,形成根细长的横竿,搭在了棺柩上连头支起的剑锋的锋之上。
于是,这具棺柩的两头与上方,经过杜言这么一Сhā,便形成了一个线条状简易的房屋架构。杜言再次伸手入包,还没等罗建阳看清他拿的是什么东西,就见杜言突得伸手一甩,一道暗黄|色的影子,飞向了旁边的夏师父,只听杜言说道:“夏师父想必应该看得出来杜某的这雕虫小技吧?”
夏师父搭手一接,便知那是一卷黄绫,“黄巾宫移魂殿!杜先生好大的手笔啊,这等术法倘若杜先生还自称为雕虫小技,那杜先生也未免太过自谦了。”
“只怕还是难入夏师父的法眼。”口中说着,杜言与夏师父两个人移步,各自走到棺柩的两头,同时抖手一振,“噗”的一声轻响,那卷黄绫轻飘飘的落下,搭在横竿之上,向下滑落。顿时一座黄|色的架梁屋形便出现了,正好将卢知府的棺柩严严实实的裹在了其中,不多一尺,也不少一寸,仿佛是杜言早已经量好了尺寸,精心提前准备好了似的。
“黄巾宫移魂殿”这是杜言师门中秘传的一种术法,也是他的压箱底功夫。“黄巾宫移魂殿”乃是遇到帝王级别的陵墓之时,需要移动尸骸所用的。毕竟帝王是九五之尊,他所相中的|茓位,灵气自然也是尊崇无比的,尸骸安位后,是绝不能随便移动的,否则将会引发龙脉之气的震动,所以要用到“黄巾宫移魂殿”,而这门术法最初却是出自西藏密宗中的密法。
藏地极贫,山势混乱,许多各自觅地独自苦修的人,都有着很高深的功德,这些高功大德之人坐化之后,往往很久才会被人发现,由于有限的条件,最后便只能用木棍和黄绫搭成简易的墓|茓。“黄巾宫移魂殿”流入到中土后,被用来移送皇帝的棺柩到皇陵时,搭在龙棺之上,由此得名。
而此时,因为一个“棺中有棺局”的棺道,杜言便在一个清代知府的尸骸上,使出了“黄巾宫移魂殿”,的确是如夏师父所说的那样,是大手笔了。不过也由此更加说明了,“棺中有棺局”的棺道,在传闻中是如何的诡秘邪异。
杜言和夏师父两个人仍然分站在棺柩的两头,均是伸出两根手指捏在剑锋的锋头上,只见两个人仿若手上无物一般,轻飘飘的便将那裹着棺柩的“黄巾宫移魂殿”,给抬了起来,移到了一边的地上,然后两个人沉思起来。
那凹下去的棺柩大小的地下,果然是一个黑黝黝仿佛深不见底的坑道,罗建阳的心中打颤,但他还紧紧惦记着如何进入到古墓群中,还是忍不住靠到了那棺道边,想再探头看上一眼,但他刚一伸头,什么都还没看到,忽然耳朵里“嗡”的一声,恍惚中那棺道内,好像冲出条怪物般,带出一股气流。罗建阳只觉得浑身一寒,然后便发觉全身上下再也动弹不得。
“你不想要命了吗?”夏师父挥手在罗建阳的后脑上,猛得便是一掌拍下,随后便将五大三粗的罗建阳,抓小鸡似的拎着他衣领,重重的将他摔在了地上。“扑通”罗建阳在地上滚了一滚,跳起身来,怒视着夏师父,一个“你”字刚刚出口,忽然胸口一阵烦闷,不禁张嘴就吐,脑中也跟着眩晕,又坐在了地上,吐了又吐,才觉得好了一些,勉强再站起来,却是全身发软,四肢无力。
杜言冷冷的看了罗建阳一眼。这条棺道他和夏师父,都还不敢说下就下,尚在犹豫想着怎么安全破解,然后再下去,罗建阳如果就此跳下去之后尸骨不见,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本来在清朝一个知府的墓|茓之中,出现了这么一条棺道的布局,是极不合情理的,但既然下面有着九龙九凤十八盘镇守的古墓群,这一点便也不足为屡了。但“棺中有棺局”是风水两大奇局之一,棺道之意,那就不是生人可以走的路,棺道是通往阴世的通道,这才是杜言和夏师父所顾忌的。纵使夏师父的师门出身来历,另有特殊之处,也是踌躇之中。
实体版第一部:风生水起 十六、界龙镇之妖金 (上)
当罗建阳夏师父和杜言从树林中穿过,出现在后山顶时。卫飞杨冰却跟在陈枫的身后,从卢知府的墓碑前,绕到了过去。陈枫走走停停,不时便在其中的某两个坟头中间来回的看着,慢慢的他好象确定了一条线,脚步开始快了起来。差不多快要走到山的另一边下坡处了,陈枫才停下脚步,点点头,出了口长气。
卫飞和杨冰也跟着出了口气,以为他终于有所发现。只听陈枫似乎很是满意的说道:“没错,就应该是这里了,从这座坟墓开始往回走,顺沿着我刚才测定的走向,肯定会在其中有所发现的。”
“什么?”卫飞和杨冰不禁气结,费了这半天的工夫,原来还是要重新走回去,而且是“在其中会有所发现”的。杨冰几乎要放弃再在夜风中,陪着陈枫这么玩下去了。常富集团西城花园项目工地上,挖掘出的墓葬,已经被文物部门保护并清理过了。而市局得到的盗墓团伙的消息,虽然都在监控当中,但在他们针对专家推断出的西山古墓群动手前,警方也不会提前行动的。经过对陈枫的观察,杨冰觉得陈枫与那个盗墓团伙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至少现在的陈枫,越来越象是个给人相面卜卦的风水先生。
拖拖拉拉的跟在陈枫的身后,往回走了十几米,卫飞的心头之中,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猛跳,放眼望去,但见层层叠叠的坟堆之上,似乎是升起了数道颜色不一的光芒来,光芒之中还带着道道威猛的气息,卫飞急忙定神再看,却什么又都看不到了,但胸口之中却有些发空的感觉。
卫飞摸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草的味道在胸肺穿过,稍感充实。杨冰伸手从卫飞的嘴上将他刚刚抽了一口的烟,给抢了下来扔在地上,白了卫飞一眼。平时她在所里,老郭和许壮都是烟不离口的,经常给呛得她嗓子发痒,眼睛生涩,因此便看不得卫飞抽烟。杨冰说道:“陈枫,你到底在找什么?要不你和卫飞继续,我到麓山亭那里休息一下等你们。”
“好吧,让卫飞陪你一起去,我自己再看看。”陈枫随口说道,“你刚才说什么麓山亭?”忽然怔了怔,“麓山亭?对,麓山亭那里才是后山玄武垂头局的结|茓之处。”转身便向麓山亭走去。卫飞苦笑着拉起一脸不知所措的杨冰,跟在了后面。
再次回到麓山亭,卫飞拉着杨冰刚走到亭子前,便看到陈枫呆呆的站在亭子中间出着神。“你们俩在搞什么啊这是?”杨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卫飞正想着怎么给杨冰解释,突然间幻象又自眼前幻化而出,七八道细长但又弯曲的光线,从陈枫所站的亭子中间,缓缓的升起,穿过了陈枫的身体,但陈枫却是没有任何察觉似的。
卫飞的目光上移,看着那七八道光线,升到了亭子的顶上,各不相间的飞舞盘旋了一阵,忽然抱成一团,爆出耀眼的五色彩光来。而陈枫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那一团彩光中仿佛正在酝酿着更大的爆发,卫飞握着杨冰的手,不自觉的越来越紧。杨冰也感觉到了卫飞的紧张,“卫飞,你怎么了?”话音刚落,便听卫飞大叫一声,“胖子小心!”猛得向亭子中窜了过去,撞向了陈枫。而杨冰也被他紧紧的拉着手,拖进亭子中。
此刻在卫飞的眼中,亭子顶上那一团五色的彩光,在瞬间扭曲成一道电蛇,中间仿佛还发出“披沥啪啦”的电流声,正向着陈枫的头顶压下。
卫飞的肩膀撞在了陈枫的胸口,但是由于卫飞的手中还拉着杨冰没有松开,窜过来的力道,被杨冰的身体一带,给消去了一部分,结果便是三个人都扑倒在了亭子里。卫飞正还是仰面朝天,那当头扑下来的光柱之中,似乎仍是由那七八道光线纠缠在一起形成的。
卫飞闭上眼睛,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光柱之中所蕴涵的巨大能量,他一翻身将杨冰压在了自己的身下,绷紧了后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背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震荡感觉,反倒是身下的亭子石板上,“啪”的一声,似乎是石板被重击敲裂掉一般,同时还夹杂着杨冰的怒声喝问,“卫飞,你是不是疯了?”
卫飞还没有说话,忽然间觉得一阵摇晃,随即身体一沉,“呼”的一下,向下坠去。捎带着下意识里丝毫没有放松开的手,也把杨冰给一起拉下。
三个人本来是挤成一团,卫飞和杨冰坠落不见,陈枫的身边顿时一空,他双手齐伸,匆忙中感觉是抓住了块东西,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里“嚓”的一声,陈枫的身体一沉,便也掉了下去。
月光稀薄,周边的云层越积越厚,亭子中的石板四分五裂,一条宽宽的裂口,仿佛巨人的嘴巴一样张开着,里面黑沉沉的不可见底,麓山亭的下面,竟然是另有天地,只是随着月光的暗淡,山风也跟着强劲起来,只听得一阵闷响,整座麓山亭摇摇晃晃的突然倒塌下来,残砖破瓦堆积,亭子下面的秘密,被暂时的掩埋起来。
另一边上,已经站在棺道旁边的三个人,都在沉默着。罗建阳靠在墓壁上,心中害怕着等会可能会面对的各种难以辨别的凶险,刚刚他只是略一探头,便被棺道中的什么东西,给冲了一下,现在还是如大病一场般。但又实在放不下那古墓群中的财宝,为此他已经赌上全部的身家,甚至包括后半生的命运。
对杜言来说,他所学的虽然有风水,也博得了“毒眼神断”的名号,但都是与盗墓有关的术法,若是真论到风水他只能算是刚入门。“棺中有棺”的棺道,便是个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夏师父也是基于棺道的传闻之上,风水之中两大奇局的阴邪局,棺道之后那是个未知之地。他的师门来历特殊,在阴宅之中可谓便是他的天下,但由棺道连接的世界,他也不敢想像会是个什么样子,至少应该不会是他所熟知的阴宅布局吧?
杜言忽然说道:“若是在夏师父面前谈起风水,恐怕怎么说都是妄言,因此在下不敢求知夏师父的师门,但夏师父此行的目的,想来该与在下一致,都是为了九龙九凤十八盘而来,夏师父是世外高人,凡尘中的黄白之物是打动不了的,所以在下以为,那些开出的条件,连在下都不屑一顾,却能让夏师父出手?”
他口中的那些人,便是指罗建阳和他背后的,与他们合作进入古墓群的走私文物团伙,但杜言却看都不看罗建阳一眼,“在下只想见识一下全套的龙凤十八盘,其他墓葬中的东西,在下无意染指。夏师父是知道九龙九凤十八盘,非上位之人是镇不住的阴宅之物。你我最大的缘法,也就只能是目睹一番龙飞凤舞了,夏师父以为如何呢?”
夏师父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要走棺道,祸福难测啊!不过既然棺道已被你我开启,若是不走上一遭,至少是对不住杜先生的黄巾宫移魂殿。”
杜言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他们两个人此番出手,都是为了见识九龙九凤十八盘,这一套秦始皇陵的胡陵之宝,寻常的古物珍宝,他们早就不放在眼里了,否则再多的钱财,那个文物走私团伙也是请不动他们的。而九龙九凤十八盘一是镇阴宅的宝物,二者,不是帝王将相的命局,根本便收不住,三者,十八盘之间不可分割,杜言和夏师父两个人,谁都不能单取其一,或者是全盘占为己有。那么便只有两个人携手共进,同走棺道一途了。
杜言一笑,抄起背包,“夏师父,您先请!”
夏师父点点头,站在那棺道的旁边,双脚一前一后,扎了非马非弓的步法。然后张开左手,拇指旁翘,慢慢的顶在了左边的太阳|茓上,其余并立直伸的四指,依次从小指、无名指、中指、食指弯曲起来,复又从食指、中指、无名指再到小指,伸展开来,最后只剩下三指伸开。
杜言全神贯注的看着夏师父的手指,见他伸出三指,便也拿出绸锦盒中的那块玉兔,不过他没有抛入到棺道中,而是剪断了长长的一大截红丝线,垂落到棺道里面,过了一会儿,提出来伸指一弹,绿莹莹的火星中,红丝线从一端开始燃烧,很快便烧到了尽头,但奇怪的却是,那本应该化为灰烬的丝灰,却没有消散,仍然还是象根绳子般,被杜言提在手中。
杜言的手腕一振,那截绳灰无声的落在地上,但却成了三段,每一节都是直直的,他也点了点头,“果然是三!普通的测量之物,在棺道之中难保不会有失,这条红丝线却是常沾带了玉兔的灵气,更被我精血浸过,应该是不会出错的。”说完,他翻身便要一跃而下。
“等一等!”夏师父忽然出声拦住了杜言,他一边从包裹中往外掏着什么,一边对着罗建阳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是棺道远超鬼门关,我和杜先生收的都是阴人钱财,此一去,就算是阴阳两隔,也是心无所牵,你可要想清楚了,下还是不下?”
罗建阳早已经吐得脸色苍白,此刻更是面无人色,他惨然一笑,“下!为什么不下?”事以至此,是有进无退,自己没有其他路走了。原以为是同那个走私文物的团伙是在互相利用,和提供他们盗窃古墓的有利条件,可以得到他们许诺的古墓群的珍奇宝物,可是现在不但没有见到那伙人的面,只是与两个道上的高手工事,古墓群中的珍宝,还是遥遥无望,却要先踏上一条有去无回的棺道,但是已被无选择了。
实体版第一部:风生水起 十七、界龙镇之妖金 (下)
夏师父摇摇头,将手中看起来宛如一件叠好的衣服,分别递给了罗建阳和杜言。罗建阳打开一看,却见果然是件圆领的马甲,但马甲的质料却不是布,而是纸,黄|色的软纸。
夏师父让两个人套上黄纸马甲,“人有三魂,缺一即迷,这件叠魂夹,可以保护大家在遇到阴物时,产生叠魂之效,迷惑阴物,暂保安全,但若是叠魂夹自行燃烧起来,那便是不再能用,前路至凶,切记切记!”
三个人当中,杜言常年穿梭在各种墓|茓之中,夏师父虽然还没有透出师门来历,但一身高手的风范是尽显无遗。不需要再说什么,纵身便向棺道之中跳了下去。
罗建阳咬牙闭眼,但只是一瞬之间,脚底震动,已然落地,他这才明白,夏师父的三根手指,和杜言所说的“三”字,是说这条棺道的长度长有三米。
跳下来的时候,罗建阳的手中拿着强力手电筒,落地之后,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四周一片漆黑,不见一丁点儿的光亮,当真便是伸手不见五指。抬头向上看去,也是被黑暗笼罩,三米之上那棺道口竟没有丝毫的亮光泻下来。幸好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罗建阳还能听见身边有着杜言和夏师父的呼吸声。否则他觉得自己连一秒钟都撑不下去。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耳边传来夏师父和杜言平稳的呼吸,却不见两个人有什么动静。罗建阳只觉得大脑中逐渐的混乱起来,实在忍受不住,他手指颤抖着,按动了手电筒,一道光柱便如闪电般的刺破了黑暗。
手电筒一亮,罗建阳心中就大为后悔,暗骂自己也太沉不助气了。来此之前,无论是夏师父还是杜言,按照他们的原意,谁都不愿带罗建阳的。首先这两人都是独来独往的一方高手,能聚在一起,便是那个走私文物团伙的邀请。
常富集团西城花园项目工地上,挖到的那几古墓葬,由于当时现场管理不到,在文物与相关部门的人员赶到时,墓葬里有些小的不显眼的东西,被工地上的民工给摸去了不少,其中就有那盏九龙九凤十八盘的那盏龙灯。很快的流入到黑市后,便被道上的人盯住,有几个颇具眼力的人注意到了这盏龙灯,虽然辨识不了龙灯的来历,但却看出绝非凡品。杜言和夏师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找到的。
在这一行中,入墓下|茓的一般绝不会出面清货,同样在道上走货的人,对如何探墓也是外行,所以双方基本是合作的关系。彼此间就算是没有照过面,也都互有耳闻。这次请到杜言和夏师父的,是常年活跃在南方道上一个团伙。
杜言一看到这盏毫不起眼的油灯,立刻便认出此乃传说中秦始皇陵中的护陵之宝,九龙九凤十八盘中的一盏。他自然不会泄露九龙九凤十八盘的秘密,只是说在油灯出土的附近,存有一个很大的古墓群,他可以考虑出手试一试。杜言勘探后,便即断定,古墓群是在西山顶下。
而这伙人也的确有些手段,转眼便将常富集团的罗建阳给拉下水来。恰巧在这个时候,常大富准备将董事交给儿子常立,但常立却忽然性情大变。罗建阳一边暗中鼓动刺激常立,一边表明上故意和常立的矛盾激化,以便如果将来东窗事发,自己好撇清关系。只是怎么也想不到,现在却要直接下到古墓群中,而且行动提前的非常突然。入墓探|茓的规矩与讲究诸多,对于罗建阳来说,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掌握多少的,杜言和夏师父干脆交代他,进入墓中之后,一举一动都要跟着两个人,甚至连话也不可以随便说,无论他听到什么看到了什么。
强力手电筒的光柱,在这一片绝对的黑暗空间里,有一种真实的立体感。罗建阳不知道自己是否触及到了什么禁忌,手持手电,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更不敢扭头张望,生怕只是眼角转动间,便有什么恐怖之极的景象出现,大脑之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刹那,又仿佛极其漫长,耳中听到杜言和夏师父同时“咦”了一声,罗建阳恢复了一丝自己的意识,随即眼前忽然金光闪耀,罗建阳禁不住眯起眼睛,那金光是如此的耀眼。
等到罗建阳终于可以完全睁开眼时,他的眼睛就再也无法闭上了,就连眨动一下都不能。只见墓室的面积大约有十几个平方左右,四个边角上Сhā着杜言的荧光棒,这种荧光棒比普通的要亮上许多,乃是杜言特制而成的,在黑暗之中,亮度并不低。
在四个荧光棒的映照下,墓室之中全都是一片闪闪的金光。罗建阳只看到整个墓|茓的构建非常的奇怪,地基是四方形的,顶壁却是个收敛的圆形,四壁之上并非是如棺道上,卢知府的白灰抹粉,而全是石垩垒砌。原该是堆满陪葬品的方位上,瓦罐陶瓷什么的不见一物,唯一特殊的就是墓|茓正中的黄金棺柩。在不知是杜言所Сhā的那四个荧光棒的聚焦,还是种巧合的角度下,金色的光芒竟洒满了整个墓室。
整个墓室的布局落入眼中,杜言却不禁变得和罗建阳一样,目瞪口呆起来。当然,他震惊的原因是不会和罗建阳一样的。墓室的布局一目了然,非常的简单,除了一具黄金打造的棺柩外,其他空无一物。然而杜言想遍了他曾下过的各种墓|茓,却也无法判断出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布局,这在他入道以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连这座墓|茓的年代都无法判断。
顶壁的圆形内敛,似乎是出自唐代的风格,但风水传至唐代之时,无论阴宅还是阳宅,基本上已经到了大成之地。唐代理学大师杨益,著有《撼龙经》、《疑龙经》、《青囊旨》、《都天宝照经》、《天玉经》、《金刚钻图决》等真本,有再谪仙人之号,几可与郭璞的地位相提并论。可以说,风水是自杨益之后,才算是从诸般杂术中脱离出来,成为一派学说的。
唐代墓|茓多用石镇,因此整体布局大气宏伟,这一点墓壁上的石垩,是很贴近唐墓的,但除此外便只一具黄金棺柩,连个灵位都不曾有,莫说是座唐墓,任何朝代的墓葬也不会如此,除非是已经被人摸盗过了。但杜言可以肯定这绝不可能,上面的这个棺道,若不是身边有夏师父这样的风水高手,杜言自认他是没有勇气一个人下来的。而且以他毒眼神断中南第一高手的经验,这个墓|茓中只要有人进来过,不管他有没有动这墓|茓里的东西,杜言一眼就会辨认出来。
无奈之下,杜言只好放弃,他是盗墓出身,但这座墓|茓处处出乎他的认知之外,石垩的墓壁上与卢知府墓的简陋一样,壁画墓雕全无;墓|茓内不见任何的陪葬物品,唯一的黄金棺柩,连座墓志也没有。杜言只能转而望向夏师父,这已经不在他的能力之内了,却是不知在阴宅风水上有什么讲究。不过当他的目光扫过那黄金棺柩的时候,他心里突得跳了一下,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夏师父早已在进入墓|茓后,便在心中隐约有所预判,他的脸色有些凝重,语气也很缓慢的说道:“这的确该是座唐代的墓|茓。再谪仙人杨益杨公曾留有一局,那便是唐墓秘传的兆域之制。但是……”他犹豫了一下,显然是中间有些地方自己也想不通,“这中间亦有难通之处。”
兆域之制,乃是唐代再谪仙人杨益所独创的一个阴宅布局,此局取:“平地之下一丈二尺为土界,又一丈二尺为水界,各有龙守之,土龙六年而一暴,水龙十二年而一暴,当其遂者,神道不安,故深二丈四尺之下,可设窀穸(墓|茓)。墓之四维谓之折壁,欲下阔则上敛,墓中以石垩代粉为饰。并不置瓷瓦,因其近于火,不置朱凡雄黄,因其气燥而烈,使坟上草木枯而不润,不置毛羽,因其近与尸也,不置黄金,因其久而为怪。唯铁牛玉豕(猪),可以御龙而和百神……故谓之兆域,又谓之界龙镇局。”
再谪仙人杨益的这个界龙镇,其独特之处便在于“兆域”二字,一般墓葬之中的布局设计,在此局中几乎全部舍弃不用,它所倚仗的乃是地下一丈二尺处的界土龙,也再往下一丈二尺处的界水龙的镇守。目前三个人所处棺道下的这个墓|茓,基本上便都符合了再谪仙人杨益的界龙镇。
但让夏师父想不通的却是,界龙镇的兆域制中,是不置黄金的,然而这个恰似界龙镇的墓|茓中,却偏偏只有一座黄金棺柩,那么这个布局还是不是界龙镇?又或者是由界龙镇变易出来的另外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