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过去,就是错过了,回不去的地方,那些曾经轰轰烈烈的誓言,都是消散在沙尘里,再多的伤痛,再多的不舍都会埋葬在残破的墓碑下,那些开始都成为了结束,而结束都会成为开始……
逝者如斯夫,一个多月了啊,从火热的八月转向了凉意层层的九月。如是江南,此时依旧风光旖旎。这儿可是西域的沙漠敦煌呢。温差特别大,昨天还热得想一头扎进冰窖里,第二天,就棉衣加身了。
似乎真的要结束了,每个人似乎都很忙,忙什么呢?都在收拾打理啊!就除了她,整天游手好闲的,因为,他们的离开,和她无关,而她只是个过客,他们好心地救了她,只是这样,嗯,只是这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就像一个苹果,被一只虫蛀了个洞,咬啊咬,有时还有些疼。
欸,自找的,谁叫我遇到了他呢?谁叫他救了我呢?!江湖人都老讲究知恩图报的,如果跟着走,会平添麻烦。之宁丧气地想了想,到混得还过得去时候,一定要找到他,不然这辈子难过了。其实,真的有些喜欢他,他的容貌简直像朵“凌冥花”,充满剧毒,却妖冶得蛊惑人心,没人见到他不动心啊!可是——
她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对了!他的杀气敛得一丝纰漏都没有!从他的一举一动所透露出的气氛,和那有些神秘的身份——绝对是在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于是,思绪如同绞在一起的乱发,看似简单,实则复杂,这就是她父亲常说的啊!她摇了摇头,停止了思考,远处,瑰丽的颜色染艳了半边天,日半落,孤烟漫漫,风吹沙扬,蓝穹靛宇,如墨似天。
“之宁,这身衣服很合适你!”年轻俊美的少年轻抚着少女露于空气中的双肩,将下颚轻轻地搁在上面,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气。
“欸!怎么又换款式了呢?”少女看着古铜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穿得未免太——她得承认,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这么华丽的衣服。
枝丫形的斜边领,烫着淡粉色的丝绸边,左边领的胸前饰着一小排镶靛蓝玛瑙的流苏,衣带高束,与之前不同的是,不穿任何内里。下裙从右边大腿的一半处开了个口直到末尾,亦用粉色丝绸钩边,开口处还用一颗水红色的宝石作缀饰。浑身上下,流畅如水的线条,衬出她尚好的身材,衣服的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粉白柔嫩的肌肤。
“是蓝色的呢,而且——”绝美少年轻笑着,“而且这种款式是我大蒙的王妃才能穿的呢!”
少女张大了嘴:“你……我马上去换掉。”
“呵,”少年笑出声来,“耍你呢,你还真信?!”他纤细的手指绕着少女略微枯黄的发梢。就算是骗她的吧。
“走吧,送别晚会要开始了。”少年拉着少女的手掀帘而出。少年抬了抬头,完美的下颚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之宁,你看,天空黑如墨,晚星明如晶!”
不远处,火熊熊,黑灰色的木炭片,细碎地扬在火焰里,半透明的火苗映出每个人的笑靥,燃烧。点燃后就会烧起来。直到——一切都成为灰烬。
似乎不怎么像离别,那样凄凄惨惨戚戚。
那次晚会上,有许多她认识的人,也有她不认识的人,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一行人这么多啊。所有认识的,所有不认识的,都会在明天成为一地的灰烬,或是漫漫的一地黄沙。
她低着头,丝毫没去看那些有多么热情的舞蹈,眼中,黑白分明,黑与白之间嵌着一圈灰黑色,叫做悲伤。
乐曲渐止,众人一片喝彩,她只是鼓着掌,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朵儿的舞姿,她只是偶尔抬眼看了下,看不懂,因为她从未看过歌舞,只有那么一些模糊的概念,总是与世隔绝般的,从出生至此。她知道,朵儿跳得很好,掌声中有人要她再舞一曲。她微笑着,端起身旁草席上的酒坛,是最为普通的青稞马奶酒,没有什么“华丽”的酝酿,淡淡的酒香萦绕鼻尖,夹杂着一丝丝火烧木炭之味,酣淳的酒味在喉间徘徊,烈性酒精在脾胃里翻滚,灼灼燃烧,绯红的晕色,渐渐映上她略微苍白不施粉黛的脸颊,竟娇艳如桃花。
朵儿身着水红色无袖露腰短裙,外披粉金色沙衣,腰系各种璎珞串珠,青丝如黑丝绸垂至腰间,缀着珠钿金钗等。真是漂亮得好呢,就连我见了,都不免为她动心。呵,她有些陶醉于朵儿的姿色:她这么好,一定能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