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进去的时候,骂了陈楚一句。洋荤都开过,走前放纵并不算明智。
“不醉不归!”那家伙倒也坦然,进了酒吧就点了十扎,牛饮起来。陆续到的朋友,四面东西的,明年都要散了,有几个下个月就要走,毕竟三年的学业早结束了,能像他这样不愁吃穿的并不多。
建筑的,机电的,数学的,物理的,人越来越多,似乎是包场。
拿着自己的冰啤酒,挤到几个艺术系的人身边,听他们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有个来自北京的,马上要回国了,还留了电话给他。
音乐越发狂热,激|情伴着酒精让人心情豪迈,他也大口喝着,和新认识的人打着招呼,聊些西岸的话题。
有人拍拍肩,回身,一时没认出来,封蓝带着几个朋友走过来打招呼,却没看见郭涛的影子。
东岸待得好好的,突然跑到这个国家的对角,实在不寻常。扯着嗓子喊话才能听清楚,“郭涛呢?一起来西雅图吗?”
封蓝的妆很浓,身边几个女伴也妖娆撩拨着酒吧里的男人。“我们分了!”她唇边还是那种无所谓的笑,举起杯子灌了一大口酒,“他留在东部,我自己和朋友到西雅图。”
接过她递上的酒喝了几口,又被别的朋友拉走了,他辗转在不大的酒吧里,喝了很多。陈楚灌他的都是最烈的伏特加,几个要走的人也凑过来劝酒。
他拿到了博导给的全奖,却依然放弃进了几个公司兼职,算是同届里最顺的,钱也挣得最多。大家的酒,也不好不喝,于是一杯一杯下肚。离别的聚会,以醉酒和专业脱衣秀收场。
他喝多了,歪在吧台边,注视着眼前的肉欲生活。美国,再有半年,也该告别了,端起面前的杯子一干而净,喝到心里清醒不过来。他醉了,起身准备离开。
酒吧外,夏日的风,再睁眼,是清晨的阳光。在陈楚的房间里,竟然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裤,有些诡异。
酒没醒透,教授的电话又来了,只能简单收拾行李准备年会的事情,聚会和那些荒唐的场景,他早就丢在脑后。
两个月后再回西雅图,陈楚已经搬走回了台湾,老旧的公寓又剩了他一个人。忙着设计的事,抽空在圣诞节前去了趟南部几个洲。
终于找了称心的东西给她,顺道去普林斯顿看看师兄,在东岸转转,把游散四年的心收回来。湖区住了个把星期,交了最后一份设计稿,不再接新的项目,开始联络驻华的公司。
参加了几个面试,美方总部都给了offer,他倒不着急决定,开车在公路上从东到西,一路流浪回西雅图。中途累了就下车,坐在沙漠的公路边看落日,饿了渴了就停在小镇上修养生息,车开回西雅图的时候,已经三月了。
除了农历新年给家里打了电话,之后一直没联系。
打开电脑,给圣寺发邮件,顺便回朋友的几个留言。打开网页,随意的看了几条新闻,手里的咖啡杯却突然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当晚把一个月后的机票提前,第二天退了房子,没打招呼,三天后就离开了西雅图。房东拿着钥匙进屋打扫的时候,电话正好响了,是个陌生男人说着外语。
“哥,爸妈让你把回国日期推后,非典闹得厉害,很多地方都封锁……”
听不懂,按了挂断的键,房东继续巡视着屋子。工作台上还放着一叠报纸,最上面一张西雅图早报,刊头显著的地方是中国正闹得很凶的传染病。听说,和疟疾、瘟疫差不多,得了没得救,晦气,报纸当成垃圾进了废物带里,阖上房门,告别了住了四年的房客。
同一时间,他降落在首都机场,出了关不去提行李,直奔媒体上血腥渲染的大学。疫病在那里爆发,几千个学生被封在校园里。
而她,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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