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又来了些什么人,从脚步声,我可以听出有六七个之多。看来,这家小店是从里面看得见外面,而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不然,这些人不会在小店门口迟疑,他们显然这时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人,正在犹豫是进是退。
这些人脚步声碎细,应该是群女人,既然丁哥儿不友好地喊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老巫婆,我隐约已经猜出了是谁。
“师父,那小妖女和几个魔头在此呢!”一个女子娇嫩的声音在说着,询问道:“我们是不是换一个地方?”
“云英,怎么说这种软气的话?须知峨眉派正大光明,还怕什么妖魔邪道?”这是一个我熟悉的老女人尖刺得近乎厉喝的发泄声,我果然没有猜错,来得当真是那个装腔作势的峨眉老尼冷无情。
“嘿嘿!”我听到老糊涂两声冷笑。丁哥儿却拍案而起,骂道:“你这个老巫婆说谁是妖魔邪道?我看你才是呢!”如果我在他身边,是不会让他如此的,我甘愿先忍一忍再说,但这个洋小子除了我不会再服第二个人,顶多只听得灵儿两句劝,而那冷无情又是如此得蛮横,只怕他一骂,反倒要吃些亏。
“小子找死!”冷无情恼羞成怒,叫着扑了上去,然后“篷篷”两声,仿佛是两个人对了两掌,那冷无情又退了回来。
我的心好似波涛中的小船摇摆不定,生怕丁哥儿已经吃了亏,但这时却听到老糊涂嘻嘻哈哈地笑声:“你呀,知道厉害了吧?若不是我,嘿嘿,你已经吐血了。”他拉着长音,甚为得意。丁哥儿难堪地道了声谢,依然激愤异常。原来是老糊涂出了手,我心下踏实了许多。
冷无情咬牙切齿地道:“好小子,今日且饶你一回,以后你要小心了。”也少了方才那份自命非凡的气势。原来她也知道见势不妙,溜之大吉,对她身后的弟子们发着命令:“我们走!”我却觉得好笑,面对丛林三老,这个老尼姑终于装不下去了,她也害怕,不再去提什么正大光明了。我想起了大洪山的那场血战,当时若没有那么多人,只她一门,怕她是会比谁溜得都快的。
面对师父如此自找的阶梯,她的弟子还莫名其妙,简直是个愚木疙瘩,云英还在问着:“师父,咱们不在这里打尖了吗?”
我可以想象得出这老尼姑是如何的气恼,只听她堂而皇之,高声地叫道:“哼,我们名门正派,怎么可以与他们同栖朝堂,同流合污呢?走!”
“是!”她的弟子齐声答着。
“名门正派?什么名门正派?”丁哥儿不由得又嘲讽起来:“还说不与我们同栖朝堂,同流合污?嘿嘿!你那宝贝徒弟可是心甘情愿地到大洪山作客,哪象你这个老巫婆。”
“丁哥儿!……”吉灵儿大声喝着想要阻止,但他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我也恨得暗暗直咬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如此一来,那个梅娘不就一定要遭殃了吗?
我不知道冷无情是个什么表情,却听到她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弟子云英在说道:“怎么样?师父,那传言是真的呢?师姐果然去参加了绿林大会。”
“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传来,那云英怯怯地不知所以地颤声叫着:“师父!”
“这里哪有你说得话!”冷无情暴怒地呼喝着。我可以想象得出她的表情,直为她那弟子摇头。也难怪,有如此一个愚蠢的徒弟会不让她生气。
如果不是丁哥儿的那一句话,也不会引起这么多事故,那老尼姑带着弟子们先走一步,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
在老尼姑从我身边走过,正要离去的时候,我却听到老东西啧啧地叹息:“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才是赶着猪羊一步步直往虎嘴里撞。”
我正不知其所云,却听到南边的大路上传来了达达的马蹄声,伴随着还有男女的欢笑呼叫。那声音近了,一个人在喊着:“王老弟,前面有一家小店,咱们暂且在那里歇息一下如何?”另一个人答着:“好!”说着又向身后喊道:“梅娘,骑快些!”最后传来的是少女快乐的回应:“项大哥,你们跑得太快了,等一等我。”第一个人却笑道:“你那师父难道连骑马都不让吗?看你骑得如此笨拙,今后还如何行走江湖?”这是项充,王不安和梅娘三个人。啊,天下的事竟然如此巧合,难怪老东西要发出那声感叹,他们难道还没有看到冷无情吗?或许是冷无情躲到了大树之后,或许是梅娘离得太远,太过兴奋,竟然应声道:“嗯,我师父不会骑马,她说女人不应该骑马。”“你师父真是个老顽固。”王不安不由得说了一声。
“梅娘!”冷无情再也不能容忍弟子对自己短处的揭露,从树后跳了出来,大声厉喝道。
“师父!”梅娘一惊,跟着“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冷前辈!”项冲与王不安都吃了一惊,齐齐呼道,跳下马来。
冷无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不再理会他们,而是对梅娘发起了威风。我听到冷无情阴沉着声音在问:“梅娘,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梅娘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回答着:“去了……去了南阳,还……还去了洛阳……这就要和项大哥、王大哥去开封。”
“就只到了南阳、洛阳?”冷无情逼问道。
“是……。”梅娘颤声回答着。
“冷前辈,梅娘和我自离开庐山,确实只去了南阳和洛阳,不敢撒谎。”旁边的王不安瓮声瓮气地帮着腔答道。
“嘿嘿!”冷无情冷笑地道:“你可去过了大洪山?”
“唔……”
“说!”冷无情毫不放松。
“是,徒儿去了。”梅娘低低地回答。
“啪啪!”两声耳光打得分外响亮,这冷无情果然无情,我可以想象得到那种情景。这过后只听到梅娘的辍泣,冷无情冷若冰霜地训斥着:“你身为峨眉弟子,明知故犯,今日我便要以门规惩治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徒儿无话可说。”梅娘顺从地回答。
“冷前辈,要责备就应该责备我,是我带她去的。”王不安连忙道。
“嘿,我自然要向广禅僧说的。”冷无情悻悻地道:“当初若不是你和你那师父鼓动,我也不会放她私自去闯荡。如今她丢了我峨眉的脸,我不责怪你,你是外人,但我峨眉的事务也无需外人Сhā嘴。”
这一顿抢白,果然让王不安闭上了嘴,他到底只是个没有经验,初出茅庐的小子,讲道理是讲不过别人的。
“云英!”冷无情命令道:“取家法抽她二百鞭,也叫她记住今后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是!”云英答着走了过来。
“慢着!”半天未曾Сhā言的项冲忽然叫道。
“哦?项少侠还有什么见教吗?”冷无情半讥半讽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