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血浓于水

郝立升昂着头，定定地看着郝设华。

“立升，他就是你的爸爸，快叫爸爸啊。”吴飒飒认真的说。郝立升没有叫，他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妈妈，问：“叔叔真的是我的爸爸吗？”“是的。”吴飒飒有些哽咽：“不信你问叔叔叫什么名字。”

郝立升又转过去看郝设华。郝设华弯下腰去，轻轻地说：“我叫郝设华。”郝立升将手中的玩具枪突然又一次对准了郝设华：“你这个大坏蛋，我要枪毙了你！”

“噗”的一声，塑料子弹从玩具手枪里­射­出，又一次打在郝设华的脑门上。这一次，因为距离近，郝设华的额角破了皮，渗出了殷红的血迹。“设华！”吴飒飒慌忙去看郝设华，但被他用眼神制止。郝设华又一次故意“啊”的一声，捂住头倒在了地毯上，然后就不动了。

郝立升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死了”的郝设华，也看到了郝设华脑袋上的血点，有些不知所措：“妈妈……叔叔他……怎么了？”“爸爸被你打死了。”吴飒飒装出伤心的表情，对郝立升说道：“你不是恨爸爸吗？是你开枪把他打死的。”“我不恨爸爸……妈妈，我一点都不恨……”郝立升开始落泪，小嘴巴一撇一撇的，呜咽声从嘴角一点点漏出。

“你真的不恨爸爸？”吴飒飒蹲到了郝设华的跟前，问郝立升：“那你愿不愿意叫他一声爸爸？”郝立升看着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郝设华，咬住了嘴­唇­。泪水一滴一滴地从他白净的小脸上滑落。

“立升，妈妈来跟你讲一个立升爸爸的故事好吗？”吴飒飒知道要让孩子一时间接受这个太过巨大的改变是不那么容易的，所以她坐在地毯上想起了这个最有效的“爸爸的故事”。

“好。”郝立升也点点头，坐到了妈妈的旁边。

吴飒飒用孩子的语言和方式，将“立升爸爸”当初为什么离开家，后来又为什么回来的故事讲给儿子听：“……立升爸爸看到自己的孩子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非常伤心，因为小熊宝宝和小熊爸爸长得一模一样，小兔宝宝和小兔爸爸也都是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只有小立升和立升爸爸长得不像，别的爸爸都笑话立升爸爸，立升爸爸受不了了，就跑去找森林爷爷，他要问最聪明也最有见识的森林爷爷，为什么立升和爸爸长得不一样？森林爷爷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走很长很长的路。立升爸爸走啊走啊，走啊走啊，他爬过一座又一座山，趟过一条又一条河，他和最凶猛的野兽搏斗，他生病了，还要顶着大风雪继续往前走。因为他一定要找到森林爷爷，让森林爷爷告诉他为什么立升和爸爸长的不一样。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终于有一天，立升爸爸找到了住在最大森林里的森林爷爷。森林爷爷告诉立升爸爸，因为立升妈妈有一次口渴，无意中喝了仙女的露水，所以立升才会有雪白的皮肤、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简直就和天上的天使一模一样。其实啊，立升就是不小心掉进立升妈妈肚子里的小天使。立升爸爸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是美丽的天使，森林爷爷就叫他去找隔壁森林的森林­奶­­奶­。森林­奶­­奶­和森林爷爷一样聪明，她说的话和森林爷爷一模一样，立升爸爸终于相信了，他高兴极了，他飞快地跑回家去，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立升妈妈……”

郝立升眨巴着蓝­色­的眼睛，静静地听着妈妈的故事……

“可是，立升爸爸回到家后，立升已经长大了，他不认识立升爸爸了，因为立升妈妈告诉他，立升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所以，立升不让立升爸爸进家门，立升爸爸很难过，他每天都在门外面走来走去，想见立升妈妈，也想跟立升说对不起。立升妈妈也很想见立升爸爸，可是立升不让妈妈开门。这可怎么办呢？”

“妈妈……”郝立升听懂了妈妈讲的故事，他噙着泪，扑进妈妈的怀里。“乖孩子，现在立升爸爸回来了，立升能让爸爸回家吗？”

“立升能。”郝立升回答得很肯定。

“那你去把爸爸叫醒来吧。”吴飒飒用眼神示意儿子。

“我……叔叔……醒醒……”郝立升蹲到郝设华身边，几分担忧几分慌张，还有几分羞怯。“你叫一声爸爸，他就会醒过来了。”吴飒飒鼓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