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夏侯宝找出自己多年不穿的一双黄胶鞋,穿上,又找出自己当年的一件军大衣,将内衣全部脱掉,穿上,从一堆破贝雕画里找出一根宽板麻绳扎在腰间,吩咐几个兄弟道:“把酒烫上,我押着小春过来陪咱爷们儿喝酒的时候,酒要是凉了,我夏侯宝从此退出江湖!”
那几个兄弟明知夏侯宝此去一般会是肉包子打狗,但都没有给他点破,慌忙烫酒。
酒烫好,一个兄弟不知是替他担心还是刺挠他,紧着嗓子说:“夏侯大哥,当心点儿啊,小春专门用刀捅肚子。”
夏侯宝剑指一横窗外纷飞的雪花,高叫一声:“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昂首出门。
这声怒吼威力十足,惊得门框上挂着的冰凌噼里啪啦往下掉。
夏侯宝大踏步地往小湾码头赶,后面跟上了这几个等着看热闹的兄弟。
此时,天光黯淡,碎雪纷飞,夏侯宝走得气宇轩昂,大有林教头夜奔水泊梁山的豪气。
毕竟是上了岁数,半小时后接近码头的时候,夏侯宝气喘吁吁,脚步有些踉跄,索性将黄胶鞋的后帮踩下,做拖鞋式,一拖一拖地拽进了码头。码头上没有多少人,一条机帆船停靠在海堤下,突突突地喘气。海堤上零星站着几个渔民和几个正在跟他们讨价还价的人。
夏侯宝走过去,跟那几个人说了几句什么,转身往海堤下面走,斜坡有点儿陡,夏侯宝走得像个小脚老太太。
海堤下连着一片沙滩,沿着沙滩走大概一百米,是一个河水入海口,上面的水泥台子上站着几个年轻人。
夏侯宝揪着大衣领子,背风点了一根烟,猛吸两口,摔掉烟,迈步登上了上台子的几凳台阶。
上面站的是六个人。夏侯宝站到他们对面,偏过脑袋,斜眼望着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长相有些奇特,面部类似一只烧焦了毛的豹子,上身穿一件很短的皮夹克,宽大的腰带露出来,显得他的腰很细,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只站立着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