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尔雅和小廷奚回府,凑巧青怡也带着李家小子来看媳妇儿。奶娘、王叔俩人正抱着孩子与青怡闲聊。
尔雅一入院内,就听众人细碎的声音道。
奶娘:“哎,可不是吗?少奶奶撑着这个家委实难过。小小姐年幼,宋钰小姐再过两年也要出嫁,帮不了府里甚么……小少爷自少爷去后,也不听话了,老是出去打架。这小小年纪怎么办才好?”
青怡:“奶娘你不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我和师妹一块长大,谁见了都说她有福,宋府也好,尔雅也罢,都不该是这个下场。”
王叔:“……其实,我们倒愿意少奶奶改嫁了,这样苦苦撑着,王叔我看了也难受。”
尔雅默然,踌躇番才笑盈盈地跨进门道:“师姐来啦?”
奶娘和王叔见主子回来,也赶紧抹了泪,这边尔雅也权当没看见,逗弄番青怡怀里的李小子,噙笑道:“李小子倒是长好了,只是还这么爱睡呢!”
青怡颔首,“他爹是大懒虫,他是小懒虫,两父子懒到一块儿去了。”
话音刚落,青怡自己便先楞了楞,意识到这话可能刺激到尔雅,急着想改口,偏偏一时半会儿,竟也不知道说什么转移话题。
尔雅无语,只又看了看未来女婿,心里膈应得难受,想哭却掉不下眼泪。宋妖孽,你倒是不知在哪逍遥快活,只留我一人在这里独独受苦。
气氛正尴尬,原本睡得流口水的李小子却“哇”地一声大哭,反打破了寂静。青怡和尔雅抬着手又哄又拍,这边奶娘见状却笑开了,“哎哟喂,难不成这未来姑爷还真准媳妇儿了?”
原道,奶娘和王叔见尔雅回来,亦知小姐妹要叙叙旧,便抱着小小姐往里屋走,可人还没出厅,李小子见媳妇儿不见了,当即大哭。
一群人闻言哄堂大笑,终算给愁云惨淡的宋府添了几分欢声。一阵折腾,李家小子和宋芙一并被奶娘、王叔抱进里屋玩耍,独留尔雅招待青怡。
人走静,尔雅起身给青怡添了些茶水,率先道:“师姐,你找我有事吧?”
青怡怔了怔,师妹如此一问,原本想好的话反不知怎么说了。
“尔雅,我嘴笨,可是——”
打断青怡的话,尔雅眼神定定,只问:“是不是我娘让你来的?”
“又劝我…改嫁?”楚国有规定,夫婿若亡,女子需守寡一年方可改嫁。宋妖孽忌日临近,这些天登徒夫人便想尽法子地劝女儿改嫁,能动员的人全动员起来了。是以宋府这几日也热闹非凡,不是尔雅的大姑就是隔壁梦婶登门拜访,今天去祭拜宋妖孽,尔雅就是徒个清净,谁料回府,娘亲如此病急乱投医,竟连青怡师姐也喊来了。
不仅喊来了,还故意趁着她不在,给奶娘和王叔灌输自己要改嫁的念头,真是无语问青天。
青怡思忖片刻,还是点了头:“师妹你别生气,怪我和登徒夫人多事。其实吧,你这一年熬得这么苦,我们都替你心疼。我又是个脑子不大灵光的,连帮你解解闷都不会,如果古月姐在的话,就好了……”
青怡越说越小声,末了才意识到现在先生和古月姐也下落不明,说了反添烦恼,直接急得眼睛红了圈。
“哎,肖青怡你怎么这么笨,呜呜,话都不会说!”青怡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呜咽着掴了自己一巴掌。
尔雅见状忙止住,眸子含笑道:“瞧瞧,我这还没哭呢,你倒先哭上了。”擦了擦师姐的小脸,尔雅弯眼道:“我不怪你们,怎么能怪呢?你和娘也是好意,古月姐那边,也不要担心,我向流放的人打探了,虽然消息不全但线索还没断。”
顿了顿,尔雅咬住下唇又道:“还有……我在西北一带也打探到些消息,他们说前些日子有个书生踩药时不甚摔断了腿,还在泼儿山农夫家住过一段时日。这几天府里事情甚多,我想去探详情也没办法脱身,所以正准备去找你相公呢。青怡,你帮我回去问问,谦雅有没有空?能不能代我去看看?”
语毕,青怡背脊僵硬,如看怪物般凝视登徒尔雅。
果然如登徒夫人和相公所言,师妹已有些癫痴了。宋玉是他们几人亲自看着下的葬,绝不会认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师妹就是发了疯地不相信相公死了,还对李谦雅道,常常梦见宋妖孽对她笑。
这一年多,宋府虽不至于散尽家财,但大多钱都让尔雅使去打探消息了。那些人,有一句的没一句,断断续续总给尔雅些希翼,是以尔雅便投更多的钱去寻线索,wrshǚ.сōm现在更是异想天开地要去泼儿山。
这也是登徒夫人想劝女儿改嫁最重要的原因,独守空房,又带着一群孩子老人,谁也无法预料,尔雅会不会哪一天就突然崩溃,真的疯癫掉。所以,登徒夫人琢磨着把女儿早日嫁出去,早日也为宋府留些钱财,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乱花。
青怡走神走得厉害,望着师妹炙热的眸子,正为难地想着如何推托,就听门外传来咋咋呼呼地叫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