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情景,让谢观星颇感意外,倒是方胜,眼前却是一亮。
偌大的院子中只摆设了两席,其中一席,理户张福,推官厉杰,捕头尤敬生,仵作张祥皆在其中,不过那个让谢观星总觉着有些眼熟的鬼面汉子却未曾入席,而是端端正正立在张疙后№外一席全是老者,中间倒是有两个谢观星认得,一个是当日在村头所见的那位宣读规矩的老者,另一位则是云姓长老。只是所有长老加在一起,不过七人,这和其它地方动辄二三十人相比,确实有些反常。
方胜对那些长老看都未看,他的眼中尽是那些往来应承的美貌女子,其实这也难怪方胜,那谢观星好歹还有个柳如烟,他方胜年纪相较谢观星还大,却每夜只能抱枕而眠,如今生死难料,自是想要及时行乐一番。当然,这行乐的分寸,方胜还是知道,最多不过在那些纤纤玉手上讨些便宜,妓馆中的行迹,在这里,他不敢!
见到二人,那理户张福痰嗽一声止住众人的寒暄,随即招呼方胜和谢观星入席。并将村中长老为两人一一引见,其所言大多是盛赞方胜、谢观星二人年少有为,往来辛劳。对于二人前来此处探查程庆死因一事,却是只字未提。
待饭菜齐备,自有理户张福讲上两句。
“此番两位大人来我老君村,老朽与众位长老未能一尽地主之仪,实是憾事,如今方大人回返,村子清贫,只能聊备饭食以表寸心,还望两位大人莫要责怪!”
对着谢观星方胜二人施礼后,张福接着说道:“先祖有言,无功之赏,不义之富,祸之媒也。我老君村秉承祖训,于清贫不忘古礼,行大道始得泰然↓所谓,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谋其功,以道为乐,以知天命为乐,以理通安贫为乐,此乃上善之举,尚德之举,诸位以为如何?”
闻得此语,座中“彩”声一片。可方胜的脑袋却“咚”的一下磕到了桌沿之上。至于谢观星则是将一口热茶生生咽了下去。
莫怪这二人如此大反应,这等言语,岂是一个小小通道可以说得?方胜自认为行文第一,脸皮第二,推官第三,今日算是见了个比自己脸皮更厚的,难免因“羞愧”而撞到桌沿』观星则不然,他是听不得这种说教,当日刘半山曾于偶然间识得自己弟子这一特点,所以,但有对其人不满,必定找来朝中大儒予以说教,每每那大儒走后,谢观星必定头痛欲裂,口舌泛白,其后但闻之乎者也,谢观星睿智尽失,手足发软。那方胜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这才对上古辞令恶补了一番。
好在这张港界甚高,似不屑与众人多讲,慷慨陈词一番之后,便招呼用饭。可此时的谢观星双手已经有些发抖,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哪里还有好生用饭的心思。也许正因为这样,谢观星没能留意到,就在自己痛不欲生之时,有一个人也在强令自己忍住笑意。可即便如此,那张鬼脸面具,还是因其人面部抽搐而显得愈发狰狞。
既无酒肉,这吃饭花去的时间就不会太长,入院不过半个时辰,这场欢送的筵席便草草结束,那理户和一众长老只将二人送往院外便匆匆回返,似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谈♀种状况倒是让谢观星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依旧由着通道何健指引,二人骑马出村,那何健不知因何原因未能入席,此刻神情恍惚,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等机会,谢方二人如何能错过?
一些细碎的铁砂开始从方胜的腰间轻轻落下。
此次出村明显要比当日入村绕得路少,想必是因为这何健心不在焉所至。待出了老君村行至官道,看到了往来的路人,谢观星按压刀柄的左手,这才落会到马鞍之上。
方胜此刻已经将那些村中的妙人儿抛到了脑后,既是到了官道,纵马而驰,天黑之前便可返回刑讯司,他的顾虑也少了几分。
看着前方笔直的官道,方胜便如看到了自己吉凶难测的仕途,因勇于搏命而产生的骄傲,让他胸中多少激荡起一些豪气。其人意想着那视死如归的涉川历代豪杰,对着谢观星抱拳拱手。
“谢兄,保重,方胜去也!”随即千缰绳,拨转马头,右手倒持着的马鞭,猛然击上马臀。
随着一阵嘶鸣,那马儿吃痛,连撂几撅子,险些将其人晃落,方胜被吓得赶忙伏到马鞍之上,连连说道:“说错了,说错了,还会回来的!还会回来的!”那马儿好似能懂得人语,头儿摆了两下,窜上了官道,一路飞奔而去。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