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诺言被推到普通病房,她迷迷蒙蒙的沉睡着。
程沂哲看着她仍旧惨白的脸,心像少了一角,向另一边走去。站在巨大的窗台前,看着外面的世界,阳光洒满了大地,他却以为才下过一场大雪,否则心怎么会如此冰彻骨。
之前,他去找过医生。
“她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有了。”
“真的不能有了吗?”
“如果真想要孩子,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比如试管婴儿……”
“真的不……”
医生看了看他的脸色,“也不是一定,兴许有着奇迹。”
他继续看着外面一物一物,手指夹着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好几口。
却因呼吸不畅,呛得止不住咳嗽。
不能再有孩子了。
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可她才二十五岁,人生还没到一半。
是上苍开的一场玩笑吗?可现在,不是该揭开捉弄了吗?
明明知晓,后悔没有用,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两个字。
他拿出烟盒,放在地上,将烟全都取出来。坐在地上,什么都不顾及。就这样一支一支的抽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让这烟雾腾空,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装满一切,就不用再去想了,就不会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不停的流着血。像永远止不住的伤口,一点点扩大,他怎么都塞不了。
伤口会结痂,可是心底的伤口,永远都没有办法复原。
一支又一支烟,地上摆满了烟头。
嘴越来越干,像吸毒一般。
大脑慢慢的混沌,像走进了一个迷宫,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终点,反复的走,兜兜圈圈,回到了原点;再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烦透了,燥闷极了,达到极限了,还是找不到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没有黑暗,却是灰色的空气,永远分不清黑暗或者白天。
继续混混濯濯。
继续,麻木。
继续,让自己压抑。
继续,反复的痛。
原来,没有伤口,也可以这样,痛得难以复加。
没有终点,无穷无尽。
他的目光,幽远,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认命,无处可逃,只有接受。
阳光在旋转,洒在他的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
这个天气,冷得他难受。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努力的站起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站着都需要勇气。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病房走去,人总想躲,却又知道躲不过。
站在门口,顿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推开门。
白诺言睁开眼睛,目光向他的方向移来。
她嘴角竟扬起一抹笑,像是在讽刺,却不知道讽刺的是谁。
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至少不会白得透明,好像就要离开。
他嘴更干了,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看了他许久,歪了歪头,一股强烈的烟草味袭来,浓烈,却并不让人讨厌。
汪檀也在此刻推开门,看到他们都在,将手机收好,转身就想出去。白诺言却将她叫住,“正想找你,你跑哪里去了?”说着也不等汪檀回答,“我都住院了,还东跑西跑,就不怕我克扣你工钱?”
汪檀张张嘴,对白诺言这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感伤,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情况,知道不知道孩子掉了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