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桥乡大棚菜运动轰轰烈烈的搞了起来,一些村子为了争先进,早早的把地丈量了,生生的将地里的禾苗铲除了,玉米刚下种,还带着麦茬子,有的大队组织了突击队,连夜将这麦茬子毁得毁,烧的烧,一些村子在这事上发生了冲突事件,很多村民将大队团团围住,后来事情扩展到乡里,乡政府大院被几个村子的人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派出所,司法所,各个办公室,连搞计划生育的,能上阵的都上阵了,把办公桌都抬了出来,大家合力阻止着群情激奋的人们。面对情绪高涨的老百姓,娄玉河对着大喇叭一劲的喊人们冷静,再冷静,一边灌输县里的政策,并表示要严厉惩罚不负责任的村干部,有些人开始攒动起来,后面不明是非的开始向前拥挤,娄玉河看到局势马上就要严重,脸上的汗水也涔涔的冒了出来,忽然街道上传来了警笛声,娄玉河听了欣喜若狂,以为县里来人了,转念一想,不对,县里的车不可能这么快到的,是不是执勤的民警把警笛来开了,这不是添堵呢吗?这时候最怕就是激怒人们。
果然不出娄玉河的预料,一辆执勤回来的警车,刚到了这里就被愤怒的人们包围了,此时刚刚放出来的王山正在人群里,和他身边几个村里和他相仿年纪的人们大声呵斥着,不知道谁喊了声,“烧了他们车!”后面不明是非的人们往前拥挤着,王山他们几个被挤到了前面,一群年富力强的人们心中高涨的热忱被一种东西催化了,脑子里面失去了应该有的理智,王山他几个人推搡着把下车来的三个民警推到里路边的沟里,王山刚刚从监狱里面出来,民警早将他记在了心里。另外几个人将车子掀翻了,倒出汽油,一把火把车点着了,四围的人们看着火势冒了起来,汽车冒着油烟,有带着孩子的赶紧将孩子护栏起来,年纪大点的人们也纷纷拉住自己的家人、熟人,生拍汽车像录像里面似的爆炸起来,将大祸降临在自己头上,人群开始纷纷的往后退去,有精明点的趁势早早的溜了。
娄玉河的拿着大喇叭从桌子上跳了过去:“谁放的火,这是谁放的火,这可是人民内部矛盾,多大的矛盾的都可以调和,放火焚烧公安局的车,这就是反革命!我刚才说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派代表和我谈,不成咱们可以向上面反映,这么多人咱们不能听信几个捣乱份子寻衅滋事,矛盾咱们解决在家门口,这闹大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家清醒认识,好好想想!”
有些人开始低头私语,有些人开始找寻事情的起因——东山北村在瓦桥乡的东南,离着瓦桥镇三里多地,村子里逢阴历三,八是个集市,村里为了争取大棚菜的先进,开始采取毁地抄家的方式,让村子里的人服从政策,大队组织了一帮“骨干”挨家整治,十八日这天,骨干组织进了一户叫徐奎的人家,这家在村子里有个小卖店,徐奎在村子里是个车把式,家里养了个拖拉机,也靠浇地,犁地,收庄稼挣钱贴补家用,村里有些人际关系,徐奎有一儿一女,儿子徐林在县城的汽修厂,女儿徐悦初中毕业在家帮母亲在家里照看小卖店,呼啦一群人首先闯进了小卖店,村子里治保主任徐大成的弟弟叫徐二彪,招呼着人就将小卖店的东西往外搬,徐悦知道大队的人昨晚给父亲做了许久的工作,最后父亲气头上来把他们臭骂了一顿,几个人灰头鼠脸的走了,没想到今天大队组织人抄家来了,此时父母去浇地去了,弟弟也上班去了,只剩下徐悦一个人在家,徐悦一看情形不对,破口大骂起来,徐二彪一边赔礼一边笑嘻嘻的说这是不得已遵照了上面的政策行事,徐悦见东西往外搬,心下着急,朝门口搬东西的就扑,徐二彪和一个伙计赶紧拦住徐悦,徐悦今年19岁,已经是个长利落的了的姑娘,被两个大男人一揽,徐悦恼羞起来,顺手抄起货柜上的一个酱油瓶子,劈头盖脸的朝徐二彪的头上砸了下去,徐二彪根本没防备上这手,他哪晓得平日里的徐悦,出落的如花似的容貌,与邻里笑容可掬的谈笑,怎么会下手如同男人一般这么手黑,徐二彪眼前一黑斜着载倒在了货架子上,货架上一堆什么盐,酱油,醋了,碱面……什么的哗啦啦洒在徐二彪的头上,身上,搬东西的大男人们一看徐二彪倒下了,姑娘手里还握着一个酱油瓶子,徐二彪身上也分不出是酱油还是鲜血,估计人是晕过去了,徐悦此时红了眼珠子,圆睁着凤目,左手又抄起一个酒瓶子,大喊着:“你们是大老爷们就上来再碰一下我家东西。”
几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此时真想不出怎么对付这个小姑娘来了,一个黄花大姑娘家的,几个大老爷们上手将她制服,在怎么说大家都是三里五村的,传出去这脸面上谁也挂不住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头看看徐二彪,此时徐二彪出动静了,哼哼着想起来,边上人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其他的人有的将东西放在了门口,探头看看徐二彪的动静。这时小卖店门口围了一大堆的人,连赶集做买卖的丢了手里的生意也来看了,正在这时候徐林骑着摩托车恰好赶了回来,原来徐林单位一个喷漆的泵坏了,找了几家修理的都没有修上,大家也上不了工,单位的一个厂子知道徐林的父亲修理这个在行,便徐林拿回来让徐奎帮忙修理一下,能修好就修,修不好在去购买新的,徐林便骑车带着泵回家来了,老远的他就觉得家门口不对劲,他拨开人群一看,一伙人正围着姐姐,看架势就知道这是抄家的,徐林顾不上多想了,抄起身边的一根杯子粗杠子拦腰朝那伙人打了下来,有人早注意了边上,一个姑娘,大家是没好意思上,一个小伙子这帮人可没将他放在眼里,有人顺势一抄,杠子一头便让人把住了,另外的人上来就把徐林撂倒了,徐林被人压在地上破口大骂,一边喊边上的人,“你们先别看热闹了,赶紧谁去帮忙把我爸爸喊回来,我叔叔,凡是见到我们家里人,让他们赶紧过来,让他们带家伙宰了这帮王八操的!”
这伙人一边将徐林按在地上,徐林那肯轻易服软,又上来两个人将徐林胳膊倒背起来,一人将徐林的腿按住,徐林的头不楞鼓似的边喊边骂。徐二彪也晃晃悠悠的起来了,有人过去将他搀了起来,徐悦听见弟弟被人按到了,一边哭喊一边大骂,手里顾不上什么家什一股脑的抛到这伙人身上,一群人看这架势也顾不上什么了,徐二彪出来朝徐林的ρi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大骂声:“带他回派出所,兔崽子!”
徐悦冲出来的时候,徐林已经被人带出了很远,有街坊把徐悦劝住,让她等大人回来,徐悦哇的哭了出来,不多一会,徐奎带着本家的几个弟弟回来了,听见女儿的哭诉,各自抄起家伙朝大队就赶,村子里的人,连带着集市里的人,亲戚里靠的集聚了上百人了,呼啦啦的就把大队包围了,里面有人说徐大成带着弟弟去看病了,徐林已经被送乡派出所了,上百人开始高呼上乡政府要人,讨公道,还耕地,几百人的场面难以控制了!
孙仲学这天正好回来了,一路上想不尽得迢迢暗度,时不时忧从中来,好久才昏昏沉沉的进入进梦乡里面,里面尽是娄丽的身影,悄悄醒来,感觉自己的眼角凉凉的,用手一擦,才知道自己曾经哭过!过了好一会,孙仲学才知道自己已经快到家了,这时候乡里闹事的人已经把整条街道围堵了起来,路边停着不少摩托车,拖拉机,牲口车,还有几辆汽车,公交车停在远远的地方,有人传来那边人们把警车都点着了,车上的人有人探出头来看,有的人干脆下车跑到近处扫听起来,孙仲学对这种事历来不敢兴趣,在他眼里,觉得中国人好事者多,管事的人少,去了无非也就是堵塞交通罢了,他忽然想起马三立的相声来了,某君见有人群围着一个交通事故,于是想进去看看,此君围着转了一圈,始终不能进去,于是谎称自己是被撞者的儿子,人们才将他放了进去,此君进去一看,原来里面有头驴子被撞死了!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车上的人坐立不安起来,基本上都下车找闷子去了,公交车上的司机和售票员蹲在一边抽烟,孙仲学也下车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乡政府在这条道路的东面,门口冲南,门口一条小公路,离着大路有100多米,孙仲学有种好奇也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往前凑得功夫,听见里面有七八辆警车响着警笛开了出来,有几辆车拉着几个身着庄稼人衣服摸样的人,显然是已经把闹事的主犯抓了起来,人群开始散去了,孙仲学躲着人潮,往公交车方向回,突然自己被人撞了一下,孙仲学一回头,一个眼睛红红的带着泪光的姑娘狠狠看了自己一眼,孙仲学下意识的赶紧躲了躲,这姑娘头也没回的走了,孙仲学拍了拍头,寻思好像这姑娘在哪里见过,兴许是自己以前的同学,估计是比自己小一两届的校友吧,孙仲学也没多想,便回车上等着司机开车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家里人并不知道孙仲学要回来,家人已经吃过饭了,母亲又帮自己热了点饭,弄了俩菜,孙仲学吃腻了学校食堂的那些饭菜,吃起母亲做的饭菜来格外香甜,孙仲学囫囵吞枣一般将饭菜吃了干净,母亲要在去做些,孙仲学赶忙将母亲拦住,一边故意打了一个饱嗝一边说:“妈,我吃撑了都,可别让我再吃了!”
孙保庆一边乐呵呵的说:“还不知道你妈,怕心疼不过来你!”
“对了,爸,今天乡政府那边出什么事了吧,怎么那么多人,我看海抓起来好十几个,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大棚菜的事,连庄稼都给铲了,好几个村子都开始因为这个抄家了,咱们村还算好一点的,我听赶集回来的人说,是东山北的一个姓徐人家,他们家的孩子把抄家的人给打坏了,给抓起来了,然后正好赶上赶集,人们就跑到乡政府要人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子叫徐悦,比我小一届,我记得有次Сhā班考试我挨着她考试的,今天我见她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她们家的事吧?”孙仲学一下想起撞自己的那个姑娘来了,原来是徐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