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心聆听檐外风雨,秋浓凉且凄。转眼即佳节,空怀挂忆,魂牵梦去。佳人泪眼难忘,字字细衡量。忽来提心头,度日茫茫。
最怕暮色苍凉,忍不住彷徨,黯然神伤。忱盼永朝暮,却道芳心故?想过去双燕寻芳,得几时,柔肠岂能忘?应知我,为寻双栖,万般思量。
翟建国拿出笔在笔记本上谱了一首《八声甘州》的词,窗外细雨如丝,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核桃沟的环境适宜,多少年前自己就有个心愿,等老了动不了了,能够在这里安一个小窝,和心爱的人彼此执手,享受这一番桃园的景色,他来核桃沟已经二十多天了,有时候孙玉珍周末的时候会带儿子来看上他一眼,自己腿脚有些不利落,不适合上下楼,孙玉珍也喜欢让翟建国在这里安住些日子,翟建国也有另外的一番意思,既然和兰霞已经走到了尽头,自己更应该伪装的自然些,梳理下和岳父家的关系,重新定位下自己,而且他和孙玉珍在一起一天的时间说话超不过十句,回到自己的“家”暂时先从这里开始吧。
孙保庆从村子里面申请了一块宅基地,准备给孙仲才盖房子取媳妇用,孙仲学已经基本上可以自谋生路了,再加上另外哥俩这日子宽松的多了,孙保庆就谋划着在弄处院子,不能让这哥俩都在这一处院子里了,讨媳妇没个房子怎么成?孙保庆事先早和大队打好了招呼,没等院子审批下来,他就在宅基地上拉上了石头,宅基地一量好,就让郭海给自己从小舅子白秀亭的砖窑上拉来了4万块砖过来,翟建国来的这些日子,孙保庆正在砌好的基础里面填槽,到了天黑时候,翟建国才能和孙保庆见个面,白秀梅没事的时候哄着孩子外面玩,这一个来月翟建国日子终算清宁些,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日子倒让他足足的贪墨了一番,有的人背上命运的枷锁之后,或许只能到瘫倒炕上的时候才算得几番清宁!
这些日子孙保庆的几个老哥们不时也来他家讨饶一番,翟建国喜欢听这些老头们聊天,夜深了再把一些东西记录下来,写了一点东西,但都不得要领,只是记录了一些民谚、歇后语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大的心得,后来听说孙桃仁的故事也在十年前有人编了一些野史早已成书了,李国忠还拿过来了一本书给他看了看,不太厚的一本,上面写着一个某某出版社的名字,翟建国知道这个出版社是县委下面的一个内刊的招牌,根本就不具备出书的资质,不过是挂了名字的一本粗制滥造的书,全书大概有三十万字左右,分成七十五章,每章讲述了一个关于孙桃仁的故事,书皮已经撕了下来了,看了后面才知道这本书的作者叫文增!
翟建国听着这个叫文增的人名字好似哪里听过,但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李国忠看出了他的迷惑,说道:“这个人我一说你就知道是谁了,这个人叫孙文增,也是这村子的,村子里面那些大标语就是他写的!”
“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经常上访告状的那个吧!”翟建国忽然想起来这个村子有这么个人物,曾经有次这个人跑到县委信访办闹事,把信访办的电风扇拿在手上,用电风扇的电源线见人就抽打,后来被关了半个月,这事情过去了也已七八年了,这个孙文增以前是个村里的代办老师,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和刘清河和孙天旺结了怨,一年要去县委闹腾十几回,有时候告他俩贪污受贿,有时候告他俩合伙*了自己的老婆,有时候告他俩拐卖人口,信访办的人知道这个人大脑受了刺激,也没人拿他当回事。
这个孙文增在文采上却有些造诣,他小时候上过两年高中,学习很用心,虽然那时候少有人能够专心学习了,但他却是个例外份子,在那个读书无用的年代却得了不少文化在肚子里头,后来通过刘清河的保荐让他做了村子里面的代课教师,这个孙文增的老婆是刘清河的亲表妹,刘清河指望着通过一些运作给自己这个表妹夫运作个乡里的职务当当,后来没想到这个孙文增正事不做,没事却收集些鬼狐仙怪的故事写书玩,刘清河在*中经历过这些运动,出于保护他的意思没少规劝这个孙文增,可是这个孙文增戆头一个,背着他把这本书出版了出来,为此孙文增弄了满身债务,还借了一笔高利贷,刘清河气愤之余也不再管这个表妹夫了。
孙文增为了逃债,最后村办教师的营生也泡汤了,开始装疯卖傻,白天折腾,晚上写书,结果到最后真正的走火入魔了,把这一切责任推卸到阻止自己的村干部身上,一心的想做清流,搬到这些阻碍社会发展的旧势力。
翟建国挺佩服这个孙文增文采的,他记得早年间在核桃沟村一家的墙上,这个孙文增用毛笔写了一首七言绝句:“六尺生在金龙湾,誓把乾坤来扭转,气侯时节忍为高,只盼老包降人间!”这首七言诗写的文采飞扬,也透露出了些无奈的本色。
李国忠说起这个孙文增来也是有声有色,说到孙文增写的诗歌,李国忠说的有些洋溢之色:“那时候不仅仅你佩服他,就连那些过街的小商小贩都边做着买卖,边那个小本子抄录墙上这个孙文增写的诗句,这方圆几十里他算是得着了一个这个名头!”
翟建国顺便问道:“我不解他写过的一首诗,上面说‘六尺生在金龙湾。’这个‘金龙湾’是什么意思?”
“哦,金龙湾,其实是这以前村北这条河道到这里有一个弯道,以前经常闹水患,后来祖辈上从山西省洪洞大槐树搬迁到这里之后,龙王爷也随着大家搬到了这里,人们在这个弯道最高处修了一座龙王庙,*的时候已经毁掉了。”李国忠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翟建国这才弄明白。
“这龙王庙的故事就比这个孙桃仁的故事多多了,以前我从县志上看过,说这个村子地势低洼,水患应该不止才对,可是自从有记载以来这个村子就没发生过水患,所以人们都拖是龙王爷的庇护,我听说很早以前有这么一部唱词,大概有千八百句,小时候听我爷爷他们唱过,之后就没有人记得了,里面是龙王爷造福一方的故事,大体意思我能说上一二来,都编成白话了。”李国忠说道。
“呵呵,那就可惜了。”翟建国着实叹息了一番,这点东西失传了,确实是个损失,那些年我们国家损失了多少这样的文化啊,等到想去发掘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雨水停息了,一家人没事早早的把饭做熟了,晚上没有客人来,孙保庆和他喝了两杯翟建国带来的五粮液,白秀梅也喝了一杯,翟建国没有早睡的习惯,想出门走走,孙保庆他们知道翟建国这个习惯,叮嘱他穿厚点衣服,带了把雨伞,雨是下不起来了,他就拿雨伞当了个拐杖用,顺着常走的小路溜达,早早的月色已经挂了起来,颇有些寒意,他喜欢这样的天气,能够让他清醒,思绪就是这样,越发不想忍受了,可还是忍不住去触摸下,那种折磨是一种微醉之后的宣泄,他信命运,也信人心,现在他已经屈服了命运,也得罪了人心,一切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地步了,还能有什么牵挂呢,只不过是心里被抽离完之后全部的空虚!
今天他走比平时要远了许多,远远的能看到龙王庙的遗址了,龙王庙坐落在村子的最高处,高处已经是参天的古树了,茂密的覆盖在那里,黑压压的,有一条小路是通往大坝上的路,白天他和老丈人走过这条路,今天晚上他特别想走走这条路,小路有些泥泞,好在是石路,走到一半的时候,翟建国被这路的不好走扰了兴致,便想抽身回去,忽然间他听见一串马褂銮铃的声音,还听到有人吆喝牲口的声音,紧接着有阵阵哭泣的声音,好似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样,挞挞的往自己面前走了过来,翟建国摸出自己揣的小手电筒出来,照了照四下,却什么也没有,突然自己感觉被马车的车辕重重的撞击了一下,一下把自己撞了出去,翟建国倒在了草丛之中,再想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听着远去的车队声音,惊的他一句也喊不出来,全身丝毫不能动弹,冷汗惊出了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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