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可成新梦 凭教觅旧心
清清零露坠 唧唧夜虫吟
诗思入中晚 生涯一古今
博山烟缕缕 帐底自升沉
这样的诗,这样的字,我每次看到,就禁不住陷入凝思。思什么?引顾先生笔下常见的一句话,不可说,不可说。
到50年代,我颇想集些前辈的手迹,当然不能放过顾先生,于是寄天津四张影印古籍宣笺,请他写。不久寄还,信中说:“……素不喜用宣纸作字,章草所写《心经》似尚可看,自书劣诗殊要不得。……不佞自去岁病起,曾立誓不以诗文字三者应酬朋友,今兹为吾道兄破例矣。呵呵。……”所说诗是五古两首,题目是“癸巳(案为1953年)寒食日用苏东坡黄州寒食诗韵”,诗曰:
三年病垂死,今兹佳眠食。周命方维新,着意自爱惜。相看两白头,静好鼓琴瑟。细雨洒春城,山中乃飞雪。柳垂风有姿,桃开寒无力。朝来水边行,西山头更白。
二月已清明,余寒势渐已。高柳覆丛篁,一庵大城里。西州花已繁,明湖茁新苇。友朋与弟昆,妙词书茧纸。孰云隔影形,天涯若邻里。长吟动肺肝,既卧再三起。
诗雅字美,尤其可珍重的是皆如其人。而万幸,经过文革的大暴风雨,火化的什物不少,这件却安然地闯过来。
然而可惜的是在更重要的方面,听说,印顾先生全集,有不少可收应收的却再也找不到。这是因为顾先生虽已作古,学术权威的称号是大家公认的;而在十年动乱中,学术权威当然是反动的,所以仍须清算。这一清算,纸灰飞作白蝴蝶,飞了就不会再回来。又,听周汝昌先生说,他原来保存不少顾先生著作,某先生借去看看,竟也一去不复返。剩下的,收入全集的,还能有多少呢?每想到这件事,总不免有人琴俱亡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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