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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大明龙腾 > 第八章 衣锦还乡

第八章 衣锦还乡

听了何斌这番入情入理的勉慰之辞,料来其中也有张伟的话头在内,他感动之极,又夹杂着回到故乡的激动之情,再也忍耐不住,一时间眼泪抑制不住,滚落下来。哽梗着向何斌道:“下官失礼,只是听得适才的话,想起少年遭遇,竟致不能自已,还请太师恕罪。”

他当年原是贵戚子弟,被阉党陷害,竟致抄家败亡。他于雨夜连夜奔逃,到南方隐姓埋名,以贱业为生。后来张伟在台湾大收难民,这吕唯风觉得此事是个良机,便毅然只身赴台,凭着才­干­识具和世家子弟在政治上的敏锐,得到信重进入军机,一直又做到方面大员。张伟决意查抄发配全江南的阉党及贪墨官员,将其家属门徒全数发往吕宋,这几年来数十万人被起运放逐,其中便有吕唯风的大半仇家。张伟当日在决定此时时便曾向何斌笑道:“昔有李广诛灞陵尉之事,吕唯风在吕宋很苦,未必不想着有朝一日回到内地来报仇,与其那样有­干­物议,到不如现在就成全了他。”

是以大笔一挥,将当年吕唯风的仇家尽数发配,交给他发落。这吕唯风也是心狠手辣,甫一接到这些犯官及其家属,到也没有将他们全数处死触及刑律。而是全部发往吕宋贫苦烟瘴地面,并下令不准当地政府照顾,任其生死。此后一年不到,这几十家数百人多半横死,侥幸存活的十不足一,也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张伟成全了他之后,这吕唯风办事越发的卖力,每天只睡不足三个时辰就起来会见官员,处置公务,批复文书。又是坐不住的人,隔三岔五的四处奔波,吕宋这些年成绩如此之好,到有大半功劳坐实在此人身上。所以纵然是有些小过,却也是瑕不掩瑜,张伟到也并不放在心上。

两人谈至此时,份内的公务已然交持完毕。吕唯风因向何斌问道:“下官此次回来述职,听说北伐之事很不顺遂,连庐州重镇也落入敌手了?文瑨也是名将,镇守日本很有章程办法,怎么仗打成这样?”

他原以为何斌听闻此事,必然是脸­色­凝重,神情不悦。却不料见他微微一笑,答道:“此事原本是极密之事,不过眼看也快到收官之时,说说也是不妨。”

“下官愿闻其详。”

“陛下初用兵时,以正合为要,不以奇兵突击为重。谁料此次北伐,明军竟然暗中调兵遣将,将­精­锐大军多半调来准北,以优势兵力往击江文瑨的神威卫,以十余万疲敝之兵拖住我两卫十余万大军。陛下览阅战报,深自愧恨。自语道:我自用兵以来,一直以为兵­精­炮利便可横扫天下,此次北伐动员兵士众多,使用粮草兵械无数,原为与八旗争一高下,此时却被几十万全无战力的明军拖住脚步,这都是我的过错。”

说到此时,因是张伟的圣谕,且又是自责之辞。吕唯风连忙站起,抱拳道:“圣上太过自责,这都是臣下的罪过。”

“你不必如此,这大犯圣忌,下次千万不要如此。”

当时明朝人的规矩,提到皇帝必需很恭谨的站起,双手抱拳口颂圣安。张伟在现代时的清宫戏上也常得见,甚觉做呕。是以下了严令,不准官场上有此做派,吕唯风是世家子弟,对此事并不了然,到是不知不觉间犯了忌讳。

待听得何斌解释,忙抹了头上冷汗,笑道:“是,下官到是第一次听说陛下有此严谕,下次必定不会再犯。”

何斌噗嗤一笑,向他道:“说起这些,圣上的避违和喜好当真是奇特,也是江南官场趣谈。比若小脚,他一见有官眷入宫晋见皇后时是小脚,便是皱眉不已,很是痛恨。本来这小脚很是漂亮,女眷们在宫中走将起来,当真是如同风摆杨柳一般,婀娜多姿甚是可人。他却偏偏不喜,宫内女官都放了脚,不准缠足。在台湾时也是如此,不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现下可好,各个龌龊官儿为讨他的好,家眷小妾女儿,统统放足。此风吹到民间,有不少原本缠足的农人商贾,也令家人放足。这真是……”

他与张伟交情深厚,此时说将起来已是满足的“他,这人”,吕唯风不敢应和,只得面­色­尴尬的应承。何斌却是说的兴起,仍手舞足蹈的说道:“还有御史台的都老爷们,原本说是叫御史,年前陛下一时兴起,说是仿回汉制,改御史为议郎,改御史台为议院。议郎都是各行各业的能人­干­员,品德出众之人,专议国政。圣上上次非刑处死了一个巡城御史,后来很是后悔,说是以皇帝之尊下令杀人,为后世留了很不好的例子。是以竟加重对议郎的尊重,改为超品,见一品大官亦可分庭抗礼。议郎资格罢后,便依着功劳情份授官。凡事议而后行,不能逾制。除了军务,各省的民政商务,竟然都渐渐要议院通过议案,才能施行了。”

他拍手道:“你想想,凡事都这么着,还能办事不能了?还好议郎也是人,他也不能做一辈子议郎,总需防着将来!所以我也不管,好生拉拢一些,搞什么投票表决时,也方便许多。不然的话,别想办事,我成天都去议院耍嘴皮子得了!”

张伟改制之后,中央的议院称为上议院,地方的为参议院,勾当表决军国大事。除了军务不能­干­涉,所有的民政财政地方政务竟然都需议院同意方能施行。这吕宋近来也在各州府设置参院,由当地德高望重之人充实其中。吕唯风此时到还没有觉得不便,只是觉得多一重掣肘,很是无此必要。此时听得内地议院参院竟然慢慢得了实权,心中警惕,便想着若是回去,需得在议院安Сhā心腹,以免将来行政时碍手碍脚。虽然心里对此事也并不赞同,他却不如何斌这般说法肆无忌惮,只得笑道:“陛下如此行事,也是为着防微杜渐,以众智杜绝错失的意思。试想若是全天下都有才­干­之人会议,然后决断大事,岂不比一人独断专行更好?”

何斌横他一眼,道:“这话是没错。不过这些人多半与台湾来人不对,对咱们的行事多有非议,若是没有些手腕办法,只得先行告老让贤,给饱读经书的大才们去管理赋税之事,却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吕唯风­干­笑一声,不敢再答话。只得又问道:“陛下适才很后悔北伐的用兵方略,既然已知敌人布置,为何不因势而击,一举破敌?我汉军实力强横,五万汉军足以正面击溃败二十万明军,未知江大将军未何一退再退,不肯与敌决战?”

“明军不知道我军乃是用信鸽通信,实则前方战事一起,文瑨已用信鸽禀报陛下知道。陛下深思一夜,第二天立刻用快马和信鸽分别通传,命全斌与张瑞即刻分兵进击。飞骑入河南,攻掠商丘、朱仙镇、危逼开封,若是守备薄弱,便一鼓而下!周全斌引领部下由准安各处攻徐州,击溃正面之敌。若是敌窜河南,便由飞骑迎击。他两人此刻早已动手,只怕驻在徐、青的明军早就溃败,或是退往河南,被飞骑自处追剿,或是退往济南,甚至要退往河北,亦未可知。”

说到此时,吕唯风亦是恍然大悟,因笑道:“那么弃守庐州,只是把凤阳一带的明军往南引引,免得到时候一股脑儿的往河南逃,飞骑那么的压力过大。”

何斌将手中折扇一拍,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了。此次战事若是顺遂,只怕明军再无主力,名将陨身,兵士败亡,名城要地尽失,财赋之地绝无,大明,亡定了!”

明朝的败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逆转的现实,不论是亡于汉,还是亡于农民起义,或是关外的八旗入关,风雨飘摇中的明朝已经注定了必然覆亡的命运。

“陛下以布衣起事,不到十年拥有江南全境,领有台湾、日本、吕宋诸岛,人民安定,官员廉洁,军队效命。现下以数十万未之有强兵由南伐北,建万世不易之基,真神人也!”

何斌听他一箩筐的颂圣之语说将出来,却也点头笑道:“不是咱们奉迎,确是如此。”

“陛下有意迁都么?我虽不知兵,不过这一战过后,明朝主力尽失,流贼不成气候,北方已是空虚之极,或由山东直入畿辅,或是先下中原,再入北京。”

说到此处,吕唯风亦是兴奋起来,向何斌笑道:“北京一下,明朝覆亡,天下大统由汉继明,大局定矣。到时候陛下一定大赏功臣,太师乃是文臣班首,必能如明初的李善长那样,得封国公,承袭万代。”

何斌往身后一倒,舒适的躺在座位的软垫之上,向吕唯风笑道:“李善长被牵扯进胡惟庸造反一事,赐死抄家,可没有什么好下场啊。刘青田,横死;徐中山,横死、蓝玉,横死……明太祖虽然没有炮打功臣楼,不过除了信国公汤和外,功臣被诛死者十有八九,至靖难时,建文竟无大将可用。或是蓝玉尚在,朱棣小儿又有何惧哉?帝王只顾自已一家子的天下,哪肯将权柄授与外人?开国帝王能制伏功臣,后世小儿如何治世?是故,或杀,或囚。最好的,也得杯酒释兵权。人哪,是世间最无情之物!”

他这番话虽只是淡淡说来,却当真是惊心动魄之极,在封建之世,亦是大逆不道的话语。

吕唯风坐在这车内,当真是避无可避,只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要斥责反驳,地位却又相差太远,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听了半响,见何斌摸着额头喟然不语,他便吭哧吭哧答道:“太师,您言重了!”

见何斌一脸倦­色­,并不做声,又道:“陛下一向仁德,待臣下有若子侄,哪有无故加害的道理。太师的话,下官不想听,也不想记。伏愿太师日后千万不可如此,否则,必有不可测之大祸。”

他以为何斌必然恼火,却不料何斌待他说完,只向他微微一笑,答道:“这些话到不是我的原话,乃是昨日陛下与我闲谈时所言。”

吕唯风拿着盖碗的手一抖,半杯残茶立时泼在身上,水迹在崭新紫­色­官袍迅速消弥,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渍痕。

“一路平稳,想到将近皇城,却突然抖了一下。”

何斌笑道:“你不必惊慌,也不必在意。这些话乃是陛下偶发牢­骚­之语,其实当不得真的。”

他悠然道:“你久在海外,京中情形并不尽知。闽党和东林党、新附党明争暗斗,纷扰不已。陛下原说党争可促使各人更加卖力于国事,以实绩来说话。谁料国人都惯于将人拉落下马,使别人办不成事,党争更是如此!陛下之算,竟落空矣。”

吕唯风虽然远在海外,对朝内各臣分党结派之事亦是略有耳闻。以吴遂仲为首的闽党,郑瑄等人为首的新党、还有老牌清流党派东林党,各党派之间并不服气,国家大事多涉及在党争之内,许多政务因为党争而扯皮掣肘,就是远在海外的吕唯风有时也牵涉其间。若论起资历出身,他自然该加入吴遂仲的闽党之内,只是当年在军机处时他与吴遂仲因为几件政务有过争执,两人颇有些面和心不和,让他此时俯身投靠,却也很是难为。

他一边在脑中急速思索何斌今日此语的用意,一边沉声答道:“下官只是唯陛下之命是从,并不敢结党营私。况且君子不党,下官虽不是读书仕子,却也不愿自甘堕落。”

“很好,很好!陛下并没有看错你,你此次或许留任中央部阁,或许仍是回任,待见了陛下再说。”

说到此处,吕唯风心里已是明白此次召还他的真意。想必是张伟不满吴遂仲与袁云峰两人所为,再有旧式士大夫掣肘,是以要借助他这个能员执掌内阁,清除党患。他心中暗自掂辍思量,只觉得此事很是难为,便思谋着向何斌笑道:“太师过奖。下官何德何能,竟让太师给我如此的美誉。只是下官专任地方惯了,一身的匪气,用来治理海外都是勉为其难,更何况是中央部阁之任?太师所言,下官断不敢当。”

何斌睨他一眼,却并不理会。只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倒向座位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马车在小雨中辚辚而行,吕唯风见何斌似有倦意,便不敢再打扰于他。自已扭头顺着玻璃车窗往外凝视城内的风景。他离开南京时还是一个青年,此时虽然还是壮年,却已感觉­精­力疲敝,神思倦怠。与何斌一处半日,比之平日里处置公务更加的劳心费力。原本在马车有节奏的行进韵律下,他也是昏昏欲睡,很想歪倒休息。待往车外一看,一时间竟看的呆住,只直着眼一直四处打望,直至到了马车经天街,到午门外停住,何斌张目起身,见他仍然若有所思,向四处打量,便笑道:“竟大变样了,是么?”

“正是。这样的天气,城内街道原本是泥泞不堪,车行不易。现下却不知道铺的是什么东西在路上,雨水打在其上,竟然四溅飞散,并不能动其分毫。再有原本雨水一定会积成水洼,此刻竟然汩汩流淌,不一会功夫便踪影不见。路边种植各式树木,店铺都清洁轩敞。这南京,与我所记的模样,已是绝然不同了。”

何斌听了一笑,只不言语,与他一同下车由午门旁边的侧门而入,两人逶迤而行,往乾清门方向而去。半途之中已有侍卫得了张伟吩咐,拿着两件油衣给两人披上,又有鹿皮皮靴套在两人的官靴之上。何吕二人心中感激张伟细心,身上加上这些物什之后,虽然雨下不停,走在这空旷幽静的宫禁之内,眼着着乾清宫大殿高达几十米的三层汉白玉平台上的几百个龙头喷­射­出粗细不一的水花,耳听着潺潺雨声,却也是别具一番风味。两人并肩面行,由乾清门入内,至乾清宫侧的偏殿承德殿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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