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爬回了自己的窝,门缝里夹了张纸条:
“嫂子,我来过,家里没人,电话也没人接。下次再来。
小妹”
总算还有人惦记着呢,心里划过一丝温暖。
那个周末,小妹果然又来了。看着她神采飞扬,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我感叹自己的年华确已逝去。
我们一起坐着沙发上谈了很久。
“小妹,这几年你过的好吗?你哥现在好吗?”
“挺好的,嫂子,我哥也还可以。我那新嫂子,除了有点财迷,倒也过得去。”
“那就好。过两年有个小宝宝了就更好了。”我真的为他感到高兴,希望我曾经带给他的伤痛已经完全消失了。
“是啊,我哥年龄也不小了,好像比你大二岁吧。”
“是的。”
“嫂子………”
“怎么了?有话就说,藏在肚里多不舒服。”我看得出她有话讲,但是一直很犹豫。
“我是想说,我很对不起你。”说着眼中似有泪花在打转。
“傻妹妹,说这些干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别再提以前的事了,当时你还是个孩子,不能怪你。”
“不是,我想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家和我哥一直瞒着你的。这些年我心里老是堵着个大石头,晚上老做恶梦哭醒。”
“我知道,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我平静的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凉。
“你知道?”看得出她不相信,也很诧异。
“我很久前就知道了,小妹,我不会再有孩子了,对吗?”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哥一直说你不知道。”
“离婚前就知道了,那是意外,不能怪你。别再想它了好吗?没有孩子不是更好?免得像你小时候那么捣蛋,累死人哦。”我笑嘻嘻的想把话题尽量说的轻松些。都过去了,既然都已经变成了事实,何必让别人总是心怀歉疚。
半响没听到小妹声音,我从杯子里抬起头,她的眼里满含泪水,呆呆的盯着我。我一下子慌了:“怎么了?小妹,我说什么错话了?”
“不是,呜呜呜,嫂子…”她一头扑进我怀里,差点打翻了我手中的茶杯。“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跟我哥离婚,你是骗他的对不对?他说你移情别恋了,是骗人的对吧?以前他说的时候我就不信,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我抱着她,叹了口气,跟我共同生活了九年的范华,为什么却一直不相信我呢。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呢。
“小妹,这话可不能回去跟你哥或者你家人说,你哥才有了新生活,经不起打击。再说你也知道你爸妈多想要孙子,不要为我再节外生枝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答应嫂子好吗?”
“恩,对不起啊,嫂子…….呜呜呜。”小妹埋在我胸前的头点了点,我感到那泪水沾湿了我的衣裳,那泪水一直流到骨髓里,血液里,刺痛着某个部位的神经。
我记得曾读过这么一句话:婚姻是一间病房,一方精心的护理着另一方,另一方怜爱心疼着对方。若是两人都生病了呢?
结果当然会有很多种,我和范华也走过了其中的一种。
小妹自那次来过以后,我这里就成了她第二个家。那时她读了一所中专学校,二年制的,就在这个城市。休息天常常不去范华那里,而是直奔我这里,有时给我做饭,有时帮我打扫,更多的是我们一起去吃饭,去逛街,一起躺在被窝里聊天。
我已完全把她看做是自己的亲妹妹,疼爱,珍惜,爱护。每次来她都会带来很多新鲜的事情。
比如,范华总跟新嫂子吵架,新嫂子一生气就拿她出气,新嫂子怀孕了,新嫂子生孩子了,小侄子很漂亮,小侄子过百天时她爸爸妈妈也来了,等等等等……..
一转眼她就毕业了,二十岁了。
这期间,我曾因父亲过世回过一次老家,没有见到裴爱国,但听说他这几年投机做生意发达了,自己当了老板。他的哥哥们也跟着沾了光,生活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也有人说,裴爱国是被一个企业的老总看重了,被招去当上门女婿了。各式各样的版本都有,天知道,哪个是真的,但有一点,我是相信的,那就是他确实幸福了。上一次相遇的确不是一个假象。
我努力使自己与范华、裴爱国这两个名字划清界限,无论我思念了谁,想起了谁,都告诉自己,他们已经与自己毫无关系。我能做的,就是努力的生活,好好的工作。
当然,有个人是一直跟我有关的,那就是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