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开始运气,愣把自己憋了半天还是没缓过来这口气来,敢情,他那一惊一乍的就是大惊小怪了,而他李十八就理直气壮的把他当肉娃娃耍是不是?!
见着文玉那一脸的不忿跟憋屈,李十八咧开嘴,笑了笑,还不老实的伸手去摸人家脑袋:“亲一口摸一下又不带要命的,可别小气。”
“我靠!我摸你脑袋你不小气一个我试试!”说完,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文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发这个火了——若说是这李十八跟那鬼剃头他们似的有那个龌龊心思吧,顶多是翻脸,这也挺好办的事儿,可偏偏的他就是一脸的无辜,让他根本就没法把一肚子的火气泻出去。若说他真是怒了,再动上手,别说打不过李十八,就是能打过,这一惊一乍的本来就把没有的事儿弄得……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了。所以文玉才觉得自己憋屈得要死。
然而憋屈还在次,主要是……也不知怎的,被李十八就这么吧唧了一口,文玉居然觉得自己脸上发烫!这都是哪门子的感觉啊!他气哼哼地抬起手往李十八头上摸,嘴里也不服,哼唧着:“你也不小气一个,看看你这刺猬头是不是扎手的!”
李十八躲了两下,也没说伸手抓他胳膊什么的,就挺着脖子让他摸。
那头发剃得很短,跟板寸似的,根根竖起,手摸上去就会觉得掌心都被扎了……头发丝也够硬,扎得手都有点儿疼了。不过这样摸了摸,习惯了这种痛感之后,就觉得这手感还挺好的,有点儿像刚长出胡子来的时候下巴上的那刺刺的感觉,痛感过后,还挺痒痒的。
李十八低下头,却偏偏抬着眼睛看他,见这秀才还气呼呼的模样,更是觉得十分有趣了,不由得也咧着嘴“嗤嗤嗤”地笑了出来。文玉见他笑得一脸发傻,也就没再继续摸,把手拿了下来,却见他还在继续笑,连刚才那伸长脖子低着头抬着眼的动作都没变,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儿,脸上又是火烧火燎的发烫。
“我去洗把脸!”他急忙转身就往外屋地里走。
见文玉往外地走,李十八却笑得尖牙不见眼的,乐呵呵往后一倒躺在炕上,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有的人,不能下黑手下狠手,得文火慢炖,不然容易夹生。
过了不多时,张老三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副煮熟了的猪大肠,还带了个猪耳朵,另一只手里还拿了个酒瓶子。
“哎哟,老哥太客气了!”李十八连忙下地,帮忙把酒瓶子接了过来,而文玉已经在外屋地里去翻盘子碗筷。
“嗨,这吃的什么的,咱也不缺。”张老三转过手去,把吃的递给刚进来摆筷子的文玉,“都切了,咱今天高兴。”
“哦。”文玉点了下头,又去了外面切这两样荤菜。
这喝酒的时候,荤菜是必不可少的,再来就是过油的花生米了,配着火辣辣的温酒,那下了肚子,不管怎么冷的天气也是能抗住的,就算是大冬天的下海里转一圈也能顶住。而且这块地方的百姓,春夏秋这三个季节种地的种地打渔的打渔,也没什么说的,冬天了,有的就往大河边去捞鱼,有的就往海边儿去抓那些能吃的海物,这酒也是必不可少的,而男人见面,不喝酒那更是不合规矩,要么是瞧不起人要么就是毫无关系——这片土地上长出来的人,就算是娘们,大都在冬天也能酎上二两。
熟食切好了上桌,那酒也倒满了杯。俗话说,满杯酒半杯茶,这酒倒满,是诚意,也是人实在,喝下肚子里那叫一个交情好。
“来,尝尝,这可是我特地跟存东头那酒坊里打的,绝没掺水!”张老三端起酒杯来,跟李十八碰了个杯。这现在家里张老三是主事的,文玉这个做儿子的可没有站出来跟客人办事儿说话的权力,但张老三对他很是纵容,所以很多时候也就不讲究那些,因此,这碰杯也是三个杯子一起“啪”地碰了下,声音清脆。
“这次这事儿啊,我还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说这小子,大胆不大胆!”张老三干了杯中酒,开始夹菜吃,不过他知道文玉喜欢猪耳朵,自己就专捡猪大肠吃。李十八也瞧着了这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见张老三只吃猪大肠而他的秀才就吃猪耳朵,自己倒是觉得不知道怎么下筷子好了,犹豫了一下,文玉倒夹了一条猪耳朵给他放在碗里。这动作让李十八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咧开嘴夹了那条猪耳朵,砸吧砸吧半天,美得冒泡了。